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看似平凡,实际早已在当事人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地过去了一周。

    一周后,孟蔚磊的办公室里,他接听这手机。英俊潇洒的面容确是阴沉不已,深邃的眼眸寒光显露。

    孟蔚磊的表情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信息而降至冰点,他双唇紧抿,像是在极力逼迫自己耐心听完这通电话。

    “磊子,我把情况跟你说清楚了,这事儿我问了萱雅好几次,才问了出来,我不想看你一直蒙在鼓里。华怡现在厦门,你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了。” 孟蔚磊最后一丝耐心用尽,语气冰到极点。

    王辉寒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连他这个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都觉得气压有点过低了。

    挂了电话,孟蔚磊情绪瞬间释放,“华怡,你就是因为这样离开我吗?”

    孟蔚磊太阳穴和颈间的青筋暴起,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啪的一声,手机屏上出现一条条扭曲的的裂纹。

    孟蔚磊叫了秘书,去订最近一班飞往厦门的航班,他要当面看着华怡的眼睛,把三年前的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和孟蔚磊见面后,华怡一下休息了三天。

    与他碰面,似乎消耗了华怡所有的力气和精神,就如同强装微笑的小丑在谢幕时才能留下自己的眼泪一样。

    华怡不再逃避,而是任由自己沉浸在痛苦里,越痛越清晰,越痛越清醒,之后体会到病态般的解脱。

    华怡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自虐倾向。

    但身体没能挺住这非人的折磨,提起了抗议。

    39℃,华怡头痛得像要炸裂一样,但却依然不及心痛的一分。她自嘲般地摇摇头,怎么三年过去,还是没有丝毫长进,仅仅碰见孟蔚磊一下,就溃不成军,狼狈成这个样子。

    华怡想到自己刚上班,不宜请假太长时间,所以烧还没完全退下,就已经去医院上班了。

    当天下午,华怡接到科里安排去厦门参加学术年会的任务。

    华怡原本想推掉,因为她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但因为自己是新人,在科里资历最轻,没有理由不去,就硬着头皮接了下来,连夜飞去了厦门。

    学术年会里各种会议一开就是三天,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华怡基本上就是从一个会议室出来,紧接着进另一个会议室的状态,她没有时间休息。

    华怡对工作向来负责认真,她仔细记录着会议要点,和专家们交流讨论最新的研究进展和治疗指南。

    华怡还是跟上学时一样,一旦投入学习就什么也不顾了,她没注意到自己又开始发烧了。

    在厦门的第四天,华怡身体难受得厉害,脑袋昏沉,完全不能运转,所幸学术交流已经结束,就剩下大会结束仪式。

    华怡强忍住不适还是去参加了,做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

    晚上8点回到宾馆,华怡脚下发飘,走路不稳,整个人像是有点打摆子。

    一进房间,华怡一头就栽倒在床上,房门都没有关。她确实是累了,心早已累了,身体也受不了了。

    华怡就想这样一直睡着,不用再想孟蔚磊,不用再心疼。

    酒店的保洁员每天都要打扫卫生,看到客房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保洁员看见华怡躺着不动,以为是睡着了,刚准备退出去,就听见客人发出的几句□□。

    经验丰富的保洁员立刻察觉出异样,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华怡苍白的脸上挂着刺眼的红晕,细密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渗出,呼吸急促,额头的温度,简直高的吓人,连对叫声都没有反应。

    保洁员立刻向领班汇报了这一情况。

    随后,酒店安排人员立即将华怡送到了附近医院,正不知道该和谁联系时,孟蔚磊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

    “华怡,你现在在哪?”孟蔚磊直接发问,没有任何迂回,语气平静得吓人。

    手机那头没有传来心想那个的声音,就在这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掠过孟蔚磊心头,全身肌肉都应激性的猛得一紧。

    陌生男子的声音简洁叙述了华怡的情况,大约一分钟后,孟蔚磊挂断电话,接着让司机下了车。

    孟蔚磊随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脚下油门深踩,车子立刻提速,在道路上疾驰,黑暗中只留下一道光影。

    到了医院,孟蔚磊跨步冲进急诊。他站在人多嘈杂的大厅中央,犀利的目光扫迅速视着每一个角落。

    孟蔚磊周身散出的强大气场,让经过他身旁的人不自觉地跟他保持安全距离,让他在人满为患的急诊室显得尤其突出。

    不过很快,孟蔚磊抬脚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还有几个酒店员工围在华怡床旁,孟蔚磊只一眼就看到了她。

    看到她惨淡苍白,却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额头沁出细汗,身体却还在颤抖,不自觉的往被子里缩,眉间的紧皱始终没有舒展的痕迹。

    孟蔚磊感觉像被人掐紧喉咙,难以名状的痛苦像要把他全部吞噬,如同三年前一样,心疼得无法思考。

    孟蔚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边伸手测华怡的额温,边把她身上的被子盖好,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心惊。

    孟蔚磊向酒店员工详细了解事情经过,微笑着对他们表示感谢,随即他向医生询问病情,焦急的语气已无法很好地掩饰。

    “血象不高,初步怀疑病毒感染,”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出判断,

    “目前温度是39度5,已经用上了抗病毒药物。但是如果今晚输完液后,温度还没有降下来,病人可能就需要转进感染科,进一步治疗。” 直到说完,医生仍旧面无表情。

    这些术语和治疗方案孟蔚磊丝毫不陌生,可心里的慌张担心不停地冒出头,就像野草茬似的,除不干净。

    独立决断的能力和行事风格让孟蔚磊最终得体的向医生表示感谢,请他务必上心华怡的病情。

    处理完事情后,孟蔚磊快速回到华怡床前,拉上隔帘,小心地检查输液器和液体,一切正常。

    孟蔚磊脱掉大衣,坐到床边,握着华怡的手,悬着的心还是不能归位。

    孟蔚磊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华怡毫无血色的面容,心痛猝不及防袭来。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抚上华怡的柔软长发。

    碰触的一瞬间,电光火石,刺激的电流从手掌传及全身,激活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孟蔚磊深情注视着眼前这张在记忆出现了无数次,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渐渐的,原本的怒气与寒意褪去,只剩下无以言表的疼惜。

    孟蔚磊彻底明白,过去三年他从未放下过她,一刻也未曾有过。

    今天一天对于孟蔚磊来说,无异于是平地惊雷,信息量巨大。所有一切都是临时安排,他现在身上还穿着今早例会上的西装,风衣是随手抓起,就上了飞机。

    孟蔚磊的大脑接到王辉寒的电话后,就再无法像往常那样冷静镇定。

    一路上,孟蔚磊一直在回忆他和华怡的过往,尤其是分手那天的情形,更像演电影一样,不知在脑海里重复了多少遍。

    孟蔚磊此时的目光如同钉在华怡身上,舍不得离开,他察觉到她瘦了许多,整个人愈发娇小单薄。

    华怡扇子似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但依然遮挡不了长期休息不良而留下的淡紫色痕迹。

    孟蔚磊心如刀割,他不知道分开的这几年,华怡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一个学医出身的人是怎样地不上心,才会把自己弄到急诊室来。

    孟蔚磊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自责与无力。

    华怡因高烧睡得很沉,朦胧间感觉到,有人替她拨开了脸上的碎发,盖好被子,似乎连手都被人温柔地握住,一下就想到了他。

    如此真实的梦境,华怡舍不得醒来,没有睁开眼睛欲望,只想体会这梦里才有的幸福。

    华怡一共有三部液体,晚上10点扎上针,一输就到了早晨5点,期间她一直睡着。

    而孟蔚磊却无比清醒,他在帮华怡擦汗,降温,握着她的手不让滚针,他定时帮她量体温,只怕温度降不下来。

    孟蔚磊一夜未眠,却感觉不到一丝疲惫,只觉得守在华怡身边的这一夜,是他这几年来过得最踏实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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