大概是独自生活的经验丰富,杜柯料理起家事来的样子比马佳佳要熟练得多,见插不上手,马佳佳就跑去阳台上收衣服。

    杜柯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刚洗过的,可能是因为昨天刚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好,衣服上混着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和太阳晒过暖暖的味道。

    把衣服分开,再一件一件地叠好收进行李箱里,马佳佳的动作不慌不忙,经历了开学第一周每天都争分夺秒的生活后她格外珍惜这份闲适。

    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结束了军训,晚自习开始之前姑娘们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甚至顾不上吃饭,简单冲洗一下身子,再用最快的速度把内衣、袜子和军训服洗出来,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宿舍门口找到晾衣服的地方,晚风吹一吹也就干了,运气不好就只能把衣服挂在宿舍里阴干,第二天军训的时候衣服还泛着潮,泛着馊,在身上穿一天,别提有多难受了。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一个星期才能结束,马佳佳愁得连连叹气。

    短暂地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杜柯拍了拍她的脸:“别在这儿睡啊,一会儿该着凉了,去卧室睡吧,听话。”

    她离进入深度睡眠只差一点点,猛地被杜柯拍醒,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杜柯:“我不,我就要在这睡。”

    杜柯无奈,只好去卧室抱来了被子,盖在她身上,马佳佳已经睡着了,三人座的沙发不算太宽,她紧贴着沙发靠背,微微蹙着眉,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样子,杜柯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柔软的触感总是让他感到愉悦,他打开电脑,坐在旁边的餐桌前继续读起了文献。

    在渐晚的天色中醒来,马佳佳觉得自己简直太幸福了。

    这是周六的晚上,不是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周五,也不是需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的周日,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惬意地享受在这间小公寓里的温暖灯火,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微微的亮光传来,是杜柯亮起了一盏小台灯,正安静地看着电脑。

    穿着睡裙和长袜,马佳佳从背后拥住他,感受到颈间温热,她心满意足地嗅着男孩,喃喃道:“你真的有一种味道。”

    杜柯握住她的手腕亲吻:“什么味道?”

    马佳佳把头埋得更深,在男孩身上闻来闻去:“不知道,说不上来,好像是你的肉的味道,也好像是你的血的味道。”

    杜柯被她逗笑了:“你是吸血鬼吗?又是肉又是血的。”

    马佳佳迅速地伸出舌头轻轻在男孩的颈动脉上舔了一下:“嗯,让我尝一尝。”

    杜柯只觉得脖子痒:“你别晚上睡着了偷偷吸我的血。”

    马佳佳又上前一步,硬是扒开他的胳膊坐进他的怀里:“我真没跟你开玩笑,你身上真的有一种味道,每次我都能在你脖子和胸口闻到,是一种甜丝丝又渗着点腥的味道,闻起来像新鲜的三文鱼刺身,你流汗的时候这种味道就会越来越浓。”

    杜柯顺着睡裙的边缘探进去,手上微微用力:“你身上也有一种味道,是一种软软的、发热的香味儿。”

    马佳佳正沉迷地嗅着杜柯颈间的味道:“那是什么?刚出炉的白馒头?”

    杜柯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掐尖儿:“不是,是旺仔小馒头。”

    马佳佳立刻反击咬上了他的耳垂。

    用微波炉热过中午的剩菜,马佳佳缠着杜柯去小区附近的街心公园散步,杜柯手里的文献还没看完,颇有些无奈,但此刻十九岁年轻人的心性还是占据了上风,心上人更重要。

    说是街心公园,可占地面积却很大,四季常青的灌木丛,高大的栾树上挂满了粉色的小灯笼,夜风微凉,不时吹落瓣瓣粉红,马佳佳顺着草坪上的石板路依次将它们捡起,很快就塞满了口袋,杜柯跟在她身后:“你捡这么多要做什么?”

    马佳佳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口袋:“留住秋天啊。”

    杜柯快走两步和她并行:“留住秋天做什么?”

    马佳佳挽住他的胳膊:“这样的秋天最好了,有你的秋天更好。”

    杜柯牵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紧紧交握。

    是夜,微凉的夜风卷起厚重的纱帘,一盏极暗的蘑菇小夜灯在卧室的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床头未拆封的银色包装盒在墨色的卧室里仍闪着光,杜柯将女孩冰凉的脚握在手里,一冷一热间,马佳佳习惯性地捂住了眼睛,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杜柯俯身亲吻她:“为什么不看着我?”

    马佳佳小声地哼哼:“我不要看。”

    杜柯忍不住逗她:“你害羞吗?”

    马佳佳闭着嘴巴不肯说话,杜柯用一只手掐住她的脸逼迫她开口,他的力气很大,马佳佳没从他的动作里感到一丝温柔,忍不住眼泪又滑下来,杜柯松开手,耐心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你就会用眼泪骗我,等到你生日那天,我可是一点也不会相信你,一点也不会心软的。”

    可惜,这样亲密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周日从午睡中醒来,马佳佳不得不收拾东西返回学校,她心情低落,甚至还为此掉了几滴眼泪。

    短短的一段路程,杜柯尽职尽责地安慰她,给她拎着包,还在学校附近的水果店给她买了些水果,可越是接近宿舍的大门,马佳佳的脚步就越是沉重。

    想到接下来一周还要重复上一周的折磨,想到看不到尽头的打水和买饭的队伍和破烂的宿舍,她就两脚发软。

    杜柯只好像个送女儿去上幼儿园的老父亲那样温声细语地哄着:“我知道,学校的环境是差了点,我也舍不得你在这受苦,下周五晚上还是去我那,再坚持五天,五天很快的,你一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周五啦,好不好?”

    马佳佳心情极差,不肯往他怀里去,一个劲地用袖管擦着红通通的眼睛。

    杜柯主动把她拉进怀里:“好啦,天天哭,别把眼睛哭坏了,你这样回去,你舍友都以为我欺负你呢。”

    马佳佳的眼泪忍不住滑落,打湿了杜柯的蓝色衬衣:“怎么会,我就是舍不得你。”

    杜柯小声地取笑她:“在家我一碰你你就哭,现在要分开了你说舍不得,赖皮。”又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好啦,乖乖,我真的要去赶公交车了,不然赶不上系里的会了。”

    马佳佳立刻紧紧搂住男孩的腰,大概是短暂相聚后的分别总是让人痛苦的,马佳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杜柯只好用手给她擦着眼泪:“我答应你,过了这段时间,我周中也来看你好不好?”

    马佳佳摇头,眼泪将男孩浅蓝色的衬衫染成深蓝:“不要,那样太辛苦了,坐公交要一个小时呢。”

    杜柯抚着她的头发:“那你乖乖的,听话,我下周五晚上在你校门口等你好不好?”

    马佳佳擦了擦眼泪,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地去接杜柯手里的行李箱和袋子,杜柯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他顾不上此刻有没有人在看,轻轻吻了吻女孩的嘴唇:“去吧,听话。”

    马佳佳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宿舍门,看到马佳佳出现在宿舍窗口,杜柯才冲她摆了摆手去赶公交了。

    星云、于妍和于音三人捧着手里的薯片啧啧感叹:“这是演偶像剧呢?”

    马佳佳打开装水果的袋子,准备把杜柯买的水果分给大家。

    星云来到马佳佳身前拍拍她的肩膀:“哎呀,高兴点嘛,你们这连异地恋都算不上,就搞得这么生离死别似的,这叫我们这种单身狗看了情何以堪啊?”

    马佳佳叹了口气:“哎......”

    星云接着说道:“不过也是了,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也舍不得他,我一边恨不得让每个人看见他有多帅,一边恨不得让他戴个面具省得别的女的觊觎他。”

    马佳佳把红艳艳的苹果塞到她手里:“我压根不担心这些,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的。”

    星云捧着那颗苹果:“这是帅哥买的苹果吗?肯定很甜!”

    于妍接过苹果:“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马佳佳长舒一口气:“我心情不好,是因为宿舍太破了!学校太破了!如果我是在S大,我指不定每天乐得多屁颠屁颠的呢。”

    一时间,屋内的另外三个人都沉默了,于音绝望地开了口:“别说了,我刚自我调节了几天感觉快接受这个棚户区了,你这么一说我又要焦虑了。”

    敞开的宿舍门外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她们朝门口看去,一只巨大的灰色老鼠像闪电一样快速地从她们房间的门口掠过,星云默默把自己的食物都收进柜子里:“我看焦虑是不用焦虑了,只剩下恐惧了。”

    刚洗过头发回到宿舍的杨茹娜和卢鹰看见四人脸上死灰般的神情,吓了一跳:“怎么了?”

    马佳佳无奈地慨叹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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