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马场惊魂
#45
季淮的生日当天，马场专门请出了一片区域供他们单独休闲。
这片区域专供vip客人娱乐，两圈跑马道内一间马厩和两层小木屋挨在一起，中间草坪摆了烧烤架，周围一圈林子。
整体来说，占地虽然算不上大，但难能可贵的是开在海市近郊，离市区不远，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规模已经算是奢侈。
喻念来的迟，陶苒也就陪着她在一旁的遮阳棚下休息，吃点水果点心。
听陶苒说，这边专门是供给俱乐部会员，正巧季淮家舅专玩这块，马场开业帮忙拉了不少投资，所以季淮生日，主动借了场地。
喻念倒也不意外，她之前一直知道陶苒家连枝带叶都是非富即贵，虽然在海市不能说是只手遮天，但说富甲一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早先，陶苒和她交朋友的时候，喻念还有些自惭形秽，现在，已经习惯了。
其实当初周以肆追她，也有她认识陶苒的一部分因素，只是阴差阳错，他没想到喻念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甚至家境都算不上美满。
但那时已然谈婚论嫁，亦觉得喻念是个好拿捏的，便也算了。
远处，季淮和三两好友正在骑马，都是非常熟练的样子，连骑师都不需要，悠闲地绕场散步。
其中一人穿一身黑色骑装，脚下踏着马靴的，正是那位先前陶苒提及的季淮的“粉丝”。
那人没戴护具头盔，脸上一副茶色墨镜盖住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只觉得那发色和身形很是熟悉。
她来得迟，只听了陶苒简单介绍了几句，没有打个照面。
因为这两日服药，感官比较迟钝，看了两眼，倒也没太在意。
见喻念面色苍白，陶苒关切地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喻念缓缓地将水果塞入口中，“昨晚没睡好。”
一听这话，陶苒便紧张兮兮：“怎么了，是不是药的副作用？”
喻念无奈，“不是，下大雨漏雨，折腾了一晚上。”
“都说了不要再住那个破小区了。”
她没应声，腮帮子咀嚼了两下，心想：那能住哪里，总不能再麻烦陶苒给她安排个房子吧。
虽然陶苒一再强调，可以适当依赖她，但喻念越不过心里那个坎。
如果她是那种人，当初都不至于一个人跑到摩洛哥。
陶苒坚持道：“过来和我住吧，我已经分手了。”
喻念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不用了，已经修好了。”
“昨晚那么大的雨，维修师傅还能过去？”
喻念解释：“隔壁新搬来个年轻人，帮忙弄好的。”
陶苒惊讶：“这么好？我记得你隔壁的房子空了好久了吧？”
“嗯，这两天刚搬来的。”
“什么人啊？”陶苒狐疑，“会不会是坏人？”
喻念还是摇头，她也不了解。
“坏人倒不至于。”她慢吞吞地补充。
一经提及，她便想到昨晚的状况，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正要睡觉，忽然风雨大作，她的公寓好巧不巧正在顶楼，公寓年久失修，漏雨得厉害，家里积了一滩水，最深的地方没过脚脖。
打电话给维修师傅，说是大雨，堵车来不了，这可把她愁坏了，只能一个人边想着怎么把天花板堵住，边把门打开往外扫水——下水道这时也起不上多大作用。
舀水的时候，正巧遇见对门刚搬来的邻居回家，看到她的惨状，便说他会修屋顶，问她要不要帮忙。
那人是个青年，可能是下雨天出门，穿得一身雨衣，兜帽下又戴了个鸭舌帽，下半张脸也被口罩遮住，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个子挺高，听不出口音，话很少。
本来喻念还担心对方不是好人，但仔细一想，自己家里这惨状，似乎也没什么好偷盗的，便也随他去了。
却没想到，人家还真有两把刷子，拎着工具箱和塑料布爬上天台，三下五除二就把漏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还帮她把屋里的水清理了出去，让喻念感激不已。
第二日刚一清醒，收拾完家中狼藉，便赶过来为季淮庆生了。
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
谈话间，那边季淮的朋友来了一个，说是骑累了，休息休息。
看见喻念，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你……是不是之前和京城的周家少爷在一起？”
喻念也被问得一愣，但并未在脑海中寻找出此人的印象。
那人笑着伸出手：“我原来在北方和他家有点生意往来，某次饭局遥遥见过你一面，你不记得也是自然。”
还好并不是周以肆的爪牙。
她松了口气，同他握了下手，互相寒暄几句。
“离婚了？”男人听说这话，吃了一惊，心想周家条件不错啊，想嫁进去的都数不过来，这女人竟然主动离婚？
因为这事，他不由打量了喻念几眼，觉得她举手投足一派文弱素雅，猜测可能是家里条件也不差，有靠山，娇纵些正常。
“离婚也是好事。”那人忽来一句。
陶苒问：“怎么说？”
男人惊讶道：“你们不知道？”
仿佛这是个多么广为流传的新闻似的。
这回不仅仅陶苒感兴趣，喻念也把头转了过去，看他怎么说。
“周家少爷前段时间来海市谈能源生意，不知为何为期三天的行程却拖了小半个月。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这回定要把这片的生意都揽下来，正扼腕呢，那边却传来消息，说他进去了。”男人一副八卦的样子。
“进去了？进去哪儿了？”陶苒一脸难以置信。
“那还能进去哪儿啊，大小姐，你家开律所的，你说呢。”那人挑眉。
喻念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这我倒不清楚了，前段时间不久吧，”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对了，就那个慈善晚宴，你们知道吗，就在那之后。”
陶苒一脸茫然，但喻念却心中大震。
陶苒凑过去，小声问：“为的什么啊？什么由头？”
对方左右看看，发现无人，便低声道：“——在场子里沾东西，被举报了。”
那人似乎说上瘾了，补充道：“正好最近严打，估计是竞争对手拿到消息，匿名电话点炮，一下子就进去了。京城那边，焦头烂额要捞人呢。”
“怎么捞，废了，犯法坐牢，天经地义。这种烂人也是活该，老天早该收他。”陶苒不屑撇嘴，似乎觉得晦气，不想再聊这件事了。
那人还想再问喻念离婚的细节，但陶苒却知道不能再聊下去，便领着失神的喻念去马厩骑马。
她倒还好，常骑，上来便要最快的，一跃而上。
喻念却是头一次，骑师给选了头温驯的母马，说是他们马场脾气最好的。
上了马，陶苒叮嘱：“别瞎想，人贱自有天收，这下你应该高兴才对。我先在外头溜达一圈，你慢慢来，别出围栏。”
喻念勉强一笑，点点头。
陶苒安抚地笑了笑，回身一夹马腹。
低喝一声“驾”，马儿便“唏律律”地冲了出去，一下子跃出围栏，把骑师都看傻眼了。
“喻小姐，我牵着缰绳带您转一圈，您看怎么样？”这骑师殷勤问道。
她颔首笑道，“我骑不习惯，转一圈就下来。”
“成。”
马蹄“咯哒咯哒”走出马厩，开始一切顺利，确实就像骑师所说，脾气温驯，连喷嚏都很少打，让喻念放心不少。
上了跑马道，骑师绕到左边时，马儿不知为何焦躁地跺了跺脚。
她没放在心上，脑海中全被一件事情占领了。
只是还没等想明白，只听马儿嘶鸣一声，前蹄立起，使劲甩头，一下子摆脱了骑师的钳制，将他甩到在地。
“——念念！抓紧！”远处的陶苒看见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急得赶忙策马奔来。
但再怎么快，现在也是来不及的。
喻念只赶得上趴下身子，抓紧绳子，随后便是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
颠簸中，她试探地睁开眼睛，却见到马儿飞一般腾空跃起，跳过了围栏，直冲着林子而去。
这下动静大了，一片混乱。
季淮刚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就见身边本来还带着笑容的友人面色一冷，策马冲了过去，比陶苒还快。
惊慌之余，他心中咂舌，觉出不对来。
——这人刚才不是还说，他不擅骑马的吗？
喻念这边，只听呼呼风声中，难以睁开双眼。
马儿很快钻进林子，她心中也捏了把汗，骑在难以控制的马身上，有种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慌，这让她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遇见夏佐的时候，坐在那辆酒红色布加迪副驾，同样的恐慌窒息。
片刻，余光看到侧身有马赶来，速度极快，穿梭于林间，竟然能操纵马儿赶上她身下这匹吓傻了的疯马。
在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那人伸手拉住她这匹马的缰绳。低喝一声，扯住缰绳，逼停了它。
喻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瞬间，因为缰绳被扯得太紧，身下的马儿人立起来，前蹄抬高，嘶鸣一声，几乎与地面垂直。
她手臂脱力，没拉住绳子，脱手被甩出。
整个人滞空的瞬间，终于看清身边这人的面庞——
夏佐……？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淮的生日当天，马场专门请出了一片区域供他们单独休闲。
这片区域专供vip客人娱乐，两圈跑马道内一间马厩和两层小木屋挨在一起，中间草坪摆了烧烤架，周围一圈林子。
整体来说，占地虽然算不上大，但难能可贵的是开在海市近郊，离市区不远，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规模已经算是奢侈。
喻念来的迟，陶苒也就陪着她在一旁的遮阳棚下休息，吃点水果点心。
听陶苒说，这边专门是供给俱乐部会员，正巧季淮家舅专玩这块，马场开业帮忙拉了不少投资，所以季淮生日，主动借了场地。
喻念倒也不意外，她之前一直知道陶苒家连枝带叶都是非富即贵，虽然在海市不能说是只手遮天，但说富甲一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早先，陶苒和她交朋友的时候，喻念还有些自惭形秽，现在，已经习惯了。
其实当初周以肆追她，也有她认识陶苒的一部分因素，只是阴差阳错，他没想到喻念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甚至家境都算不上美满。
但那时已然谈婚论嫁，亦觉得喻念是个好拿捏的，便也算了。
远处，季淮和三两好友正在骑马，都是非常熟练的样子，连骑师都不需要，悠闲地绕场散步。
其中一人穿一身黑色骑装，脚下踏着马靴的，正是那位先前陶苒提及的季淮的“粉丝”。
那人没戴护具头盔，脸上一副茶色墨镜盖住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只觉得那发色和身形很是熟悉。
她来得迟，只听了陶苒简单介绍了几句，没有打个照面。
因为这两日服药，感官比较迟钝，看了两眼，倒也没太在意。
见喻念面色苍白，陶苒关切地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喻念缓缓地将水果塞入口中，“昨晚没睡好。”
一听这话，陶苒便紧张兮兮：“怎么了，是不是药的副作用？”
喻念无奈，“不是，下大雨漏雨，折腾了一晚上。”
“都说了不要再住那个破小区了。”
她没应声，腮帮子咀嚼了两下，心想：那能住哪里，总不能再麻烦陶苒给她安排个房子吧。
虽然陶苒一再强调，可以适当依赖她，但喻念越不过心里那个坎。
如果她是那种人，当初都不至于一个人跑到摩洛哥。
陶苒坚持道：“过来和我住吧，我已经分手了。”
喻念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不用了，已经修好了。”
“昨晚那么大的雨，维修师傅还能过去？”
喻念解释：“隔壁新搬来个年轻人，帮忙弄好的。”
陶苒惊讶：“这么好？我记得你隔壁的房子空了好久了吧？”
“嗯，这两天刚搬来的。”
“什么人啊？”陶苒狐疑，“会不会是坏人？”
喻念还是摇头，她也不了解。
“坏人倒不至于。”她慢吞吞地补充。
一经提及，她便想到昨晚的状况，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正要睡觉，忽然风雨大作，她的公寓好巧不巧正在顶楼，公寓年久失修，漏雨得厉害，家里积了一滩水，最深的地方没过脚脖。
打电话给维修师傅，说是大雨，堵车来不了，这可把她愁坏了，只能一个人边想着怎么把天花板堵住，边把门打开往外扫水——下水道这时也起不上多大作用。
舀水的时候，正巧遇见对门刚搬来的邻居回家，看到她的惨状，便说他会修屋顶，问她要不要帮忙。
那人是个青年，可能是下雨天出门，穿得一身雨衣，兜帽下又戴了个鸭舌帽，下半张脸也被口罩遮住，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个子挺高，听不出口音，话很少。
本来喻念还担心对方不是好人，但仔细一想，自己家里这惨状，似乎也没什么好偷盗的，便也随他去了。
却没想到，人家还真有两把刷子，拎着工具箱和塑料布爬上天台，三下五除二就把漏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还帮她把屋里的水清理了出去，让喻念感激不已。
第二日刚一清醒，收拾完家中狼藉，便赶过来为季淮庆生了。
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
谈话间，那边季淮的朋友来了一个，说是骑累了，休息休息。
看见喻念，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你……是不是之前和京城的周家少爷在一起？”
喻念也被问得一愣，但并未在脑海中寻找出此人的印象。
那人笑着伸出手：“我原来在北方和他家有点生意往来，某次饭局遥遥见过你一面，你不记得也是自然。”
还好并不是周以肆的爪牙。
她松了口气，同他握了下手，互相寒暄几句。
“离婚了？”男人听说这话，吃了一惊，心想周家条件不错啊，想嫁进去的都数不过来，这女人竟然主动离婚？
因为这事，他不由打量了喻念几眼，觉得她举手投足一派文弱素雅，猜测可能是家里条件也不差，有靠山，娇纵些正常。
“离婚也是好事。”那人忽来一句。
陶苒问：“怎么说？”
男人惊讶道：“你们不知道？”
仿佛这是个多么广为流传的新闻似的。
这回不仅仅陶苒感兴趣，喻念也把头转了过去，看他怎么说。
“周家少爷前段时间来海市谈能源生意，不知为何为期三天的行程却拖了小半个月。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这回定要把这片的生意都揽下来，正扼腕呢，那边却传来消息，说他进去了。”男人一副八卦的样子。
“进去了？进去哪儿了？”陶苒一脸难以置信。
“那还能进去哪儿啊，大小姐，你家开律所的，你说呢。”那人挑眉。
喻念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这我倒不清楚了，前段时间不久吧，”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对了，就那个慈善晚宴，你们知道吗，就在那之后。”
陶苒一脸茫然，但喻念却心中大震。
陶苒凑过去，小声问：“为的什么啊？什么由头？”
对方左右看看，发现无人，便低声道：“——在场子里沾东西，被举报了。”
那人似乎说上瘾了，补充道：“正好最近严打，估计是竞争对手拿到消息，匿名电话点炮，一下子就进去了。京城那边，焦头烂额要捞人呢。”
“怎么捞，废了，犯法坐牢，天经地义。这种烂人也是活该，老天早该收他。”陶苒不屑撇嘴，似乎觉得晦气，不想再聊这件事了。
那人还想再问喻念离婚的细节，但陶苒却知道不能再聊下去，便领着失神的喻念去马厩骑马。
她倒还好，常骑，上来便要最快的，一跃而上。
喻念却是头一次，骑师给选了头温驯的母马，说是他们马场脾气最好的。
上了马，陶苒叮嘱：“别瞎想，人贱自有天收，这下你应该高兴才对。我先在外头溜达一圈，你慢慢来，别出围栏。”
喻念勉强一笑，点点头。
陶苒安抚地笑了笑，回身一夹马腹。
低喝一声“驾”，马儿便“唏律律”地冲了出去，一下子跃出围栏，把骑师都看傻眼了。
“喻小姐，我牵着缰绳带您转一圈，您看怎么样？”这骑师殷勤问道。
她颔首笑道，“我骑不习惯，转一圈就下来。”
“成。”
马蹄“咯哒咯哒”走出马厩，开始一切顺利，确实就像骑师所说，脾气温驯，连喷嚏都很少打，让喻念放心不少。
上了跑马道，骑师绕到左边时，马儿不知为何焦躁地跺了跺脚。
她没放在心上，脑海中全被一件事情占领了。
只是还没等想明白，只听马儿嘶鸣一声，前蹄立起，使劲甩头，一下子摆脱了骑师的钳制，将他甩到在地。
“——念念！抓紧！”远处的陶苒看见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急得赶忙策马奔来。
但再怎么快，现在也是来不及的。
喻念只赶得上趴下身子，抓紧绳子，随后便是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
颠簸中，她试探地睁开眼睛，却见到马儿飞一般腾空跃起，跳过了围栏，直冲着林子而去。
这下动静大了，一片混乱。
季淮刚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就见身边本来还带着笑容的友人面色一冷，策马冲了过去，比陶苒还快。
惊慌之余，他心中咂舌，觉出不对来。
——这人刚才不是还说，他不擅骑马的吗？
喻念这边，只听呼呼风声中，难以睁开双眼。
马儿很快钻进林子，她心中也捏了把汗，骑在难以控制的马身上，有种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慌，这让她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遇见夏佐的时候，坐在那辆酒红色布加迪副驾，同样的恐慌窒息。
片刻，余光看到侧身有马赶来，速度极快，穿梭于林间，竟然能操纵马儿赶上她身下这匹吓傻了的疯马。
在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那人伸手拉住她这匹马的缰绳。低喝一声，扯住缰绳，逼停了它。
喻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瞬间，因为缰绳被扯得太紧，身下的马儿人立起来，前蹄抬高，嘶鸣一声，几乎与地面垂直。
她手臂脱力，没拉住绳子，脱手被甩出。
整个人滞空的瞬间，终于看清身边这人的面庞——
夏佐……？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