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阿兄！”楚祯已经习惯给自己编的剧情了，她一下激动得攥紧了身侧林兰书的衣袖，“林公子……我想去都城！”
林兰书微怔，心里不知为何觉得痒痒的，像被猫尾巴轻轻擦过，略有不自在。
“好，你别急。”林兰书温柔地回复。
楚祯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扯了林兰书的袖子，松开手，“抱歉，失礼了。”
楚祯心中是真的愧疚，为了演习做全套，她不得不表现得莽撞些。她得早点回秋水峰，就自己这身破功夫，很难保全自己。再者那天大师兄恰好收到师尊消息前往域北，可见事态严重。
楚祯心微沉，但愿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无碍，令兄已有消息，那是最好不过的。”林兰书道，“恰逢大晟百年花朝节，万朝来贺，开放都城，姬城主会携茂城良秀前往庆贺。”
楚祯想起昨夜庭院中笑中带剑的红衣美人，心里暗叹。她面上不显，只是惊喜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城主府，姬善支着脑袋半躺在盖着白狐皮的榻上，听着下首人的汇报，红唇微勾，修长指尖上摇摇欲坠的琉璃酒杯摇晃着，他轻嗤，“那可真是太巧了。”
下首垂头不言。直到有侍女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跪下，姬善挥了挥手，灰衣男子转身离去。
“大人，林家送来函书一封。”
姬善勾了勾手指，侍女将薄薄的书信递到他手上。他不拆开都直到里面写的是什么。姬善看着信中“恳携一宾客”的字样哼笑了一声，“林家除了兰竟，都是没心眼的。”
他翻个身，将书信丢在地上，懒懒地：“跟林家说，本主允了。”
书信在地上兀自燃烧了起来，直到信纸变成黑灰。
侍女允诺，几乎没有脚步声地离开。
这几天林兰悦带着楚祯在茂城游玩，楚祯趁这个时间，好好摸清了关于东域的大势。东域最出名的宗门便是洛水谷，五大宗门之一，擅驭兽术，坐落于女烝山。此次花朝节他们也会派使者前来。茂城是连接大晟和洛水谷的城池之一，贸易繁荣，往来宾客。在东域会看见许多驯兽师，现在没看见是因为女烝秘境还开着，许多大能俊才都前往试炼了。
楚祯知悉女烝秘境开启的事，有些吃惊地问道：“还没有关闭吗？”
“说来也怪，女烝秘境开启那天女烝兽潮暴动，我和父兄便留下来镇守茂城了。”林兰悦回忆，“这段日子不太平，事还多。”
楚祯：“兽潮？”
“对，低级魔兽兽潮，数量很大但没有造成重大伤亡。谁知有一条漏网之鱼沿着鬲水虐杀平民，彼时城中高手皆守在城内，只能放榜悬赏城外高手。”林兰悦想了想，“我想你阿兄便是其中一个吧。”
“并非如此。”楚祯摇头，“我和阿兄先前并不知情有魔物作祟，我和阿兄是被传送于此的，就遭到了薄鱼的袭击。”
林兰悦了然点头，“竟是如此，薄鱼凶恶，被当成不祥之兆，圣上很是关心此事。听闻被斩杀，还特允了那姓姬的去花朝节。”
楚祯一听，这是有故事啊。她连忙坐好，“请讲。”
“姬善他是十三皇子，母族式微，本来并不受重视，但十岁那年测出其修道天赋颇高，圣上很高兴，一直盛宠不断。直到14岁那年元宵节，他生母居住的宫殿走水，人没救出来，他发了疯，屠杀了一宫人，陛下就把他下放到茂城了。”林兰悦叹气，“反正皇族没一个正常人。”
“…这是可以说的吗？”
林兰悦：“啊？可以可以。”
庭院内树梢微微摇晃，楚祯隐晦地扫了一眼墙角的那棵茂密高大的榕树。
生活不易，楚祯叹气。
看来这些话又要被传进城主耳朵里了。
从出门开始楚祯边发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对方修为较高，隐匿手段不俗，被自己发现完全是因为曾经师门里的一个饭余活动“躲猫猫”，谁被发现了谁洗碗，要是没被发现，寻找的人洗碗。楚祯洗的碗多了，渐渐的也能发现几次。为了饭后的躺平日子，楚祯付出了很多努力，后来终于洗碗最多的变成了四师兄。
城主是一个城府很深、猜忌心很重的人，不算得良善之辈。不管对方有何种目的，她大概不会与他有利益冲突。他上次告诫的那番话，真有把林兰悦放在心上。
楚祯的目光移向对面坐在回廊边的林兰悦，她意气风发的脸庞带着肆意潇洒之气，眼神坚定明媚，娇气却不失将门风范。从任何一个方面都能看出来，她被身边的人千万宠爱着长大，单纯而热烈，像一朵耀眼的山茶花。
“楚楚，拍卖会晚上开始，我们先去吃饭吧？”
“楚楚？”
楚祯恍然，眼神聚焦,“啊？”
“我们先去用饭吧！”林兰悦看了她雪白的小脸，关心道，“你刚刚表情不太好，是不是太担心你阿兄了？”
楚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走神了，对不起。”
“跟我客气什么！”林兰悦站起来，亲昵地贴近她，挽着她手臂，“走走走。”
楚祯被她拽着，感到一丝陌生又温暖得令她害怕的温度。她微微抿唇，低下头来，遮住眼神中的慌乱和无措。
还没有人…这般和她亲近挽手。
林兰悦，是一个很好的人，心怀赤忱。若有机会，她想同林兰悦做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以“殷楚”的谎言来套取信任。
也许她就无法获得这种情感吧。
从事实角度看，姬善的猜忌并非空穴来风。
庭院里芬香馥郁的白茶花盛放在火红的夕阳下，红色衬托嫩白，花瓣上笼罩了一层梦境般的薄光。
楚祯被她牵着手从转角处离开，清丽的白被墙遮挡。
华灯初上，长街上行人比平日更多。林兰悦牵着她的手，介绍了很多街边的小玩意。烈火红衣的林小霸王和儒雅温柔的林二公子在西市街边的消息不胫而走——奇了的是，他们身侧还有一个女子，一个在耀眼灯会中第一眼就能瞧见的女子。
“长得貌若天仙？”
“欸，听说了吗？林家出了个天仙。”
“之前就有人说曾见过这个美人…靠谱消息说她是林家的座上宾，最近才出现的。”
“奇了，少见小霸王对人这么热情。”
话说楚祯这头，她怀里抱着零食铺老板娘儿子塞给她的冰糖葫芦、糖人等，颇有些哭笑不得。林兰书在身边微笑着解围，不然那混小子能把自家铺子搬空了。
林兰悦举了举拳头，那古灵精怪的小子缩缩脖子，瞟了一眼身边扎满冰糖葫芦的稻草人，麻溜地摘了一个下来，嘿嘿讨好道:“这个是孝敬林二小姐的。”
孝……敬…
温文尔雅的林兰书：……
温柔贤惠的老板娘：……
林兰悦接过，拨开外部的油纸，咬了一口，“算你小子懂事。”
懂事小子见糊弄过去，里面跑到楚祯面前卖萌。
“仙女姐姐，你下次还来吗？”小孩只到她腰间这么高，仰着头眨巴眨巴着乌黑的眼睛，可怜巴巴，让人无法拒绝。
楚祯一向对幼崽无法拒绝，她抱着满满当当的心意，弯腰屈膝半跪下来，和他视线齐平。灯笼红红火火的光照亮她莹白的脸庞，她露出了一个软乎接近童真地笑容，“好呀，谢谢你送我这么多好吃的，作为回报，姐姐送你一个手镯，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她手一翻，手掌中出现一只银色的雕花手镯。
楚祯看着这只镯子，给他戴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老板娘说，“镯子是在下自己炼制的，有些粗糙，但品质尚可，有祛病延年之效。”
老板娘愣了一下，慌忙摆手，“使不得，仙子不必如此，仅仅是一些零嘴而已。年郎，将镯子还给姐姐。”
楚祯摇摇头，看着古灵精怪的小男孩，微笑：“送出去便没有收回的道理，留着吧。在下告辞了。”
林兰悦在身边咬着糖葫芦，含糊道，“李夫人，楚楚一片心意，收着罢，这小子体质特殊，多一物傍身也是一份希望。”
老板娘揽着自己儿子瘦小的肩膀，眼神不无心疼，朝着三位年轻人鞠躬，“李氏谢过各位。”
懵懵懂懂的小孩跟着自己娘亲一同鞠躬。
林家两位小辈抱拳回礼。
楚祯下意识的用上了云霄宗的礼数，拱手微微俯身。
“楚楚，你人真的太好了。”林兰悦在她身边感叹，“确实像个渡人苦难的菩萨。”
楚祯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本事，只是他体质特殊，看透了就有些不忍。”
人间总是苦难多，她又何能当菩萨？只不过，是恻隐之心，也不过是私心罢了。凡人所求无病无灾，这孩子生来有不足之症，有早夭迹象。即使是灵药也效果甚微。
这何尝…不像她的修道之路？
总有法子的。
总会有成效的。
她不是在给那孩子希望，她也许只是在给自己希望。这又算得上什么渡人苦难呢？她只不过是想渡自己罢了。
“天行有常，人道有为。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楚祯恍然抬头，撞入一双温和含笑而坚毅的双眼。
林兰书轻轻摇扇，微笑：“逐水道集就在前方，两位妹妹莫要再逗留于途中了。”
楚祯不知为何，感觉到这话好似是在与自己说，好似这话暗藏玄机，带着如水一般的坚定与温柔，直至她心中最无力的低地。林二公子，是一个又温柔又心细的人，也是一个好兄长。她突然觉得有些鼻酸，想起联络不上的师兄师姐。她也有些想自己家里莫的感情，凶残的一比的哥哥姐姐们了。
“又文邹邹的拽文了。”林兰悦嘀嘀咕咕，“什么有长有短的，听不懂。”
她正要拉起殷楚的手，就看见殷楚怔怔地看向二哥。啊这……林兰悦在心中尖叫，折寿了，楚楚不会真看上二哥了吧？！那她岂不是走在中间像个灯笼？这万万不行！
林兰悦啊的大叫一声，非常浮夸地指向灯火通明，门前络绎不绝的逐水道集，“我看见老头了，啊我好想他！我先过去叙叙旧！”她腾的一下蹿出去。
二人中间蓦然一空，视线彻底没了阻碍。
楚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低下头致谢，“多谢林道友指点迷津。”
“并非是在下功劳。”林兰书看着这个柔弱而过于敏感的姑娘，大概是身为兄长，无法对寻找兄长的殷楚迷茫而自卑的现状坐视不理，“话语单薄，全凭殷姑娘所思。”
林兰书看着眼前孤单伶仃的女子，看着那双猫儿似的眼睛低垂，睫毛微微颤动，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有些复杂地开口，“阿悦同殷姑娘一见如故，殷姑娘也可喊我一声二哥。”
她明显有些愣住，抬起眼睛诧异地看向他。
林兰书本心有些杂乱，看见对方干净而怔忡的眼神后心反而平静下来，微笑着问，“殷姑娘不愿？”
“不是的！”楚祯连忙解释，“只是…”
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阿悦从小咋咋呼呼，一个人仿若八只小鸟，多一个义妹倒也无甚区别。”
楚祯的眼神逐渐变亮，看着对方温和的眼神，坚定地喊了一声，“林二哥。”
林兰书微怔，心里不知为何觉得痒痒的，像被猫尾巴轻轻擦过，略有不自在。
“好，你别急。”林兰书温柔地回复。
楚祯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扯了林兰书的袖子，松开手，“抱歉，失礼了。”
楚祯心中是真的愧疚，为了演习做全套，她不得不表现得莽撞些。她得早点回秋水峰，就自己这身破功夫，很难保全自己。再者那天大师兄恰好收到师尊消息前往域北，可见事态严重。
楚祯心微沉，但愿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无碍，令兄已有消息，那是最好不过的。”林兰书道，“恰逢大晟百年花朝节，万朝来贺，开放都城，姬城主会携茂城良秀前往庆贺。”
楚祯想起昨夜庭院中笑中带剑的红衣美人，心里暗叹。她面上不显，只是惊喜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城主府，姬善支着脑袋半躺在盖着白狐皮的榻上，听着下首人的汇报，红唇微勾，修长指尖上摇摇欲坠的琉璃酒杯摇晃着，他轻嗤，“那可真是太巧了。”
下首垂头不言。直到有侍女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跪下，姬善挥了挥手，灰衣男子转身离去。
“大人，林家送来函书一封。”
姬善勾了勾手指，侍女将薄薄的书信递到他手上。他不拆开都直到里面写的是什么。姬善看着信中“恳携一宾客”的字样哼笑了一声，“林家除了兰竟，都是没心眼的。”
他翻个身，将书信丢在地上，懒懒地：“跟林家说，本主允了。”
书信在地上兀自燃烧了起来，直到信纸变成黑灰。
侍女允诺，几乎没有脚步声地离开。
这几天林兰悦带着楚祯在茂城游玩，楚祯趁这个时间，好好摸清了关于东域的大势。东域最出名的宗门便是洛水谷，五大宗门之一，擅驭兽术，坐落于女烝山。此次花朝节他们也会派使者前来。茂城是连接大晟和洛水谷的城池之一，贸易繁荣，往来宾客。在东域会看见许多驯兽师，现在没看见是因为女烝秘境还开着，许多大能俊才都前往试炼了。
楚祯知悉女烝秘境开启的事，有些吃惊地问道：“还没有关闭吗？”
“说来也怪，女烝秘境开启那天女烝兽潮暴动，我和父兄便留下来镇守茂城了。”林兰悦回忆，“这段日子不太平，事还多。”
楚祯：“兽潮？”
“对，低级魔兽兽潮，数量很大但没有造成重大伤亡。谁知有一条漏网之鱼沿着鬲水虐杀平民，彼时城中高手皆守在城内，只能放榜悬赏城外高手。”林兰悦想了想，“我想你阿兄便是其中一个吧。”
“并非如此。”楚祯摇头，“我和阿兄先前并不知情有魔物作祟，我和阿兄是被传送于此的，就遭到了薄鱼的袭击。”
林兰悦了然点头，“竟是如此，薄鱼凶恶，被当成不祥之兆，圣上很是关心此事。听闻被斩杀，还特允了那姓姬的去花朝节。”
楚祯一听，这是有故事啊。她连忙坐好，“请讲。”
“姬善他是十三皇子，母族式微，本来并不受重视，但十岁那年测出其修道天赋颇高，圣上很高兴，一直盛宠不断。直到14岁那年元宵节，他生母居住的宫殿走水，人没救出来，他发了疯，屠杀了一宫人，陛下就把他下放到茂城了。”林兰悦叹气，“反正皇族没一个正常人。”
“…这是可以说的吗？”
林兰悦：“啊？可以可以。”
庭院内树梢微微摇晃，楚祯隐晦地扫了一眼墙角的那棵茂密高大的榕树。
生活不易，楚祯叹气。
看来这些话又要被传进城主耳朵里了。
从出门开始楚祯边发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对方修为较高，隐匿手段不俗，被自己发现完全是因为曾经师门里的一个饭余活动“躲猫猫”，谁被发现了谁洗碗，要是没被发现，寻找的人洗碗。楚祯洗的碗多了，渐渐的也能发现几次。为了饭后的躺平日子，楚祯付出了很多努力，后来终于洗碗最多的变成了四师兄。
城主是一个城府很深、猜忌心很重的人，不算得良善之辈。不管对方有何种目的，她大概不会与他有利益冲突。他上次告诫的那番话，真有把林兰悦放在心上。
楚祯的目光移向对面坐在回廊边的林兰悦，她意气风发的脸庞带着肆意潇洒之气，眼神坚定明媚，娇气却不失将门风范。从任何一个方面都能看出来，她被身边的人千万宠爱着长大，单纯而热烈，像一朵耀眼的山茶花。
“楚楚，拍卖会晚上开始，我们先去吃饭吧？”
“楚楚？”
楚祯恍然，眼神聚焦,“啊？”
“我们先去用饭吧！”林兰悦看了她雪白的小脸，关心道，“你刚刚表情不太好，是不是太担心你阿兄了？”
楚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走神了，对不起。”
“跟我客气什么！”林兰悦站起来，亲昵地贴近她，挽着她手臂，“走走走。”
楚祯被她拽着，感到一丝陌生又温暖得令她害怕的温度。她微微抿唇，低下头来，遮住眼神中的慌乱和无措。
还没有人…这般和她亲近挽手。
林兰悦，是一个很好的人，心怀赤忱。若有机会，她想同林兰悦做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以“殷楚”的谎言来套取信任。
也许她就无法获得这种情感吧。
从事实角度看，姬善的猜忌并非空穴来风。
庭院里芬香馥郁的白茶花盛放在火红的夕阳下，红色衬托嫩白，花瓣上笼罩了一层梦境般的薄光。
楚祯被她牵着手从转角处离开，清丽的白被墙遮挡。
华灯初上，长街上行人比平日更多。林兰悦牵着她的手，介绍了很多街边的小玩意。烈火红衣的林小霸王和儒雅温柔的林二公子在西市街边的消息不胫而走——奇了的是，他们身侧还有一个女子，一个在耀眼灯会中第一眼就能瞧见的女子。
“长得貌若天仙？”
“欸，听说了吗？林家出了个天仙。”
“之前就有人说曾见过这个美人…靠谱消息说她是林家的座上宾，最近才出现的。”
“奇了，少见小霸王对人这么热情。”
话说楚祯这头，她怀里抱着零食铺老板娘儿子塞给她的冰糖葫芦、糖人等，颇有些哭笑不得。林兰书在身边微笑着解围，不然那混小子能把自家铺子搬空了。
林兰悦举了举拳头，那古灵精怪的小子缩缩脖子，瞟了一眼身边扎满冰糖葫芦的稻草人，麻溜地摘了一个下来，嘿嘿讨好道:“这个是孝敬林二小姐的。”
孝……敬…
温文尔雅的林兰书：……
温柔贤惠的老板娘：……
林兰悦接过，拨开外部的油纸，咬了一口，“算你小子懂事。”
懂事小子见糊弄过去，里面跑到楚祯面前卖萌。
“仙女姐姐，你下次还来吗？”小孩只到她腰间这么高，仰着头眨巴眨巴着乌黑的眼睛，可怜巴巴，让人无法拒绝。
楚祯一向对幼崽无法拒绝，她抱着满满当当的心意，弯腰屈膝半跪下来，和他视线齐平。灯笼红红火火的光照亮她莹白的脸庞，她露出了一个软乎接近童真地笑容，“好呀，谢谢你送我这么多好吃的，作为回报，姐姐送你一个手镯，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她手一翻，手掌中出现一只银色的雕花手镯。
楚祯看着这只镯子，给他戴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老板娘说，“镯子是在下自己炼制的，有些粗糙，但品质尚可，有祛病延年之效。”
老板娘愣了一下，慌忙摆手，“使不得，仙子不必如此，仅仅是一些零嘴而已。年郎，将镯子还给姐姐。”
楚祯摇摇头，看着古灵精怪的小男孩，微笑：“送出去便没有收回的道理，留着吧。在下告辞了。”
林兰悦在身边咬着糖葫芦，含糊道，“李夫人，楚楚一片心意，收着罢，这小子体质特殊，多一物傍身也是一份希望。”
老板娘揽着自己儿子瘦小的肩膀，眼神不无心疼，朝着三位年轻人鞠躬，“李氏谢过各位。”
懵懵懂懂的小孩跟着自己娘亲一同鞠躬。
林家两位小辈抱拳回礼。
楚祯下意识的用上了云霄宗的礼数，拱手微微俯身。
“楚楚，你人真的太好了。”林兰悦在她身边感叹，“确实像个渡人苦难的菩萨。”
楚祯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本事，只是他体质特殊，看透了就有些不忍。”
人间总是苦难多，她又何能当菩萨？只不过，是恻隐之心，也不过是私心罢了。凡人所求无病无灾，这孩子生来有不足之症，有早夭迹象。即使是灵药也效果甚微。
这何尝…不像她的修道之路？
总有法子的。
总会有成效的。
她不是在给那孩子希望，她也许只是在给自己希望。这又算得上什么渡人苦难呢？她只不过是想渡自己罢了。
“天行有常，人道有为。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楚祯恍然抬头，撞入一双温和含笑而坚毅的双眼。
林兰书轻轻摇扇，微笑：“逐水道集就在前方，两位妹妹莫要再逗留于途中了。”
楚祯不知为何，感觉到这话好似是在与自己说，好似这话暗藏玄机，带着如水一般的坚定与温柔，直至她心中最无力的低地。林二公子，是一个又温柔又心细的人，也是一个好兄长。她突然觉得有些鼻酸，想起联络不上的师兄师姐。她也有些想自己家里莫的感情，凶残的一比的哥哥姐姐们了。
“又文邹邹的拽文了。”林兰悦嘀嘀咕咕，“什么有长有短的，听不懂。”
她正要拉起殷楚的手，就看见殷楚怔怔地看向二哥。啊这……林兰悦在心中尖叫，折寿了，楚楚不会真看上二哥了吧？！那她岂不是走在中间像个灯笼？这万万不行！
林兰悦啊的大叫一声，非常浮夸地指向灯火通明，门前络绎不绝的逐水道集，“我看见老头了，啊我好想他！我先过去叙叙旧！”她腾的一下蹿出去。
二人中间蓦然一空，视线彻底没了阻碍。
楚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低下头致谢，“多谢林道友指点迷津。”
“并非是在下功劳。”林兰书看着这个柔弱而过于敏感的姑娘，大概是身为兄长，无法对寻找兄长的殷楚迷茫而自卑的现状坐视不理，“话语单薄，全凭殷姑娘所思。”
林兰书看着眼前孤单伶仃的女子，看着那双猫儿似的眼睛低垂，睫毛微微颤动，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有些复杂地开口，“阿悦同殷姑娘一见如故，殷姑娘也可喊我一声二哥。”
她明显有些愣住，抬起眼睛诧异地看向他。
林兰书本心有些杂乱，看见对方干净而怔忡的眼神后心反而平静下来，微笑着问，“殷姑娘不愿？”
“不是的！”楚祯连忙解释，“只是…”
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阿悦从小咋咋呼呼，一个人仿若八只小鸟，多一个义妹倒也无甚区别。”
楚祯的眼神逐渐变亮，看着对方温和的眼神，坚定地喊了一声，“林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