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青夭,你说天底下还会有像越织这般的母亲了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亲生母亲却不爱我”

    沈姒坐在房顶上双手抱腿,微撅起嘴,眉头微皱。

    “小姐,你别想了,她不爱你,不还有姨娘吗,还有青夭,还有林姑姑呢!为何偏要在乎一个本就与你只有片面之缘的人呢?也许天帝觉得,要是两个母亲都爱你会羡煞旁人,会引来很多嫉妒你的小人,所以就只让姨娘一个人爱你,这样才公平,姨娘就一个人,有了你就幸福多了!”

    青夭调皮的说。

    沈姒也受到触动,点了点头,伴着还有些鼻音的小奶音

    “嗯,青夭,你说得对,我得为自己活,不能所有人爱,那就好好周旋在爱我的人中!青夭!没想到你说话这么有哲理,真是让我恍然大悟!”

    青夭表面微笑赞同,心里想

    “前几天看的话本,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以后得多看几本”

    “ 阿姒,你在屋内吗?”

    刚刚静心堂坐的内个风流倜傥的男子站在院内,端着一盘桃花糕。

    沈姒站起来向下望去,面带笑容,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阿兄,我在这,阿姒在这呢!”

    “怎的跑到房顶上了,多危险,青夭也不管着点她!”

    男子说完单脚点地,轻功上到房顶上,动作轻盈。

    沈姒惊讶又欣喜

    “阿兄,你的武功都厉害得如此地步了,都会飞了!”

    男子宠溺的笑了出来。

    摸了摸沈姒的头

    “这算什么,阿兄还会更厉害的呢!”

    沈眳渊,沈家长子,沈言初的亲哥哥

    自小就很疼爱这个“傻”妹妹。

    除了想补偿母亲抛弃对沈姒的伤害。

    还有就是从心眼里喜欢她的古灵精怪。

    兄妹俩坐在房顶上,沈姒心里很开心,刚刚看见阿兄都没来得及好好说上两句话,

    “阿姒!”

    “阿兄”

    “你先说,阿兄”

    两人同时发声,对视一笑。

    “阿姒,阿兄知道这次你受苦了,阿娘一直是这样,把月榕养的蛮横娇纵,还好你在姨娘那长大,阿兄觉得阿姒长大了,懂事多了。这样阿兄出征在外也好放心你!”

    沈姒叹了口气,惆怅的说

    “阿兄,你放心吧,我会和姨娘好好生活,就是,我要出嫁了,我怕我不在,姨娘更会被欺负,而且刚刚医师说姨娘因为吸入大量烟,会伴有有咳疾,我真是放心不下!”

    沈眳渊摸了摸沈姒一头绒毛

    “这个,我也听说了,姨娘你不必担心,我会多和母亲说,也会托阿褞多多照顾,你还是得多考虑考虑自己,那霍将军少年英才,年仅十九岁便已带兵出征了,兄长我流转这么多年,二十有三才有这般成就,可见那霍将军青年才俊,旁的一般人可是比不过的。”

    沈言初心里激动,但又不好意思表达

    “内…个霍将军是像旁人说的那般丑吗?像…黑熊怪?”

    沈眳渊哂笑

    “谁与你说的,罢了,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发愁的就是另一件事儿喽,哝,你爱的桃花糕,我去看看阿褞和月榕,你也别贪景,病了可有你好受!”

    沈姒撅起小嘴,用奶奶的小鼻音挤出一个“哼”。

    沈姒心里困惑

    难道院内的“小喇叭”情报有误?

    沈姒的消息都是从前院一个与青夭交好的侍女口中得来。

    她与外界的交往少,听到这帮侍女说便也不会怀疑,盲目听信了。

    沈眳渊和这几个妹妹关系都不错,沈夕褞细心,沈姒灵活,而沈月榕就是他最头疼的。

    平常受尽宠溺,所以异常娇纵,越织却十分惯着他,就算是天上的繁星,只要她想要,越织也会给她取来。

    沈眳渊正想着这些,迎面撞上了往这边走的沈夕褞。

    沈夕褞惊了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必阿兄定是去看阿姒了”

    沈眳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唉!阿姒过的太累,央央十五岁而已,怎的经受这么多本不该她承受的痛楚。”

    沈夕褞和沈眳渊一并走。

    沈夕褞不敢提越织,但又不得不提

    “阿兄你会怨恨阿娘吗?”

    沈眳渊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知道,我猜阿姒会,对了,等阿姒出嫁了,你便多照顾谢姨娘,咱们自小也受了不少善待。”

    沈夕褞点头。

    “兄长去看过月褣吗?阿娘把她惯坏了,我平日里都不能近她的身,唉!和她说话仿佛比上天入地还艰难,今年她也十五岁,却不如阿姒明白,总像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般胡闹,阿娘惯的紧,你回来了,就好好管管,过些年也好嫁人了,断不可这般胡闹惯了”

    提到成婚,沈惜蕴便想到自己内段上天赐福的婚事了。

    沈惜蕴与太子有婚约,但是两人并无任何交涉。

    皇后怕成婚后有嫌隙,便下旨让其两人婚事先缓缓,也好先培养感情。

    沈惜蕴对待婚事不仅没有反抗,甚至极其顺从。

    因为她很满意自己的婚事。

    自小看内些内臣女儿与太子交好,自己只得站在一边。

    沈夕褞长相不出彩,但很温婉。

    行事不争不抢,第一眼很难让人注意到。

    她自小自卑,喜欢太子却不敢接近,好在上天注意到了她,帮她牵了这条红线。

    沈夕褞很好满足 ,她自小因为沈家嫡长女的头衔,琴棋书画女红样样都要学,这也导致她十分早熟,十四岁那年,便可以掌管家里的大小事务,及笄那年便接管家中财务了。也正因为这些,让她活的更没有少女豆蔻年华的样子了。

    所以她认为这桩婚事就是来补偿她的。

    时间说快也快,大婚之日很快就要到了。

    这期间沈姒也消磨了其他乐趣。

    整日不是学规矩就是照顾谢姨娘。

    姨娘的咳疾愈发严重了,医师看了也摇头。

    沈姒很不解,这帮医师都这般无用,自己要是会些医术,一定会有办法的,姨娘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沈姒出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姨娘,好在沈惜蕴自请全心照顾谢姨娘,也好让沈姒安心出嫁。

    大婚前一晚,沈姒坐在房顶上到凌晨。

    少女脑袋里闪过了好多场景,与姨娘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从四岁就陪在自己身边的青夭,怜惜自己的长姐和阿兄,还有那天只有一眼的公子……

    想到这沈言初晃了晃脑袋,捂住自己桃红色的小脸

    “想什么呢?沈姒!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不可胡思乱想旁的男人!”

    女孩又想了一会儿,眼珠转了一圈.

    “诶呀!算了算了!最后一个自由的晚上了,反正也没成婚呢,应该不算不守妇道吧?嗯!当然不算啦!”

    “唉,也不知道,还能否再见他一次了。”

    大婚当日

    沈姒坐在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沈姒小心翼翼的触摸头上的金冠,

    “青夭,好沉啊!这一天下来,我脖颈不得压断啊?”

    青夭看沈言初伸手要摘,便阻止她

    “欸!小姐,不能摘,一会就好了,对了,小姐,姨娘让我告诉你,嫁去将军府,还是要装傻的,如果被看出来,可是杀头大罪”

    青夭瞪着大眼睛说着,还用手在沈姒脖子上比划,沈姒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青夭,我什么时候让你怀疑我真是傻子了,切!”。

    青夭白了白镜子里的沈姒,心里也充满不舍,即使经常与她打闹但感情也是深厚的,从懂事以来就一直跟着小姐。

    要说感情,青夭从心眼里把沈姒当成亲姐姐对待,可少女的婚事永远不能自己做主,她猜小姐一定是想像画本中写的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青夭看得出沈姒有些不舍 ,所以一直打趣沈姒脑袋像顶了个狮子头,因为不想小姐不开心。

    青夭调转心情“小姐,我去看看接亲的来没来,正好去蹭点喜糖”

    沈姒噘了噘嘴,嘱咐道

    “臭青夭,就知道吃……,嗯……那你去吧,记得给我带点回来”

    还没等沈姒反应过来,就又听到青夭的呼喊。

    “小姐,花轿来了,快把盖头盖上”

    青夭扶着谢姨娘走过来。

    谢姨娘虽面带微笑,但依旧掩盖不了浑身透出的忧伤。

    沈姒笑笑,起身拉起谢姨娘的手,

    “别伤心了,阿娘,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阿姒以后就是大人了,还能保护阿娘呢!阿娘别担心,过几天还能回来看你呢”

    谢姨娘眼含着泪,冲沈姒笑了笑,柔情似水。

    便拿起一条四个角各有一条鹅黄色流苏的绸缎红盖头,盖到沈姒发冠上,眼底含着泪水却用力绷着笑,欣慰的抱了抱沈姒,

    “好了,外面等急了,送小姐出府吧”

    沈姒上了花轿,睡意朦胧,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老媪敲了敲花轿窗,沈姒才被惊醒,

    “夫人,醒醒,快到了,一会儿你记得看着脚下,勿要给别人看了笑话去”

    沈姒没当回事,只是随意应了声,自己又没有残腿断肢,怎的会连路都不会走了?

    直到下了轿才理会意思,腿麻了,是的,腿麻了,

    她用手捶打着麻了的小腿,脑子里不停的想到一会儿出糗的样子。

    “这可如何办,还真被那老媪说中了去,一会儿要是摔倒,那可丢人丢大发了,呜呜呜”

    正想着,一只大手撩开了轿帘,沈姒慌忙拿起被自己拽下来的盖头,没等盖上就被叫停,只潦草遮住了脸,

    只听到雄厚中又散发出干净的嗓音

    “夫人,下轿了”

    沈姒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又忘记是何时听过,慌乱回答

    “内个,将军,阿姒的腿麻了,走不了了,要抱”

    说完便伸出双手,本遮住脸的红绸缎也就势掉到了地上,沈言初看清了这个只露半张脸的男人,

    是内天在烟雨楼遇见的帅气公子

    没等男人低下头决定抱她出轿,沈姒就已盖好盖头,重新伸出双手求抱,

    霍瑾没有思考,面无表情的抱起眼前的少女,只想这婚快点结完。

    婚房内,烛火通明,整个房内都是红色的火光。

    只有沈姒独自坐在婚床上,等了很久迟迟无人进来,

    沈姒也就自顾自的摘了头上的珠钗和金冠,衣服都没脱完,就半躺在塌上睡着了,

    这一天虽没做什么,但又累的实际,

    沈姒很快睡熟了,还做了个梦,梦里很乱,有将军,有七公主,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人,穿着特殊,她从未见过,似乎不是中原人,梦中很血腥,但沈姒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也听不清楚,她只觉得很伤心,只想哭,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最终梦被打破。

    管事的婆婆将她唤醒,

    沈姒半睁开眼睛,仅仅漏出一条缝,透过窗看到还半黑的天,又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夫人,已经卯时了,您该起床了,将军早早就去忙了,这会儿都已经开始练功了……”

    沈姒大早上听到这番话很是烦躁,拽起被子盖住头不想听她说。

    这老媪反倒更起劲的说着他家将军多么的年少有为,勤劳能干,变着法的内涵她懒惰无能,

    沈姒惊坐起,双手捂着耳朵

    “够了,别说了,我起就是了”

    她心想这将军府上都是鸡吗,还没等天亮就起床。

    接下来的几天便证实了她的想法,每天雷打不动的卯时起床,亥时才允许睡觉,

    沈姒真是过够了。

    想着自己这三天这么累,却连帅气将军一面都见不到,就连圆房之日他都未曾进婚房,就气不打一出来,明日非得早起和将军碰一面……

    次日凌晨,沈姒支着脑袋,怕自己睡过去。

    她一晚没睡,只为看那将军到底忙些什么,竟一面都挤不出来见她,

    看了看未降下的月弯

    沈姒蹑手蹑脚走出房门,迎面撞上正路过她门口的男人,

    少女一惊,磕磕巴巴

    “将……将军”

    沈姒紧张的搓着手,不敢抬头看他,

    霍瑾低头瞥见女孩紧张的动作,

    “嗯,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沈姒扭扭捏捏坑次半天

    ‘啊,想知道你们和公鸡的区别’这话当然没说出口,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想见你”想了半天,最后竟憋出这么一句不甘寂寞的话,太丢人了!

    沈姒低着头不好意思再腆着脸开口说话。

    霍瑾没再看她只是回答

    “知道了”

    沈姒愣了,知道了?就回答一句知道了?

    局面更尴尬了。

    少女硬着头皮用力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好,那我去接着睡觉了,将军”

    说完便扭扭肩膀进了房门,

    霍瑾没再看她,只是带人径直走出了府.

    很快一行人的踪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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