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游戏
“欢迎来到D1游戏。”
“欢迎来到D1游戏。”
“欢迎来到D1游戏。”
三声冰冷的机械音响彻整个雪白色的空间。
“本游戏致力于还原真实场景，以高端技术与优质服务为宗旨，诚挚为各位带来新奇体验……”
“第一场游戏将于24小时后开启，请各位做好准备。”
谢念林愣住了，寒从脚底起，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没有一处不冷。
等她真正缓过神来的时候，奶奶正使劲地在她面前挥手：“囡囡，囡囡！这可怎么办啊，我的乖囡……”
“没事的，大娘。我刚进来的时候也和她一样，坐一会儿就好了！”
“可伊已经租了好久了呀！”
“真没事儿，您瞧我拍她两下就好了。”
“……”
谢念林瞬间警觉地挺起腰板，看向身边愁容满面的老人，轻声呼喊：“奶奶……”
紧接着她就被一把搂住了，老人带着哭腔，高兴地语无伦次：“乖囡囡，哈色特吾了！怎么叫你都不回话，我以为你吓傻了，呜呜怎么回事啊……”
谢念林沉默地用自己细长的手盖住奶奶黝黑厚实的手背，一时半刻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来，只好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道：“我没事，我没事。”
待奶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才放心地环视周围的情况。
抬眼望去，才发现身处的场景已经变了。
这是一座装潢华丽的大厅，黑纹大理石地砖直铺到墙面，中央水晶大吊灯高悬，星星落落的光洒在地砖上，泛着幽幽的光。
昏黄的光线像张巨大的蜘蛛网，毫不留情地兜住整座厅堂，连细碎的灰尘都是它的囊中之物。
谢念林安静地环视四周。
诡异的环境中人烟稠密，没有一人为这里的金碧辉煌而夺目或顿足。
他们或遮面坐着剧烈颤抖；或垂着头站着，一言不发；或来回踱步，抓耳挠腮；或大喊大叫，面容狰狞……
“这里什么地方？我要去上班啊！”
“我要去考试的啊呜呜呜……”
“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你给我出来！搞什么鬼！”
嘶喊的哭嚎声和吵嚷的咒骂声杂糅在一起，鸦飞雀乱。
明明是开阔的空间，人群也是三三两两分坐在大厅的各个角落。谢念林却觉得四周的环境好似被嘈杂的声音和来回晃动的人影拥挤地挨肩擦膀、水泄不通一般……
恍惚间，谢念林以为自己身处在战火纷飞的地道医务室里，等待着大夫用沾满鲜血的橡胶手套扯过麻白的头巾，沉默着摇头，宣判死刑。满目疮痍的环境靠头顶上几盏电灯照明，昏黄的光线照在男男女女恐慌的脸上，映出两道反光的水痕。
而现实，并没有好到哪儿去。惶恐不安的氛围下，再绮丽的建筑也只是冰冷的奠堂……
匪夷所思。
她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到目前为止经历的所有遭遇。
难道是恐怖组织的突然袭击？还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切都太过真实和惊悚。
莫名失控的电梯、突然消失的沈家两人、神秘的D1游戏……这一连串的离奇事件，究竟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谢念林不敢深想，也没有精力深思，周围的喊叫声震得她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疼，根本容不得她再作思考。
此时，一双黝黑精瘦的手有力地拉住了谢念林和奶奶，带着她们远离了嘈杂，穿越人群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圆柱坐下。
“姑娘，你别怕。咱们是唯物主义，这乱七八糟的肯定是那些阴谋家搞出来的玩意儿，八成拿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当啥子实验，现在什么年代啊，哪能真要咱们老百姓受伤丢命呀！”原来是一开始安慰奶奶的大叔，想方设法地用淳朴的口音安慰道。
“谢谢您！我不怕。”谢念林点点头，感激地朝他笑笑。这位大叔剃着板寸头，敞开的短袖衬衫里穿着件汗衫，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他乐观的态度倒是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很是难得。
嘴上说着不怕，但是实际上她内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作为网络小说重度沉迷患者，此刻谢念林的大脑早已被千奇百怪的剧情浪潮席卷。无限流中各式各样的恐怖场景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重复。
说起来，作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祖国可爱的花朵们的辛勤园丁，谢念林暗地里其实并非完全的唯物主义者。大部分是被小说荼毒的原因，小部分是因为……她奶奶。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们乖囡囡一定会没事的。”坐在一旁的奶奶脱下了左手的菩提根手串，单手盘转个不停。
“奶奶，放心。菩萨保佑我们，你也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谢念林将手覆上那串菩提根，温热的触感给予了她一些力量。
她转头面向那位热心的大叔，“叔叔，太感谢你了。能麻烦你跟我们讲讲这里的详细情况吗？”
中年男子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没事儿，不用谢。我姓钟，叫我钟叔就行！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再过个一天，咱们得去闯啥第一关。不过，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去同一个地方，听说是随机分配的，根据咱们的，呃，好像是叫什么机能指标，进行筛选，所以到时候你和你奶奶可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在钟叔的话里又开始疯狂躁动。
“你别，你别哭！不，不是全部都去。分好类，一批一批地进去！所以……”
再怎么镇定，谢念林也是个刚刚踏入社会工作的小白花，全无生存经验再加上可能要与奶奶分离的消息让她再也无法克制。
满眶眼泪终于冲破河堤，一泻千里。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今天的遭遇消耗了太多的心力，谢念林无力地靠在石壁上，筋疲力尽的奶奶已经在她身边沉沉睡去。钟叔好像遇到了熟人，不知去了哪里，已经不在她们俩的身边。
她脱下外套盖在奶奶身上，轻轻地将奶奶往肩上搂了搂。
远处模糊的话语声偶尔还会响起，但除了轻声的抽泣之外再没有愤怒的吼叫，想来大家是已经逐渐恢复了理智，又或许是无奈接受了荒谬的事实，亦或者是再没了反抗的力气和精神。
整个大厅没有窗户，在室内环境里难以区分日夜，微弱的灯光不能照顾到每个角落，所幸她们现在无需照明。
为了掌握时间，谢念林还是轻手轻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23:32”，平日里无所不能的智能手机落在当下只能用来充当手表和手电筒。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敢随意挥霍身上仅存的工具，看过时间后，立马按灭了手机，不愿再消耗一点电量。
紧绷的身体终于也到了极限，她准备也合一会儿眼，恢复一些体力。
“叮叮叮。”提示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靠在念林肩上的奶奶反射性一抽搐，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
大厅中央不知何时落下了一道泛着荧光的透明面板，上面滚动着电子女声播报的内容：“各位玩家晚上好，D1游戏致力于还原真实场景，以高端技术与优质服务为宗旨，诚挚为各位带来新奇体验……欢迎各位玩家来到D1试炼场进行游戏匹配。经过D1系统精确缜密的计算，现将参与第一关的玩家名单公布如下：方宇、王强、张志立、李晶晶……”
电子女声冰冷而缓慢地播报着，每个名字的间隙停顿长达三秒。每报一个名字，都会引起周围忽远忽近的惊叫与骚动。
但播报名字的声音并没有在这些骚乱中停下，依旧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谢念林…”
“……”
声音刚刚落下，谢念林的左手便一阵灼热刺痛。她赶忙撩起衣袖查看，手腕处竟浮现了一道暗红的印记，好像是罗马数字“I”。
“以上。”
“详细信息将于游戏开始时播报。请各位做好准备。D1游戏第一关主题为‘白龙鱼服’将于次日八时准时开启，预祝各位玩得愉快。”
透明的屏幕随之消失。
“什么第一游戏？什么东西？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叫你们领导出来！我叔叔可是警察局局长！你们敢这么对我？”
“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没安静多久的大厅再一次沸腾起来。
这一次，连谢念林她们身处的角落都没能幸免。人群开始朝着大厅中央拥挤，越来越多的人从身边穿过，眼看着就要发生踩踏事件，谢念林坚定地拉着奶奶朝着反方向摸索。
她放下左手，扯下袖子盖住那道痕迹，边走边冲着奶奶大喊：“别担心我！你自己脚下要当心！”
奶奶摇着头，张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的吴侬细语被强聒不舍的吵闹声压得严严实实，听不真切。谢念林只得紧紧攥住她粗糙厚实的手掌，任由此刻人声喧嚷，沸反盈天。
“欢迎来到D1游戏。”
“欢迎来到D1游戏。”
三声冰冷的机械音响彻整个雪白色的空间。
“本游戏致力于还原真实场景，以高端技术与优质服务为宗旨，诚挚为各位带来新奇体验……”
“第一场游戏将于24小时后开启，请各位做好准备。”
谢念林愣住了，寒从脚底起，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没有一处不冷。
等她真正缓过神来的时候，奶奶正使劲地在她面前挥手：“囡囡，囡囡！这可怎么办啊，我的乖囡……”
“没事的，大娘。我刚进来的时候也和她一样，坐一会儿就好了！”
“可伊已经租了好久了呀！”
“真没事儿，您瞧我拍她两下就好了。”
“……”
谢念林瞬间警觉地挺起腰板，看向身边愁容满面的老人，轻声呼喊：“奶奶……”
紧接着她就被一把搂住了，老人带着哭腔，高兴地语无伦次：“乖囡囡，哈色特吾了！怎么叫你都不回话，我以为你吓傻了，呜呜怎么回事啊……”
谢念林沉默地用自己细长的手盖住奶奶黝黑厚实的手背，一时半刻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来，只好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道：“我没事，我没事。”
待奶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才放心地环视周围的情况。
抬眼望去，才发现身处的场景已经变了。
这是一座装潢华丽的大厅，黑纹大理石地砖直铺到墙面，中央水晶大吊灯高悬，星星落落的光洒在地砖上，泛着幽幽的光。
昏黄的光线像张巨大的蜘蛛网，毫不留情地兜住整座厅堂，连细碎的灰尘都是它的囊中之物。
谢念林安静地环视四周。
诡异的环境中人烟稠密，没有一人为这里的金碧辉煌而夺目或顿足。
他们或遮面坐着剧烈颤抖；或垂着头站着，一言不发；或来回踱步，抓耳挠腮；或大喊大叫，面容狰狞……
“这里什么地方？我要去上班啊！”
“我要去考试的啊呜呜呜……”
“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你给我出来！搞什么鬼！”
嘶喊的哭嚎声和吵嚷的咒骂声杂糅在一起，鸦飞雀乱。
明明是开阔的空间，人群也是三三两两分坐在大厅的各个角落。谢念林却觉得四周的环境好似被嘈杂的声音和来回晃动的人影拥挤地挨肩擦膀、水泄不通一般……
恍惚间，谢念林以为自己身处在战火纷飞的地道医务室里，等待着大夫用沾满鲜血的橡胶手套扯过麻白的头巾，沉默着摇头，宣判死刑。满目疮痍的环境靠头顶上几盏电灯照明，昏黄的光线照在男男女女恐慌的脸上，映出两道反光的水痕。
而现实，并没有好到哪儿去。惶恐不安的氛围下，再绮丽的建筑也只是冰冷的奠堂……
匪夷所思。
她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到目前为止经历的所有遭遇。
难道是恐怖组织的突然袭击？还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切都太过真实和惊悚。
莫名失控的电梯、突然消失的沈家两人、神秘的D1游戏……这一连串的离奇事件，究竟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谢念林不敢深想，也没有精力深思，周围的喊叫声震得她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疼，根本容不得她再作思考。
此时，一双黝黑精瘦的手有力地拉住了谢念林和奶奶，带着她们远离了嘈杂，穿越人群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圆柱坐下。
“姑娘，你别怕。咱们是唯物主义，这乱七八糟的肯定是那些阴谋家搞出来的玩意儿，八成拿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当啥子实验，现在什么年代啊，哪能真要咱们老百姓受伤丢命呀！”原来是一开始安慰奶奶的大叔，想方设法地用淳朴的口音安慰道。
“谢谢您！我不怕。”谢念林点点头，感激地朝他笑笑。这位大叔剃着板寸头，敞开的短袖衬衫里穿着件汗衫，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他乐观的态度倒是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很是难得。
嘴上说着不怕，但是实际上她内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作为网络小说重度沉迷患者，此刻谢念林的大脑早已被千奇百怪的剧情浪潮席卷。无限流中各式各样的恐怖场景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重复。
说起来，作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祖国可爱的花朵们的辛勤园丁，谢念林暗地里其实并非完全的唯物主义者。大部分是被小说荼毒的原因，小部分是因为……她奶奶。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们乖囡囡一定会没事的。”坐在一旁的奶奶脱下了左手的菩提根手串，单手盘转个不停。
“奶奶，放心。菩萨保佑我们，你也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谢念林将手覆上那串菩提根，温热的触感给予了她一些力量。
她转头面向那位热心的大叔，“叔叔，太感谢你了。能麻烦你跟我们讲讲这里的详细情况吗？”
中年男子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没事儿，不用谢。我姓钟，叫我钟叔就行！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再过个一天，咱们得去闯啥第一关。不过，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去同一个地方，听说是随机分配的，根据咱们的，呃，好像是叫什么机能指标，进行筛选，所以到时候你和你奶奶可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在钟叔的话里又开始疯狂躁动。
“你别，你别哭！不，不是全部都去。分好类，一批一批地进去！所以……”
再怎么镇定，谢念林也是个刚刚踏入社会工作的小白花，全无生存经验再加上可能要与奶奶分离的消息让她再也无法克制。
满眶眼泪终于冲破河堤，一泻千里。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今天的遭遇消耗了太多的心力，谢念林无力地靠在石壁上，筋疲力尽的奶奶已经在她身边沉沉睡去。钟叔好像遇到了熟人，不知去了哪里，已经不在她们俩的身边。
她脱下外套盖在奶奶身上，轻轻地将奶奶往肩上搂了搂。
远处模糊的话语声偶尔还会响起，但除了轻声的抽泣之外再没有愤怒的吼叫，想来大家是已经逐渐恢复了理智，又或许是无奈接受了荒谬的事实，亦或者是再没了反抗的力气和精神。
整个大厅没有窗户，在室内环境里难以区分日夜，微弱的灯光不能照顾到每个角落，所幸她们现在无需照明。
为了掌握时间，谢念林还是轻手轻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23:32”，平日里无所不能的智能手机落在当下只能用来充当手表和手电筒。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敢随意挥霍身上仅存的工具，看过时间后，立马按灭了手机，不愿再消耗一点电量。
紧绷的身体终于也到了极限，她准备也合一会儿眼，恢复一些体力。
“叮叮叮。”提示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靠在念林肩上的奶奶反射性一抽搐，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
大厅中央不知何时落下了一道泛着荧光的透明面板，上面滚动着电子女声播报的内容：“各位玩家晚上好，D1游戏致力于还原真实场景，以高端技术与优质服务为宗旨，诚挚为各位带来新奇体验……欢迎各位玩家来到D1试炼场进行游戏匹配。经过D1系统精确缜密的计算，现将参与第一关的玩家名单公布如下：方宇、王强、张志立、李晶晶……”
电子女声冰冷而缓慢地播报着，每个名字的间隙停顿长达三秒。每报一个名字，都会引起周围忽远忽近的惊叫与骚动。
但播报名字的声音并没有在这些骚乱中停下，依旧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谢念林…”
“……”
声音刚刚落下，谢念林的左手便一阵灼热刺痛。她赶忙撩起衣袖查看，手腕处竟浮现了一道暗红的印记，好像是罗马数字“I”。
“以上。”
“详细信息将于游戏开始时播报。请各位做好准备。D1游戏第一关主题为‘白龙鱼服’将于次日八时准时开启，预祝各位玩得愉快。”
透明的屏幕随之消失。
“什么第一游戏？什么东西？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叫你们领导出来！我叔叔可是警察局局长！你们敢这么对我？”
“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没安静多久的大厅再一次沸腾起来。
这一次，连谢念林她们身处的角落都没能幸免。人群开始朝着大厅中央拥挤，越来越多的人从身边穿过，眼看着就要发生踩踏事件，谢念林坚定地拉着奶奶朝着反方向摸索。
她放下左手，扯下袖子盖住那道痕迹，边走边冲着奶奶大喊：“别担心我！你自己脚下要当心！”
奶奶摇着头，张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的吴侬细语被强聒不舍的吵闹声压得严严实实，听不真切。谢念林只得紧紧攥住她粗糙厚实的手掌，任由此刻人声喧嚷，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