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在妖界驾给过云,可为了能加快自己逃离的速度,亦不然前方的侍卫们拦住我,我也就试着拟了咒,飞起得倒是出乎意料的稳妥,亦不知我哪儿来的功力,在这凶煞气混杂之地,我飞起的速度竟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来的好。

    只是想从空中逃走,炳遥觉得是有对策的,我亦没想过只是这样就能脱逃,可她并没有再命人去追,我回头的手,她只对所有人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

    “季忆神君,你要走我不敢拦着你,只求你,这一次还请做出对的选择,”对上了我眼睛,炳遥竟一下跪了下来,声音里的满是恳求,“我并不觉得妖王有心有力再等你一次了……”

    我驾云飞得很快,炳遥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远,也就只模糊地听到了这么一句,心里虽觉得有些沉重,去还是暂时放他,没有去细想其中的意思,直直往妖界的边境赶。

    我这一生的虽不长,没做过什么有意义大的事情,大小错事倒是做了一堆,能安然活到现在的是因为常有人助,虽然他们可能可我交集并不多,亦不全是熟悉,我却对他们每一个都心怀感激。

    也许有些日后的没有可以见面的理由和机会,可至少我希望他们能活着,安慰活着,而不是想要避世而安总是遭到追杀,想要冷眼旁观的会被拉到事件之中,誓言不再弑妖的又要重拾宝剑……

    钟离溪啊钟离溪,我虽不知道我们之前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亦不知道你想诛杀之的这些的人在我的过去都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可就算我和他们曾有过深仇大恨,甚至有人曾经弑杀了我,可在我的这一世里,他们对我很好,我受过他们很多很多的恩惠,养育之恩无法偿还,错爱之憾无可补偿……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是能不能……

    能不能放过他们?

    “……季忆,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名为季忆?”

    在我冲破妖界保护结界的那一霎,那些被锁在深处的记忆像是一下被释放了出来,他们充斥在我的脑海之后,可我所见的却都只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美到不真实的男子,他仙风道骨,眉目慈善,一直一直在教导着我,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你可以用它记录下一切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悟的故事,某日我死后,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只是季忆,我希望你用掌天记录下都是真实的故事……”

    我从空中坠落所看见的就是他将一杆笔放到了我的手心,我细细的翻转只见在笔杆上写了六个字三个词。

    奈何、执念、誓守……

    原来……原来他们曾经是一支笔吗?

    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地联系在了一起,亦想起了从自己生前就被赋予上的使命……

    我想要咧开嘴笑一笑,却没等自己扬起嘴角就晕厥了过去……

    挣扎逃离梦境,猛地坐起,大梦方醒后得到的不是世人口中那醍醐灌顶的透彻,而是一种时空错乱的慌乱,就算我把五指张开放在自己的面前,都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我都不觉得自己活在当下。

    只要闭上眼睛,梦中男子的音容笑貌犹在耳畔,他的一颦一笑都可牵动我的灵魂,他的一字一句都曾是我生命的方向。

    他是我的师尊,更是我的生父,亦是世人口中的——帝俊上神。

    “醒了?”

    面前摊开手掌被我用力地捏成了拳,耳侧就传来了苏漠的声音,我扭过头看着他,他则递上了一杯温茶。

    “苏漠,如果我问你讨『执念』你会给我们?”

    我没有伸手接过茶碗,亦没有询问他这里是哪里,我为何会在这里,对上了他的眼睛。我从梦中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觉得此时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你觉醒了……”苏漠全身僵硬了一下,脸上也浮现出震惊的表情,可也只有很短暂的一下,只是眨了下眼睛,就能看见他的神态恢复如常,只是不知为何声音会有些遗憾,“不,要是觉醒的话你不会这么看我的……”

    “苏漠?”见他在喃喃自语什么,我不由得又开口叫了他一声。

    “不行。”苏漠摇了摇头道:“我虽说过『奈何』是的笔,但并不代表我需要把它还给你。”

    “我需要『掌天』的力量,”我不觉得自己可以说服苏漠,却还是郑重地开口道,“所以,请把『执念』还给我,这是师尊送给我最后一份也是唯一的一份礼物。”

    苏漠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又记起了和师尊有关的多少事,可是,季忆,师尊早已泯灭了,七万多年过去了,你需要好好地活在此刻,这也是师尊唯一的愿望。”

    “好好地活着并不指代迷迷糊糊地活着,”我并不退让,“上古之卷已毁,如今散落的上古残卷算不上是记录,苏漠,我曾是第一位执笔官,上古之卷的撰写应是我的任务。”

    “上古之卷虽被毁,我却把那些都刻印在了脑中,不管几次我都把它们写下,”苏漠盯着我道,“而且自己本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你是想自己写自己的记录吗?”

    “不,我所想起的事情都非常的朦胧,隔雾看花一般的不真切,印象中妖界失常是同师尊的死有关,师尊的死又同六界的命脉有关,师尊当年派我去妖界定是有寓意……”只是这么和苏漠说着,我的思绪不由就往那古老的回忆中钻去,我摇了摇头,继续着和苏漠的话题,“这些事情我当年似乎都并未知晓,所以,我想去看一看。”

    “看了之后你又能做什么?”苏漠凝眸,声音无的冰冷,“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算你发现了一些曾经不知道的真相又能做什么呢?”

    “我只想……”

    “季忆,师尊说过,若你有任何罔顾伦常的念头,都命我杀了你。”我的话还没说完,苏漠已经握紧了拳头打断了我,他闭起了眼睛,声音比起以往都要坚定有力,“这样的事情我做过一下,就可以做第二次!季忆,你是要我再杀了你?!”

    “如果我真的做了,你还是可以杀了我。”不知为何,此时自己的心中竟然没有任何的一丝畏惧,等待苏漠睁开双眸睁开的这段时间,我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闪躲,眼底是难有的澄澈,“往常逆转时空的咒术并不能让我回到那么久远地过去,苏漠,我真的需要『掌天』的力量。只有清楚地看到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才能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怎么做。”

    “就算我交出了『执念』你又要怎么去钟离溪的夺取『誓守』?”我能感受到苏漠的心中有一丝的动摇,他却依旧端坐着,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掌天』究竟有何种力量,同时是从上古来的钟离溪也一定清楚,他在发现你这一世出生佩着仙笔,可私藏去了的,也许他对『掌天』也有着特别的想法呢?”

    “要说对『掌天』有想法的何止钟离溪一下?天帝白澈不也从上古残卷中窥看出了许多吗?”我笑着道,“可『掌天』真正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才是『掌天』真正的主人。”

    “你……真要去?”苏漠看着我,长长叹了口气。

    “非去不可。”我笑着回到。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总以为经过了几次转世,就算你再想起来那些过往也都一笑而过,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苏漠站了起来,把手伸到高竖的发髻上,伸手一抽,手中流转出的是淡蓝色的光晕,三千黑色倾斜而下,借着微弱的灯光来看,脸庞被发丝遮了住,那总是英气逼人的面容一下倒是柔和了不少。不再那般渗入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有一句话,也许在你真正觉醒之后,我就不敢也没有资格告诉你了。”

    握着『执念』的手向我伸了过来,先前一直不觉得紧张的心,此刻却加速了约定,我伸出了手,苏漠却迟迟不肯放下『执念』,亦没有开口继续刚刚的话,我不敢抬头看他,生怕他说什么我从未想过的话语。

    “季忆。”等了许久,苏漠还是开了口,那低沉的音色温柔下来,竟也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那一年你从妖界回来,一身紫衣赤着脚踝坐在天池边玩水,你告诉我你不习水,要是掉下去了,让我记得救你,这句话我记了好多年,也因为这句话救了你很多次,你记不记那时的我对你说了什么?有些事情虽然我没有明说,却觉得自己做得很明显,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如果你真明白,等你回来,我会重新说给你听,要是你装不明白,也请狠下心断了我的念想可好?”

    “我和钟离溪不一样,不能一颗心整个扎在你的身上,我有我的使命,有着必须放在你之上的事物,所以曾经有段时间觉得,就让你陪在他的身边挺好,可人都是自私的,在我发现我能做得更好的时候,我便不希望你离开了,就算是用束缚的方式,也想困住你,所以,要是回来的时候想起了什么的不愉快的回忆,请不要怪我,那是我能做到最好的保护。”

    “其实,你什么都想不起的时候过得挺快乐的,要是可以,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让你想起了,可……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你的觉醒了。”

    苏漠终于松了手,执念落在我手掌后,淡蓝色的光晕亦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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