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一整年,整顿朝堂之事才有些许眉目,等到过了年关,公子稍为清闲,挤出时间陪我过了个上元节。

    其实往年并不是没过过,但来京都过的还是头一遭,何况那日被绑架后,公子再不要我出门,我在府中已憋了许久。因此这会儿我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左瞧右瞧怎么都看不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年虽过,年味仍浓,盈盈长街挂着十里红绸,沿街瓦肆新换了大红灯笼,不远处有孩子提着走马灯笑闹着跑过,空气中弥漫的尽是糖葫芦甜腻的气息,我在前头走着,他有后头亦步亦趋。

    公子好像格外偏好青色,今日又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裳,上头绣有银白色云纹,腰间并无太多挂饰,反一块象证身份的腰牌,发间一根王簪固定,手一持南阳玉骨扇,端的是温润如玉,俊朗无双。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少年丞相季盛的大名响彻整个京都,谁人不识?一路走来,姑娘小姐们一步三回头,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偶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则多半带有敌意。

    托公子的福,我云意的名字也算响彻了京都名流圈,成为官家小姐们的头号公敌,只恨不能取而代之。

    眼见着关注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我彻底黑了脸,扭头瞪了眼公子,后者则一脸无辜的回望我。

    我叹口气,古人有云:“红颜祸水。”而今看来,公子真乃蓝颜祸水也。

    行至偏僻处,人逐渐少了,葱茏草木间,一条河流跃然眼前,做成莲花样的河灯映着滟滟波光,影影绰绰,斑驳一片。

    我还未开口,公子先一步拿出两只河灯,带着笑意问:“要吗?”

    我自然是要的,点燃后花灯摇晃着顺水飘荡。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我好奇的四处张望。

    一瞬间,漫天的烟火炸开,接连不断的烟花照亮了暗沉沉的天幕,也遮盖了星空,从天而降的火星落入眼底,绚烂璀灿。

    我仰着脸,觉得真好看,旅居人间几百载,我顶喜欢的东西不多,烟花算一个。

    我想起公子,转头想要问他喜不喜欢烟花,却见他低头盯着我瞧,眼睛被烟花映的鲜亮嘴唇一翕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没听清,凑过去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却笑着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讲了。

    烟花放完,烟雾尽散,露出坠满整个夜空的星子,星星点点,模糊的亮色直铺到天边。

    公子与我一并站于河旁,看河灯飘飘摇摇绵延向远方。

    岸边是明明暗暗的万家灯火,河中是闪闪烁烁的离离河灯,沿河十里,十里星河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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