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窗外下了冬天第一场雪,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到窗口上,紧接着一股寒意突袭。

    谢宇蹙眉,压低声音冷然,“王凯把窗户关上。”

    “嗯?”被突然叫住的王凯一顿,视线从窗外飞舞的雪花中回过头去看谢宇,“咋了,你冷?”

    谢宇不经意撇一眼撑着手臂犯困却依旧不让自己倒在桌子上的林宁,因为冷还将双腿紧紧并在一起,他抬眼语气懒倦又带着似有似无命令。

    “窗户关上。”

    么了补上一句

    “是挺冷”

    他冷?

    第一次听说他怕冷?

    王凯看一眼他的表情哪里像是冷的,一脸无惧。

    再其次他坐的位置离窗口也不近,要刮雪也只能是他旁边的两人。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识趣的把窗户关上,关上前还恋恋不舍的道别。

    “再见了,小雪花,谁让咱宇哥怕冷的。”

    谢宇:“……”

    林宁从刚才一上课便开始犯困,整个人困怏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感觉眼皮在上下打架,眼睛都快眯的看不见了,她一边尽力不让自己脑袋倒在课桌上,一边还不能让老师发现。

    她脑袋上下来回的点,要倒不倒的每次就差一点就要磕在桌子上,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但是她这太明显了,被老师用眼神警告好几次,她每次只是瞬间清醒几秒,老师转过眼她又接着犯困,同桌在旁边用手臂撞了她好几次但就是醒不过来。

    眼见着脑袋不受控制就要往课桌上栽,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掌提前在那一步来临前撑在林宁的下巴上,这才导致没造成悲剧发生。

    那手掌的主人不紧不慢调侃说:

    “睡到哈喇子快要掉了,还睡?”

    说话人正是谢宇。

    林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又支着自己的脑袋从谢宇的掌心中离开,试图寻找更舒服的姿势,不过几秒又再次陷入困倦中。

    谢宇低嘲,拽过还在犯困的人的手臂,又从桌子上拿出一根开过盖的圆珠笔,行云流水似的在女生白晢手臂上画上一只呆头呆脑的猪,还在上方标上名字——林宁。

    果然林宁一瞧见这,脑袋里的瞌睡虫瞬间没了,愤恨的瞪着在自己手上画猪的——狗。

    林宁愠怒瞪着他,谢宇神色慵散外后一靠。

    “不用感谢~”

    甚至还自以为很好心的补上一句

    “好好听课”

    一脸欠抽的样子,跟个垃圾堆里灰头土脸的狗一样!

    林宁下了狠劲准备撞他,便出奇的发现自己腿上多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灰色的毛衣,上面还印着潦草英文字母,林宁拿起来,毛挺厚的挺暖和。

    不对!

    她好像见过谢宇这条狗穿过这件毛衣。

    毛衣还没在自己的手暖和够,便被对方冷不丁抽走,作势瞄了一眼,甚至还嘲讽的说。

    “我看看哈喇子有没有流在上面”

    “谢狗,请你不要对我身心造成诬陷,闭上你的臭嘴!”

    窗外还在下着雪,只是渐渐小了,树枝上被洁白厚厚的雪堆积着。窗内是两人的对峙。好像正在声临其境无法自拔讲课的老师也没能让两人从较劲中走出来。

    “是吗?”谢宇勾起半抹笑,眉眼间带着嚣张的痞气

    “那对精神上造成伤害。”

    “你……”林宁气急。

    对方得偿所愿悠悠的笑着。

    真是得寸进尺!

    他们家怎么会出来这么一条狗!

    窗外满天雪花,飘落的雪花飞进教室里。

    落进闻辞搭在窗口上的手背上,垂眼间只见那片小雪花,飞快的化成一滴水。

    顺着手背滑落在课桌上。

    他凝望窗外的冰冷世界,寒风凛冽刺入骨髓。

    睫毛上粘上了雪花,鼻尖上刚落下的雪花,因为教室内高温的变化,而匆匆化成水,从他鼻翼滑落下来。

    教室内同学的打闹声,与追逐声他丝毫不受影响,以及教室里欢天喜地的谈话声与八卦声还是拉不回他的思绪。

    窗外飘零的雪花,落在他泛黄的本子上,上面心照不宣的落下两个用黑色笔墨,构勒出的重重的粗壮且明亮的两个字迹

    ——林宁

    他指尖愣住,几乎是在看清自己写下的名字时,微不可察的愣住。

    仿佛透过名字,他看见对面那处,女生咋咋呼呼的嗓音,和软磨硬泡的招数。花样百招,他无意弯了唇角。

    倏地,一道细声细气的温柔女生传来:

    “闻辞,……可以帮我讲下题吗?”

    大概是第一次叫闻辞的名字,女生还有些颤栗与少女该有的羞涩。

    闻辞抬眼不过一秒,很快的低下甚至连对方的脸也没看清,只知道她是个女生,顿了几秒像是思考般,他淡漠回。

    “可以”

    他也没有拒绝,毕竟两人是同学。

    他的语气温吞吞的,带着少年的独特的稍稍低沉且具有柠檬汽水迸发出的清透感,女生很欣喜,她又用食指指着他旁边空白的位置柔声问。

    “我可以坐这吗?”

    女生声音甜甜的。

    但闻辞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女生坐到闻辞身边,把手中的数学书摊在桌子上,悄悄打量男生。

    男生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还有些长了,五官硬朗立挺,狭长的丹凤眼眼尾末棕深的勾勒着,就像是在眼尾抹上了色彩,眉眼间的少年感令人蛊惑,薄唇还有些淡粉,是与生俱来的,脖子上还被高立的酒红色毛线衣遮住,只露出流畅的下颚线。

    最明显诱惑的不过是他那眼尾的一粒长的极好的黑痣,给安静的少年更添加一份道不出的蛊惑与张扬。

    如此近距离的观摩,让女生忍不住心扑通扑通跳,心里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之前就是在前面回头的时候发觉人家长的帅,没想到近距离后更加帅了。

    初中就有这么暴殄天物的“祸害”,真不敢想这男生以后高中大学能帅到什么程度!

    这么帅还这么安静。

    女生咽咽唾沫,颤着手随手翻开书的一页,她本来就是奔着闻辞来的,学习只是个幌子,她指着书上的方程式,尽量让自己声音听着娇俏些。

    “这个,我有些不懂”说话间,她又无声的挪着椅子离闻辞更近一些,就在两人衣物即将要碰撞在一起时,闻辞蹙下眉,动作略带浮夸的往墙边更近一些。

    这明目张胆和毫不避讳的动作,像是给女生无声的警告与提示。

    女生不沮丧,像是不服输似的,又轻声询问。

    “我们可以加下微信吗?”

    “不可以”闻辞言简意赅。

    女生还想说什么,闻辞出声打断语调不辩喜怒。

    “这道题,老师或许讲的简单通俗些。”

    他这是下了逐客令?

    何况他跟她说话就没抬过头,这么明显的拒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女生也不想在碰壁只好气馁的放弃,尴尬的拿起桌子上的书本灰溜溜离去。

    闻辞如释重负,偏过头去看洁白的雪花盖住的操场,长长的跑道不露痕迹的被白雪笼上。

    雪停了。

    林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厚厚的棉靴,一步一步踩在洁白无瑕的雪上,脚底发出“呲呲拉拉”的声音,洁白无瑕的雪上被女生踩出重重的脚印。

    “你搁这作妖呢?”

    属于谢宇的薄凉的且带着温度的声音突然袭来。

    身后的谢宇背着一个书包挎着一个书包,林宁白他一眼,顺势接腔:

    “捉妖不会!打狗会!”

    她偏要扭曲他的意思。

    “人间祸害。” ,谢宇腿长,两步便走到林宁身边与她肩并肩,垂眸看她认真说,“知不知道狗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你就会吹!”

    “我可没有。”谢宇微扬下巴,居高临下睨她,“是有专家依据的。”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要珍惜,尤其是珍惜品种。”谢宇一本正经坑蒙拐骗,还把那四个珍惜品种字音咬的特别重。

    “记得要爱惜……!”

    偏偏林宁三两句便被拿捏 ,很上道问了一句,“那个专家说的?”

    “谢宇。”

    “……”

    就知道这家伙满嘴放屁!

    “你一定完了!我一定要你好看!咱俩现在就谈判!”

    谢宇低低笑一声,扬起手嚣张的捏一把女生脸上的苹果肌,不屑嘲讽:

    “等你长到与我肩并肩时候再与我谈判。”

    “不过……”谢宇拎着她的衣领上下扫她一眼,故作惋惜的啧一声,“这辈子怕是痴心妄想了”他大笑一声一步越过她走在前面。

    ”梦想跟痴心妄想是有一定区别的。”

    林宁指着他的背影,幽怨吼道

    “谢狗!回家跟谢妈妈讲你欺负我!”

    “让她不准你吃饭!”

    “行了行了”江阳拍拍林宁肩膀,在后面就瞅着这俩人打打骂骂,谁也不放过谁,“你干不过人家,何况……”江阳见缝补刀

    “你都不可能与我肩并肩”

    ……

    屋内是热腾腾的香辣牛肉米线冒着热气。

    林宁边吃边吸溜着鼻子,嘴唇都被辣成香肠嘴与之前粉嫩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辣的喝口豆奶,又接着吃。

    谢宇还在自己碗里往勺子上挑着黄豆,酸萝卜丁,熟练放在林宁的碗里。

    江阳也挑了酸萝卜丁正准备往林宁碗里放,便被突然伸出的筷子拦在半路,他疑惑不解的看着这支筷子的主人问:

    “啥意思?”

    谢宇收回筷子,“你不配。”

    江阳:“……”

    自己助人为乐还不配了?

    江阳没话找话,“林哥今天上课你可真逗,那脑袋上上下下的,点兵点将吗?”

    “有病吧!”林宁辣的往嘴里夸张的吸溜口豆奶,又拿出纸擦擦鼻子“我控制得了吗?”

    “你以为我愿意?”

    “不是?”江阳诚心发问“你怎么一上课就犯困,你是不是得病了?”

    “你才得病了!”说的真好笑睡觉就是有病 ,她为自己否认这个说法“我那是因为数学课枯燥无味,所以才……”

    谢宇:“说的跟你别的课不睡一样。”

    “……”林宁没好气,但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我到了令我犯困酣睡的季节,而身体对某一方面产生的饥渴难耐,从而导致”

    谢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都是令你犯困酣睡的季节?”

    “人家蛇是冬季冬眠,合着你比人家还优秀,一年四季净顾着冬眠了?"

    林宁:……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是他是他——”

    “你在干嘛?”

    林宁受到惊吓,腾的身体颤了下,待看清来人后,这才放宽了心。

    “你吓死我了,我在录圣诞节那天准备的歌曲。”林宁稍微带着埋怨说

    “哦……”闻辞无声的将长椅上的积雪扫开,往上一坐,又把一旁留下的水迹擦干净,“那你继续录。”

    林宁摆摆手,“别吵我啊!”

    闻辞靠着倚靠,懒洋洋笑了,温声说,“好。”

    “是他,是他就是他——”

    林宁不知为何,突然卡壳。

    ——“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林宁忽然听见很轻的一声笑,她保持着嘴型,看向闻辞。

    长椅上的男生,酒红色的羊毛衫,遮住半边脸,遮住唇角看不清是不是在笑,但是看见他笑眯起的眼睛,林宁更加笃定,他是在偷笑……

    林宁听见他说。

    “我做你的题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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