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天，急性子的龚彪终于按捺不住了，决定动身去学校找找沈墨。
咱刚认的老妹儿怎么能不管人家？
龚彪是这么对付自己的，认为自己去找老妹光明正大。
今天领导没借他小轿车，他只能踩着自己的二八杠自行车去学校，学校距离桦钢厂有些距离，不怎么运动的龚彪踩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看到了学校的影儿，还来不及咧嘴笑，就听见天空传来了轰鸣声。
“不好，咋这么倒霉！”
豆大的雨点随即倾泻而出，龚彪加足了马力蹬着自行车，没几分钟就骑到学校门。他找了一处顶棚的停车处，小心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好。
“一二三！一二三四！”
他刚别好自行车的脚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威武的男声。
他眯着眼睛，发现那是教官在训练刚入学的学生们踢正步。
龚彪用手遮着雨，跑进了学校，站在屋檐下，看着那群挨训的学生。
因为下雨，很多学生已经不耐烦了，嘟嘟嚷嚷，都不想再继续踢正步，而其中只有个别学生还在规规矩矩踢着正步。
龚彪嘀咕着，怎么还有蠢学生不会偷懒，都下大雨了还在卖力踢着步子。
而当那蠢学生踢着正步路过龚彪时，他傻眼了，那是沈墨。
沈墨带着迷彩色帽子，白皙的小脸被帽子压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下雨而头发湿润，像个可怜的落汤鸡，但仍然努力维持着标准姿势，踢着正步。
龚彪躲在一旁偷看，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心想着，咱老妹儿真是死读书，都不会躲懒儿，哥以后得好好教教她。
——轰
雷声更大了，似乎随时都会把大地劈裂，雨像是刀子一样噼啪下着。
学生们落荒而逃，完全不顾教官斥责，而沈墨则停下了动作，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踢正步，任由着雨水打湿身体。
见沈墨这幅可怜无措的模样，龚彪心里一软，丢下正在嗑的瓜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头上，跑向沈墨。
“我说小墨啊，你也太拧了，你看你们同学早就躲清闲去了。”
“你，你怎么来了？”
沈墨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看清了来人，惊奇的问。
“别管别问，跟哥走，小身板儿都湿透了。”
沈墨偷看了一眼教官，教官也跑着去躲雨了，自己再留在这那肯定是像个傻子，于是她跟着龚彪一起跑，在他的外套下，一起跑出了校园。
龚彪带着沈墨寻了学校附近的一处餐饮店，是他吃过的店。
“老板娘，来一碗拌桔梗，两碗冷面，再来俩毛巾！”
“啧啧，你俩小鸡崽子一身水，我店里都是水。”
老板娘一脸嫌弃的看着龚彪，砸了咂嘴。
龚彪从怀里摸出钱，大气拍在桌子上。
“老板娘，你就说生意还做不做吧，不做我就去对面骨头店了！”
“行行行，做做做，你俩稍等。”
老板娘递了两条大毛巾给龚彪，也就是龚彪，换了别人她直接轰出去，哪有吃饭还点毛巾的。龚彪之前来吃过好几次，老夸她人美手艺好，拌的桔梗桦林第一，给她哄得直乐。
沈墨接过毛巾，摘下了帽子，帽子潮得拧出水，“啪叽”一下放在桌上，然后歪头擦自己的头发。
“小墨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们小姑娘装个肚儿疼啥的，不就能不用踢正步了吗，看着大雨天下的，嗷嗷大。”
沈墨看了看龚彪，没有言语，眸子里尽是清冷，她服从习惯了，别人叫她去做什么，她便做，从前反抗过，不去做，便会被打。
“不服从，会被教训。”
她淡淡说道。
“啥啊，小墨，你可不能这么想，人要是只会服从，那是什么？那是行尸走肉！你是大学生了，要有自己的思想！那谁曾经说过，最大的牺牲是忍辱，最大的忍辱是预备反抗！”
沈墨小声接茬：“是老舍的《骆驼祥子》。”
“对！祥子！服从就会活得像祥子！不好！小墨，你大学生了，要用知识武装自己！全副武装就可以反抗，就可以，就可以那啥，就可以去偷懒！”
“啥偷懒不偷懒，净教人小姑娘坏的东西，来，姑娘，我们家拿手好菜，拌桔梗。”
老板娘端上了一盘凉拌菜，打断了龚彪的高谈阔论。
沈墨拿起筷子，好奇的挑了挑菜，她从不知道桔梗还能凉拌，闻起来还不错。
“小墨，可劲吃，这老好吃了，哥经常吃。”
龚彪夹了一筷子桔梗放在沈墨面前的碗里，后者将信将疑的吃了下去，嚼了几口一会，眼睛明亮了起来，笑着点头说好吃。
龚彪看着她的笑容，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沈墨身上的稳重褪去，现在就活脱脱一个简单的女孩，吃到美食会开心的笑起来，眼睛弯得像个小月牙。
随后老板娘给他们端上了两碗冷面，都加了分量足足的牛肉，龚彪冲着老板娘比了个大拇指。
“老板娘，你今天看起来特别靓！”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示意龚彪赶紧吃少废话。
龚彪吸溜着冷面，偷偷打量着对面也在低头冷面的沈墨，她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雨水的水珠，手指被雨水打湿得有些起皱，让她看起来有些凌乱。
龚彪想起了自己来的正事，吞吐开口道：“小墨，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哔哔机号码吗？”
沈墨吸溜一口面，抬头看着龚彪：“记得啊，怎么了？”
“咋没打给我啊，是号码错了吗？”
沈墨看着龚彪闪烁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打过，我不想麻烦哥。”
“别啊，我俩大学生，应该惺惺相惜，互帮互助，哥不觉得麻烦！”
“可是。。。。。。”
“别可是了，不找哥，就是讨厌哥，如果真的讨厌哥，哥马上就滚蛋。只要小墨你说一声！”
龚彪怔怔看着沈墨，看着她的唇，产生了一丝恐惧，如果她真的说讨厌他，他该怎么办？
沈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捧着碗，喝了一口汤，然后顿了顿，说：
“哥，我不讨厌你，只是不想麻烦你，我家条件不好，和我打交道没好处。”
“害，就这事？我不怕麻烦，我也不要好处，我就是看见你。。。看见你就很想帮帮你。。。。。”
龚彪说完有些紧张，自己这么说会不会让沈墨嫌弃，嫌弃自己烦她。
沈墨看着龚彪搅着手指，神情尴尬，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个二愣子哥哥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哥，那你想帮我，那就麻烦你个事儿。”
“说吧，小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明天我弟来了，教官不让请假，你帮我接他，可以吗？”
“就这事，小事儿！你弟叫啥来着，我去车站喊他名儿等他。”
“我弟叫傅卫军，他和他发小一起来，叫隋东，我弟耳朵不好，你到时候喊隋东的名字就行。”
“你们怎么一个姓傅一个姓沈？”
沈墨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夹起了桔梗，在嘴里嚼着，笑眯眯的看着龚彪。
龚彪知道，自己又是说错话了，他们不同姓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沈墨不想说就不说，他也不应该打听，她想说了，便会告诉她。
“记着了，你弟傅卫军，你弟发小，隋东，明天，车站！”
“嗯，谢谢，我后面请你吃饭。”
龚彪笑着点点头，想着沈墨的弟弟是不是也得喊他哥，大学生沈墨的弟弟应该是一个和她一样卷着文学气息的人吧，是戴着眼镜的柔弱书生吗？会和沈墨一样腼腆的叫他哥吗？
咱刚认的老妹儿怎么能不管人家？
龚彪是这么对付自己的，认为自己去找老妹光明正大。
今天领导没借他小轿车，他只能踩着自己的二八杠自行车去学校，学校距离桦钢厂有些距离，不怎么运动的龚彪踩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看到了学校的影儿，还来不及咧嘴笑，就听见天空传来了轰鸣声。
“不好，咋这么倒霉！”
豆大的雨点随即倾泻而出，龚彪加足了马力蹬着自行车，没几分钟就骑到学校门。他找了一处顶棚的停车处，小心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好。
“一二三！一二三四！”
他刚别好自行车的脚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威武的男声。
他眯着眼睛，发现那是教官在训练刚入学的学生们踢正步。
龚彪用手遮着雨，跑进了学校，站在屋檐下，看着那群挨训的学生。
因为下雨，很多学生已经不耐烦了，嘟嘟嚷嚷，都不想再继续踢正步，而其中只有个别学生还在规规矩矩踢着正步。
龚彪嘀咕着，怎么还有蠢学生不会偷懒，都下大雨了还在卖力踢着步子。
而当那蠢学生踢着正步路过龚彪时，他傻眼了，那是沈墨。
沈墨带着迷彩色帽子，白皙的小脸被帽子压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下雨而头发湿润，像个可怜的落汤鸡，但仍然努力维持着标准姿势，踢着正步。
龚彪躲在一旁偷看，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心想着，咱老妹儿真是死读书，都不会躲懒儿，哥以后得好好教教她。
——轰
雷声更大了，似乎随时都会把大地劈裂，雨像是刀子一样噼啪下着。
学生们落荒而逃，完全不顾教官斥责，而沈墨则停下了动作，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踢正步，任由着雨水打湿身体。
见沈墨这幅可怜无措的模样，龚彪心里一软，丢下正在嗑的瓜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头上，跑向沈墨。
“我说小墨啊，你也太拧了，你看你们同学早就躲清闲去了。”
“你，你怎么来了？”
沈墨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看清了来人，惊奇的问。
“别管别问，跟哥走，小身板儿都湿透了。”
沈墨偷看了一眼教官，教官也跑着去躲雨了，自己再留在这那肯定是像个傻子，于是她跟着龚彪一起跑，在他的外套下，一起跑出了校园。
龚彪带着沈墨寻了学校附近的一处餐饮店，是他吃过的店。
“老板娘，来一碗拌桔梗，两碗冷面，再来俩毛巾！”
“啧啧，你俩小鸡崽子一身水，我店里都是水。”
老板娘一脸嫌弃的看着龚彪，砸了咂嘴。
龚彪从怀里摸出钱，大气拍在桌子上。
“老板娘，你就说生意还做不做吧，不做我就去对面骨头店了！”
“行行行，做做做，你俩稍等。”
老板娘递了两条大毛巾给龚彪，也就是龚彪，换了别人她直接轰出去，哪有吃饭还点毛巾的。龚彪之前来吃过好几次，老夸她人美手艺好，拌的桔梗桦林第一，给她哄得直乐。
沈墨接过毛巾，摘下了帽子，帽子潮得拧出水，“啪叽”一下放在桌上，然后歪头擦自己的头发。
“小墨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们小姑娘装个肚儿疼啥的，不就能不用踢正步了吗，看着大雨天下的，嗷嗷大。”
沈墨看了看龚彪，没有言语，眸子里尽是清冷，她服从习惯了，别人叫她去做什么，她便做，从前反抗过，不去做，便会被打。
“不服从，会被教训。”
她淡淡说道。
“啥啊，小墨，你可不能这么想，人要是只会服从，那是什么？那是行尸走肉！你是大学生了，要有自己的思想！那谁曾经说过，最大的牺牲是忍辱，最大的忍辱是预备反抗！”
沈墨小声接茬：“是老舍的《骆驼祥子》。”
“对！祥子！服从就会活得像祥子！不好！小墨，你大学生了，要用知识武装自己！全副武装就可以反抗，就可以，就可以那啥，就可以去偷懒！”
“啥偷懒不偷懒，净教人小姑娘坏的东西，来，姑娘，我们家拿手好菜，拌桔梗。”
老板娘端上了一盘凉拌菜，打断了龚彪的高谈阔论。
沈墨拿起筷子，好奇的挑了挑菜，她从不知道桔梗还能凉拌，闻起来还不错。
“小墨，可劲吃，这老好吃了，哥经常吃。”
龚彪夹了一筷子桔梗放在沈墨面前的碗里，后者将信将疑的吃了下去，嚼了几口一会，眼睛明亮了起来，笑着点头说好吃。
龚彪看着她的笑容，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沈墨身上的稳重褪去，现在就活脱脱一个简单的女孩，吃到美食会开心的笑起来，眼睛弯得像个小月牙。
随后老板娘给他们端上了两碗冷面，都加了分量足足的牛肉，龚彪冲着老板娘比了个大拇指。
“老板娘，你今天看起来特别靓！”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示意龚彪赶紧吃少废话。
龚彪吸溜着冷面，偷偷打量着对面也在低头冷面的沈墨，她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雨水的水珠，手指被雨水打湿得有些起皱，让她看起来有些凌乱。
龚彪想起了自己来的正事，吞吐开口道：“小墨，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哔哔机号码吗？”
沈墨吸溜一口面，抬头看着龚彪：“记得啊，怎么了？”
“咋没打给我啊，是号码错了吗？”
沈墨看着龚彪闪烁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打过，我不想麻烦哥。”
“别啊，我俩大学生，应该惺惺相惜，互帮互助，哥不觉得麻烦！”
“可是。。。。。。”
“别可是了，不找哥，就是讨厌哥，如果真的讨厌哥，哥马上就滚蛋。只要小墨你说一声！”
龚彪怔怔看着沈墨，看着她的唇，产生了一丝恐惧，如果她真的说讨厌他，他该怎么办？
沈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捧着碗，喝了一口汤，然后顿了顿，说：
“哥，我不讨厌你，只是不想麻烦你，我家条件不好，和我打交道没好处。”
“害，就这事？我不怕麻烦，我也不要好处，我就是看见你。。。看见你就很想帮帮你。。。。。”
龚彪说完有些紧张，自己这么说会不会让沈墨嫌弃，嫌弃自己烦她。
沈墨看着龚彪搅着手指，神情尴尬，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个二愣子哥哥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哥，那你想帮我，那就麻烦你个事儿。”
“说吧，小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明天我弟来了，教官不让请假，你帮我接他，可以吗？”
“就这事，小事儿！你弟叫啥来着，我去车站喊他名儿等他。”
“我弟叫傅卫军，他和他发小一起来，叫隋东，我弟耳朵不好，你到时候喊隋东的名字就行。”
“你们怎么一个姓傅一个姓沈？”
沈墨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夹起了桔梗，在嘴里嚼着，笑眯眯的看着龚彪。
龚彪知道，自己又是说错话了，他们不同姓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沈墨不想说就不说，他也不应该打听，她想说了，便会告诉她。
“记着了，你弟傅卫军，你弟发小，隋东，明天，车站！”
“嗯，谢谢，我后面请你吃饭。”
龚彪笑着点点头，想着沈墨的弟弟是不是也得喊他哥，大学生沈墨的弟弟应该是一个和她一样卷着文学气息的人吧，是戴着眼镜的柔弱书生吗？会和沈墨一样腼腆的叫他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