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山楼走出去,司德才问司瀚:“你今日怎么来了?奏折批完了?”

    司瀚皱眉道:“奏折是批不完的。”

    “来看山楼的?”

    “是啊。”

    “我们要出宫,你要一起吗?”

    “.......”他不太想出宫,但是这次不能就这样算了,司瀚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说道:“儿臣非常乐意。”

    “太子,你回东宫去换身衣服吧,对了,钱袋里多装些碎银子。”

    司瀚行礼告退:“是。”

    也许太过心里替自己委屈,司瀚没有注意到他父皇嘴边的那抹笑意。

    片刻之后,他们三人悄悄地出宫,没有惊动其他人。

    在繁华的街市上,司德拿起一个兔子面具,递给山楼:“喜欢么?”

    山楼无奈的点点头。

    司德对身边的司瀚说:“拿银子。”

    司德拿起一个银簪子,递给山楼:“喜欢么?”

    山楼无奈的点点头。

    司德对身边的司瀚说:“拿银子。”

    司德拿起一串糖葫芦,递给山楼:“喜欢么?”

    山楼无奈的点点头。

    司德对身边的司瀚说:“拿银子。”

    .......

    直到此时,司瀚看着塞满双手的买来的东西,看着前面兴致高涨的父皇和山楼,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老实在东宫里批奏折?

    不都说破财消灾吗,这一路,都是自己在掏银子,为什么遭灾的还是自己!?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幽怨,还有一丝良心的山楼,走到司瀚的身旁:“我帮太子拿一些......”

    司瀚瞪了山楼一眼:“不用。”

    山楼又将手中的糖葫芦递过来:“太子要不要尝尝?这个我没有动。”

    司瀚皱眉:“不要。”

    山楼又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太子,要不要擦擦?”

    司瀚直接扭头走开了。

    山楼:“.......”太子可真难伺候。

    司德站在远处,自然也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等到山楼走近,感慨道:“你不要管他,他就是那个脾气,你越对他好,他越给你使脸子。”

    司瀚:“.......”明明我才是你的儿子好嘛?!明明是我帮你批奏折的好嘛?!

    这一天下来,司瀚回到东宫,看着满桌子的奏折,终于认命了,他还是喜欢这个。

    次日,山楼像往常一样进宫,见到皇上,悠闲地躺在御花园里面的竹亭子里,看到山楼,司德向她招招手:“过来这里。”

    “今日我们还出宫吗?”

    看着穿着朴素的山楼,司德笑起来:“昨日有太子,今日他不来了,我们何必要出去?!”

    山楼不太明白的看着司德。

    “太子啊,他需要长大啊,朕已经老了,留给太子的时间不多了,”司德看向空中的太阳,刺眼的阳光让他遮住眼睛:“需要给他一点刺激,否则他何时能独当一面啊......”

    “朕借着你的名义,直接将奏折全给了他,他以前有朕的帮衬,处理的得心应手,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啊......”

    看着一脸担忧的山楼,司德又笑起来:“朕一定会坚持到你们完婚,朕可是你们的媒人啊......”

    “其实,我与太子......”

    “你与太子,和当年的朕与你母亲太像了,最初都不是自愿接受婚约,直到你母亲提出婚约,朕都没有挽留,直到后来才知道后悔......”

    “也许,你们现在真的不合适,但是你要相信朕的眼光,早晚有那一天的.......”

    三年后的三月初三,太子成亲,大赦天下。

    这一天,司德昭告天下,太子自此以后监国。

    似乎和山楼除了在大婚当日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司瀚的身影,因为他太忙了。

    这一切都在山楼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太子讨厌自己,忙是原因,不想见到她也是原因,可是没有人能够将她带离皇宫,她只能默默的接受。

    山楼倒也没有什么感觉,成亲前后大部分时间都陪在皇上的额身边,听皇上讲自己的母亲,讲天下的局势,讲如何去平衡朝局,讲如何处理后宫的政务,讲如何识人......

    转眼时间就到了中秋,这次中秋司德格外在意,似乎也感觉到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团圆的日子,司德在外的皇兄皇弟也特地恩赐回京。

    用过晚膳后,山楼像往常一样,回到寝宫,一回头却发现,司瀚也跟了进来,进来后坐在榻子上,一语不发,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山楼。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父皇赶我来的。”

    “........”

    “你到底给我父皇下了什么蛊?”

    “太子殿下,你想多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山楼能感觉到皇上真的非常用心的培养太子:“皇上非常器重太子殿下的。”

    “不器重我,那谁批阅奏折?”

    “太子殿下,皇上让你来,你就来吧,不要忤逆皇上,”山楼有些忧心的说:“皇上最近的身体.......”

    “好了,孤也来了,话也说了,孤就告辞了。”说完就开始往外走,走到门口,推了推门,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了!

    司瀚转过身瞪着山楼:“这门怎么回事?”

    问的有些突然,山楼也走到门边,拉了拉门,吃惊的看向司瀚:“太子殿下锁的?”

    “......”司瀚被山楼的反问气笑了。

    “太子殿下是最后进来的啊,”山楼被司瀚笑的有些生气:“臣妾比殿下进来的早。”

    司瀚闻言又意味不明的看了山楼一眼,转身向里面走过去,边走边问道:“想侍寝吗?”

    良久,司瀚都没有听到山楼的回答,转身看向她,两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山楼垂着脑袋:“太子殿下讨厌我吧?”

    司瀚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撑在床边:“你给孤一个不讨厌你的理由吧?”

    “你父亲贪赃枉法,罔顾人命,而你不过认了亲,却直接扶摇直上九万里。”

    “.......”

    “父皇的旨意,孤是无法违抗的,但是,孤的心意,父皇也是无法改变的,”司瀚冷冷的说:“既然父皇看中那你,那这太子妃的位子给你也没有什么,但是其他的,孤给不了。”

    “太子殿下,臣妾知道了,以后臣妾知道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还有,侍寝的事情,孤不希望父皇太过操心.......”

    司瀚的话还没有说完,山楼就走近床边,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床给殿下,臣妾去外面的卧榻上。”

    “.......”

    “太子殿下,早点休息,臣妾先告辞了。”

    “......”

    等到司瀚回过神,却发现内室已经空无一人,他这是被嫌弃了?!

    第二日清晨,司德满眼期待的看着两个人,看着两个人不安的神色,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看天意吧。”

    司德是在大雪纷纷的冬日去世的,之前还说着半个比中秋更隆重的春节,只是他再也没有时间了。

    司德去世的很突然,也安静,司德的突然离去让司瀚意识到自己从未陪伴过父皇,从他记事起,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是太子,以后还是皇上,要勤政,要爱民。

    从未给父皇留给陪伴的时间,如今父皇不在了,司瀚忽然发现一切来不及。

    沉重的悲痛,再加上日积月累的疲劳,令司瀚一病不起。

    就在前堂混乱不堪时,那位从未有人看好的太子妃承担起了安葬先皇的一切事宜,安排登基事宜,将所有的奏折按照轻重缓急的给司瀚批阅.......

    那个平平无奇的丑小鸭,在三年的时间里,完成了自己华丽的蜕变,悄悄的变成了合格的太子妃。

    但是司德的离世,最痛苦的除了司瀚,另一个就是山楼,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倒,不能让世人耻笑,她可以在黑暗里哭,但必须在人前笑。

    司瀚登基为帝,封太子妃为皇后,这一段时间是他们最温馨的时光,司瀚总感觉山楼的身上有父皇的影子,山楼的陪伴总让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没有远离。

    可在山楼的眼中,她能看到司瀚的不断靠近,但是在心里,她知道太子的靠近不是喜欢,所以山楼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不能喜欢司瀚。

    可是世间最难把控的就是人心,尤其是他们曾经共同患难。

    山楼还是爱上了司瀚,因为喜欢,山楼原谅了司瀚所有的一切,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一场无边且黑暗的爱恋,因为司瀚不会喜欢她。

    司瀚能给她的仅仅是以前的太子妃的头衔,和如今的皇后的头衔,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司瀚还是很忙,但是他偶尔会同山楼一起用餐,这就是山楼全部的念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一年,山楼只有十九岁,本应是春暖花开,却已经白雪皑皑。

章节目录

财神和月老在司命簿里挖呀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钰枝铖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钰枝铖曦并收藏财神和月老在司命簿里挖呀挖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