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海若坚持,我也就不再拒绝,站到了的龙头之上,只是心底本就紧张,脚有些没站稳,打了下滑,下意识就拉住了龙角。

    “抱歉。”站稳了之后我连忙松手。

    “无妨,要是怕掉下来你还是扶着比较好。”海若笑着道,“我们走吧。”

    龙啸九天,海若绕着顺着石龙围成圆柱往上盘旋,石龙也就顺势散开,但依旧围绕在海若的周围,穷奇在我们的周围,摆出了衣一副戒备的模样。

    因为先前的视线都被石龙遮了住,我也只在这时候才知晓在我们被石龙护住的时候,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界大军和仙界的兵马已经在这边界打了起来,先前被划开的光亮已经消失,此处又恢复了原本的晦暗,空气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妖军残暴,天兵狠绝,双方的都未生退役,这一仗的荣辱噪早已排在了他们的性命之上。

    可在此处厮杀不仅仅只是这两族等,天界的上方盘旋着数十条龙,妖军也出现了不少的魔物。

    “上若上神!”随着石龙散开,海若从中而出,一条小青龙急忙凑了近,这声音我倒是听得出,这是玄冥殿的吉旦。

    “我让你守着玄冥殿,无论何时不得出,你怎的也敢违背我的意思?”

    也许因为吉旦也是龙的关系,石龙并未像先前你想要靠近的妖族一样拍走他们,吉旦的声音才能被望舒听闻。

    “小的……”吉旦拉耸着脑袋,正想着要怎么回答,目光瞥见扶着龙角而站的我,“这是……这是那位……怎么……”不知为何吉旦的声音变得十分抖,他一脸吃惊的模样看着我,“海若上神……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同你所见。”海若停了下来。

    听海若这么说,吉旦蜷起了龙尾,十分虔诚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玄冥殿下仆吉旦,见过女主子。”

    “哈?”

    我看着吉旦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很后面才赶来的吗?

    应该并不知道先前之事才对啊!怎么就……

    “你以为这龙角旁是谁都能站着的吗?”海若笑着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四海八荒的龙王都来了?”

    “是,都来了,不过并未主动攻击过,真龙神似乎显灵了,龙王们也就等海若上神你的差遣。”

    “……”

    海若没有立马说话,而是看着远处空中腾飞着的龙们,像是陷入了苦思。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已经开战这么久,妖王并出过手,一直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也不知道打算做什么。”吉旦用自己的尾巴示意了一下,“听说在弑神台发生变故之后,妖王就一直没有……海若上神!妖王过来了!”

    吉旦的话说了一半,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的确能瞧着载着妖凤朝着我们远远地飞了来,只是在我快要瞧清楚妖王模样的时候,视线被望舒的身影给挡了住。

    “你们还留在这作甚!快走啊!”望舒一脸的急切,“好这里我会想办法的,你们该去哪儿赶紧走,还留在这你是想…………”

    “望舒,三万多年前的仇,我们是不是也该了了!”

    望舒的话还没说完,直直冲来的炳遥一鞭子把他打落到了人群中,我探头下望能瞧见的他们厮打了起来。

    “海若?”想着望舒方才的话语,我微微低头询问海若,“我们还不走么?你的伤撑得住吗?”

    “我们等等就离开,”海若扭头看了一眼,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至于身上的伤……撑不住也得撑。”

    “季忆,你为何要躲着我?”

    极好听极温柔的声音从后方传了来,能听得出是妖王。他现在离我们极近,听见他出声的那一刻,我全身一震,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不少。

    我想要回头,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这么做,不要在他的面前承认我是季忆。

    “为什么不说话?”再一句,裹在字眼的悲凉我都能感受得到,明明背对着他,却好像能看见他那张寂寞的脸庞。

    我扶着龙角,心里虚得慌,声音也抖得厉害:“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是认识?”对方笑了,“怎么又不认识了?”

    “她已经说了不认识,你还执着什么?你还嫌这闹剧不够大吗?”海若厉声道,“你何不就高抬贵手,放她离开呢?”

    “放?我还未束缚住,何来的‘放’一说。”妖王回了一句海若,带上了一些笑意,“既然不认识了,何不转过身来,还是……看见我会让你不安?”

    “为……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明知道是激将法,我却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

    石龙还在我们的周围盘旋,妖王并不能接近,他只站在妖凤上。

    一身红袍,三千黑丝并未束,双瞳鲜红妖异,眸里是我读不出情绪,薄唇浅浅勾出了一抹笑,倒是温润无比。

    听闻妖王是狐一族,狐本就妖美,妖王就更不用多说,那些浮华的辞藻在他的面前倒会显得负累。

    他生得是极好看的。

    “原来如此……”对上了他的眸子我愣了愣,薄唇轻启,他倒是先开了口,“我说为什么她会同你在一起,还真是又忘了。”

    “钟离溪!”海若侧过了头,面朝着妖王,石龙也随着他的扭动换了方向,妖王座下的妖凤像是非常忌惮这些石龙往后退了好些。

    “忘了也不妨事,再记住就行。”妖王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坦然了起来,“我叫做钟离溪,钟爱的钟,分离的离,溪水的溪。你可记住了?”

    不知为何,我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离开,虽然他是长得不错,可我向来不会这样贪看的,分明是陌生的容颜,眼角却不知为何有些湿,就好像……要是不多看几眼以后就见到了……

    “……这个名字……很好听……”

    微张着嘴巴试了好多次,我终于能正常说话。

    “嗯。”钟离溪点了点头,“我听你说过好多回了。”

    说过……很多回?

    “我们……之前认识吗?”

    钟离溪依旧点了点头,“从你出生开始,我们就认识。”

    “从我出生?”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在苍穹之巅,你被包裹在紫色团云之中,大约这般大。”钟离溪伸手比划着,“看见我就咯咯笑,我把你交给望舒的时候,你一直在哭。”

    “是你把我交给师父的!”

    如果我刚刚并不相信钟离溪所说,此时也不得不信了,他口中的这些只要师父和我知道。

    “是我告诉他你叫季忆的,你是天生天降的仙胎,那只有那般小,妖界不适合你生存,我让望舒代养,他却一口气消匿了几百年,把你藏了起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钟离溪笑着,“你被望舒抱走之前,我告诉你我在等你,你捏着我的脸点了点头,这些也忘了吗?”

    钟离溪口中所说太让人震撼,我根本消化不来,他说的每一次字每一句都是我从未想象过的。不过我的确对苍穹之巅的印象有些特别,就连先前和海若去也是因为自己模糊地记得似乎必须要去,那里有什么不能忘记的事情。

    我那极模糊的季忆就是钟离溪口中说的这些吗?

    “你要和他走吗?”钟离溪停了好一会,也没在继续说以前的事,只是瞥了海若一眼。

    “嗯。”像是好不容易有了一句可以回答的话语,我就连咬字都变得用力了,“海若几次因为我而受伤,我要陪着他……”

    “到他的伤养好为止。”我的话还没说完钟离溪就接了上去,“只能到他的伤养好为止,虽然我觉得这些伤都是他自找的。”

    “我……”

    “你似乎忘了很多事情啊,我不知道你究竟记得多少,也不想逼你想起什么,”钟离溪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时间,“一百年,我最后等你一百年,一百年后,我在弑神柱下等你回来……”

    “她不会再回来了。”一直静静听到现在海若开了口,“我会带她离开这里,从此不再过问六界任何事。”

    “她会回来的。”

    钟离溪依旧不理海若,他伸出了手,在轻轻握住时,手心内多了一支泛着紫色的笔,与此同时被我挂在胸口的奈何也泛起了红色的光,在远处的地界上还能瞧见同样蓝色的光。

    “等你知道这是什么的时候,你一定会回来的。”蓝色的光点拼命往此靠近,“对了,阳侯君也在妖界,你应该会想见他的。”

    “我也一直只是等着你,觉得你会回来。这一次不一样了,季忆,你应该有了必须会回来的理由。”

    紫色的光芒和笔都从钟离溪的手中消失了,蓝色的光芒也掩藏于人海之中,我胸口的红色也沉寂了。

    “你原本……原本是仙吗?!”这是仙家的法宝,就算被钟离溪拿着也能感受到四溢的仙气。

    钟离溪摇了摇头:“这支『誓守』是你的,你出生的时候就一直握在手中。”

    “我的?!”

    那日在苍穹之巅,我发现奈何的时候海若告诉我『奈何』是我的,怎么这莫名又多出了一支?

    还有刚刚在人群里泛出的光芒也是一支仙笔吗?

    “再多的我现在不能说,”钟离溪往下看了一眼,慢慢地把路让了出来,也离我越来越远,“你想知道可以一百年后自己来问,反正,我在这里等你来,当然也不一定要一百年,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在海若带我离开妖界之前,印刻在脑海之中的是妖凤鸟上那个始终面朝我孤立的身影,那寂寞却温柔的目光我怎样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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