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没有作声,直到回家,他跪在了大哥大姐面前,明台想去搀扶他,却又收回了手,他看向自己大哥大姐,不知如何为他辩驳。

    他跪在了这里,便是已经犯了错,他不置一词,没有为自己开脱。

    他知晓自己那些私心是错的,不该的,可他还是做了。

    明镜有些发抖的坐在一旁软凳上。

    他恭敬的将汪纾夏给他的东西递到明镜面前。

    明镜没有接也没有看,明台接了过来,拆开了信封。

    隽秀的字迹都是在告诉他,钥匙和那封信的用处,没有一句私语。

    他替他向自己大哥大姐解释。

    随即又是长久的静默。

    明镜看着他,面容蓦然有些凌厉,“爸爸妈妈留下的那枚玉戒指在哪里?”

    “在我卧室床头柜第一层。”

    “明台去拿!”

    红色丝绒盒里的戒指静静安放在那里。

    “这个戒指你还要吗?”

    你今后还想娶妻吗?

    明镜的声音已经有些恨铁不成钢。

    爸爸妈妈留下的两枚戒指,一对手镯,都是今后给他们共度一生的人准备的。

    明诚却沉默了。

    “我不想骗大姐。”他低头不愿去看她。

    他知道这个戒指他没办法送出,可旁人,他也不想给,他能给的,只是那个,他在明家所有拍卖行里挑出的玉镯。

    “比你还要好样的。”明镜扭头看着明楼。

    明楼不言语。

    明台却想为他说些什么,他问他,“阿诚哥,你胸口的伤好全了吗?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明镜险些被气昏了头,忘记了这一茬,她挥手对向明台,“去打电话给苏医生,让她来瞧瞧。”

    “大姐,早就好了,没必要喊苏医生来一趟。”

    “我办事还要你教我?!明台,打!”

    明诚静默不言。

    他就那样跪着,直到苏医生来,明台将他扶起。

    “这么大的伤口怎么弄得呀,”苏医生满脸心疼,她给他检查着,又把着脉,“伤口快好全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你以后可得注意点,这伤口靠哪啊,心脏,你知不知道?!”

    明诚只是点头,也不敢说些什么。

    “没什么事,你也别担心,这种伤口只要当时挨过去了,现在能好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明镜将苏医生送到门前,都是感谢。

    到底还是心疼他,明镜也没再多说什么,那枚玉戒指还是被她给了明诚。

    明诚看着那枚戒指,看了许久,又重新收了起来,他能给她的,能满足自己一点私心的,也就只有那个玉镯了。

    1.明诚喜欢汪纾夏,从见第一面起,为此,他买了不少零食只为了塞住明台的嘴。

    当然还要时不时带点小点心哄阿香。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明台和阿香很懂这个道理。

    2.今天这有批货物可以截一下,咱也不多截,一车就行。

    明诚被拉着来劫富济贫,他嘴角犯抽,作为被截过的富,他没有料到有一天也会干上同样的事情。

    不是,这和山匪有什么区别啊?!他内心无能怒吼。

    身边的人看透了他的心思,“我们可和他们不一样,不伤人不伤命的,我给你讲,今天这批货,据说是从东亚那边来的,就是你们国家。”

    他瞧着明诚的黑头发黑眼睛,“他们家据说在本国发展不错,医药大户,截一车,咱送到红十字去,能救多少人啊。”

    车子被路障拦着,车上的人尽数下来,便被枪支指着。

    “土匪。”明诚看着汪纾夏光明正大的用着上海话骂着。

    他站在人群后,看着自己的好友说着别扭的中文。

    她装作一副认真听的模样,学着他的中文怪腔怪调的同他说着话。

    他差点笑出声。

    她给他指了一车货物,同他说着药物的专业名称,摆明了刁难他。

    她似是苦恼的模样,又开始对他说着流利的西班牙语,他看着好友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拉的老长。

    “诚,你来同他说。”

    显然,他的好友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怕他们,并且在戏弄他。

    异国他乡,这样的见面方式,是汪纾夏未曾想到的。

    她再没了取乐人的心思,把钥匙丢给他,扭头就走,明诚把人一把拽住,“好久不见。”

    汪纾夏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抵不过他的气力,她回头看他,面含愠色。

    他眉目间多了凌厉,人却比在国内时,显得张扬了不少。

    “让他松手,再多给你们一车货物。”她流利的法语传入明诚伙伴耳中。

    “诚。”好友唤着他的名字。

    明诚松了手,却一把抱住她,“你过的好不好?”

    汪纾夏瞬间没了脾气,“很好。”

    他嘴角微弯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面颊,“贴面礼。”

    她将他推开,又丢了一把车钥匙给他,“后面两车的弟兄们到别的车里挤挤,我们该走了。”

    两车货物被留了下来。

    “贴面礼?”他的好友用着蹩脚的中文嘲笑着他。

    兄弟们谁不知道他明诚生人勿近,从未有女子能近他的身。

    “两车货物。”明诚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把钥匙丢给他。

    “情人?”他调笑他,却挨了明诚一拳。

    “初恋情人。”他告诉他。

    只有在异国他乡,他才能这么赤裸的,诉说着他的爱意。

    3.刀口没入胸前,明诚心中没有其他念头,“你没事就好。”

    你没事就好……

    鲜红的血染红了汪纾夏的手。

    明诚醒来时,汪纾夏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他拨弄着她的碎发,汪纾夏瞬间被惊醒,“你醒了?”她睁着那双有些憔悴的眼睛看着他,连忙按着床边的铃。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明诚蹙着眉任凭他们检查,“这位先生既然醒了,便没什么大碍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医生朝汪纾夏解释,汪纾夏点点头,他们便出去了。

    “来苏州进货?”他看着汪纾夏又坐回他床铺旁,她点点头。

    “那条小道不安全,以后就算再赶时间也不能走知道吗?”

    “嗯。”她点头。

    明诚想起什么,“你瞧见我的公文包了吗?”

    汪纾夏起身,从他床头的柜子里拿出给他。

    “打开看看。”他依旧温言温语的。

    汪纾夏怔愣半分,还是依言打开,一些文件躺在那里,“你打开里面的小夹层,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拿出来看看。”

    汪纾夏伸手探了进去,摸出了一个黑盒,她递到明诚面前,他却没有接过,只是笑着让她打开。

    一只玉镯静静放在那里。

    “喜欢吗?”他仔细瞧着她的神色,这镯他挑了许久,还未想过有机会能送出去。

    “成色很好。”她并未多言说什么。

    “成色不错就收着呀,上次在巴黎的货物兄弟们都很感谢你。”

    汪纾夏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直至明诚低低咳出了声,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她将玉镯戴到了手上,“在苏州多休养几天好吗?”

    明诚笑着摇头,摸了摸她的头,“今夜我就要回去了,市政府厅缺不得人。”

    她沉默着没有再劝阻。

    她同她一起回的上海,他又硬生生被她多塞了一个包的特效药。

    4.狩猎计划,明诚肩膀狠狠捱了一枪,他去医院的过程中,他没有料到会遇见汪纾夏,他没有一句言语,只当做与她不识。

    那天回七十六号,他又罕见的见到了汪纾夏,她来给汪曼春带些东西。

    她对他打招呼,在着无人的地方给又给他塞了一堆特效药。

    他有些无奈,“上次的还没用完。”

    “功效不一样,这个对着你现在的伤口更好。”

    她也没多言语,就要离开,却听见他问她,“汪家这么多药房,还有那些私立医院,你的身体怎么还没好全?”

    她没有回答他。

    5.汪纾夏和汪曼春在维也纳的第二年,明诚偷偷去过一次,他没有见到她。

    他只是瞧见汪曼春一袭白色衬衫,让他恍惚觉得,看到了当年的汪纾夏。

    汪曼春看到了他。

    她从花园里剪了些栀子递给明诚,“带着这个去看她,她会喜欢的。”

    墓园里很美,汪曼春给她挑的照片也很美,那是她特意带她去照的。

    他将花放在她的面前。

    手指戳了戳她照片中的脸颊,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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