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随着连绵不断的狗叫声,一直小狗从树丛里伸出脑袋,那是一只小狼狗,眼睛周围一圈黄色的眼影,黄耳朵和黄爪爪,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的。这只小狼狗仿佛才断奶不久,在草丛里连走路都走不稳当。我顿有怜惜之情,便坐起来张开手。它竟趴在我怀里,老老实实的。

    “小黄,你去哪了?”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扑倒在地,在我眼前摔了个狗啃泥,果然就是关河梦,“哎呦,疼死我了。”

    小狼狗却很开心,摇着尾巴就跑了过去,直用舌头舔他的脸。“汪汪!”小狼狗直接又朝我怀里扑过来,关河梦抬头看了我一眼。

    “哎呦,这路太难走了,我不行了。”说罢径直趴在我旁边。

    两人一狗,谁也没有出声。

    最后关河梦打破沉默,“你早说失了清白就跟被打屁股一样疼,我肯定不会那么提你的伤心事。”

    这描述让我哭笑不得,“那还是我的错了?”

    “那天清晨我不是故意拦你的,我不知道你外公和我爷爷的关系。”关河梦趴着,转过头去不看我,“说实话,这森林里路确实不好走,我之前都没下过山,我娘不让我出门。”

    “对不起。”他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我们回家吧!以后你做我义妹,我保护你,不让你再被人打了。”

    “嗯。”我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确实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估计被打得不轻,再不回去上药,恐怕就要发高烧了,“咱们走吧。”

    我牵着小黄,小黄带路,关河梦在后面撅着屁股,连走带爬地跟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待走回大路,我摸着关河梦的额头有些热了,就让他俯身趴在我肩上。小黄,我,关河梦,就像一列火车,不急不慢,开回了家里。

    大门没锁,推门进去,只见义母站在门口。我赶紧报告:“义母,河梦哥哥发烧了,你赶紧给他上点药吧。”

    义母含泪笑了:“好,好!”

    我们一起把关河梦运上床,义母直接把他带血的裤子扒了,我看见他的屁股上都是一道一道的伤,新伤叠旧伤,实在难为他忍了那么久。他却害羞了,“母亲就算了,为什么心儿妹妹也在这里!快出去!”

    我走出他的卧房,站在门口,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想什么。

    这时义父回来了,“心儿,你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总是一家人,什么事说开了,也就放心了。”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想进去?我带你进去!”义父不由分说地又拉我进了房间。

    里面关河梦正叽叽歪歪地趴着,义母给他上药,转头突然看见我,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又进来了!!快出去!!”

    义父仰头大笑,我和义母也笑了。欢声笑语传遍整个森林。

    一夜无梦。

    我又开始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逍遥生活。白天还常去喂喂小黄,慰问趴在床上的关河梦。“怎么样,你也过上了整日母亲陪你的幸福生活了吧?”

    关河梦瞟了我一眼,“哼。”

    “你那狗叫小黄,那它长大了也叫小黄吗?还是叫大黄?”

    “要你管!”我那便宜义兄不再理会我。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义父义母正收拾着家里的物什,准备搬离这里,却有意外访客上门。

    关神医名气虽大,可毕竟行踪不定,诊费高昂,且并不出诊。真正贵胄不会亲自登门,那平头百姓基本也寻摸不到。访客不多,且多是老主顾,过来拿药。

    这一队人气势不凡,人还没到庄子就听到他们整齐的脚步声。前面有人敲门,我去开门,“我们这诊费百两银子,不出诊,不理江湖中事。”

    “久仰关神医大名,这是诊费。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美言两句。”那年轻人看着有点眼熟,给我一张银票和一个金豆豆。

    我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总觉得在哪见过,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一掀帘子走了出来,那可不就是方小宝身旁的轲叔!林林总总算下来,可不是已经过了半年时间了。

    我赶紧跑进医堂跟义父汇报。“那一行人我看着像天机堂的人,好像还有朝廷的侍卫。”

    义父并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开始分析起来,“那天机堂堂主何晓惠与户部尚书方则仕有一子,据说先天不足,孱弱多病,可能是他了。”

    “那我们治吗?”我有些担忧。

    “治!当然治!”义父笑了,“怎的?不相信义父的医术?让他们进来吧。”

    待我回去开门,那一队人马就齐刷刷地将院里的人隔开,那方小宝下了马车,又上了步辇,好不气派。我从下面仰望那熟悉的眉眼,却怎么也找不回之前的感觉。

    义父在里面会客,我一般都可以随便进出。可看这个架势,我觉得不去为好,就在外面等着。

    待我午饭都吃完了,侍卫才把方小宝的辇子抬了出来,义母领着一行人在我房间旁边的空屋前停下来,好像说是让他在这里留宿。那轲叔神色放松,跟义父说笑着。我终于放下心来。

    待义父回到医堂,我便跟了过去,问他吃饭了没有。

    “心儿真是贴心,义父还未进食,让厨房做些饭来,给他们一行人也做一些。”

    “可他们人太多了。”我有些不舍得。

    “你个鬼灵精,放心,他们另付了饭钱。”义父笑道。我去安排伙食去了,这便是我这段时间的干的最大的活了。

    等我安排妥当,端着饭菜给义父送到大堂,听见义父和义母在商量,“那天机堂主为了儿子果真下了血本,连这等条件都能提出来。”

    我直接走进去,把饭放桌上,问:“怎么了?”

    义父拿着饭扒拉了两口,“心儿,你拜师有望了。”

    义母却心不在焉,“可要搬去京城附近,人生地不熟,还有些官场中事,恐怕于我们不宜。”

    义父道,“那天机堂何晓惠说可保我一家无忧,朝堂上还有户部尚书做保,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义母道:“你在药王谷待了太久,却不懂京城,天子脚下,皇城根上,随便扔个石子就能砸到一个皇亲国戚。在那地儿,户部尚书的名头也算不了什么。”

    我觉得义母说得对,那电视剧里总演,这一个什么贵妃生病不治,就要把所有太医都拉出去斩了。太危险了。“义母说得对,义父,咱们不能去那儿招摇。咱们还是回药王谷吧。我若想拜师便送我去天机堂便是了。”

    义父一面吃着饭,一面思索着。

    “心儿,你怎么知道那一队人是天机堂的人,还有朝廷中的侍卫?”义父却突然想起来。

    我就把以前在电视剧里看的东西颠三倒四、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是小丫曾爷爷吴忠良曾在家里讲的故事,增加了可信度。

    义父听了果然信了,垂首不语。我就退了出来,让他们二人商议去吧,总归义母还是明白的。

    方小宝那屋子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却是不让人进去。

    我转头去了关河梦那里,推门就进去了。“妹妹!你怎的不敲门就进一个男人的房间!成何体统!”关河梦突然把一本书藏在被里,趴在床上盯着我,青筋外露。

    “哦,下次吧。你在看什么呢?”我却有些好奇,看见他的脸从顶上一直红到脖子跟。

    “那不是一个女孩子该看的东西。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好奇心太重。”他假装镇定地训斥我。

    我却起了挑逗之心,“那我就不做女孩了,你给我看看吧。”

    反正前几天我看他屁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偷偷还出去爬树。我就假意摸那本书,跟他在床上闹作一团。

    这时义母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咳咳,心儿,我找你有点事情,你过来一下。”

    我给关河梦留下一个你等着我的眼神,跟着义母出去了。

    却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把我带到了院外的一株柳树下。柳条柔韧,在风中微微摇晃,就像义母的腰肢,娉婷又坚实,她转过脸来,在我眼里就像那拿着玉露的观音像。

    “心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了。”义母的脸在柳荫下明明灭灭,素日温柔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你虽年纪小,却已经大了,该知道男女有别。我了解河梦,他虽大一些,但这方面却一无所知。你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凉凉的说。

    “心儿,不要怨义母。义母也是为你好。”好一个为我好。我前世婆婆嘴边就常挂着“为你好”:让我自己晚上照顾孩子也是“为我好”,孩子以后亲我;让我没出月子就开始干活也是“为我好”,活动活动,恶露排的快;让我多做家务也是“为我好”,女人就是要做好贤内助,让男人在外放心打拼。

    我又深深地看了这个我幻想中的母亲一眼,只见她仍站在那株柳树下,我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人还是那一群人,可我仿佛觉得什么都变了,又什么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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