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江循靠着围栏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时有几只鸟掠过。呼出的烟在他的头顶上徘徊。
穿着制服的女人，摁熄香烟，将它扔向了楼道的深处。
“你在担心什么呢？”陈雩用深邃的双眸凝视着他，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另一种含义。
他低下头不停地吮吸，烟雾在他和陈雩中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他看不清陈雩的表情。
“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他也将烟丢向楼道。烟雾慢慢消了，陈雩又递了一根给他。江循仔细一看是小巧的女士香烟。
他接了过来，却并没有吸。
“老师，谢谢。我会记住的。”
陈雩没有回答，而是木木的点了点头，他和陈雩一起静静地望着栏杆外的天。
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老旧的电风扇吊在屋顶上发出恼人的声音。
这个傍晚更闷热了。
“你什么时候走？”
他现在还不想走，他想躲一会儿。
“江循，你走吧！”
陈雩死死地瞪着他，与之前完全是两个人。煞白的脸上滑落了几滴汗珠。
“好……好吧。”他不再多说，拿起墙角的书包就离开了这个杂货间。
江循走之前，陈雩说了些什么，但可惜风扇声太大，他没听清。
“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的脚下滚落了一枚陈雩佩戴的珍珠耳饰。
为什么？哪里出错了？
他蹲下抱着头痛哭，却一直不敢回头去看陈雩的身体。周围的人逐渐围过来了，他捡起那枚耳饰，向家的方向跑去。
祈祷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条路不知为何如此漫长，江循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交织着议论声。路人的脸和周围的一切扭曲在一块，他不知道自己踏上的是道路还是那些人柔软的身体。
救护车的声音一直回旋，他看见陈雩用血肉模糊的脸摩擦救护车的门。她断掉的四肢夹在门缝里，随着车子的颠簸而甩动。
救救她吧，江循放弃了回家，追着救护车拼命地跑着。
蠕动的虫子顺着许多手臂在脚下阻拦着江循，他一一踩碎，暗褐色的□□和鲜红的血液溅在白色的衬衫上。脚下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但迎接江循的只是“怦怦”的心跳声……
是他的妹妹对他说的，只要你愿意去看，你就一定能看见。
现在他看到什么了呢？他看见的不是那张五官扭曲的脸，迎接他的是一团红色。
“你已经死了哦。”
“你想回去吗？”
他只想见到陈雩。
“如你所愿吧。
他是什么时候死亡又是什么时候诞生的？现在他是生是死？
救救她吧……
他又回到了那间杂货间。
穿着制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陈雩。
他向她走去，想问她许多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从何说起。
“你还好吗？”
她并没有回头，微风吹起她棕色的发带。
“你在担心什么呢？”江循重复了她之前的话。
她的身体一颤，却还是没有回答。江循走上前望着她的侧脸。她好像要说什么，却只动了动嘴。
“你还活着吗？”
她将头转向江循，这时江循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想看清却看不清，他似乎忘记陈雩的模样了。
“江循，你不该在这儿的。”
“那我该在哪里？”
狂风骤起，周围的树叶都吹了进来，陈雩的嘴被一片叶子封住了，她还没说出那一句话。
江循想上前帮她拿开，叶子却越来越多，直至他再也无法前进。在风声里，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想回应却说不出口。
“别忘记我。”
江循还没反应过来，会忘记什么呢？
“回到最开始吧！”
每个人都会做梦，从母亲中的子宫里就开始了。他在母亲子宫里做了什么梦？
他看见宇宙的形状在母亲腹中形成，逐渐有了一个个星体，最后出现的地球。
他和这个世界接触了，可现在他还在做梦吗？他似乎用颠倒的姿势趴在一个空间里。就像在母亲腹中一样，可是不久后他睁开眼睛，他还是在做梦。
熟悉的天花板和鹅黄色墙纸，一切布置都没有改变。
这次终于好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耀着他的身体，他渐渐摆脱了劫后余生的湿冷感。
他还活着。
“咚咚。”
“是谁啊？”
“哥哥是我。”
他打开门，妹妹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就像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可爱。
只是一场梦罢了。
“要迟到了咯，你怎么起的这么晚呀！”
他挠了挠头，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
“真糟糕，昨晚很晚才睡呢，你不用等我了，你先走吧。”
江循蹲下身子捏了捏江杳的鼻子。
江杳点点头，却在转身离去时，又对着江循做了个鬼脸。
“别忘了放学后的约定！”
他也做了一个回应她。
还是要上学，上完课还要去社团。不知道陈雩还会来社团吗？他还想着梦中的陈雩。
夏天还是很热。就算是待在教室里也能感到世界快要被融化了。
“江循你放学后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前桌莫柏将他的头转向江循。
江循摇头。
“还是要去社团活动。”他挑眉向莫柏示意。
“好吧。不过那个社团到底是关于什么的，这么久了都没听你仔细讲过。”
莫柏将他的脸凑近江循，近得都能数清他脸上的雀斑。
“这是个秘密，你要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了解。”
江循用手将莫柏的脸推了过去。莫柏撇了撇嘴，将脸转过去。
“真奇怪。”他用嘴嘟囔了一句。
其实，江循不是不想告诉莫柏，他无奈地笑笑。
这是一个规则，到底是为何他不清楚，在这个校园里除了社员和学校高层外都没有资格知晓。和别的社团不同，就连入社通知也是江循某天晚上收到的一条短信，但他从来没有申请过。自那天后他就被动地成为这个社的社员了。
入社资格是什么他不明白，后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也是社团的一员。和她在一起进行社团活动时虽然稍感奇怪，但慢慢也习惯了。
他入部有多久了呢？
算算已经有一个月了。
“扑通。”
水杯倾倒在书桌上，水顺着桌面形成了几道诡异的痕迹。连带着课本也湿了，一些滴落到了校服上。
怎么弄倒的呢？他慌乱地用纸巾搽拭，现在一定很狼狈吧。
江循不断抽取纸巾掩饰，却听到讥讽的笑声。他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难道是他想多了吗？同学们都在干着自己的事，不会有人去注意到角落里某个人的杯子。
处理完后，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墙上的时钟，江循在反复的烦躁中度过上课的时间，陈雩说的每一句话还在脑中交杂，它们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下课了，他走出高三教室，因为是初中和高中结合的学校，高中生和初中生混在一起。他在人群中寻找着江杳的身影，她的个子是那么的娇小。江循竟然生出了她会被人群吞噬的念头。
“我在这里！”
他回过头，发现江杳正笑着向他挥手。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向社团的方向走去。
社团的活动地点不在校内，而是在城郊的书店。江循和江杳一起坐在公交车上，江杳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颜，江循想起第一次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了。
洁白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阳关的味道，母亲躺在病床上，用略带疲惫的声音叫他去抱抱妹妹。
他心里是带着埋怨和不解的，却在用手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时候，感叹原来这就是血缘。
穿着制服的女人，摁熄香烟，将它扔向了楼道的深处。
“你在担心什么呢？”陈雩用深邃的双眸凝视着他，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另一种含义。
他低下头不停地吮吸，烟雾在他和陈雩中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他看不清陈雩的表情。
“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他也将烟丢向楼道。烟雾慢慢消了，陈雩又递了一根给他。江循仔细一看是小巧的女士香烟。
他接了过来，却并没有吸。
“老师，谢谢。我会记住的。”
陈雩没有回答，而是木木的点了点头，他和陈雩一起静静地望着栏杆外的天。
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老旧的电风扇吊在屋顶上发出恼人的声音。
这个傍晚更闷热了。
“你什么时候走？”
他现在还不想走，他想躲一会儿。
“江循，你走吧！”
陈雩死死地瞪着他，与之前完全是两个人。煞白的脸上滑落了几滴汗珠。
“好……好吧。”他不再多说，拿起墙角的书包就离开了这个杂货间。
江循走之前，陈雩说了些什么，但可惜风扇声太大，他没听清。
“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的脚下滚落了一枚陈雩佩戴的珍珠耳饰。
为什么？哪里出错了？
他蹲下抱着头痛哭，却一直不敢回头去看陈雩的身体。周围的人逐渐围过来了，他捡起那枚耳饰，向家的方向跑去。
祈祷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条路不知为何如此漫长，江循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交织着议论声。路人的脸和周围的一切扭曲在一块，他不知道自己踏上的是道路还是那些人柔软的身体。
救护车的声音一直回旋，他看见陈雩用血肉模糊的脸摩擦救护车的门。她断掉的四肢夹在门缝里，随着车子的颠簸而甩动。
救救她吧，江循放弃了回家，追着救护车拼命地跑着。
蠕动的虫子顺着许多手臂在脚下阻拦着江循，他一一踩碎，暗褐色的□□和鲜红的血液溅在白色的衬衫上。脚下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但迎接江循的只是“怦怦”的心跳声……
是他的妹妹对他说的，只要你愿意去看，你就一定能看见。
现在他看到什么了呢？他看见的不是那张五官扭曲的脸，迎接他的是一团红色。
“你已经死了哦。”
“你想回去吗？”
他只想见到陈雩。
“如你所愿吧。
他是什么时候死亡又是什么时候诞生的？现在他是生是死？
救救她吧……
他又回到了那间杂货间。
穿着制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陈雩。
他向她走去，想问她许多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从何说起。
“你还好吗？”
她并没有回头，微风吹起她棕色的发带。
“你在担心什么呢？”江循重复了她之前的话。
她的身体一颤，却还是没有回答。江循走上前望着她的侧脸。她好像要说什么，却只动了动嘴。
“你还活着吗？”
她将头转向江循，这时江循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想看清却看不清，他似乎忘记陈雩的模样了。
“江循，你不该在这儿的。”
“那我该在哪里？”
狂风骤起，周围的树叶都吹了进来，陈雩的嘴被一片叶子封住了，她还没说出那一句话。
江循想上前帮她拿开，叶子却越来越多，直至他再也无法前进。在风声里，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想回应却说不出口。
“别忘记我。”
江循还没反应过来，会忘记什么呢？
“回到最开始吧！”
每个人都会做梦，从母亲中的子宫里就开始了。他在母亲子宫里做了什么梦？
他看见宇宙的形状在母亲腹中形成，逐渐有了一个个星体，最后出现的地球。
他和这个世界接触了，可现在他还在做梦吗？他似乎用颠倒的姿势趴在一个空间里。就像在母亲腹中一样，可是不久后他睁开眼睛，他还是在做梦。
熟悉的天花板和鹅黄色墙纸，一切布置都没有改变。
这次终于好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耀着他的身体，他渐渐摆脱了劫后余生的湿冷感。
他还活着。
“咚咚。”
“是谁啊？”
“哥哥是我。”
他打开门，妹妹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就像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可爱。
只是一场梦罢了。
“要迟到了咯，你怎么起的这么晚呀！”
他挠了挠头，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
“真糟糕，昨晚很晚才睡呢，你不用等我了，你先走吧。”
江循蹲下身子捏了捏江杳的鼻子。
江杳点点头，却在转身离去时，又对着江循做了个鬼脸。
“别忘了放学后的约定！”
他也做了一个回应她。
还是要上学，上完课还要去社团。不知道陈雩还会来社团吗？他还想着梦中的陈雩。
夏天还是很热。就算是待在教室里也能感到世界快要被融化了。
“江循你放学后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前桌莫柏将他的头转向江循。
江循摇头。
“还是要去社团活动。”他挑眉向莫柏示意。
“好吧。不过那个社团到底是关于什么的，这么久了都没听你仔细讲过。”
莫柏将他的脸凑近江循，近得都能数清他脸上的雀斑。
“这是个秘密，你要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了解。”
江循用手将莫柏的脸推了过去。莫柏撇了撇嘴，将脸转过去。
“真奇怪。”他用嘴嘟囔了一句。
其实，江循不是不想告诉莫柏，他无奈地笑笑。
这是一个规则，到底是为何他不清楚，在这个校园里除了社员和学校高层外都没有资格知晓。和别的社团不同，就连入社通知也是江循某天晚上收到的一条短信，但他从来没有申请过。自那天后他就被动地成为这个社的社员了。
入社资格是什么他不明白，后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也是社团的一员。和她在一起进行社团活动时虽然稍感奇怪，但慢慢也习惯了。
他入部有多久了呢？
算算已经有一个月了。
“扑通。”
水杯倾倒在书桌上，水顺着桌面形成了几道诡异的痕迹。连带着课本也湿了，一些滴落到了校服上。
怎么弄倒的呢？他慌乱地用纸巾搽拭，现在一定很狼狈吧。
江循不断抽取纸巾掩饰，却听到讥讽的笑声。他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难道是他想多了吗？同学们都在干着自己的事，不会有人去注意到角落里某个人的杯子。
处理完后，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墙上的时钟，江循在反复的烦躁中度过上课的时间，陈雩说的每一句话还在脑中交杂，它们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下课了，他走出高三教室，因为是初中和高中结合的学校，高中生和初中生混在一起。他在人群中寻找着江杳的身影，她的个子是那么的娇小。江循竟然生出了她会被人群吞噬的念头。
“我在这里！”
他回过头，发现江杳正笑着向他挥手。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向社团的方向走去。
社团的活动地点不在校内，而是在城郊的书店。江循和江杳一起坐在公交车上，江杳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颜，江循想起第一次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了。
洁白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阳关的味道，母亲躺在病床上，用略带疲惫的声音叫他去抱抱妹妹。
他心里是带着埋怨和不解的，却在用手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时候，感叹原来这就是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