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城门外三十里,镇远大将军顾珲的军队在郊外驻扎。

    长武国自先帝继位以来,尚武尊儒,大兴改革,囤积兵力,终于在建宁三年发兵南巡,收复南方失地。

    临出兵之时,先帝将白虎符交予顾珲,授正四品。

    如今山河尚未稳固,竟已征战了十三年。

    先帝于寒冬宾天,此时草长莺飞,新帝赵桓继位召镇远军回京复命。

    顾珲在营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战马低声呜咽。离京十多年,早已物是人非。

    正出神,一件白狐裘披下,挡住了萧瑟的晚风。明日便要进城了,那本该是顾南巡故乡,他却只觉陌生。

    与边境的荒凉不同,远处是温暖的,满城的繁荣连黑夜也裹不住。

    离京时,他尚年幼,只有七岁时便随父亲远征,竟不知一去十三年。在南境四处辗转,在刀光剑影中成长。顾珲善用军法,顾南巡少时耳濡目染,如今也能统领兵士。

    父子俩都静了片刻,收起思绪,一时竟相顾无言。

    终于还是魏青打破这一瞬的尴尬,走来对顾珲劝到。

    ”将军,夜深了,回帐歇息吧,明日就进城了。“

    魏青是顾珲的副将,早年一直跟着他四处南征北战,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少年老成,在军中也十分令人信服。

    顾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示意顾南巡也早些休息,就离开了。

    第二日

    天边破晓,城门大开,顾珲一行在城中百姓的欢呼声中进城。

    新帝赵桓在宫门前亲自迎接,可谓给足了顾珲镇远将军的面子,也是在众人面前肯定了顾珲的功绩。

    他上前迎下顾珲,顾珲要跪,他赶忙扶住。

    “顾叔叔与父皇情谊深厚,又为长武收复实地鞠躬尽瘁,居功至伟,朕如何也不敢受这一拜。”

    顾珲便又双手虚握,行了臣子之礼。

    “殿内已备好酒宴,为镇远将军洗尘。”

    顾南巡尚无军衔,便先回到将军府。

    当年顾珲带的家眷只有他和一个老仆姜妈妈负责照顾他,家中府上交给姜妈妈的儿子姜福打理,后来姜妈妈年岁大了,顾南巡也无需照顾,便给了银子让老人家养老,又因为路途遥远,姜妈也就在南境的一个小城落了家。姜福跟在姜妈身边时跟管家学了许多将军府这些年虽没有主人,却也井井有条。

    远远的就看见府门前有两三个人在等着,姜福看见顾南巡一行人,倒是先认出了魏青,在看同行的少年却有些不敢相认了。

    一身朴素干净的月白长衫,衣带翩翩,用一条青色丝带半束着髻发,正是尚未及冠的年龄,面上虽还稚嫩,可眉眼却已清晰,正是剑眉星目,眼神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着冷静,又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为喧嚣所扰。

    直到随从推了推姜福方才反应过来,忙上前迎去,将军离家十几载,如今小少爷都已经是仪表堂堂,气质出尘,不觉就有些怅惘。

    “少爷离家时方才七岁,如今都快认不出来了”

    边说着竟还抓起衣袖拭泪。

    顾南巡从未遇过这般场面,竟一时有些慌乱,看一眼魏青,后者却避开视线装聋作哑。

    ... ...

    "姜福?“

    “!!”

    “在南境常听姜妈妈讲起你,我随父亲离府时,送行的人里见过你。”哭的比女眷还凶。

    后一句顾南巡好心的没有讲出,谁知说完后哭的更加放肆,场面一时颇为滑稽。

    哄哄闹闹终于进了府内,与儿时记忆里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墙边茂盛的青柳提醒着他以经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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