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天,各科课代表纷纷领了考试卷子回来发了,虽然年纪的总成绩排名和单颗成绩排名还没有排出来,但显而易见的,这次的年纪第一名又花落宋静身上了。

    上午冯彻和后桌的两人都没有来,宋静就在办公室找班主任把住宿登记表签了,只等着下周就可以搬进宿舍了,到时候可以多出更多时间复习。

    她犹豫着要不要换座位的事情,虽然之前的确有强烈的想法,那是因为她和冯彻的确互相看不上,并且后桌那两个对她很不满意,总是欺负她,但是前几天冯彻还出手帮了她,说起来也算对她有恩的,如果她突然换座位,他会不会很生气啊?

    可是眼下毕竟事关高考,她实在不应该浪费时间精力在应付后桌那两个狗身上,况且她换位置了,没准冯彻见了更高兴也说不得,毕竟以后她女朋友或者朋友来见他也更方便了。

    周大海见宋静仍站在那里不走,遂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宋静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然后道:“确实有事,老师,我想换个座位。”

    午后吃了饭,宋静趴在桌上小憩,正沉睡间,上课预备铃响起,她仍是懒着不想动,突然听到“扣扣”两声,她抬头看了是一双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手,顺着手看去,入眼的是冯彻那张带着玩味的脸。

    “就困成这个样?”

    宋静慢腾腾地爬起身,给冯彻让道,心里陡然就想起自己要换座位的事也没有提前知会他一声突然就有点莫名地心虚。

    冯彻随意地看了眼桌子上自己的考试卷子,然后斜眼看向宋静,笑道:“这次又是第一?”

    宋静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宋静随即道:“厉害,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学霸,我信了。”

    他眼神里的笃定和温柔是宋静从没见过的,一时间有些被迷了心智,当场愣怔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不过她一直把这解释为是她刚睡醒,反应略微迟钝的原因,绝不是她被他的色相迷晕了头。

    上课铃声响起,宋静被惊得回了神,连忙转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一声极轻极弱的笑声。

    可转头看去的时候,冯彻却仍是一脸平静。

    下午一二节都是数学的大课,刘老师一进屋看见趴倒的一片,也知道高三压力大,好多学生都是起早熬夜的学习,难免困倦。

    “来,大家别睡了,起来我们清醒一下,这样吧,我们同桌之间互相按摩一下肩背,放松放松肌肉。”

    大家闻言照做,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就又嘻嘻哈哈笑成一片,比如后桌那俩傻狍子,就互相下黑手公报私仇地互锤。

    宋静先给冯彻按摩,冯彻太高了,只能让他坐下来,出于对他的一点感激和愧疚,她按摩地极为认真细致,虽然没做过,但是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嗯,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门手艺,就是太轻了,力道差点。”

    宋静依言加重了几分力道,冯彻又提出让他多揉揉肩膀,宋静也没有反驳,颇为听话地照做了。

    反倒是冯彻有些意外,反正他就是没来由的想要欺负欺负她,好像能从中获得几分乐趣。

    宋静的手看起来柔柔弱弱纤细无骨的,按在人身上酥痒痒的,连带着心尖也痒起来。

    等到给宋静按的时候,他刻意多用了几分力气,听着身前的人喉咙里滚着哽咽之声,心里不知怎的跟着一软,手也就跟着轻了。

    宋静今天没有散着头发,她只是随手用头绳扎了,她的碎发很多,尤其是耳后,脖颈旁边。

    看起来不是纯黑色,阳光下泛着微黄,很柔软,和李雨晨的头发一下。她低下头,就露出那块白皙来,稀稀疏疏的碎发下掩着的那截脖颈,皮脂光洁细腻,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看得人心痒难耐,很想上手揉捏一下。

    她今天穿了一件鸡心领的绒衣,胸前微微鼓起,是少女刚刚发育的稚嫩,领口微微开合,隐约露出一抹雪痕,随着他手上力道的牵扯时隐时现,连带着他的一颗心也起起伏伏。

    他慌慌张张收了手,仿佛着了魔。

    “好,停,结束了啊,现在看着你的同桌,发自肺腑真心诚意地夸奖一下对方。”

    说到这会儿,刘老师仿佛才注意到靠近教室门口最后一排的刘星飞,道:“你没同桌,那你夸我得了,最少一百个字。”

    王星宇正左顾右盼四处看热闹呢,谁成想突然被点了名,脸皱的跟个丑橘似的,倒被人看了笑话。

    “啊?老师,一百个字太难了吧,我说不出来啊!”

    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道:“一百个字你都说不出来,难怪你作文只写了题目了,把嘴闭上,丑死了,跟你们物理老师似的。”

    众人哄堂大笑,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好像天生不对付一样,每一次数学老师批评人的时候都要把物理老师拎出来溜一圈,不过物理老师心宽体胖倒也满不在乎,每次他听说也都一笑了之,大家也都觉得物理老师涵养极好,不过这并不耽误到家物理成绩依然烂成泥。

    冯彻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静,道:“可爱有趣的女学霸。”

    后桌的徐百川和董昊听了俱是扑哧一笑,道:“阿彻,你是从哪儿看出她可爱有趣的,唐僧让你夸她不是让你睁眼说瞎话,哈哈哈!”

    “唐僧”是他们给数学老师起的外号,因为数学老师是女老师相较于其他老师比较细腻一些,难免话有时候说得多了,就像他们给班主任起的外号是“周扒皮”,因为老周严厉一些,给化学老师起的是“灭绝师太”和“土拨鼠”,因为化学老师比较喜欢吼人。

    冯彻突然有些不悦地回怼了句:“你们从哪儿看她不可爱不有趣的?”

    两人显然都很意外,愣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别说他们了,连宋静都有些意外。

    “到你了!”

    啊?

    冯彻又说了一遍,然后神情极为认真地看着宋静,好像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夸奖:“到你了!”

    宋静哽了哽,搜肠刮肚地想了想他的优点,为了和他的评价工整对仗,道:“热心酷帅的男校草。”

    冯彻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

    身后董昊跟见了鬼似的,小声逼逼道:“卧槽,阿彻这笑的怎么看怎么娇羞,怎么看怎么跟少女思春似的?”

    徐百川脸色也很复杂,神色一直在冯彻和宋静之间来回切换,正是因为他刚才也看见了,所以才有一肚子的疑问,不过董昊这人脑袋不转弯,对这种事向来不懂,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他已经发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变化,但一时又不敢确认,不过以冯彻那个闷骚的性子,他要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他们两个有任何可以发展出那种感情的苗头,一度让徐百川觉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想多了。

    许是屋子里太暖和了,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苍蝇还没有灭绝,嗡嗡嗡叫个不停。

    董昊道:“你看像不像唐僧,嗡嗡嗡,哈哈哈。”

    徐百川笑道:“你他妈真行,这也能找出共同点来。”

    徐百川和董昊两个居然逮了两只,把它们的翅膀摘了,哪根扫帚上的细草棍插在各自的后屁股上看它们比赛拔河。

    一时没留神,正好被数学老师抓了个正着,“你们干嘛呢?”

    董昊嘴上没把门,直接道:“看唐僧拔河比赛呢!”

    教室内原本鸦雀无声,都齐刷刷地朝着他们看过来,听他们这么一说都笑起来,不时有好奇的学生伧着脖子张望,经由近处的学生一说伏桌而笑。

    数学老师有一时的愣怔,看向桌子上那两只没了翅膀还在互相较劲的苍蝇,然后估摸着他们两个的意思了,一脸无可奈何地道:“拎着你们的唐僧滚出去!”

    两个人只能在众人的目送中站到了走廊上,把那两只苍蝇放到了窗台上。

    一时,班主任周大海背着手来查课,正看见他们两人在门外弓腰缩背地立着,大致猜出他们是在课上捣乱,这才被轰出来了,一时气得七窍生烟,直接走过去,语气闲闲地,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怎么了?”

    董昊吞了口唾沫,慢吞吞地道:“被老师撵出来了。”

    “因为啥啊?”

    董昊道:“因为……我们上课看唐僧比赛。”

    老周一脸莫名其妙:“唐僧比赛?唐僧在哪儿呢?”

    董昊摊开手掌心,那两只苍蝇早已经被他厚实的肉给夹死了,只剩下小小的尸体:“这儿呢。”

    老周直接捏了一把董昊厚实的脸,往两边伧了抻,骂道:“都高三了,还不正心学,多大了,还玩儿苍蝇?你要是我儿子,我都得打死你!”

    然后一人两脚,踹的两人一个趔趄,心有戚戚,后怕不已。

    “给我好好站着。没心没肺的东西,一点都不长进,我这头发就是为你们愁的,早晚掉成秃子,还笑还笑,长没长心?我要成了秃子,到时候把你们头上那两根毛也给铲平了,看你们还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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