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

    挡住路的霸天虎情报官站在实验室门口。

    “有任务吗?”

    沉默的声波只是看着我,在我走到面前时,指了指我身后。

    “……怎么了?”我知道他想问为什么我从外面回来,但这次我不能回答他,“我巡查能量矿回来而已。”

    上次之后,威震天解除了我的禁足,我偶尔就会接到外出的任务———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工作,例如日常的去开发中的能量矿巡查,就连红蜘蛛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平静的接受威震天对我的指派,他似乎觉得这种大材小用几乎是明面上的降职。

    或许我从来在意的就不止是副官这个职位。

    声波还是这样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快要看出我的破绽,他突然的在我身后打开了一个环陆桥,绿色的光芒闪烁着,我们的情报官是整个战舰里唯一可以随时随地开环陆桥的人,我被他弄得更加迷茫。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等我。

    我还是跟了过去。

    *

    这片土地上没有阳光,阴雨沉沉的灰霾遍布了天际,尘土黄烟在大地上翻滚着,满是碎石的土地显得死寂,这种地方显然人迹罕至。

    齿轮在走动里发出声响,红蓝相间的汽车人首领从巨石后露出了身影,他在距离不远处的人有段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斯塔丽。”

    他叫着我的名字。

    在几百万年的光景以后,我终于算得上第一次不是在兵戎相见的战场里见到曾经的友人。

    我还站在那,头也没回,嗤笑,“汽车人首领亲自找到这里来见一个霸天虎,你的汽车人同事知道吗?”

    “是家人。”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笑容淡了,不再说话。

    擎天柱看着我的背影,“你没有按照约定去到指定地方,所以我……”

    “我从始至终就不会去见你,擎天柱。”

    他停顿,望了眼我身前,明显和其他巨石不一样新旧程度的石碑,那是……

    我并不在意他的目光。

    “那是骇翼吗?”汽车人首领的声音里带着遗憾,“感谢你,斯塔丽。”

    “我不需要汽车人的感谢,我只是顺路。”

    把骇翼带回天震死去的地方,最起码这对兄弟到最后是重新回到了一起。

    那位被威震天夺去生命的小兵,留下的唯一句话,就是骇翼托他给我传的话,骇翼说如果他活着,小兵就不用来找我,但如果他死了,就让小兵来告诉我———擎天柱想见我一面。

    我听见了,但我并没打算应邀汽车人的邀约,可谁能知道他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我回过头,红色的光学镜没有情绪,“为什么要见我,总不会你要把卓天越之锤还给我们吧?”

    擎天柱的猜想得到了确定,“是你故意让骇翼拿走锤子的,是吗?”

    不然骇翼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突破霸天虎密室重重的机关,但我没有回答他,右臂变化出激光炮,“你现在离开,还是我送送你?”

    擎天柱面对着我的武器炮口,一如往常的镇定,不得不说这位汽车人首领如果比起我们霸天虎首领,脾气不是好了一点点,从一开始就是。

    “不,斯塔丽,我是来完成允诺的。”

    “什么?”

    他拿出的东西成功的让我停住了动作,我的光学镜在看清是什么之后一瞬的收缩,我对于他手里那一条细小的项链感到一股浓烈的熟悉感,可却无法回忆起缘由。

    那条普通的赛博坦恩项链上镶嵌着一块特别的蓝色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安静的散发着光芒,宛若生命之源。

    我皱着眉,“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东西。”擎天柱说,“现在你重新燃烧火种,理应物归原主。”

    “不可能,我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我隐约察觉到不对,而越接近事实,那背后的真相就让我越发如鲠在喉,我突然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抬起手准备联系打开环陆桥。

    “你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擎天柱这么问,“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失去火种的吗?”

    我是怎么死的?

    强烈的好奇在那一刻打败了我的恐惧,我停顿,最后按停了通讯员的回话,警惕着,“你需要什么回报,汽车人首领。”

    擎天柱只是摇摇头,他看着戒备的我,记忆系统运转着想起了最后一次在战场上见到我的模样,被贯穿的火种舱,未来得及合上的光学镜,还有不曾和任何一个汽车人说过的,在这最后一战开始之前,这位敌军副官在私下找到了他。

    他的停顿换来我的不满,我以为他要像劝说骇翼一样说些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们永远不会是同伴。”我说,“我永远不会背叛……”

    “霸天虎?”

    擎天柱突兀的打断我。

    但其实那一瞬我想说的是,我永远不会背叛威震天。

    擎天柱缓慢的朝我走近,直到几步距离,确认我已经收回了武器,他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但说出的话不亚于炸弹一般。

    “那场爆炸,不是意外。”他说。

    *

    走在环陆桥里时,我的中央处理器迅速运转出不下十个结果,例如这是个不能透露的重要任务;例如我们的首领准备了什么新的需要我研究的生物;又例如很多其他的事情……

    但我从未想过这只是一件私事,一件被人遗忘了几百万年的不足为道的事情。

    迈出环陆桥的瞬间,热烈的阳光让我的光学镜自动收缩,我抬起手,传感器在瞬间接触到扑面而来的风,内置系统也在第一时间辨别出了风里的味道,来自于眼前一片广阔没有尽头的……海。

    我们出现在山崖边,高悬的山崖下就是一片翻滚的大海,天气很好,还有海鸥盘旋着飞翔而过。

    我的处理器宛若当机,几乎失去了我所有的警觉,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检查陌生环境,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声波就在我身后,就像我尽管不理解我依旧相信着他和他迈入通往未知的环陆桥。

    我突然的想起,当年我为了让忙于工作的声波劳逸结合,荒谬的将他带去了新开的赛博坦恩人乐园基地,为了保持惊喜我还将他的屏幕蒙了起来。

    但他没有任何的怨言和质疑,就这么跟着我去了。

    而现在,声波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陪在我身边。

    阳光洒在海平面上,碧海蓝天缠绵着涌动浪潮,反射出点点金色的光芒在海浪里雀跃着舞动,霸占了光学镜所有视线的水蓝色没有边际,看不到尽头,蔓延到地球的那一边。

    我的情感处理器在发烫,我担心我的逻辑处理器会就这样下线,我眺望着大海,光学镜里被阳光照射,却多了许多说不出的情绪。

    “为什么?”我问他。

    他沉默着,一会后录音电流声响起,播放了一段熟悉的声音。

    这段声音我当然熟悉,我怎么会不熟悉呢,我的光学镜控制不住的转动着,我感到电流从全身蔓延到我的处理器。

    “做得好,声波。”录音里的人这么喊情报官。

    然后,是一大段明显是紧迫的战略部署方针,没什么意思,很严肃,但我依旧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直到冗长的公事停下了,一段长长的忙音后,威震天———几百万年的威震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着,话音里甚少的流露出些无奈的烦恼。

    “对了,下个太阳周期如果我们去赛博坦主城的话,提醒下我去趟锈海。”他说,“带上斯塔丽。”

    海浪在这一刻呼啸的碰撞上礁石。

    播放完毕,声波关闭了迟到了无数个赛博坦恩年无人知道的对话。

    在未知的沉默以后,我抓住了声波的手,头靠在了他的肩甲上,他想要转头,被我立刻制止了,“别动!就这样,一会就好。”

    我的发声器失去了平日里的平静,音频接收器放大了我接受到的一切世间万物的动静,例如声波的排气系统运转,例如我第一次听见人类大海的浪花拍打声。

    我抓住他的力度不由得变重,声波一直默默没说话。

    我无法控制我的情绪夺取我机体其他能力的蔓延,我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心情,但那些情绪比噬铁虫还要恐怖的侵蚀着我,我在这一刻感到迟来的悲伤与喜悦同时将我覆盖,我快要无法思考。

    我不知道如何向声波述说我现在的感觉,我张口又闭上,海风也无法带走我的难过。

    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这段有始无终的话?

    为什么要在我从擎天柱哪里知道知道了我记忆里缺失的回忆之后才让我知道了这个事情?

    为什么……威震天不亲自带我来?

    声波听话的没有看我支离破碎的表情,他伸出了另一只手,放到了我的头上,像是安抚一样的轻轻抚摸。

    我的清洗液———人类好像把它们叫做……眼泪?

    在他这个动作下,我的光学镜几乎要流出眼泪。

    我深深的呼吸,排气系统扇动。

    “只可惜我已经没有了那双水蓝色的光学镜了。”

    声波似乎要回话,但他接受到了什么新的讯息,应该是威震天的召唤。我没有让他难做,我站直身体很快的调整好状态,尽量不让表面流露出什么破绽,但声波看过来时,我还是不自然的掰开他的屏幕。

    声波被我不客气扭开的屏幕上浮现一个委屈的圆脸表情。

    我恢复了笑容,先一步越过他的身边,“走吧,我们回……”

    地球人是怎么形容的呢?我想起来了。

    “我们回家。”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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