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
窄道化水消散后，四人所处的位置要比先前开阔得多，几人背向彼此，紧紧聚在一起，抵御厉鬼魂魄漫天的攻击。
青玉刺的尖头划破一团团沙雾，天青色的幽光划破长空，无数厉鬼和残魂在痛苦的嘶鸣中灰飞烟灭，声音尖锐如同刮擦着耳壁。
琉璃琵琶还在不停地响，乐声时而婉转时而铿锵，本还飞窜着的残魂减慢了移动的速度，常溪也因此得以喘息。
易玊和常意迟以剑掩护常溪，即便他们对厉鬼无可奈何，有此两人替常溪掩护，厉鬼也不敢轻易靠近，在两人周围来回盘旋。
“小心！”眼看沙雾终于幻化人形，常溪只顾着诛杀眼前厉鬼，无暇顾及这团沙雾，尖锐的利爪马上要刺入常溪的肩胛，易玊一剑挡开，将那厉鬼的左手削去。
暗红色的血液充斥沙雾厉鬼的眼眸，两道血痕从眼角留下跨过脸颊，干涸的血迹形成两道黑褐色的血痂，张嘴时獠牙露出，足有一指长。
常溪见这团沙雾有种熟悉之感，脑中惊觉，朝司梦大喊：“司梦！把匡冉的泪水撒过来。”
琵琶声戛然而止，无尽留白，司梦指尖婉转，一滴泪飞上半空，在银铃声中盘旋至沙雾身边。
果然不出常溪所料，以匡冉香泪试探，沙雾厉鬼充血的眼眸即刻暗淡下来，本还攻击的动作顿了顿。
“原来你就是陈武。”常溪眉梢挑起，弯唇一笑，簪子在手中旋转，直刺陈武眉心。
陈武回过神来，侧身躲开，神色还稍有怅惘，戾气已然不如先前强烈。
常溪挑起他的怒意：“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她的泪吗，因为她早都死了，你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她还是死了，你不觉得可惜？”
“我不信！”陈武的口齿已经不如做人时清晰，却还能辨认出他在说着什么，许是过于悲恸，他的眼角再次流出血泪，恍惚之间，已经被常溪刺中数簪。
常溪紧握簪身，将青玉刺打横，下一刻就能刺中陈武的命门。
“陈武，我没死，快跑！”匡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过来。
四人一鬼皆从空中向下看，匡冉就站在魔鬼城入口处，还穿着早些时候的那身轻纱，她本就身形窈窕，形貌出众，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难辨认。
她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已经把她送回煌都城了么？
常溪心中暗骂，手上的动作不由顿了半秒。
匡冉的声音于陈武而言犹如警钟，而陈武就趁此时机，神志忽然清晰，再次躲开常溪的青玉刺。
“你骗我，你拿她的生死骗我，你个毒妇。”陈武凶厉之色更甚，獠牙往出伸了半寸，直扑常溪脖颈处。
恰好，易玊一剑横空飞来，将常溪护在身后，自己同那陈武搏斗。
身边还有别的厉鬼在不断朝他们扑来，司梦和常意迟一同阻挡，许是烈日太甚，几人的体力大不如前。
常溪便知如此情形下去，他们必然败落，忽见匡冉在地面安然无恙，心有一计。
陈武见常溪就那样冷冷地望着他，本还无甚惧意，青玉簪威力甚猛，他都连续躲过两次。
常溪脸上的杀意散去，朝他嫣然一笑，她声音极小，被厉鬼魂魄的叫声盖过，陈武只看得见她一张一合的双唇，加之又有易玊剑剑杀招，他来不及细想常溪到底说的是什么。
有三人助力，常溪没有再同这些厉鬼纠缠下去，而是下一秒路径回环，直奔地面上的匡冉。
陈武已经化作厉鬼，早已失去人的知觉，可见常溪的反常，仍觉背后一阵凉意。
常溪拽起匡冉的后领，匡冉不住挣扎却仍旧动弹不得，常溪催动术法让匡冉朝那厉鬼堆中飞过去。
易玊的银剑仍在飞舞，接连不断地进攻分散了陈武的注意，当他有喘息之机去看匡冉时，她早已不在原处。
转眼，常溪让匡冉独自一人进入群起的厉鬼中。
陈武这才想明白常溪说的是什么，常溪说的是：
她的确没死，所以现在我就去杀了她。
他心里恨透了常溪，可她像是早已清楚他会如何做，站在匡冉三尺开外好整以暇。
“她快死了。”
常溪眉眼弯弯，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无辜，见陈武过来，并不着急躲避，负手等着陈武恼羞成怒张开利爪，她知道匡冉正处于危险之际，陈武没有时间去杀她。
匡冉已经被黑雾吞噬脚踝，她伸出手向外爬，却被厉鬼拉着向里，她只觉呼吸不得，伸出脖颈在外大口喘息，花容月貌的脸上尽是不堪。
陈武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先顾及匡冉一边，他一手拉住匡冉，一手伸出利爪去诛杀黑雾里的厉鬼。
这就是常溪想要的局面，看陈武和这些厉鬼残魂自相残杀。
常溪轻点脚尖，与其余三人汇合一处，这时才有机会看清，他们正站在一戈壁顶部，向下看正好能看清正片魔鬼城的全貌。
“常溪你够狠的，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扔到厉鬼堆里去。”常意迟收剑入鞘。
常意迟所说也并非真心，知道常溪所为只是为诛杀陈武的权宜之计，他方才看清常溪暗地将匡冉身上施了术法，表面上看匡冉被吸入那厉鬼堆中，实则未被厉鬼伤到分毫。
常溪并不与他生气，将簪子插回自己头上：“我们都已经将她送回了煌都城外，是她跟着我们偷偷来此处，还趁着我即将诛杀陈武的时候背刺我，对于她这种自己不要命，还挡我路的人，我只好狠些。”
煌都城？
易玊握剑的手松了松，莫名觉得此处有一种熟悉之感，从所站之处向下望，加在高耸泥堆中的道路蜿蜒曲折，风蚀之后的戈壁形态各异，而色彩不同，好似此处真的是一座城。
他终于知道此处熟悉在哪里。
易玊看向三人，眼底之色冷峻非常：“这里是另一个煌都城。”
什么？
怎么会有另一个煌都城？
三人本还觉得易玊所说毫无根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明烈日在背，却生出一层冷汗来。
易玊所说不假，此处真的就像另一个煌都城。
窄道幻境破除后，他们的所在之处，就是进城时骑骆驼走过的路，路边分布大大小小半人高的土堆就像是商户拦下的摊位，戈壁的分布眼看高低不一毫无规律，实则大小高低都和煌都城的屋舍类似。
“所以，那边的煌都住着活人，这个煌都住着的是死人。”常溪看着空中的厉鬼，声音冷冷。
司梦皱眉，面露疑惑：“先前我只当魔鬼城是传说，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过，但是此事蹊跷得紧，我在煌都这片沙漠中活了数千年，怎么会没见过这地方。”
常溪低头思索，戈壁一入眼帘就和煌都城越来越相似。
没错，如果魔鬼城一直都在，司梦怎么可能没见过这地方，除非......
她扯了扯易玊的袖子：“我们从煌都城到夏侯元在月亮湖的那处宅子，再跟着青玉簪从宅子出发到这魔鬼城，分别用了多久？”
“若是步行，我们都是用了一个时辰。”
根据常溪的提示，三人都想到那片月亮湖，澄澈的湖水映着广袤的天、起伏的沙丘、还有夏侯元园子中的九层高塔，多想一面镜子。
不错，就是镜子。
那月亮湖实则是一面镜子，不仅仅倒映着四周的景色，更倒映着煌都城，而他们现在就是在镜中的煌都城。
以月亮湖为原点，煌都城和魔鬼城的路径都是相同的。
“难怪我先前未曾见过，原来是一处幻境，月亮湖就是镜子，那头的煌都城所属为阳，由生人居住生活，这头的魔鬼城所属为阴，专吸纳死在沙漠中的厉鬼”司梦茅塞顿开。
她是魅灵，自然知晓转给死去的厉鬼魂魄留下的幻境，生人当然是见不到，进不去的。
常意迟的疑惑却多了一层：“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包括匡冉，是如何摆脱这层限制，找到这魔鬼城并且进入的呢？”
常溪与易玊对视一眼，眸光流转：“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陈武还紧抓匡冉不放，在和厉鬼残魂撕扯纠缠，厉鬼残魂已经消散去大半，陈武看着也情形不佳。
就在此时，
易玊在前掩护，替陈武斩去身边的厉鬼残魂，佯装要助陈武救出匡冉。
这时，陈武正一心扑在救匡冉于水火之中，而匡冉早被那厉鬼残魂吓得神情恍惚，哪里注意到，常溪拔出青玉簪从背后悄然靠近。
常溪奋然而起，她绷紧脊背，咬住下唇，一击必中。
陈武欲反抗，可惜为时已晚，青玉刺深深扎入陈武的心口。
他血目圆睁，伸手去摸那簪子，指尖却已经开始犹如火烧油煎，飞向空中化为一片灰烬。
“陈武......”
匡冉全身已经瘫软，抓着陈武的那只手现在已是空空如也，她脑海一片空白，竟是连哭也哭不出，任由易玊将她臂膀抓着，常溪青簪划破黑雾，将她救出来。
眼看没了陈武的制衡，余下的厉鬼都要扑上来，常意迟和司梦上前，同易玊一起，助常溪带着匡冉离开。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晃动，原来是有人拽着她，是常溪，常溪在和她说话，离得很近，匡冉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耳边总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她：
不管她怎么努力，陈武还是死了。
她藏了陈武那么久，躲过去了常溪的阵法和两簪，她原本都已经回城，想到他们会杀了陈武，还是不放心跟着他们入了魔鬼城，结果陈武还是死了。
啪！
匡冉的巴掌落在常溪脸上。
这一掌打落了常溪围着面部的头纱，太阳照着，火辣辣的疼。
常溪没来得急去躲，其余三人正顾着抵挡厉鬼残魂，常溪背对着他们将匡冉护在角落里，所以无人没注意到这一掌的动静。
常溪不由得愣了半晌，回想一下，她好像从没被人这么打过。
不知为何，常溪突然想到死去的父母，那时候，若是有人这样打她，爹娘应该会带着全阁的吵架最厉害的妈子上门去讨公道吧。
她不傻，知道匡冉为什么打她，常溪本想将这一掌还过去，本抬起的手又猛地攥紧，指甲嵌入手心，她让自己清醒过来。
匡冉仍旧眼中含泪，满是怒意地看着她。
常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到这魔鬼城来的，如若不答，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若答了，这一掌我就当你出气。”
匡冉没想到常溪会这么说，沉默半晌，指着常溪头上的青玉簪：“我是跟着你们，被那簪子带过来的。”
常溪摊开手，青玉簪幽光不散，这便是冥界神器的力量。
足以穿梭阴阳，割破昏晓。
青玉刺的尖头划破一团团沙雾，天青色的幽光划破长空，无数厉鬼和残魂在痛苦的嘶鸣中灰飞烟灭，声音尖锐如同刮擦着耳壁。
琉璃琵琶还在不停地响，乐声时而婉转时而铿锵，本还飞窜着的残魂减慢了移动的速度，常溪也因此得以喘息。
易玊和常意迟以剑掩护常溪，即便他们对厉鬼无可奈何，有此两人替常溪掩护，厉鬼也不敢轻易靠近，在两人周围来回盘旋。
“小心！”眼看沙雾终于幻化人形，常溪只顾着诛杀眼前厉鬼，无暇顾及这团沙雾，尖锐的利爪马上要刺入常溪的肩胛，易玊一剑挡开，将那厉鬼的左手削去。
暗红色的血液充斥沙雾厉鬼的眼眸，两道血痕从眼角留下跨过脸颊，干涸的血迹形成两道黑褐色的血痂，张嘴时獠牙露出，足有一指长。
常溪见这团沙雾有种熟悉之感，脑中惊觉，朝司梦大喊：“司梦！把匡冉的泪水撒过来。”
琵琶声戛然而止，无尽留白，司梦指尖婉转，一滴泪飞上半空，在银铃声中盘旋至沙雾身边。
果然不出常溪所料，以匡冉香泪试探，沙雾厉鬼充血的眼眸即刻暗淡下来，本还攻击的动作顿了顿。
“原来你就是陈武。”常溪眉梢挑起，弯唇一笑，簪子在手中旋转，直刺陈武眉心。
陈武回过神来，侧身躲开，神色还稍有怅惘，戾气已然不如先前强烈。
常溪挑起他的怒意：“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她的泪吗，因为她早都死了，你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她还是死了，你不觉得可惜？”
“我不信！”陈武的口齿已经不如做人时清晰，却还能辨认出他在说着什么，许是过于悲恸，他的眼角再次流出血泪，恍惚之间，已经被常溪刺中数簪。
常溪紧握簪身，将青玉刺打横，下一刻就能刺中陈武的命门。
“陈武，我没死，快跑！”匡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过来。
四人一鬼皆从空中向下看，匡冉就站在魔鬼城入口处，还穿着早些时候的那身轻纱，她本就身形窈窕，形貌出众，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难辨认。
她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已经把她送回煌都城了么？
常溪心中暗骂，手上的动作不由顿了半秒。
匡冉的声音于陈武而言犹如警钟，而陈武就趁此时机，神志忽然清晰，再次躲开常溪的青玉刺。
“你骗我，你拿她的生死骗我，你个毒妇。”陈武凶厉之色更甚，獠牙往出伸了半寸，直扑常溪脖颈处。
恰好，易玊一剑横空飞来，将常溪护在身后，自己同那陈武搏斗。
身边还有别的厉鬼在不断朝他们扑来，司梦和常意迟一同阻挡，许是烈日太甚，几人的体力大不如前。
常溪便知如此情形下去，他们必然败落，忽见匡冉在地面安然无恙，心有一计。
陈武见常溪就那样冷冷地望着他，本还无甚惧意，青玉簪威力甚猛，他都连续躲过两次。
常溪脸上的杀意散去，朝他嫣然一笑，她声音极小，被厉鬼魂魄的叫声盖过，陈武只看得见她一张一合的双唇，加之又有易玊剑剑杀招，他来不及细想常溪到底说的是什么。
有三人助力，常溪没有再同这些厉鬼纠缠下去，而是下一秒路径回环，直奔地面上的匡冉。
陈武已经化作厉鬼，早已失去人的知觉，可见常溪的反常，仍觉背后一阵凉意。
常溪拽起匡冉的后领，匡冉不住挣扎却仍旧动弹不得，常溪催动术法让匡冉朝那厉鬼堆中飞过去。
易玊的银剑仍在飞舞，接连不断地进攻分散了陈武的注意，当他有喘息之机去看匡冉时，她早已不在原处。
转眼，常溪让匡冉独自一人进入群起的厉鬼中。
陈武这才想明白常溪说的是什么，常溪说的是：
她的确没死，所以现在我就去杀了她。
他心里恨透了常溪，可她像是早已清楚他会如何做，站在匡冉三尺开外好整以暇。
“她快死了。”
常溪眉眼弯弯，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无辜，见陈武过来，并不着急躲避，负手等着陈武恼羞成怒张开利爪，她知道匡冉正处于危险之际，陈武没有时间去杀她。
匡冉已经被黑雾吞噬脚踝，她伸出手向外爬，却被厉鬼拉着向里，她只觉呼吸不得，伸出脖颈在外大口喘息，花容月貌的脸上尽是不堪。
陈武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先顾及匡冉一边，他一手拉住匡冉，一手伸出利爪去诛杀黑雾里的厉鬼。
这就是常溪想要的局面，看陈武和这些厉鬼残魂自相残杀。
常溪轻点脚尖，与其余三人汇合一处，这时才有机会看清，他们正站在一戈壁顶部，向下看正好能看清正片魔鬼城的全貌。
“常溪你够狠的，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扔到厉鬼堆里去。”常意迟收剑入鞘。
常意迟所说也并非真心，知道常溪所为只是为诛杀陈武的权宜之计，他方才看清常溪暗地将匡冉身上施了术法，表面上看匡冉被吸入那厉鬼堆中，实则未被厉鬼伤到分毫。
常溪并不与他生气，将簪子插回自己头上：“我们都已经将她送回了煌都城外，是她跟着我们偷偷来此处，还趁着我即将诛杀陈武的时候背刺我，对于她这种自己不要命，还挡我路的人，我只好狠些。”
煌都城？
易玊握剑的手松了松，莫名觉得此处有一种熟悉之感，从所站之处向下望，加在高耸泥堆中的道路蜿蜒曲折，风蚀之后的戈壁形态各异，而色彩不同，好似此处真的是一座城。
他终于知道此处熟悉在哪里。
易玊看向三人，眼底之色冷峻非常：“这里是另一个煌都城。”
什么？
怎么会有另一个煌都城？
三人本还觉得易玊所说毫无根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明烈日在背，却生出一层冷汗来。
易玊所说不假，此处真的就像另一个煌都城。
窄道幻境破除后，他们的所在之处，就是进城时骑骆驼走过的路，路边分布大大小小半人高的土堆就像是商户拦下的摊位，戈壁的分布眼看高低不一毫无规律，实则大小高低都和煌都城的屋舍类似。
“所以，那边的煌都住着活人，这个煌都住着的是死人。”常溪看着空中的厉鬼，声音冷冷。
司梦皱眉，面露疑惑：“先前我只当魔鬼城是传说，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过，但是此事蹊跷得紧，我在煌都这片沙漠中活了数千年，怎么会没见过这地方。”
常溪低头思索，戈壁一入眼帘就和煌都城越来越相似。
没错，如果魔鬼城一直都在，司梦怎么可能没见过这地方，除非......
她扯了扯易玊的袖子：“我们从煌都城到夏侯元在月亮湖的那处宅子，再跟着青玉簪从宅子出发到这魔鬼城，分别用了多久？”
“若是步行，我们都是用了一个时辰。”
根据常溪的提示，三人都想到那片月亮湖，澄澈的湖水映着广袤的天、起伏的沙丘、还有夏侯元园子中的九层高塔，多想一面镜子。
不错，就是镜子。
那月亮湖实则是一面镜子，不仅仅倒映着四周的景色，更倒映着煌都城，而他们现在就是在镜中的煌都城。
以月亮湖为原点，煌都城和魔鬼城的路径都是相同的。
“难怪我先前未曾见过，原来是一处幻境，月亮湖就是镜子，那头的煌都城所属为阳，由生人居住生活，这头的魔鬼城所属为阴，专吸纳死在沙漠中的厉鬼”司梦茅塞顿开。
她是魅灵，自然知晓转给死去的厉鬼魂魄留下的幻境，生人当然是见不到，进不去的。
常意迟的疑惑却多了一层：“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包括匡冉，是如何摆脱这层限制，找到这魔鬼城并且进入的呢？”
常溪与易玊对视一眼，眸光流转：“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陈武还紧抓匡冉不放，在和厉鬼残魂撕扯纠缠，厉鬼残魂已经消散去大半，陈武看着也情形不佳。
就在此时，
易玊在前掩护，替陈武斩去身边的厉鬼残魂，佯装要助陈武救出匡冉。
这时，陈武正一心扑在救匡冉于水火之中，而匡冉早被那厉鬼残魂吓得神情恍惚，哪里注意到，常溪拔出青玉簪从背后悄然靠近。
常溪奋然而起，她绷紧脊背，咬住下唇，一击必中。
陈武欲反抗，可惜为时已晚，青玉刺深深扎入陈武的心口。
他血目圆睁，伸手去摸那簪子，指尖却已经开始犹如火烧油煎，飞向空中化为一片灰烬。
“陈武......”
匡冉全身已经瘫软，抓着陈武的那只手现在已是空空如也，她脑海一片空白，竟是连哭也哭不出，任由易玊将她臂膀抓着，常溪青簪划破黑雾，将她救出来。
眼看没了陈武的制衡，余下的厉鬼都要扑上来，常意迟和司梦上前，同易玊一起，助常溪带着匡冉离开。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晃动，原来是有人拽着她，是常溪，常溪在和她说话，离得很近，匡冉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耳边总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她：
不管她怎么努力，陈武还是死了。
她藏了陈武那么久，躲过去了常溪的阵法和两簪，她原本都已经回城，想到他们会杀了陈武，还是不放心跟着他们入了魔鬼城，结果陈武还是死了。
啪！
匡冉的巴掌落在常溪脸上。
这一掌打落了常溪围着面部的头纱，太阳照着，火辣辣的疼。
常溪没来得急去躲，其余三人正顾着抵挡厉鬼残魂，常溪背对着他们将匡冉护在角落里，所以无人没注意到这一掌的动静。
常溪不由得愣了半晌，回想一下，她好像从没被人这么打过。
不知为何，常溪突然想到死去的父母，那时候，若是有人这样打她，爹娘应该会带着全阁的吵架最厉害的妈子上门去讨公道吧。
她不傻，知道匡冉为什么打她，常溪本想将这一掌还过去，本抬起的手又猛地攥紧，指甲嵌入手心，她让自己清醒过来。
匡冉仍旧眼中含泪，满是怒意地看着她。
常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到这魔鬼城来的，如若不答，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若答了，这一掌我就当你出气。”
匡冉没想到常溪会这么说，沉默半晌，指着常溪头上的青玉簪：“我是跟着你们，被那簪子带过来的。”
常溪摊开手，青玉簪幽光不散，这便是冥界神器的力量。
足以穿梭阴阳，割破昏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