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安九年,岭南边疆大雪,恰逢故国新年,碎玉乱琼缓缓铺上爆竹声后仿佛红妆十里的长街。
难遇的冬雪淹没南国往常花团锦簇,鼎沸的人群却渲墨描摹瑞雪丰年。
新桃的明艳在稚童手里张扬,云吞热气萦纡碗筷朱红,火树银花闪烁,明灯永昼,阖家团圆
彻骨的寒冷与极致的狂欢不由分说地埋没感官,只剩下炙热的酒在体内沸腾和傅郜绝望又无力的问句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岑涧,那我呢,我终究也只是你的弃子,对吗”
“岑涧,我问你你许下的愿到底什么?”
“岑涧,你始终是个没有爱的人”
…………
“淼淼啊,我现在终于不欠你的了”
风雪依旧飘摇,烟花摇曳,我终于愿意向这星雨花树伸出手,总觉得这样好像就能握住些什么。
可惜夜色暗涌,此时灯火归于阑珊。
冰冷的系统声再起响起警告提示,“故事已达成设定结局,角色意识已被抹杀,新宿主原有世界毁灭,请您开启您的首个世界主线。”
这是江月消失时除了那句对不起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可我应去寻他。”
……
“我要去寻他。”
战败的第二年是洵国四年春,我奉着我那便宜皇帝爹的圣旨前往盘踞岭南之地的澧国。
本来这敌国质子是轮不上我当的,人家澧国谈判的时候分明要的是我那嫡长子皇兄。
结果皇后娘娘带着娘家在我爹宫门口跪了三天,差点把她那都快七十的丞相爹跪到孟婆桥上。
这下我爹可犯难了,一边是从小捧手里的宝贝崽崽还有一片没法惹的丞相党羽,一边是铁骑都快踹他脸上的澧国大军。
听宫人说,我爹那两天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也纷纷离他而去。
我娘可听不得这些,熬了一夜给他那荒草不生的脑袋做芝麻红枣糕,还让我给他送去。
我自是乐意走这趟,反正这食盒又出不了冷宫的门,不如在我这里尽到使命好了。
只不过吃得太急把销赃这回事给忘了,连累我的小食盒和我一起挨了我娘的一顿打。
我始终觉得我娘打我的手法应该是在小太监打一只被哪位娘娘不要的猫时偷学的。
娘说我这样的孩子就不应该托生在她这里,她说要赶我走。
这样的话我听得已经麻木了,我甚至希望有天她能真正送我走。
可是每次打完后我娘又会搂着我大哭歇斯底里地问为何他不来看我们,他分明是爱她的……
他曾给她栽过满园的合欢,带她逃跑去看上京的烟火,为了救她而受伤……
“可他也对你说帝王家没有爱可言,他对你是十足地厌恶。”
我娘听到这话像是疯了一样死命摁着我一遍一遍地说他一定是爱她的,她的少年郎怎么会恨她入骨呢。
我听着她说她感觉他一定是爱她的。
可爱到底是什么,除了身上的青紫已经被她掐到麻木的痛感,我分明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说这都怨我,我应该去死的,她恨我怎么还没死,我死了他就会来了。
也许他会吧,但绝不是因所谓爱或恨而来。
爱与恨分明就是这人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从没有明确的划分与定义,只不过是因为人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去行心内龌龊之事,去为自己的罪名开脱,去为自己的虚空找到填补罢了。
世人皆说的爱与之他人,实则爱与之人心所欲万物而已。
我没再回头看我娘,只不过走出门的一刹又望了望墙角的那棵老树,娘曾说过一遇上三月春潮,冰河解冻,枯木逢春便会开出绚烂的花。
可惜冷宫里的雪总要比别处化得晚些,院里的最后一棵合欢今年也不会再开了。
而冷宫里的人啊,还是要照旧活下去,照旧望着那扇斑驳得再也不会被他推开的门活下去。
那时我不知道的是,这扇门,我再次推开时也早已是时过境迁。
而我爹那边,不知道是哪个大秃子官员想起来冷宫里还有我这个不为人知的皇帝崽。
于是,一夜之间皇后娘娘变成了我亲娘,我成了东宫主子,我的嫡长子皇兄见了我都要被摁着给我磕俩。
一切就绪后,皇宫齐奏宫商角徵羽,华服加身,我被打包上了路。
正值初春,向南路上有大朵大朵重瓣白花飘落,我记得冷宫里的娘曾绣过相同的花样。
“喂,岑涧,又发啥呆呢”
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传出一声呼唤
江月塞完所有的藕糕,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飞到我面前。
我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对着太阳光又翻了几页那份残卷。
“诶,小殿下现在心高得不行啊。”
江月说着便把我手里的残卷抢走。
“又是有古代字的书啊,看不懂。”顺手把卷册扔到了马车一角。
我扶了扶额,内心不由得一声哀叹。
真是不明白这大小姐跟来是为了干啥。
我皇帝老爹同意让这柱国大将军家的嫡女来的本意是看住我这小质子,别让我坏了两国友好联谊大计。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却自小是皇宫六院的墙翻遍了的,时不时也会给我偷几只烧鸡带到冷宫。
一来二去,我俩成了饭搭子。
她偷食材,我做,我们吃。她说我们这是形成了除吃饭外再无互动的友好生态平衡关系。
这次南下也是她闹着要跟我来,为此还和她爹大吵了一番。
这一路上我除了睡觉吃饭啥都不管,反而是她每天东窜西走,动静大到我想不知道都难。
“喂,江大小姐,这次南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
我目光停留在面前的书卷上,余光却是打量着江月的神情。
在京城养了十几年的将军嫡女肯放弃悠哉悠哉的日子,和我这小质子来这瘴气之地,一路上胆战心惊不提,更要向南蛮俯首称臣。
一代天骄之女,凭什么要忍这种低声下气的耻辱。
说她是与我私交颇深,鬼才信。
说她是想给她爹争脸面,要份功名利禄,可她家三代忠臣,两个哥哥战死沙场,她就算是要个郡主当当,都没人敢说不行。
但她真是想干出点啥事,把动静为何要闹得如此大。
莫非,真是个傻子?
一旁,江月皱了皱眉,随后粲然一笑。
“今晚。”
“啊,好……咳咳咳”一口茶差点呛死我
“我要先趁夜黑,给众人放迷烟,再放火烧了车队...”
“然后再把殿下绑了去做我压寨夫人。”
看我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殿下”江月拍了拍我肩膀,站起来就往马车上跳。
“我不像殿下一样,我胆小,做不出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神色沉下去几分,手已伸进了身后。
江月笑吟吟的目光向我背后停留一刹,接着道: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威胁我,你对我下不去手的,否则不会如此问我。可别说你这样做是因为前些年说我是个傻子的乱语是你真心话。”
我长袖一拂,恢复了原先的神情,认真地盯着江月那双杏眼。
江月一愣,怒气冲冲地跳到我面前
“什么眼神啊,你才是大傻子好吧,你知道你当时因为傻咋死的吗?”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死的?”
“你...”江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了,小殿下,别人我不知道,这次反正有我在,你是绝对不会死的,哪怕你没事上赶着去死,我都不会让你死的。”
“我会让你按着设定走下去。”
江月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我没听真切。
我只是奇怪这姑娘突然向我来这番话的缘故,我这条命原是放哪里都值不上什么的,但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活着是人生第一大要事,哪怕是置他人于死地,我也要活下去。
而她更用不着拿这番话来寻我庇护,她知道我从不信这些听着就是无法兑现的言语,更是连自己都护不住,谈何荫庇他人?
“行了行了,小殿下,您可别多想了,认识这么多年了连点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记住了啊,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那得银钱忘骨肉的狼舅奸兄一样。”
“你现在还是赶紧让大家赶路啊,要赶上明儿出洵国边界的进度呢,况且说不定还有人等着你去见呢。”
我眼看江月说着便往营帐外走,顺手捎走了我一盘点心。
不是,她上辈子是不饿死的啊。
我这边心里还没腹诽完江大小姐,忽闻远处一阵鼙鼓声来,不久只见旌旗飞舞,千乘万骑浩浩汤汤向着车队走近。
闻声而来的江月一愣,拍了拍我肩膀,
“小殿下,您的劫数来了。”
……是澧国军队
不待我反应过来,乌泱泱的旌旗早已逼近,宛如黑云般压制着日光,千人摩肩接踵地拥在狭道对峙,却不闻半点人声耳语。
一片乌蒙阴影间,我眼见着对阵军前走出两个身影。
一个身着白衣长袍,羽扇纶巾,剑眉星目,分明年纪不大,却是一副精明老成的装扮,只不过举手投足间还是少年气十足,反而显出一派做作与别扭的神气。
而另一个与其相仿年纪,却是比他高出不少,少年束着玉色高冠,一身浅紫锦袍,分明生着一双桃花眼,眼神里却不见半点潋滟色。
确是立如芝兰玉树,行如朗月入怀。
“闻洵国皇子一行行至此处,特奉天子之命特来相迎,在下澧国怀化中郎将傅郜。”
少年语气温润 ,眼神却放肆地在四周洵国土地上游荡,眼里晦暗不明的侵略性,仿佛是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嘶,来者不善啊。
难遇的冬雪淹没南国往常花团锦簇,鼎沸的人群却渲墨描摹瑞雪丰年。
新桃的明艳在稚童手里张扬,云吞热气萦纡碗筷朱红,火树银花闪烁,明灯永昼,阖家团圆
彻骨的寒冷与极致的狂欢不由分说地埋没感官,只剩下炙热的酒在体内沸腾和傅郜绝望又无力的问句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岑涧,那我呢,我终究也只是你的弃子,对吗”
“岑涧,我问你你许下的愿到底什么?”
“岑涧,你始终是个没有爱的人”
…………
“淼淼啊,我现在终于不欠你的了”
风雪依旧飘摇,烟花摇曳,我终于愿意向这星雨花树伸出手,总觉得这样好像就能握住些什么。
可惜夜色暗涌,此时灯火归于阑珊。
冰冷的系统声再起响起警告提示,“故事已达成设定结局,角色意识已被抹杀,新宿主原有世界毁灭,请您开启您的首个世界主线。”
这是江月消失时除了那句对不起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可我应去寻他。”
……
“我要去寻他。”
战败的第二年是洵国四年春,我奉着我那便宜皇帝爹的圣旨前往盘踞岭南之地的澧国。
本来这敌国质子是轮不上我当的,人家澧国谈判的时候分明要的是我那嫡长子皇兄。
结果皇后娘娘带着娘家在我爹宫门口跪了三天,差点把她那都快七十的丞相爹跪到孟婆桥上。
这下我爹可犯难了,一边是从小捧手里的宝贝崽崽还有一片没法惹的丞相党羽,一边是铁骑都快踹他脸上的澧国大军。
听宫人说,我爹那两天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也纷纷离他而去。
我娘可听不得这些,熬了一夜给他那荒草不生的脑袋做芝麻红枣糕,还让我给他送去。
我自是乐意走这趟,反正这食盒又出不了冷宫的门,不如在我这里尽到使命好了。
只不过吃得太急把销赃这回事给忘了,连累我的小食盒和我一起挨了我娘的一顿打。
我始终觉得我娘打我的手法应该是在小太监打一只被哪位娘娘不要的猫时偷学的。
娘说我这样的孩子就不应该托生在她这里,她说要赶我走。
这样的话我听得已经麻木了,我甚至希望有天她能真正送我走。
可是每次打完后我娘又会搂着我大哭歇斯底里地问为何他不来看我们,他分明是爱她的……
他曾给她栽过满园的合欢,带她逃跑去看上京的烟火,为了救她而受伤……
“可他也对你说帝王家没有爱可言,他对你是十足地厌恶。”
我娘听到这话像是疯了一样死命摁着我一遍一遍地说他一定是爱她的,她的少年郎怎么会恨她入骨呢。
我听着她说她感觉他一定是爱她的。
可爱到底是什么,除了身上的青紫已经被她掐到麻木的痛感,我分明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说这都怨我,我应该去死的,她恨我怎么还没死,我死了他就会来了。
也许他会吧,但绝不是因所谓爱或恨而来。
爱与恨分明就是这人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从没有明确的划分与定义,只不过是因为人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去行心内龌龊之事,去为自己的罪名开脱,去为自己的虚空找到填补罢了。
世人皆说的爱与之他人,实则爱与之人心所欲万物而已。
我没再回头看我娘,只不过走出门的一刹又望了望墙角的那棵老树,娘曾说过一遇上三月春潮,冰河解冻,枯木逢春便会开出绚烂的花。
可惜冷宫里的雪总要比别处化得晚些,院里的最后一棵合欢今年也不会再开了。
而冷宫里的人啊,还是要照旧活下去,照旧望着那扇斑驳得再也不会被他推开的门活下去。
那时我不知道的是,这扇门,我再次推开时也早已是时过境迁。
而我爹那边,不知道是哪个大秃子官员想起来冷宫里还有我这个不为人知的皇帝崽。
于是,一夜之间皇后娘娘变成了我亲娘,我成了东宫主子,我的嫡长子皇兄见了我都要被摁着给我磕俩。
一切就绪后,皇宫齐奏宫商角徵羽,华服加身,我被打包上了路。
正值初春,向南路上有大朵大朵重瓣白花飘落,我记得冷宫里的娘曾绣过相同的花样。
“喂,岑涧,又发啥呆呢”
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传出一声呼唤
江月塞完所有的藕糕,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飞到我面前。
我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对着太阳光又翻了几页那份残卷。
“诶,小殿下现在心高得不行啊。”
江月说着便把我手里的残卷抢走。
“又是有古代字的书啊,看不懂。”顺手把卷册扔到了马车一角。
我扶了扶额,内心不由得一声哀叹。
真是不明白这大小姐跟来是为了干啥。
我皇帝老爹同意让这柱国大将军家的嫡女来的本意是看住我这小质子,别让我坏了两国友好联谊大计。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却自小是皇宫六院的墙翻遍了的,时不时也会给我偷几只烧鸡带到冷宫。
一来二去,我俩成了饭搭子。
她偷食材,我做,我们吃。她说我们这是形成了除吃饭外再无互动的友好生态平衡关系。
这次南下也是她闹着要跟我来,为此还和她爹大吵了一番。
这一路上我除了睡觉吃饭啥都不管,反而是她每天东窜西走,动静大到我想不知道都难。
“喂,江大小姐,这次南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
我目光停留在面前的书卷上,余光却是打量着江月的神情。
在京城养了十几年的将军嫡女肯放弃悠哉悠哉的日子,和我这小质子来这瘴气之地,一路上胆战心惊不提,更要向南蛮俯首称臣。
一代天骄之女,凭什么要忍这种低声下气的耻辱。
说她是与我私交颇深,鬼才信。
说她是想给她爹争脸面,要份功名利禄,可她家三代忠臣,两个哥哥战死沙场,她就算是要个郡主当当,都没人敢说不行。
但她真是想干出点啥事,把动静为何要闹得如此大。
莫非,真是个傻子?
一旁,江月皱了皱眉,随后粲然一笑。
“今晚。”
“啊,好……咳咳咳”一口茶差点呛死我
“我要先趁夜黑,给众人放迷烟,再放火烧了车队...”
“然后再把殿下绑了去做我压寨夫人。”
看我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殿下”江月拍了拍我肩膀,站起来就往马车上跳。
“我不像殿下一样,我胆小,做不出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神色沉下去几分,手已伸进了身后。
江月笑吟吟的目光向我背后停留一刹,接着道: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威胁我,你对我下不去手的,否则不会如此问我。可别说你这样做是因为前些年说我是个傻子的乱语是你真心话。”
我长袖一拂,恢复了原先的神情,认真地盯着江月那双杏眼。
江月一愣,怒气冲冲地跳到我面前
“什么眼神啊,你才是大傻子好吧,你知道你当时因为傻咋死的吗?”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死的?”
“你...”江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了,小殿下,别人我不知道,这次反正有我在,你是绝对不会死的,哪怕你没事上赶着去死,我都不会让你死的。”
“我会让你按着设定走下去。”
江月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我没听真切。
我只是奇怪这姑娘突然向我来这番话的缘故,我这条命原是放哪里都值不上什么的,但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活着是人生第一大要事,哪怕是置他人于死地,我也要活下去。
而她更用不着拿这番话来寻我庇护,她知道我从不信这些听着就是无法兑现的言语,更是连自己都护不住,谈何荫庇他人?
“行了行了,小殿下,您可别多想了,认识这么多年了连点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记住了啊,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那得银钱忘骨肉的狼舅奸兄一样。”
“你现在还是赶紧让大家赶路啊,要赶上明儿出洵国边界的进度呢,况且说不定还有人等着你去见呢。”
我眼看江月说着便往营帐外走,顺手捎走了我一盘点心。
不是,她上辈子是不饿死的啊。
我这边心里还没腹诽完江大小姐,忽闻远处一阵鼙鼓声来,不久只见旌旗飞舞,千乘万骑浩浩汤汤向着车队走近。
闻声而来的江月一愣,拍了拍我肩膀,
“小殿下,您的劫数来了。”
……是澧国军队
不待我反应过来,乌泱泱的旌旗早已逼近,宛如黑云般压制着日光,千人摩肩接踵地拥在狭道对峙,却不闻半点人声耳语。
一片乌蒙阴影间,我眼见着对阵军前走出两个身影。
一个身着白衣长袍,羽扇纶巾,剑眉星目,分明年纪不大,却是一副精明老成的装扮,只不过举手投足间还是少年气十足,反而显出一派做作与别扭的神气。
而另一个与其相仿年纪,却是比他高出不少,少年束着玉色高冠,一身浅紫锦袍,分明生着一双桃花眼,眼神里却不见半点潋滟色。
确是立如芝兰玉树,行如朗月入怀。
“闻洵国皇子一行行至此处,特奉天子之命特来相迎,在下澧国怀化中郎将傅郜。”
少年语气温润 ,眼神却放肆地在四周洵国土地上游荡,眼里晦暗不明的侵略性,仿佛是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嘶,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