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隐瞒海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大部分吧，‘时雨’飘散在空中的酒气让我昏迷了之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大清楚，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海若上神和钟离溪打了起来。”我侧头努力地回忆着，想起了海若上神的所受的伤，“海若上神的龙息是那时候伤到的吧？”
“许久不听你对我用尊称，这上神两字听得倒是格外的别扭。”
海若叹息了一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失去了当上执笔官之后的季忆，我委实有些不知规矩了，还望海若上神不要见怪。”
我瞧着海若微微点头致意了下。
听着我这话，海若愣住了，脸上摆出的笑容很是僵硬，他看着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虽然人清醒了，你还是很虚弱，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我望着他浅浅的笑着，“小仙多谢海若上神抬爱。”
海若嘴上虽是这么说，第二日却并未能探望，来我这小屋喋喋不休的是我的师父望舒。
他一瞧见我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瞧着他也并未多话，直到他帮我换过药，坐在一边看着我像没事人一样在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何必故意开口伤海若那小子？”望舒抬眸瞧着我。
“被发现了？”我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地看着望舒。
“他昨夜一人出海不让任何人跟着，直到清晨才回来，吉旦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缠着他问婚宴如何准备，他却如往常一样的答复，甚至比以往还要认真……”望舒说了一半，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虽然想起了成为执笔官之后的时候，可是伴着海若的这近百年也没忘吧。”
“嗯。”我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没忘，才会急着划分清楚。”
“徒儿……”
“师父你还记得天帝罚我的时候，我回到过去记录的是什么？”我打断了望舒的感慨笑着问道。
“情爱。”虽然愣了一下，望舒还是开口回答了。
“虽然所经历的不过两个故事，却不是当年对情爱完全不知的小仙官了，”我顿了顿，“当然那些都不是我自己经历的，所以师父你说我胡言乱语也好，说我妄自尊大也罢，我清楚知道我自己不会选择海若，既然不会，我为什么要给他留有希望？”
“我倒是不知你变得这么狠心了……”
“那么，我装作什么都没有记起，装作一无所知的陪着海若，在他面前虚假笑，做出虚伪的关系，这就不狠心了吗？要是我没有恢复这两百年的记忆，我会陪着海若，因为除去陪着他我没有任何事要做，可如今不同。师父，我是执笔官，也许我做得不够格，可我依旧是执笔官。”
我的反问把望舒噎了住，他久久地看着我：“我的好徒弟长大了。”
“不过真的一点情都没有么？”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一愣目光确看向了一边半开的窗户。
“他依旧走了，本还抱有一点希望，现在应该明白是不可能的了。”
望舒的眼睛也撇了撇窗户后。
从望舒进来帮我重新上药的时候，我就觉得在自己被人盯着，可那样的视线太过熟悉，既关切又担忧，我知道海若一直在屋外听着，和望舒方才的对话虽然不曾说谎，却也是一场做戏。
“师父，你还逗我，这是近百年的时光，怎么可能……一点心都不动……”
我苦笑着看着望舒，手覆上了心口的位置，那点点的悸动它都不记得很清楚，不是一块木头，更不是一块石头，怎会冷血道说出不曾有一丝感情的话语。
从我在东海孤岛清醒后的点点滴滴我都不曾忘却，它们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着的，无时不刻地告诉我，我和海若是怎么走过来的。
“傻丫头，”望舒坐到了我的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你明明可以选择他的。”
“师父你知道，前段时间苏漠来找过我，他告诉我，我和海若的羁绊不算什么，等我想起一切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我抬眸看着望舒，眼睛里有些湿湿，“我当时反驳他，说我不会的，可如今我还是这样做了，不过还是和他说的不一样，不是义无反顾，而是无可奈何。”
“要是你晚几百年想起来，说出的大约又是不同的话语了。”
“弑神大会的时候师父你也说过，要是在早早些出现就好了，其实你也是明白的。”
“是，为师明白，就是看得太明白了，才后悔当着六界的面许下承诺，只是那时候我以为你不会记起，可是……天命难违啊。”望舒提了提唇，“虽时机有些尴尬，可也不算太迟。”
“师父，我想弄清楚我究竟是谁。”我抬眸看着望舒，“想知道我究竟对不起过多少人。”
“我拦不住你，也不会拦着你，”海若叹息了一句，“多可惜，你还没有出师。”
“是啊，多可惜，”我笑着接了一句，“明明师父是当年天界的战神，我跟着你几百年，花把式都没学几招。”
“一千年了，师徒缘分也不算短。只可惜，为师这一次真不能庇护你什么了。”
在弑神大会的时候望舒说过，如若我敢站出来在钟离溪的面前承认我季忆我们的师徒缘分就到此为止，这并不是一句说笑，即使在此时也睡望舒对我唯一的要求，只可惜，我并不能做到。
“不过真出了什么事，西皇山还是随我躲着不是？”我笑着冲他眨了下眼睛，“师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油嘴滑舌。”望舒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袋，“其实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何不开口问我。”
“师父，我是执笔官，不能听一面之词的。况且苏漠和钟离溪都忍得住半字不透，你怎么你能一口气全说了，”我摊了摊手，摆出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说道，“况且你知道的怕是也不全面，或者不能保证吧，不然按照师父的性格早就和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一样，说过八百回了！”
“没大没小！”
望舒气得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分明知道我的记忆恢复了，婚宴的准备并未停下来，随着日子的往后推移，原本冷清的玄冥殿都变成了热闹喜庆的模样。
海若再见我时候，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红衣，告诉我嫁衣制好了，让我穿穿看是否合身，距婚礼还有几日，要是不合适还能再改。
这时的我已经能下床了，我坐在床边，双手揪着被单心里的滋味不知要怎样形容，望舒应该和他说过退婚的事了，他也清楚我不会嫁于他，为什么……
“你说你是恢复了的季忆，可没有那两百年的记忆的季忆还是季忆，这衣服是我答应帮她做的，”不等我开口，海若先出出声道：“我想看看她穿上是不是最美的新娘。”
“……可是就算什么也想不起，我也是我啊，也许可知道一切的我有所不同，可我依旧是季忆啊……”
我说这句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初在苏漠面前信誓旦旦的等模样也不曾忘却，却不知自己反悔起来也是这般勤快的。
我突然想起人间最让我唏嘘的一个词“物是人非”。
要是我那日没有进到地道之中，或者没有昏迷，是不是就不会想起一切，此时也会很开心地迎上前，换心欢喜地从海若的手中接过嫁衣去换上？
这样的假设太过虚幻，硬是要比喻就像是李益功名成就之后，拒绝了家中的亲事，带着聘礼叩响了霍小玉的家门，告知她，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是不可以这样做，只是做不到……
“季忆，还给我看好不好。”海若双手捧着嫁衣递到了我的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
我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的心不坚定，就像之前和望舒说的那样，毕竟是近百年相守的时光，一时感动一时脑热我都可能会做出留下的决定，既然早晚要走，那么冷绝的态度比较好。
“你要是接过去撕了它，扯了它，再用脚踩几脚，我也许会好受一些。”海若的手僵在空中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去，“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就该是这样的姑娘，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一副爱恨分明十分莽撞的模样。”
“在酒肆之中？”海若的话也把我带到了过去，我记起来跟在司马相如身后见到了那个嚣张的少年掌柜。
“不，在临邛街上了，你和苏漠那小站在屋顶，像是帮我当成了谁，本来挺激动瞧清楚我的脸之后，那模样知道有多失望。”海若笑得很苦，“好像我难看得不能入眼似的。”
虽然那时瞧见海若和此时比起来差了好多，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眼前却是高大伟岸的俊男子，可那少年却依稀辨出海若的模样，大概是海若化形的时候，故意小上了那么许多。
“啊——”海若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时候你就注意到我和苏漠了？”
“我在过去待了那么久，以为你们是天帝派来擒我的，自然小心。谁知道是我多虑了，要不是那一场恶战迫使你们都提早会回来，白澈那家伙怕是还不知道我的行踪吧。”回忆到往昔海若也是一声唏嘘，“要是不试探你们倒也没这么多事，但我并不后悔。”
海若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季忆，于你我不后悔。”
“应该是大部分吧，‘时雨’飘散在空中的酒气让我昏迷了之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大清楚，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海若上神和钟离溪打了起来。”我侧头努力地回忆着，想起了海若上神的所受的伤，“海若上神的龙息是那时候伤到的吧？”
“许久不听你对我用尊称，这上神两字听得倒是格外的别扭。”
海若叹息了一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失去了当上执笔官之后的季忆，我委实有些不知规矩了，还望海若上神不要见怪。”
我瞧着海若微微点头致意了下。
听着我这话，海若愣住了，脸上摆出的笑容很是僵硬，他看着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虽然人清醒了，你还是很虚弱，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我望着他浅浅的笑着，“小仙多谢海若上神抬爱。”
海若嘴上虽是这么说，第二日却并未能探望，来我这小屋喋喋不休的是我的师父望舒。
他一瞧见我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瞧着他也并未多话，直到他帮我换过药，坐在一边看着我像没事人一样在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何必故意开口伤海若那小子？”望舒抬眸瞧着我。
“被发现了？”我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地看着望舒。
“他昨夜一人出海不让任何人跟着，直到清晨才回来，吉旦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缠着他问婚宴如何准备，他却如往常一样的答复，甚至比以往还要认真……”望舒说了一半，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虽然想起了成为执笔官之后的时候，可是伴着海若的这近百年也没忘吧。”
“嗯。”我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没忘，才会急着划分清楚。”
“徒儿……”
“师父你还记得天帝罚我的时候，我回到过去记录的是什么？”我打断了望舒的感慨笑着问道。
“情爱。”虽然愣了一下，望舒还是开口回答了。
“虽然所经历的不过两个故事，却不是当年对情爱完全不知的小仙官了，”我顿了顿，“当然那些都不是我自己经历的，所以师父你说我胡言乱语也好，说我妄自尊大也罢，我清楚知道我自己不会选择海若，既然不会，我为什么要给他留有希望？”
“我倒是不知你变得这么狠心了……”
“那么，我装作什么都没有记起，装作一无所知的陪着海若，在他面前虚假笑，做出虚伪的关系，这就不狠心了吗？要是我没有恢复这两百年的记忆，我会陪着海若，因为除去陪着他我没有任何事要做，可如今不同。师父，我是执笔官，也许我做得不够格，可我依旧是执笔官。”
我的反问把望舒噎了住，他久久地看着我：“我的好徒弟长大了。”
“不过真的一点情都没有么？”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一愣目光确看向了一边半开的窗户。
“他依旧走了，本还抱有一点希望，现在应该明白是不可能的了。”
望舒的眼睛也撇了撇窗户后。
从望舒进来帮我重新上药的时候，我就觉得在自己被人盯着，可那样的视线太过熟悉，既关切又担忧，我知道海若一直在屋外听着，和望舒方才的对话虽然不曾说谎，却也是一场做戏。
“师父，你还逗我，这是近百年的时光，怎么可能……一点心都不动……”
我苦笑着看着望舒，手覆上了心口的位置，那点点的悸动它都不记得很清楚，不是一块木头，更不是一块石头，怎会冷血道说出不曾有一丝感情的话语。
从我在东海孤岛清醒后的点点滴滴我都不曾忘却，它们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着的，无时不刻地告诉我，我和海若是怎么走过来的。
“傻丫头，”望舒坐到了我的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你明明可以选择他的。”
“师父你知道，前段时间苏漠来找过我，他告诉我，我和海若的羁绊不算什么，等我想起一切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我抬眸看着望舒，眼睛里有些湿湿，“我当时反驳他，说我不会的，可如今我还是这样做了，不过还是和他说的不一样，不是义无反顾，而是无可奈何。”
“要是你晚几百年想起来，说出的大约又是不同的话语了。”
“弑神大会的时候师父你也说过，要是在早早些出现就好了，其实你也是明白的。”
“是，为师明白，就是看得太明白了，才后悔当着六界的面许下承诺，只是那时候我以为你不会记起，可是……天命难违啊。”望舒提了提唇，“虽时机有些尴尬，可也不算太迟。”
“师父，我想弄清楚我究竟是谁。”我抬眸看着望舒，“想知道我究竟对不起过多少人。”
“我拦不住你，也不会拦着你，”海若叹息了一句，“多可惜，你还没有出师。”
“是啊，多可惜，”我笑着接了一句，“明明师父是当年天界的战神，我跟着你几百年，花把式都没学几招。”
“一千年了，师徒缘分也不算短。只可惜，为师这一次真不能庇护你什么了。”
在弑神大会的时候望舒说过，如若我敢站出来在钟离溪的面前承认我季忆我们的师徒缘分就到此为止，这并不是一句说笑，即使在此时也睡望舒对我唯一的要求，只可惜，我并不能做到。
“不过真出了什么事，西皇山还是随我躲着不是？”我笑着冲他眨了下眼睛，“师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油嘴滑舌。”望舒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袋，“其实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何不开口问我。”
“师父，我是执笔官，不能听一面之词的。况且苏漠和钟离溪都忍得住半字不透，你怎么你能一口气全说了，”我摊了摊手，摆出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说道，“况且你知道的怕是也不全面，或者不能保证吧，不然按照师父的性格早就和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一样，说过八百回了！”
“没大没小！”
望舒气得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分明知道我的记忆恢复了，婚宴的准备并未停下来，随着日子的往后推移，原本冷清的玄冥殿都变成了热闹喜庆的模样。
海若再见我时候，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红衣，告诉我嫁衣制好了，让我穿穿看是否合身，距婚礼还有几日，要是不合适还能再改。
这时的我已经能下床了，我坐在床边，双手揪着被单心里的滋味不知要怎样形容，望舒应该和他说过退婚的事了，他也清楚我不会嫁于他，为什么……
“你说你是恢复了的季忆，可没有那两百年的记忆的季忆还是季忆，这衣服是我答应帮她做的，”不等我开口，海若先出出声道：“我想看看她穿上是不是最美的新娘。”
“……可是就算什么也想不起，我也是我啊，也许可知道一切的我有所不同，可我依旧是季忆啊……”
我说这句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初在苏漠面前信誓旦旦的等模样也不曾忘却，却不知自己反悔起来也是这般勤快的。
我突然想起人间最让我唏嘘的一个词“物是人非”。
要是我那日没有进到地道之中，或者没有昏迷，是不是就不会想起一切，此时也会很开心地迎上前，换心欢喜地从海若的手中接过嫁衣去换上？
这样的假设太过虚幻，硬是要比喻就像是李益功名成就之后，拒绝了家中的亲事，带着聘礼叩响了霍小玉的家门，告知她，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是不可以这样做，只是做不到……
“季忆，还给我看好不好。”海若双手捧着嫁衣递到了我的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
我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的心不坚定，就像之前和望舒说的那样，毕竟是近百年相守的时光，一时感动一时脑热我都可能会做出留下的决定，既然早晚要走，那么冷绝的态度比较好。
“你要是接过去撕了它，扯了它，再用脚踩几脚，我也许会好受一些。”海若的手僵在空中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去，“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就该是这样的姑娘，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一副爱恨分明十分莽撞的模样。”
“在酒肆之中？”海若的话也把我带到了过去，我记起来跟在司马相如身后见到了那个嚣张的少年掌柜。
“不，在临邛街上了，你和苏漠那小站在屋顶，像是帮我当成了谁，本来挺激动瞧清楚我的脸之后，那模样知道有多失望。”海若笑得很苦，“好像我难看得不能入眼似的。”
虽然那时瞧见海若和此时比起来差了好多，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眼前却是高大伟岸的俊男子，可那少年却依稀辨出海若的模样，大概是海若化形的时候，故意小上了那么许多。
“啊——”海若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时候你就注意到我和苏漠了？”
“我在过去待了那么久，以为你们是天帝派来擒我的，自然小心。谁知道是我多虑了，要不是那一场恶战迫使你们都提早会回来，白澈那家伙怕是还不知道我的行踪吧。”回忆到往昔海若也是一声唏嘘，“要是不试探你们倒也没这么多事，但我并不后悔。”
海若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季忆，于你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