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次没有告知任何人,乔装打扮前来,必定会瞒过所有人,届时到了赵元晋王府,肯定能够查探到他病情真相。

    所有人都知道,赵元晋从小体弱,时常靠汤药续命,给他医治过的太医已不下数十个,都说是先天不足所致,无法根除。

    誉王的声母家族显赫,舅舅是当朝大将军,护国有功,自己从小受宠,父王宠爱,母族也能给他撑腰,他从来都不将其他兄弟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药罐子赵元晋。

    儿时教导皇子们的太傅曾言,赵元晋有经世之才,出口成章,可堪大用,结果呢?

    自己这个弟弟却始终是个半死不活的模样,身边就连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

    他本始终对赵元晋病情怀有疑虑,可每次派去查探的太医前来汇报,都是如此,赵元晋体内元气大伤,只靠汤药续命而已,恐活不过三十。

    前几日太医又来给赵元晋问诊,禀报的情况依然如此,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要将其折辱一番罢了。他手下的人做事不够干净,留了不少后患,这才导致巨县的贪腐一案被查了出来。

    所有的银两自然是归了大将军府,好在自己安排下去的人多,损失了这一两个也不足为惜。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他是堂堂誉王,当今准储君,却查不到弹劾手下人的到底是谁。

    消息就像被彻底掩藏了一样,他派去的人不分日夜查验,所有可疑的地方和人都已经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他越想越气,一股郁结凝在胸中,又想到自己这个病怏怏的三弟,不如前来看看笑话。

    赵元晋虽然病着,听到下人来报誉王已到的时候,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迎接,几欲倒下。

    誉王表面笑了笑,看他一副病弱模样,心中更喜,父王的几个儿子里,除去赵元晋以外,都是些酒攘饭袋,根本不足为惧。

    好在,赵元晋自身体弱,也成不了气候。

    “皇弟,本王听闻你近日一直卧居府上,这怎么行呢?”

    他装作关心询问,略一抬眼看了看赵元晋的表情。

    “咳咳咳……”

    赵元晋见如此状况,先是假装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又示意身后侍卫抚了抚自己的背部,才缓缓说道。

    “劳皇兄关心,臣弟近日感染风寒,恐怕传播,所以这才闭门不出。”

    这话说得,让誉王接下来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出来地好。

    两人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每年都会去围场狩猎,届时,所有的皇子,还有士官后代都会出现在围场,好不热闹。

    以往这种情况,赵元晋也去得少,这么多年了,只去了三回,都是坐在特意为他挑选的僻静处,静静观望。

    可誉王今日不知道是发什么疯,非要让赵元晋出席狩猎场,也许是自己心中总有股戾气不顺,想要让赵元晋出一出丑吧。

    “围场的狩猎,我已同父王请旨,还望皇弟不要拒绝本王的好。”

    赵元晋又不断地咳嗽了几声,才装作欣然答应。

    见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誉王也再待不下去,领着一行随从便出了赵元晋的王府。

    身边的侍卫倒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可赵元晋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他沉思着,想着誉王这次又打的是什么注意。

    非要让自己前去狩猎场,虽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暗中修炼武艺,可却从未有其他人知晓,在外也总是一副文弱模样。

    方才他说话的气势和前来的那目中无人的阵仗,赵元晋心中了然,自己如今羽翼未丰,肯定还要继续忍着,等待时机,到时候,还看他怎么猖狂。

    苏青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苏氏冶金坊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制造出来的各色器具,全都非常畅销。

    每日里前来购买的村民络绎不绝,苏青这次长了记性,没有再从码头上招揽工人,而是找到了苏远道第一次破产后,搬去的村里。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也是刚刚穿越过去,对情况还很不熟悉,一次在农舍附近转一转,差点迷路。

    好在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给她指了路,当时这男孩,衣衫褴褛,脚上的竹编鞋子也到处都是破的,身上还粘着许多灰尘,告诉苏青他叫阿莫,给自己说他刚从码头搬完货回来,一文钱一袋。

    苏青不由得感慨,古代的一般人等,生活真是艰难,小小年纪,就要出来谋生计。

    若是换作现代,他这样十多岁的年纪,还正是接受义务教育的时候,应该坐在学校的教室里,好好上学。

    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这个男孩好心帮她指路,就连最后自己要给他的铜钱,他也没有收下。

    后来晚间的时候,她便向苏氏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日日在码头搬货挣钱。

    但因为苏氏一家刚搬来不久,也并不了解,事情就不了了之,她也再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了。

    苏青当时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系统任务上,根本顾不得这么多,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

    后来,冶金坊生意又红火了起来,她又将原先在七弯巷的宅子买了回来,一家人又搬了回去。

    苏青站在冶金坊外的店里,整理好了一天的账目,看着远处的码头,心里一动。

    不如试着去码头找一找他呢,也许就能找到,那男孩这么可怜,还不如到我冶金坊里来,至少不用每日出那么多力,又走那么远才能回家。

    她去了后院找到苏远道,嘱咐他记得锁好门,便自行去了码头。

    随着吆喝声越来越近,码头上一片热闹景象,快到夜里的集市上,贩卖各种东西的都有。

    她一路走着看着,终于在码头一端看到一个侧脸与自己记忆中长得七八分像的人。

    苏青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叫住了他。

    “阿莫!”

    男孩回了头,看了苏青一眼,似乎有些不认得了。

    “你还记得我吗?”

    苏青又朝他进了几步。

    阿莫摇了摇头。

    “上次,上次在山下,你给我指路来着,记起了吗?”

    他好像真的想了起来,可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衣着鲜亮的俏丽女子同当时的人联系起来。

    那时候的苏青,刚刚穿越过来,苏远道铸造厂被砸,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得苦不堪言,她穿着也是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粗布麻衣,自然不能同现在相比。

    苏青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问道:“我在城南开了一家冶金坊,正缺个你这样的工人,你想去那儿上工吗?”

    冶金坊……阿莫最近确实总是听码头上的人说起,苏氏冶金坊,说售卖的器具耐用,价格又公道,前段时间甚至还遭小人陷害,好在终于洗清了冤屈,又重新开了张。

    他很难将眼前看着有些柔弱的女子同冶金坊联系起来,不过看她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又丝毫不介意自己这样的身份,心中倒是不免多了些好感。

    “你出多少?”

    家中父亲还病重,阿莫确实需要钱,便直接讲明自己的要求,同苏青问起价来。

    “自然比你在这儿当苦力高,高得多。”

    “每月一两,怎么样?”

    “你就负责锻造,我阿爹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又遭受了牢狱之灾,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他每日耗费那么多力气。”

    阿莫一听,尚有些犹豫,生怕苏青前来骗他一样,但仔细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好被骗的呢?

    于是他搬完自己手中最后一袋货物,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便跟着苏青走了。

    到了门口,苏远道还在后院忙碌,苏青带着阿莫进去看了看,介绍了大致的工艺流程和日后他要负责的事项,先从被锁住的柜子里拿了一百文钱出来,递给了她。

    阿莫犹豫着不敢接,只小声道:“我这还没开始出工呢,怎么好接受你的银钱?”

    苏青依然坚持,将银钱放在了阿莫衣裳的袋子里:“这是预付给你的,你先收着。”

    “明日开始上工,每月可以歇息四日,这样可以吧?”阿莫点了点头,又往四周望了望。

    苏青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他:“对了,每日的餐食我们这里都有,就在后院,有个小厨房,我阿娘每日会做饭,这你也不必操心。”

    见他满意地笑了笑,苏青这才放心,让阿莫先回了家。

    晚间用完饭,苏青躺在床上仔细想着,眼下冶金坊主要生产的就是农作器具,虽然生意不错,但市场也开始慢慢饱和。

    若是能够将产品线拓宽,再生产点日常生活能用到的器皿,这样生意才能更加长长久久。

    她记得,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在书本上看见过,说这个朝代好多的生活器皿,只有有钱人家才能用的起。

    一个是因为对制作的要求精良,另一个还是矿石稀缺,像他们现在生产农作器具用到的铁矿肯定是不行了,还要去找一些其他的金属,这一点也只有有钱人家才能承担。

    正在专心思索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脑中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

    【提取到矿石二字,宿主,想必你也在为了生产器皿的矿石资源烦恼吧?】

    真是……太及时了,苏青心里感叹,想什么来什么。

    【系统提示,京城狩猎场附近,有许多稀缺的矿石资源哦~】

    京城……苏青无语,上次去是申冤,还遇到了个身份显赫的男子,这次看来是免不了又要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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