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乌黑巷口，尴尬的想从地上找洞躲的付楸无奈弯腰捡起刚才为反击撇下的琥珀灯，另一手提着琉璃刀，被隐约露出的出云洁月冷淡的目光照得脆弱。
被月光注视的琉璃刀焕发出七种色彩，如同一瞬的虹光，似真似幻，不像是凡间的器物。右手的九曲山海琥珀灯被虹光照射下在脚底平平无奇的路上投出各种山海异兽影子浮在七彩背景上，站在群兽之间的付楸神色清冷，青衣白裳乌黑辫发，如同九天之上遥不可攀的圣女，万兽将其膜拜。
“好...”
“是不是很好看！”
“张扬。”
付楸更加惆怅的在想如何回到小庭院，这一路上正值沐怡节，大街上肯定仍全是人，自己左手七彩刀右手万兽灯脚下环绕七彩万兽光环不得被众人目光射成筛子。
将刀收回袖中，只见吸收了月华的琉璃刀在衣袖的黑暗环境下更加闪亮，付楸的淡色清衣瞬间变的五彩斑斓，耀眼夺目...
“这是蟾宫琉璃刀，能吸收储存月光在刀内反射，基本储能一次可以撑一晚，趁现在储能不多，大概半个时辰就失效了。”
白泽偷偷摸摸的蹲下像个小孩子一样观察着付楸小小的影子，嘴里碎碎念着。
“原来月宫本无光，吸收了日华转化成月宫本身的能量再照到琉璃砖上，竟然是这般景象...”
白泽打量着付楸周围耀眼的七彩光芒，遥想师傅当年去广寒宫与嫦娥对酒划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硬把人家宫殿的琉璃砖掰了，不甚认同了师傅的观点，真是会享受的神仙可真不白渡这上千年光阴啊。
他本想着在傍晚和付楸在这里打一场，趁机用剑风破开云层洒下月华，让琉璃刀在月下展露出绝美颜色，讨个小孩喜欢。
结果不仅被半路杀出来抢人的老板撞到了一边，连自己酝酿了好久的话都没空说出来。
“半个时辰，傻站着吗。”付楸已经无力吐槽了，她真是要感谢白泽给了她这么巨大的惊喜...
此时离当年梧茛村那场噩梦不偏不倚是三年。春风在歡县这个北方小县上被称为浸了冰水的刀子，每当付楸的刀法又发精湛，旋起的风比春水风还要寒上几分时，白泽都会想起将她从梧茛村拐走时，十岁的女孩被这春刀子打的低烧不退，手脚皆是冰凉，一声不吭的像个尸体一样挺在床上。
白泽先是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将自身的功力带动女孩的妖力运转，试图激活身体机能自救，才发现了女孩根本就没有妖修炼化的妖丹，她根本不能修炼！
那一身不属于她的妖力不断的想要反噬她，精神与□□一起压制虚弱的女孩，导致她唯一拥有的身体自愈机能都无法挽救。
白泽也谈不上对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自己初醒掀开木床的第一眼发现木床根本就没留通气口。要不是他异于常人，早被这只留了锁眼，辛亏没锁上的储物木床憋死了。
然后他看见了这个瘦小的女孩，瞬间就原谅了她的无知，他刚想告诉女孩，人族是需要喘气的，下次不要再这样害人了，就被女孩拉住手腕跃出了窗口。
嗯，还有一条，不要随便和陌生男子接触，就算他长得好看而且自认有君子德行，竟然脉搏如此紊乱，这居然是一只半妖，看来不用和她科普人族需要不需要喘气了。
直到白泽看见十岁的女孩还说不出话，连通晓各类语言的白泽都无法与她沟通。白泽非常气恼，他向来有些偏执，定要让这个用肢体语言卖力的女孩看看他的实力，让她折服，让她心甘情愿以身相许的跟着他学习君子气派，好日后不管是振兴妖族，还是为人族效忠，都会有一方自己的天地。
然后女孩拒绝了她，白泽绝不服输，以报恩的名义强行将女孩绑到了自己临时找的一处荒废宅子。没钱可以挣，什么都不会那他就什么都教，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结果女孩命不久矣了。
白泽也不知道自己是舍不得白白浪费的这一年，还是真放不下这个表面上安静懂事，乖巧伶俐，内心里极其逆反，只是不会说话的坏小孩。
他本应受到万人敬仰，却唯独在付楸眼里却是个话痨，死犟，做事不计后果只在乎心情的笨蛋。
白泽真的惊叹她这般小的年龄竟识人颇准，他虽不是圣人，但这等人才要他冷眼旁观，看着年幼的女孩死去，他于心不忍。
师傅，请原谅徒儿的这种种缺点，哪怕是到了凡间历练都没法改变啊。白泽纤长的手抚上自己另一只手腕，锋利的指甲从手腕处划开，鲜血滴落到付楸苍白的嘴唇上，灼上朱砂样的艳，从喉中流入，与她的血脉交融，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合二为一不分彼此，直到女孩睁开了懵懂双眼，将这一切遗忘。
“啊啾，啊啾...”
一阵春水刀拂过，白泽一个激灵打了一串喷嚏，他这些年从未如此虚弱到能染上风寒，一定是离那日越发的近了。
三年的相伴终究要到了尽头，灵力开始削弱，已经力不从心的他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唔？”付楸一脸疑惑。
“...啊啾，唉，在下恐怕是染上风寒了。”
白泽心里开始斟酌如何才能君子的道别，虽然自己上午还又被气上头的赶人走过...
付楸罕见的看白泽对她说起的场面话，倒是认真的洗耳恭听了起来。
“咳咳，小楸。时至今日本君已经教导你三年，可你从未叫过我师父。”
付楸再次一脸黑线，现在又开始演些什么新戏文。
“师父。”
“你的刀法越发精妙了，已经可以独自去闯荡属于你自己的江湖，为师愿这琉璃刀的虹光可以助你达成所愿。”
“闭关，你，灵修？
付楸心里暗暗腹诽，他，灵修？上古神兽白泽说自己是凡世灵修，天晓得现在的灵修数量还不敌他说谎的次数，脸红的跟被烫熟的虾，长睫毛下湿漉漉的眼睛吧唧吧唧眨，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戏弄这只不会说谎的大坏蛋。
“是，我从小与你一样，父母不知所踪，不知所措的流浪，直到被师傅捡到，学本事，不闻世俗。师傅身故，我学成了本事，为了真正继承师傅的衣钵，我定要完成师门留下的任务，不死不休。”
白泽将将打起精神继续胡编乱造。
“哈哈哈说起来，我还是在下山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灵修，才知道世间灵修的稀有。”
付楸心里也有盘算白泽口中几份真假，只是埋怨自己的能力还是不能报答白泽，思来想去自己现要将碧潆留下的术法学的透彻，白泽的离开正好能让她不必忧虑自己龙族的术法会不会让他起疑。
“白泽，想回家，我。”
听到阿楸有不快的声音，已经浑身冷汗的白泽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运至丹田，修长白皙的手攥起，指甲深深掐入皮肤中，顿时上空狂风大作，刚露出真容的月色又笼上了厚纱，天暗的出奇，衬托着付楸的琉璃刀更加夺目。而此时白泽口中的腥甜再也止不住的涌出，内力无法运作止住气血逆转，全身麻木无力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血！”
“不能待在这里，回去。”
付楸灵敏的身影赶忙扶住晕乎乎的白泽，白泽身上隔着衣服热的出奇，而人潮汹涌，付楸在一旁搀扶住白泽，脚下不停的奔跑着，每一步都向前倾倒着，付楸便边跑便稳住二人的平衡。
她不在意诸人诧异的眼神，也不在乎脚下流动的山海神话与这人世繁华交融的绚丽奇观，她袖中沾染着虹色，攥着灯的手顺势与白泽的手握在一起。
白泽紧闭着双唇不让血液再从嘴里溢出，吞下的血液灼烧着紧绷的心，感受到手上相握的温度，那个冷漠倔强的小孩脸上终于浮现出委屈与慌乱，有些失措，努力想要站直身子，腿上却发软的把重量又压到了摇摇晃晃的付楸身上，周遭的人见状纷纷避让开来，付楸又重新找到平衡，脚下点起轻功，成功翻过高墙墙回到了楸树下。
白泽此时淡定的先让付楸回到屋子里，他与付楸皆是有些倔强毛病在身上的，自然是不愿让别人看见此时自己的狼狈。先是将口中积攒的鲜血弯腰吐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雾蒙蒙的天。破晓缓过神才爬起来，从缸里舀了勺清水洗了把脸，回自己屋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眉目疲倦的将自己三年里在院中精心培育栽种的草药摘入袖中，留下几株幼苗，便不再回头的推门而出，不给付楸留下任何理由。
他倘若回头了，准能看见那一夜没睡盯着窗口的小孩，在他出门的那刻嘴角勾的寒凉。
潆痕，你说得没错，我只有你了。
付楸蜷缩起身体，脸贴着母亲留下的匕首潆痕，已经失去光彩的琉璃刀在床边安静躺着，此刻头昏脑涨的她才将将睡去。
乌黑巷口，尴尬的想从地上找洞躲的付楸无奈弯腰捡起刚才为反击撇下的琥珀灯，另一手提着琉璃刀，被隐约露出的出云洁月冷淡的目光照得脆弱。
被月光注视的琉璃刀焕发出七种色彩，如同一瞬的虹光，似真似幻，不像是凡间的器物。右手的九曲山海琥珀灯被虹光照射下在脚底平平无奇的路上投出各种山海异兽影子浮在七彩背景上，站在群兽之间的付楸神色清冷，青衣白裳乌黑辫发，如同九天之上遥不可攀的圣女，万兽将其膜拜。
“好...”
“是不是很好看！”
“张扬。”
付楸更加惆怅的在想如何回到小庭院，这一路上正值沐怡节，大街上肯定仍全是人，自己左手七彩刀右手万兽灯脚下环绕七彩万兽光环不得被众人目光射成筛子。
将刀收回袖中，只见吸收了月华的琉璃刀在衣袖的黑暗环境下更加闪亮，付楸的淡色清衣瞬间变的五彩斑斓，耀眼夺目...
“这是蟾宫琉璃刀，能吸收储存月光在刀内反射，基本储能一次可以撑一晚，趁现在储能不多，大概半个时辰就失效了。”
白泽偷偷摸摸的蹲下像个小孩子一样观察着付楸小小的影子，嘴里碎碎念着。
“原来月宫本无光，吸收了日华转化成月宫本身的能量再照到琉璃砖上，竟然是这般景象...”
白泽打量着付楸周围耀眼的七彩光芒，遥想师傅当年去广寒宫与嫦娥对酒划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硬把人家宫殿的琉璃砖掰了，不甚认同了师傅的观点，真是会享受的神仙可真不白渡这上千年光阴啊。
他本想着在傍晚和付楸在这里打一场，趁机用剑风破开云层洒下月华，让琉璃刀在月下展露出绝美颜色，讨个小孩喜欢。
结果不仅被半路杀出来抢人的老板撞到了一边，连自己酝酿了好久的话都没空说出来。
“半个时辰，傻站着吗。”付楸已经无力吐槽了，她真是要感谢白泽给了她这么巨大的惊喜...
此时离当年梧茛村那场噩梦不偏不倚是三年。春风在歡县这个北方小县上被称为浸了冰水的刀子，每当付楸的刀法又发精湛，旋起的风比春水风还要寒上几分时，白泽都会想起将她从梧茛村拐走时，十岁的女孩被这春刀子打的低烧不退，手脚皆是冰凉，一声不吭的像个尸体一样挺在床上。
白泽先是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将自身的功力带动女孩的妖力运转，试图激活身体机能自救，才发现了女孩根本就没有妖修炼化的妖丹，她根本不能修炼！
那一身不属于她的妖力不断的想要反噬她，精神与□□一起压制虚弱的女孩，导致她唯一拥有的身体自愈机能都无法挽救。
白泽也谈不上对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自己初醒掀开木床的第一眼发现木床根本就没留通气口。要不是他异于常人，早被这只留了锁眼，辛亏没锁上的储物木床憋死了。
然后他看见了这个瘦小的女孩，瞬间就原谅了她的无知，他刚想告诉女孩，人族是需要喘气的，下次不要再这样害人了，就被女孩拉住手腕跃出了窗口。
嗯，还有一条，不要随便和陌生男子接触，就算他长得好看而且自认有君子德行，竟然脉搏如此紊乱，这居然是一只半妖，看来不用和她科普人族需要不需要喘气了。
直到白泽看见十岁的女孩还说不出话，连通晓各类语言的白泽都无法与她沟通。白泽非常气恼，他向来有些偏执，定要让这个用肢体语言卖力的女孩看看他的实力，让她折服，让她心甘情愿以身相许的跟着他学习君子气派，好日后不管是振兴妖族，还是为人族效忠，都会有一方自己的天地。
然后女孩拒绝了她，白泽绝不服输，以报恩的名义强行将女孩绑到了自己临时找的一处荒废宅子。没钱可以挣，什么都不会那他就什么都教，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结果女孩命不久矣了。
白泽也不知道自己是舍不得白白浪费的这一年，还是真放不下这个表面上安静懂事，乖巧伶俐，内心里极其逆反，只是不会说话的坏小孩。
他本应受到万人敬仰，却唯独在付楸眼里却是个话痨，死犟，做事不计后果只在乎心情的笨蛋。
白泽真的惊叹她这般小的年龄竟识人颇准，他虽不是圣人，但这等人才要他冷眼旁观，看着年幼的女孩死去，他于心不忍。
师傅，请原谅徒儿的这种种缺点，哪怕是到了凡间历练都没法改变啊。白泽纤长的手抚上自己另一只手腕，锋利的指甲从手腕处划开，鲜血滴落到付楸苍白的嘴唇上，灼上朱砂样的艳，从喉中流入，与她的血脉交融，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合二为一不分彼此，直到女孩睁开了懵懂双眼，将这一切遗忘。
“啊啾，啊啾...”
一阵春水刀拂过，白泽一个激灵打了一串喷嚏，他这些年从未如此虚弱到能染上风寒，一定是离那日越发的近了。
三年的相伴终究要到了尽头，灵力开始削弱，已经力不从心的他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唔？”付楸一脸疑惑。
“...啊啾，唉，在下恐怕是染上风寒了。”
白泽心里开始斟酌如何才能君子的道别，虽然自己上午还又被气上头的赶人走过...
付楸罕见的看白泽对她说起的场面话，倒是认真的洗耳恭听了起来。
“咳咳，小楸。时至今日本君已经教导你三年，可你从未叫过我师父。”
付楸再次一脸黑线，现在又开始演些什么新戏文。
“师父。”
“你的刀法越发精妙了，已经可以独自去闯荡属于你自己的江湖，为师愿这琉璃刀的虹光可以助你达成所愿。”
“闭关，你，灵修？
付楸心里暗暗腹诽，他，灵修？上古神兽白泽说自己是凡世灵修，天晓得现在的灵修数量还不敌他说谎的次数，脸红的跟被烫熟的虾，长睫毛下湿漉漉的眼睛吧唧吧唧眨，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戏弄这只不会说谎的大坏蛋。
“是，我从小与你一样，父母不知所踪，不知所措的流浪，直到被师傅捡到，学本事，不闻世俗。师傅身故，我学成了本事，为了真正继承师傅的衣钵，我定要完成师门留下的任务，不死不休。”
白泽将将打起精神继续胡编乱造。
“哈哈哈说起来，我还是在下山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灵修，才知道世间灵修的稀有。”
付楸心里也有盘算白泽口中几份真假，只是埋怨自己的能力还是不能报答白泽，思来想去自己现要将碧潆留下的术法学的透彻，白泽的离开正好能让她不必忧虑自己龙族的术法会不会让他起疑。
“白泽，想回家，我。”
听到阿楸有不快的声音，已经浑身冷汗的白泽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运至丹田，修长白皙的手攥起，指甲深深掐入皮肤中，顿时上空狂风大作，刚露出真容的月色又笼上了厚纱，天暗的出奇，衬托着付楸的琉璃刀更加夺目。而此时白泽口中的腥甜再也止不住的涌出，内力无法运作止住气血逆转，全身麻木无力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血！”
“不能待在这里，回去。”
付楸灵敏的身影赶忙扶住晕乎乎的白泽，白泽身上隔着衣服热的出奇，而人潮汹涌，付楸在一旁搀扶住白泽，脚下不停的奔跑着，每一步都向前倾倒着，付楸便边跑便稳住二人的平衡。
她不在意诸人诧异的眼神，也不在乎脚下流动的山海神话与这人世繁华交融的绚丽奇观，她袖中沾染着虹色，攥着灯的手顺势与白泽的手握在一起。
白泽紧闭着双唇不让血液再从嘴里溢出，吞下的血液灼烧着紧绷的心，感受到手上相握的温度，那个冷漠倔强的小孩脸上终于浮现出委屈与慌乱，有些失措，努力想要站直身子，腿上却发软的把重量又压到了摇摇晃晃的付楸身上，周遭的人见状纷纷避让开来，付楸又重新找到平衡，脚下点起轻功，成功翻过高墙墙回到了楸树下。
白泽此时淡定的先让付楸回到屋子里，他与付楸皆是有些倔强毛病在身上的，自然是不愿让别人看见此时自己的狼狈。先是将口中积攒的鲜血弯腰吐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雾蒙蒙的天。破晓缓过神才爬起来，从缸里舀了勺清水洗了把脸，回自己屋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眉目疲倦的将自己三年里在院中精心培育栽种的草药摘入袖中，留下几株幼苗，便不再回头的推门而出，不给付楸留下任何理由。
他倘若回头了，准能看见那一夜没睡盯着窗口的小孩，在他出门的那刻嘴角勾的寒凉。
潆痕，你说得没错，我只有你了。
付楸蜷缩起身体，脸贴着母亲留下的匕首潆痕，已经失去光彩的琉璃刀在床边安静躺着，此刻头昏脑涨的她才将将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