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姑娘也太值得怀疑了,且不说她对徐天上心的态度,单凭她那天与咱们相遇在茶馆,还等着机会去捉拿徐天这事就很难不多想啊…怎么能放心的把玉佩交给她保管呢…老大你是不是这几天累昏头了…”王光怀抱着一纸袋包子,嘴里又叼着一个,另只手还要拿包子喂给隶丰。

    那肉馅裹着鲜甜的汁水使包子皮被撑到晶莹,王光因被纸袋挡住视线,双腿小碎步地紧随其后,着急的询问着,还没觉察到指尖早已戳破圆鼓鼓的肉包,双手油光。

    隶丰假装无视王光的疑问,正视前方,侧手接过已无包子神韵的“包子”,愣在原地。

    我记得他没买肉饼吧?

    隶丰犹豫几秒,便两口吞下,转身望向渭河南边说:“今日休沐,王光你同我一齐去南市如何?”

    王光的嘴被包子塞满了空当,吐不出一个字,只得用猛烈的点头动作表达此刻的兴奋。

    隶丰看着今日穿着得体,有几分气韵似世家“公子”的仓鼠——王光,忍笑迈开脚步前往南市。

    —南市—

    正值晌午的太阳,股股热浪吹得人头晕目眩,往日无力地吆喝叫卖声在今日却蓬勃有力,来往行人也比平日多出两倍不止,大家都有目的性地往兰籁楼走去,无暇顾及小贩们的招呼。

    原本宽敞的街道变得拥挤不堪,而源源不断的人流将王光和低头擦手的隶丰冲散开来。

    王光的一纸袋包子不停地被人流挤压,为了稳住身形,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王光努力的往街道边缘走去。

    终于…快到了……欸?…

    王光终于突破了人群的束缚,本想继续拿出包子吃,才发觉两手空空。

    鬼使神差的向自己右前方看去,只见一身着淡紫色轻罗的姑娘,外披云青透纱,衣袖处以几只玲珑小巧的蝴蝶点缀,气质柔和优雅。清秀的眉毛下,一双杏眸水润润的望着王光,本就温柔的长相因为小巧微翘的鼻子而更加绝妙。但嘴唇微抿至几乎没有弧度,一双水眸仿佛不通气流的死水潭空有美丽却并无感情,让人不愿靠近。

    王光来不及欣赏,便被这姑娘身旁的一高大男子以剑刃抵于脖颈,“再看就把你做成包子。”男子咬着牙低声说道后,收剑入鞘,以剑柄虚指那姑娘的裙身。

    只见肉糜混着葱叶铺满那浅淡的绫罗,街边的尘土也因人群飞扬,混着油脂黏在衣裙上,十分狼狈。

    王光本以为这男子要行凶,正欲掏出飞刀悄悄解决,却不想看到如此景象,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连忙低头作揖道:“姑娘,真的抱歉,我现在就带你去织锦楼挑几件新衣裳。”说完,王光没有抬头,突发此事他本就满心歉意大脑空白,此刻也再难想出别的法子能弥补这位姑娘。

    “公子无心之举,不必牵挂于心,不过我切实需要换身衣裳,劳烦公子带路。” 嘴角如同木匠做出的牵线木偶般机械的微微提起嘴角,眼中依旧毫无波澜,柔柔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发髻中的鹅黄流苏随着微低的头垂至耳畔。

    王光这才抬起头,微笑着说:“姑娘大度。”’笑起来时一个小小的虎牙忽闪忽现。

    “那表哥,兰籁楼见。”女子不等其有何反应,便跟随王光前去织锦楼。

    “表妹...”男子看二人的身影一同迈进织锦楼后,又派五名手下于暗处保护才落寞离去。

    —织锦楼—

    楼内中空,以中心买账处为心向四周扩散出几十条货柜,其上铺着无数绫罗绸布,各样格式,来自西域、古玉、天竺等古城。四周的墙壁或用水晶或用玛瑙镶嵌其中,有意做出向上扭曲的形状,楼梯随着墙壁盘旋至顶。

    一楼为交易、挑选布料处,二楼是当季新品和异域衣裙展示处,虽仅有两层但每一层都有百米高,宽敞气派且异域风浓厚成为各府小姐公子日常消遣的必去之地。

    王光也是因为有几次办案来织锦楼追踪犯人才会知晓此地,但无心关顾,这会儿为了挑选合适的衣裙才有机会好好看仔细,不免被其繁华程度惊到放缓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上至二楼,王光一直默默地站在姑娘身后,因为他深知自己挑选衣服的可怜眼光...

    四处闲看时,突然瞥见两抹熟悉的身影,那正是翟栖和隶丰。奇怪啊,这两个人在偷偷干嘛?

    正想前去就被试衣回来的姑娘吸引住眼光,一袭鹅黄色长裙绢着橘红色的细纱,衬得肤色极白,眼眸在看到王光时闪过一丝不自觉的紧张,开口问道:“这件如何?从未穿过如此艳丽的服饰,是不是穿着难看?”舒玉的手指攥着衣袖。

    “怎会难看!你本就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王光不假思索的说出心中所想,又手拿另几套,跟身旁的织锦楼女侍交代一齐付款。

    “你何时钱袋如此充盈了?”隶丰走近,王光扭头便见到隶丰、翟栖身着天竺服饰,好奇怪。

    王光不予反驳,转头看向身旁的姑娘说:“姑娘,这二位是鄙人的朋友,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舒玉正呆呆地低望着衣服,脑中不停回想王光方才说的话,好似在辨别是真是假,被提到后有些茫然的看着王光。

    翟栖看见王光身旁的人后,开口询问:“舒府小姐怎会与你同在一处?”

    “我无意弄脏了这姑娘的衣裙,所以等等?舒府?是我想的那个舒府吗?”

    “自然是中书令之女,舒玉啊。”

    翟栖走向舒玉,放柔声音说:“玉妹妹,我送你回府,在外太久你父亲又要责罚你了,走吧。”翟栖牵起舒玉的手,正欲下楼,就被轻柔的声音打断了。

    “曦姐姐,我已和表哥说清缘由,他会与父亲解释的,不必匆忙,而且今日从古玉城来了一班杂耍班,沿路表演到宛城,不日便将启程入朝为当今圣上表演。听说是会表演一些将人变成动物的巫术,就在兰籁楼。父亲特今日将家中亲眷招至兰籁楼共赏,有大哥在,父亲也不会在意我是否到场,自不必担心我。”舒玉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机械般的笑容,却意外的没有挣开翟栖的手,而是轻轻地贴近。

    世上皆是无东便求东,无西便求西。

    正因从未拥有过才不敢奢求,只愿抓住世间每一次向自己倾斜的温暖,可能对舒玉来说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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