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
“孙女恭送祖母。”常溪站在马车前，老太太一行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若是加快脚程，不出两日就能到秦岭。
老太太点头，从腕上拆下一只玉镯给常溪戴上：“我也是年龄大了，实在力不从心，常家这些下人既不通道法有没有法术，不如带走，免得碍你的正事。”
“孙女多谢祖母体谅。”常溪传动手中的镯子，隐约觉得这镯子比初戴上时更紧些，“祖母这是何意，为何给孙女您的贴身镯子。”
“我们走了，你可还会听我的话安安生生回去？”老太太双眸微张，眼中颇有质问之意。
“祖母这是在疑我？”常溪心中一哂，忍住不让情绪表露出来，可语气中难免激动。
是，她是自由散漫，又不喜管束，可时时刻刻在祖母面前恭顺温良。
那时她惨遭灭门，是祖母收留了她，要帮她复仇，授她法术。三年间祖母也对她严厉，时常罚她，派人监视她，进她送焚鬼门。
她便是心里厌烦，也记得住祖母最重孝道，不曾忤逆。
现在祖母亲自来请她，她怎会不回去？
起先她还意外祖母怎么不留人在此守她，还以为祖母是信了自己，原来是怕厉鬼伤了常家那些没用的子子孙孙。
不仅让她一个人帮他们殿后，顶着这杀人的厉鬼的戕害，还要用这破镯子把控她。
面对这样的质问，老太太眼神一浮，立刻放下帘子，在马车内冷声道：“我是你祖母，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
罢了。
这个世上，她只有祖母和常意迟这两个亲人了。
她不计较了。也计较不起。
常溪忍住性子：“是孙女不懂事，待孙女杀完厉鬼，即刻启程返回族中。”
老太太没有再会话，叫嫱嬷嬷吩咐马夫即刻启程。
常家的车队撤去，转过弯即刻隐在密林，只剩常溪一人呆在原地。
不知为何，心底一阵无名火，常溪取出发间的青玉簪，将其化作双刺，划拉下来一块树皮才算作罢。
“都走了好，懒得我在这里配合你演孝道。”
常溪气冲冲地往客栈走，见那镖头就抱手守在门前，心中怒气更甚：“本道话已至此，你要送死我也没办法。”
方才听了常溪的话，镖客们都丢下金银落荒而逃，只有这固执的镖头，斥常溪是骗子，非要留在这里，着守这两箱财宝。
常溪要进门，偏那镖头不动如山，壮硕的肩膀足有一闪门宽，把门口死死挡住。
常溪忍住怒意，手腕被镯子缚住，总有说不出的不适感，又遇这莽夫挡道，心想莫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谁都来堵她的心。
“不知我如何得罪了壮士，何故要为难本道。”常溪道。
谁知那镖头戏谑一笑，常溪觉得恍惚，眼前这人虽是镖头的模样身形没错，怎的就是眼熟。
常溪的犹疑镖头尽收眼底，镖头不再挡住门扉，侧身放常溪进去。
没走几步，常溪就听那镖头在她身后道：“我的傻子妹妹，你哥换了张皮竟就认不出了？”
此人难怪眼熟，这言辞语调，不是常意迟又是谁？
常溪打量常意迟这新装扮，长着络腮胡腰间陪长刀，不由觉得好笑，方才那般怒意散去大半：
“你好好的倜傥公子哥不做，来当这满身臭汗的镖头做甚。”
常意迟努努嘴，负手上前道：“我要不来，你想要的东西怎么办，骗又骗不到手，还不是要我出马。”
“你这次扮得还挺像，那镖头呢？走了？。”
常意迟得意摇头：“我是夺了他的魂魄，这真真是那镖头的皮囊，眼下那镖头的魂魄已经在聚魂司养着了，等我完事了再把他的魂魄换回来。”
“你真行，也不怕被冥界官员弹劾。”常溪看着门口那两大箱币物，不快更是半点都无，“不错，你还算干了回好事。”
常意迟眉毛抬起，颇为得意：“我是神女的哥哥，冥界无人敢弹劾。”
常溪见他状貌当即警惕起来，狐疑道：“不对，你这是黄鼠狼给雉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常意迟一拍常溪的脑袋：“我若不是…”
我若不是怕你被易玊那厮辜负，怕你孤身一人暗自神伤，怎会为了讨你欢心，放下身段来换莽夫的魂魄。
话到嘴边，常意迟有说不出口，罢了罢了，他的用心良苦，那傻子妹妹不用知道。
“若不是什么？”被讨欢心的那傻子妹妹开口，现在在常溪眼里，常意迟更像个傻子。
“我若不是想体会这人间百态…”
“毛病。”还没等常意迟说完，常溪已经习惯翻他白眼，抱手进了屋子。
常意迟跟着常溪，满心嫌弃地绕过那具躺在地上的死尸，经过正门时也看到了那串风铎。
青铜制成，风吹不响的风铎。
“你找什么呢？找人？”
常溪打开客栈中所有的屋子，神情紧张，像是丢了什么物什，却不曾翻找抽屉橱柜，常意迟便知道她是在寻人。
“客栈的主家呢，那对夫妇呢？你守在门口可有人进出？”常溪问。
她方才在林中送走了常老太太的车马，离开客栈时那对夫妇还在，她如今有话要盘问却寻不到人。
“不曾，你离开以后我就守在院外，不见有人从屋中出来。”常意迟笃定。
“若长不了翅膀飞走，那便是房中定有密道。”
“这客栈背后就是山，山脚下通河，若是他们想跑的确不难。”
有山有川，靠近秦岭…
常溪突然想起了什么：“此地离汉水有多远？”
常年在此处的镖局人马最是清楚地势格局，常意迟现在用着镖头的身子，只要稍加探究，就能知晓。
“最多不超过十五里地。”常意迟明白常溪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专杀儒生的厉鬼是从黄泉裂口来的？”
“不，不一定是厉鬼，可能只是从黄泉裂口逃出来的游魂。”
如果是游魂，那儒生之死在时间的疑点就都解释得通了。
游魂比厉鬼更容易附身，而说到两者最大的不同，就是游魂还存有全部的神识。
若是厉鬼，杀人完全是出于性本恶的本性使然；若是游魂，杀人便有动机，且会通过一些手段来掩人耳目。
“这风铎是不是也有问题？”常意迟听了常溪所言，更觉这青铜风铎不寻常。
此时大门完全敞开，屋后有密林，两人就处再风口处，那青铜风铎依旧纹丝不动。
常溪选中一只相较完整的青铜风铎，垫着凳子看到内壁：“内壁有东西。”
镖头的身形高大，常意迟闻言，倒转那风铎俯首去看：“符咒？”
常溪点头：“护魂符。”
即便这风铎依旧稍有破损，好在内壁受不到风吹日晒，还能看得出风铎内的字迹。
“这是南边道派的护魂符画法，他们一般把画着护魂符的符纸烧成灰，做安定亡灵之用。既护魂符是南边道派的东西，那风铎八成也是法器，应该在道观里安置着，怎的来了这乡野山间，也不嫌晦气。”
常溪被常意迟扶着下了板凳，若有所思道。
“既然是南边道派的法器，怎会晦气。”
老太太作为常家之主，最是了解道术，常溪在老太太身边养了三年，对道术的理解自然比常意迟高出许多。
“道派的东西就要道派来守，修行者来用。护魂符和风铎用在道观里是安抚逝者魂魄，用在乡野的寻常人家就是招魂。”
“竟还有这等讲究，那杀人的游魂会不会就是这招魂的风铎引来的。”
“有可能，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找到店家夫妇问清楚。”常溪看向常意迟，“你得帮我找到店家，此处地下巨石树根颇多，最是难挖，若只靠两人来修筑，密道不会太长，他们就算逃也只能隐匿在这前后山林里。”
“没问题。”常意迟看了天色，霞光已经褪去，快要入夜了，“你一个人在此处不安全，我们一起去。”
常溪摇头：“正是要入夜了我才要守在此处，此风铎只在夜间响动，我猜那游魂也只在破晓前出现，这世间的厉鬼魂魄只有我能杀。”
昨夜那转瞬即逝的声响，她起初并未在意，如今回想，只能是游魂进门，牵动了护魂符显现术法，进而揺响风铎。
常意迟咬咬下唇，五大三粗的莽汉做这些小动作颇有些好笑：“那我尽早回来。”
**
直到丑时，常意迟依旧未归，期间常溪找寻密道入口半晌，依旧未果。
想来这两厮没那么容易找到，回不来也正常。
常溪在柜台另取三只油灯点亮，摆放在门口下了显形咒，只要有魂魄进门，就能展现原型。
时辰差不多了，昨夜此时就是儒生被附身的时候。
正厅的大门敞开，儒生的尸体就放在院中，常溪坐在饭桌的主坐上，正对着那具死尸，毛笔侧插进脖颈，将掩盖尸身的白布撑起一处诡异的弧度。
忽然一阵阴风掀开白布，露出儒生狰狞的死状，阴风直冲正厅而来，气势如排山倒海，异常汹汹。
常溪的长发被阴风吹动，瞬即拔下青玉簪，同时青铜风铎被吹动，恰如昨夜听到的孩子哭声，相较昨夜，声音更加绵长。
“原来此风铎是这声响。”常溪双眸微怔，而后勾起唇角，幽声道，“来一只我杀一只，来一群我杀一群。”
只见门前三只油灯火焰摇晃，阴风停下，数十只鬼怪尽数显形。
皆是儒生打扮。
老太太点头，从腕上拆下一只玉镯给常溪戴上：“我也是年龄大了，实在力不从心，常家这些下人既不通道法有没有法术，不如带走，免得碍你的正事。”
“孙女多谢祖母体谅。”常溪传动手中的镯子，隐约觉得这镯子比初戴上时更紧些，“祖母这是何意，为何给孙女您的贴身镯子。”
“我们走了，你可还会听我的话安安生生回去？”老太太双眸微张，眼中颇有质问之意。
“祖母这是在疑我？”常溪心中一哂，忍住不让情绪表露出来，可语气中难免激动。
是，她是自由散漫，又不喜管束，可时时刻刻在祖母面前恭顺温良。
那时她惨遭灭门，是祖母收留了她，要帮她复仇，授她法术。三年间祖母也对她严厉，时常罚她，派人监视她，进她送焚鬼门。
她便是心里厌烦，也记得住祖母最重孝道，不曾忤逆。
现在祖母亲自来请她，她怎会不回去？
起先她还意外祖母怎么不留人在此守她，还以为祖母是信了自己，原来是怕厉鬼伤了常家那些没用的子子孙孙。
不仅让她一个人帮他们殿后，顶着这杀人的厉鬼的戕害，还要用这破镯子把控她。
面对这样的质问，老太太眼神一浮，立刻放下帘子，在马车内冷声道：“我是你祖母，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
罢了。
这个世上，她只有祖母和常意迟这两个亲人了。
她不计较了。也计较不起。
常溪忍住性子：“是孙女不懂事，待孙女杀完厉鬼，即刻启程返回族中。”
老太太没有再会话，叫嫱嬷嬷吩咐马夫即刻启程。
常家的车队撤去，转过弯即刻隐在密林，只剩常溪一人呆在原地。
不知为何，心底一阵无名火，常溪取出发间的青玉簪，将其化作双刺，划拉下来一块树皮才算作罢。
“都走了好，懒得我在这里配合你演孝道。”
常溪气冲冲地往客栈走，见那镖头就抱手守在门前，心中怒气更甚：“本道话已至此，你要送死我也没办法。”
方才听了常溪的话，镖客们都丢下金银落荒而逃，只有这固执的镖头，斥常溪是骗子，非要留在这里，着守这两箱财宝。
常溪要进门，偏那镖头不动如山，壮硕的肩膀足有一闪门宽，把门口死死挡住。
常溪忍住怒意，手腕被镯子缚住，总有说不出的不适感，又遇这莽夫挡道，心想莫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谁都来堵她的心。
“不知我如何得罪了壮士，何故要为难本道。”常溪道。
谁知那镖头戏谑一笑，常溪觉得恍惚，眼前这人虽是镖头的模样身形没错，怎的就是眼熟。
常溪的犹疑镖头尽收眼底，镖头不再挡住门扉，侧身放常溪进去。
没走几步，常溪就听那镖头在她身后道：“我的傻子妹妹，你哥换了张皮竟就认不出了？”
此人难怪眼熟，这言辞语调，不是常意迟又是谁？
常溪打量常意迟这新装扮，长着络腮胡腰间陪长刀，不由觉得好笑，方才那般怒意散去大半：
“你好好的倜傥公子哥不做，来当这满身臭汗的镖头做甚。”
常意迟努努嘴，负手上前道：“我要不来，你想要的东西怎么办，骗又骗不到手，还不是要我出马。”
“你这次扮得还挺像，那镖头呢？走了？。”
常意迟得意摇头：“我是夺了他的魂魄，这真真是那镖头的皮囊，眼下那镖头的魂魄已经在聚魂司养着了，等我完事了再把他的魂魄换回来。”
“你真行，也不怕被冥界官员弹劾。”常溪看着门口那两大箱币物，不快更是半点都无，“不错，你还算干了回好事。”
常意迟眉毛抬起，颇为得意：“我是神女的哥哥，冥界无人敢弹劾。”
常溪见他状貌当即警惕起来，狐疑道：“不对，你这是黄鼠狼给雉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常意迟一拍常溪的脑袋：“我若不是…”
我若不是怕你被易玊那厮辜负，怕你孤身一人暗自神伤，怎会为了讨你欢心，放下身段来换莽夫的魂魄。
话到嘴边，常意迟有说不出口，罢了罢了，他的用心良苦，那傻子妹妹不用知道。
“若不是什么？”被讨欢心的那傻子妹妹开口，现在在常溪眼里，常意迟更像个傻子。
“我若不是想体会这人间百态…”
“毛病。”还没等常意迟说完，常溪已经习惯翻他白眼，抱手进了屋子。
常意迟跟着常溪，满心嫌弃地绕过那具躺在地上的死尸，经过正门时也看到了那串风铎。
青铜制成，风吹不响的风铎。
“你找什么呢？找人？”
常溪打开客栈中所有的屋子，神情紧张，像是丢了什么物什，却不曾翻找抽屉橱柜，常意迟便知道她是在寻人。
“客栈的主家呢，那对夫妇呢？你守在门口可有人进出？”常溪问。
她方才在林中送走了常老太太的车马，离开客栈时那对夫妇还在，她如今有话要盘问却寻不到人。
“不曾，你离开以后我就守在院外，不见有人从屋中出来。”常意迟笃定。
“若长不了翅膀飞走，那便是房中定有密道。”
“这客栈背后就是山，山脚下通河，若是他们想跑的确不难。”
有山有川，靠近秦岭…
常溪突然想起了什么：“此地离汉水有多远？”
常年在此处的镖局人马最是清楚地势格局，常意迟现在用着镖头的身子，只要稍加探究，就能知晓。
“最多不超过十五里地。”常意迟明白常溪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专杀儒生的厉鬼是从黄泉裂口来的？”
“不，不一定是厉鬼，可能只是从黄泉裂口逃出来的游魂。”
如果是游魂，那儒生之死在时间的疑点就都解释得通了。
游魂比厉鬼更容易附身，而说到两者最大的不同，就是游魂还存有全部的神识。
若是厉鬼，杀人完全是出于性本恶的本性使然；若是游魂，杀人便有动机，且会通过一些手段来掩人耳目。
“这风铎是不是也有问题？”常意迟听了常溪所言，更觉这青铜风铎不寻常。
此时大门完全敞开，屋后有密林，两人就处再风口处，那青铜风铎依旧纹丝不动。
常溪选中一只相较完整的青铜风铎，垫着凳子看到内壁：“内壁有东西。”
镖头的身形高大，常意迟闻言，倒转那风铎俯首去看：“符咒？”
常溪点头：“护魂符。”
即便这风铎依旧稍有破损，好在内壁受不到风吹日晒，还能看得出风铎内的字迹。
“这是南边道派的护魂符画法，他们一般把画着护魂符的符纸烧成灰，做安定亡灵之用。既护魂符是南边道派的东西，那风铎八成也是法器，应该在道观里安置着，怎的来了这乡野山间，也不嫌晦气。”
常溪被常意迟扶着下了板凳，若有所思道。
“既然是南边道派的法器，怎会晦气。”
老太太作为常家之主，最是了解道术，常溪在老太太身边养了三年，对道术的理解自然比常意迟高出许多。
“道派的东西就要道派来守，修行者来用。护魂符和风铎用在道观里是安抚逝者魂魄，用在乡野的寻常人家就是招魂。”
“竟还有这等讲究，那杀人的游魂会不会就是这招魂的风铎引来的。”
“有可能，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找到店家夫妇问清楚。”常溪看向常意迟，“你得帮我找到店家，此处地下巨石树根颇多，最是难挖，若只靠两人来修筑，密道不会太长，他们就算逃也只能隐匿在这前后山林里。”
“没问题。”常意迟看了天色，霞光已经褪去，快要入夜了，“你一个人在此处不安全，我们一起去。”
常溪摇头：“正是要入夜了我才要守在此处，此风铎只在夜间响动，我猜那游魂也只在破晓前出现，这世间的厉鬼魂魄只有我能杀。”
昨夜那转瞬即逝的声响，她起初并未在意，如今回想，只能是游魂进门，牵动了护魂符显现术法，进而揺响风铎。
常意迟咬咬下唇，五大三粗的莽汉做这些小动作颇有些好笑：“那我尽早回来。”
**
直到丑时，常意迟依旧未归，期间常溪找寻密道入口半晌，依旧未果。
想来这两厮没那么容易找到，回不来也正常。
常溪在柜台另取三只油灯点亮，摆放在门口下了显形咒，只要有魂魄进门，就能展现原型。
时辰差不多了，昨夜此时就是儒生被附身的时候。
正厅的大门敞开，儒生的尸体就放在院中，常溪坐在饭桌的主坐上，正对着那具死尸，毛笔侧插进脖颈，将掩盖尸身的白布撑起一处诡异的弧度。
忽然一阵阴风掀开白布，露出儒生狰狞的死状，阴风直冲正厅而来，气势如排山倒海，异常汹汹。
常溪的长发被阴风吹动，瞬即拔下青玉簪，同时青铜风铎被吹动，恰如昨夜听到的孩子哭声，相较昨夜，声音更加绵长。
“原来此风铎是这声响。”常溪双眸微怔，而后勾起唇角，幽声道，“来一只我杀一只，来一群我杀一群。”
只见门前三只油灯火焰摇晃，阴风停下，数十只鬼怪尽数显形。
皆是儒生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