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在床上躺了快一个小时才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陈易年背她来医务室的场景,脸又不争气的红起来。

    李云丽看她起来了,把手机扣放在桌子上,询问她的情况:“好点了吗?”

    温幸嗯了一声,她点头表示回应,接着和她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鞋子就穿拖鞋,能叫家长接送是最好的,更快恢复。”

    温幸慢慢走下床,速度很慢,像极了乌龟:“知道了,今天谢谢老师了。”

    李云丽连忙去扶她:“应该的,你家长电话多少?让他们来接下你。”

    温幸动作一顿,连忙拒绝:“不用了,这些小事不用去麻烦他们,谢谢老师。”

    李云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满脸不放心,但刚想说的话还是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行,那你路上小心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她从白大褂口袋中抽出一张名片给温幸。

    温幸很有礼貌的接过,说了一句谢谢,就往医务室门口走去,李丽云想扶她,但温幸没同意,她想着自己今天麻烦她那么久,心里过意不去,到门口时和站在医务室里的李丽云到了别。

    夜晚的天和傍晚截然不同,虽然天空中有无数微弱发光的小星星和一轮皎洁的月光,但还是比不过傍晚自己趴在少年宽阔肩膀上看到的一大片火烧云。

    学校学生都在上晚自修,校园安静的出奇,因此蝈蝈躲在草丛里传来的鸣叫声显得格外阔躁。

    她走在石头路上,微风拂过她白净的脸颊,虽穿着短袖,但她还是感到一丝寒意,嘴里喃喃说:“已经秋天了。”

    保安室里几个老头老太正在围着茶几打牌,没注意到温幸,她瞅了一眼就乖乖站在外面,想着等他们这局打完再去说开门的事。

    里面不时传来脏话,他们说话语气还带笑,要不是本地人听得懂家乡方言,不然还以为他们在夸对方。

    打牌小分队的背景极其复杂,小到清洁工大到副校长………,温幸当时看到也是有点被震惊到,她哪敢想那么多,堂堂副校长,在学校可是被称为灭祖师太.

    脾气凶到你怀疑人生,有些人一看见她就跟见到瘟神一样绕道跑,宁愿绕路多跑几十米也不愿和她多靠近一米。

    谁会想的到在这里就属她笑的最大声,最猖狂:“陈叔,我只剩两张牌了,你等着掏钱吧,哈哈哈哈哈!”

    林柒梅看着陈叔手上还有十几张牌,勾了勾唇角,一脸胜卷在握的表情。

    温幸也不知道现在几点,索性就坐到了保安室门口的木头椅子上,看星赏月。

    她也没管有没有书,反正回到家也做不了作业,说不定书还会被撕。

    与其这样还不如明早早点来学校补完,她始终觉得在学校学习的效率远比家里高出好几倍。

    “来来来,给钱,陈叔你今天手气不行啊,连董姨都比你厉害。”林柒梅习惯性地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脸笑意。

    董姨从包了掏出二十放在茶几上:“小林,你看不起谁呢,明天我就拿个第一。”

    “行,我等着。”接着又传来林柒梅爽朗般的笑声。

    陈叔慢悠悠的喝起了大红袍:“我记得昨天是我赢了吧。”说完他余光瞟到了门外,疑惑起身向门口走去。

    此时的温幸正在看对面几个小孩玩跳格子,鹅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稚嫩的脸上,给清冷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暖意。

    童年是无可代替代,人长大自然会有烦恼,所以更要珍惜当下,爱你身边对你好的人,不然不知道哪天他们就悄然声息地离开了我们,所有想对他们说的话都没能说出口,答应做的事都没能兑现。

    温幸的童年是夜晚躺在外婆腿上乘凉,外婆手里拿着小蒲扇不断给她扇风,她则讲述当天发生的趣事,外婆笑点低,有时候温幸还没讲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

    外婆给她搭建了一座属于她自己的外婆桥,可惜外婆死了,桥断了。

    温幸听到从保安室里传来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陈叔,她急忙站起来和陈叔简洁说明了原因,他也没多问,把一大窜钥匙从后腰带取了下来,动作熟练地找到开小铁门的钥匙,一看就是老手,见怪不怪。

    温幸很有礼貌的同他道了别,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小巷里走。这条路可以说是温幸回家的必经之路,她怕黑,以前都是跟着人群走。

    学生叽叽喳喳,成群结队,硬生生把没有路灯的黑暗小路变成了菜市场。

    现在连第一节晚自修都没结束,小巷空无一人,在温幸想要不要等到下课铃响了,学生都出来的时候再走时她的脚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清是石头后,茶色的眼睛回眸注视着黑暗的巷子。

    不等温幸开口,对方就已经从巷子里走出来,嘴里叼着烟说:“哟,好学生还逃课啊,我记得第一节晚自修都没结束吧?不怕被老师抓?”

    温幸看清人后,没有想要回他的意思,径直往巷子里面走,少年长腿拦住了她的去路,温幸皱着秀眉说:“有事?没事别来烦我,能滚多远滚多远。”

    温幸一秒都不想和温卓待在一起,一看见他就恶心,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这个烂人而变得难以呼吸。

    温卓自然想不到温幸在想什么,他低头在温幸耳边说:“你同学和老师要是知道你这幅德行,是不是会很惊讶?”

    “关你屁事,管那么多,这么爱管你怎么不去给阎王爷打工,说实话你挺配的。”温幸说完就用没受伤的脚去踹他。

    他整个人往后一躲,然后踹了温幸的左脚,疼痛感立即蔓延至全身,她“啧”了一声,疼的整个五官拧在一起。

    温卓看她这模样,不是觉得心疼,而是觉得好玩,他继续用力去踹温幸的小腿,虽然带着笑,但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每一下都踹的很用力。

    她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温卓满眼轻藐地看着地上狼狈的少女,温幸一下子火了,全身的疼痛被她的愤怒所取代。

    她拿起刚刚温卓朝她脚上扔的石头,直接往他的脸上丢,温卓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石头砸到他的额头。

    粗糙的石头把他的皮肤给磨出了血,他把烟扔在地上,也没管温幸,急忙从口袋拿出一面方形小镜子。

    此时温幸早已原路返回,她想喊人,可这小县城人本来就少,这时候都待在家里,谁会没事干出来瞎转悠。

    再加上学校的位置还弄得很偏,这破巷子更是连一只猫都没见着,要是脚没受伤,那还有可能跑到学校,现在这么一弄,她连走起来都费劲,更别说跑了,只能随机应变了。

    温卓打开镜子,看到自己额头上的一个个血坑,整个人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有把镜子怼近了点,能清楚的看见刚打不久的粉底和血融在一起。

    他斯文的从西装裤另一个口袋拿出纸巾,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张,看着镜子,很温柔细致的擦干净额头上的血渍.

    等清理完后,把已经被他捏皱的纸巾随手扔在了地上,镜子和那包干净到一沉不染的纸巾被他放到了原位.

    然后大步朝温幸走去,温幸带着伤,没走多远,温卓几步就追上她了。

    从她后面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温幸被这股力强制摔倒在地,疼痛感再次传遍全身。

    温卓蹲下来,用手掐住温幸的下巴,将温幸的脸掰过来,使她和自己对视,他的指甲陷进温幸白皙的皮肤中,她强忍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她被迫看着温卓阴森到极点的脸,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连人生气最基本的皱眉他都没有,就这样一直看着温幸。

    温幸的视线扫到了那块血坑上,他处理的很干净,不近看根本看不出来。温幸冷笑一声,随即开口说道:“你活该,有病就赶紧去看,记得明天去挂个精神科的号,我觉得你有多少有点神经病。”

    温卓异常冷静的点点头:“我也觉得,你说完了,那该我说了。”说完他起身,温幸看着他的动作,一脸惊慌,多大能耐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她开始和他讲法律:“我告诉你别乱来,我会报警的。”

    温卓并没有理会她,她勾勾唇角自嘲一声,她竟然会和这种疯子讲法律,就算他怕了,然后呢?就这个破县,连学校都没什么监控,更别说街上了。

    温卓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小巷子里面拖,单薄干净的短袖早已在水泥路上摩擦变得浑浊不堪,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头皮传来的剧痛。

    她双手握在皮筋处,不断往反方向施力,尽量减轻疼痛,可温卓不让她如愿,加大了拽的力度,温幸索性松开了手,放弃了无畏的抵抗。

    她已经没力气了,像极了一条已经准备好被渔夫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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