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那天,凯就告诉过他,这些日子小葵一直待在病房里守着他,哪儿也没去,可为何醒了之后反而逃跑了?

    卡卡西用余光扫视四周,并用言语试探后,得以确定:她并不是躲着自己,而是被人监视了。

    纲手刚回木叶,暗部还未能全部接手,现在能下指令对她监视的只有高层那三位,派出的极有可能是“根”组织的成员,虽然在宇智波灭族惨案发生后,“根”组织连带着团藏的“火影辅佐”的职务一同被解除了,但没多久就在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的默许中重新恢复建立,尤其是在三代目去世后的空档期,团藏的权威重筑,因而敢在纲手回来继任五代目火影后继续私下行使权力,然而最为麻烦的是,这件事上,恐怕也有两位顾问的支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将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整个上层意志。

    小葵因何被监视,卡卡西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宇智波被灭族后数日的审讯,代表着团藏从一开始就不曾信任她,而今鼬回村后又与她接触过,对他来说更是威胁。

    关于那个人,他的确有很多事情想告诉她。

    只是,在一言一行都被监视的当下,这无疑成为妄想了。

    “走吧。”

    小葵抬头看向他。

    “我已经知道了。”

    “嗯?”

    小葵疑惑的皱着眉头,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

    那笑的弯弯的月牙眼仿佛在告诉她:别担心。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啊……

    木叶的上忍们此刻皆汇聚在火影办公室。

    这段时,由于火影的空缺,以及大批忍者的伤亡,木叶大部分的事务都处在停摆的阶段,纲手接任后,积压的任务才重新开始分配,尤其是上忍们又要忙碌起来,连一向闲散的自来也被纲手强制派去执行任务。

    “虽然任务繁重,但现在人手不足,只能靠你们几位精英上忍了,你们就帮着多干点活吧。”纲手翻看着叠成一摞的任务文件,颇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您放心!纲手大人,我和卡卡西两人一起可以当十个人用!”凯胳膊搭在卡卡西的肩膀上,笑出一排大白牙。

    “知道你大病初愈,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卡卡西,等这段时间忙过去,再给你放个短假,”将任务单递过去,纲手注意到卡卡西接过后动作顿了顿,看他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怎么了?”

    “不,没什么,目前还是先执行任务吧。”

    小葵的事情牵扯木叶高层的权力派系,处理起来并没有这么简单,眼下任务更紧急,而他今晚就得离开木叶,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等这次任务完成,再来找纲手和自来也一起商量。

    可事实上,小葵与木叶高层之间矛盾的严重性是卡卡西始料未及的,她不仅仅只是被监视……

    一乐拉面馆的帘子被掀开那瞬间,小葵抬眸就看到了小樱那张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小脸。

    “小葵姐姐……”

    在她哭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小葵知道了刚才佐助挑衅鸣人,两人在医院楼顶大打了一架的事情,千鸟和螺旋丸都是彼此最强的忍术,若只是普通的队内切磋怎么可能用上这致命的杀招。

    菖蒲给哭眼抹泪的小樱端上一杯热茶,可她此刻哪有心思喝呢?

    “小葵姐姐,佐助听不进我的话,你可以帮我劝劝他吗?”

    小樱反握住小葵的手臂恳求着,可是她也明显的察觉到,平日最关心佐助的她,今天反常的沉默,虽然自从那日病房里的不欢而散,小葵没有再主动去见过佐助,可是,现在情况特殊不是吗?佐助可是在跟鸣人动手啊!

    小葵仍是一言不发。

    她很清楚佐助的心结是什么,他追求极致的力量只为复仇,可最初打不赢她,后来更打不过鼬,如今还被队内吊车尾鸣人迎头赶上,他离自己的目标眼看着越来越远,乃至遥遥无期,他的内心正煎熬而失序。

    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有心无力。

    “小葵姐姐……”

    小葵低下头去躲避她含泪的注视,许久不吭声,就在小樱失望的离开之后,菖蒲靠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你也很担心吧,那去看看呀。”

    随心所欲是奢望。

    看不见的人影,急速向医院跑去,只是在接近医院的半途中,堪堪能看到医院的楼角的距离,小葵就被面前凭空出现的三个带着面具的暗部忍者挡住了去路。

    “天竺葵,你不可以接触宇智波佐助,请回吧。”

    他们冰冷无情的声音将她最后的侥幸希望也浇灭了。

    与忍者身份的人接触就会被监视记录所有的言行,而与佐助更是被明令禁止见面,已经防备她至此了吗?

    当初鲁莽的找高层摊牌,不仅没能为鼬争取到什么,反而让自己的处境糟的不能再糟。她成了全木叶的“危险人物”,还连累了佐助。

    “我知道了。”

    她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而在另一边。

    卡卡西在出村执行任务前找上佐助,今晚他就得离开木叶,只是弟子们在医院大闹一番的举动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说来,你我的确都不够幸运,但也不是最不幸的,因为我们都已经找到了最重要的同伴不是吗?正因为失去过,才能体会得到如今拥有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千鸟’是名为保护的忍术,到底应该在哪里、为了什么而用上它,你应该是清楚的。佐助,人生总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们俩很像,正因如此,才会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卡卡西苦口婆心的劝他的时候,何尝不是将自己的伤口再次撕裂,暴露人前。

    解开了束缚的绳索,佐助沉默了很久,望向他。

    “天竺葵呢?我要见她。”

    公园的长椅上,小葵正一个人静坐着,周围人来人往,只有她垂着脑袋抱着双臂蜷缩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

    通红的夕阳一寸寸的落下,随着天边光线的消失,温度渐渐回冷,公园里的人们都各自回家,只有她还在原地坐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除了头顶正上方那盏路灯,整个世界已遁入一片黢黑。

    良久,路灯打下一团新的阴影,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小葵抬头望去,对上了菖蒲关切担忧的眼神,她静静的看着自己,没有开口,怕打扰到她似的,而后默默地坐在身边。

    她紧靠着自己坐下的时候,身边的温度仿佛都没有那么冷了。

    “看你下午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有点担心,所以来找你了,”菖蒲看着她那双黑暗阴影中的眼眸,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小葵,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让身边人担心了啊,无论再怎么伪装。

    ‘我没事,不用担心’习惯的一句话就在嘴边,几欲脱口而出,可是她在对上菖蒲殷殷关切的目光时,心里却莫名受触动而涌现出了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想到了几年前,大约是在止水消失后,鼬最痛苦的时候,自己也曾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他,那时,他总是挤出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小葵,别担心。”

    只是那时候担心的是她,而强装没事的是鼬。

    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宁愿伪装反过来说些安慰的话语,即使自己明明知道他正经历着某些痛苦事情,可自己也选择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诚实的坦露呢?会不会不一样?

    小葵直视菖蒲,第一次对着她流露出动摇软弱的一面:“我现在的确陷入了一个困境之中,菖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能知道具体的事情吗?”

    她移开视线,眼神渐渐的又沉寂了下去:“抱歉,很多事情都不能告诉你。”

    菖蒲抿着唇,也苦恼了起来。

    “所以向你倾诉只是我单方面的诉苦,明明知道不能告诉你,明明很清楚别人对我的困境都无能为力,可我还是忍不住向你吐苦水,即使这样不能解决任何实际的问题,只是让你也陷入担忧和焦虑……我是不是很自私?”

    谁知菖蒲听她说完,摇了摇头,笑了:“你能将你真实的心境告诉我,我已经感到非常的开心了。你知道吗?过去你遇到什么事情而心情不好的时候,从不告诉我原因,也不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总是独自消化情绪,独自去解决,其实我还是很担心,却又无从关怀。可刚刚,你愿意告诉我你正在经历的困境和苦恼,说实话,我很开心!其实我真的很想帮到你!哪怕我只能像现在坐在你的身边,陪你聊天,但即使只能缓解你片刻的孤寂,我也觉得自己对于你来说是有用的。”

    “菖蒲……”小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眼泪,她将她紧紧抱住,埋首在她的肩窝处,止不住的抽泣着,“谢谢你!”

    过去是她错了,过去的天竺葵的确是做错了!

    她们相识十三年了,本就该彼此互相信任,没有隐瞒,本就是要有共患难的意志啊。渴望为对方做点什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对方排忧解难,所谓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因为菖蒲不是忍者,所以自己遇到的烦恼从不会告诉她,就像她也不是宇智波族人,所以鼬也不会将自己的困境告诉她一样。

    若自己当年能想明白,能像菖蒲一样勇敢的说出心意,鼬未必不会把他的苦恼说与自己听,未必不会求助于自己,事情或许会有转机,而如今两人的处境……也许会有所改变。

    自己过去究竟干了什么?明明一直在他身边,可什么都没有帮到他!她只是一味的索取,而鼬只是一味的付出。

    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很快润湿了菖蒲的衣肩,自她们五岁相识,她从未见过小葵如此痛哭悲泣的模样,没有一点点的伪装,却像是在尽情发泄。

    她也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你在木叶呀,我,爸爸,你的弟弟鸣人,还有你的那些忍者朋友们,我们都在你身边不是吗?你不是独自一人,不要独自承受这一切,即使我帮不到你,总有人可以和你一起解决问题呀!爸爸常说人生之路就是坑坑洼洼的,但只要一直前行,是不会总待在谷底的,哪怕你身陷囹圄,我们也会向你伸出手去拉你一把。所以,不要担心,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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