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渡是所有候选人中最先察觉到危险的人。

    在动乱的前夜,她卜算出南国将有灾祸降临,特意通知了大家,希望大家能携手共渡难关。

    谁知道这恰恰刺激了蒙耶,让她提前到凌晨就发动了叛乱。

    噪乱中,弥渡让族人带着自己唯一的孩子逃走,去通知更多的人,她自己一人留守卯月的祭司塔,被闯入的乱贼杀死。

    图佳塞就是被卯月的族人叫醒,杀出崖山乱军的重围,一路向北逃进了诺温族的森林。

    诺温族是友族,老酋长让她们得以修整,又给了物资和战士让她们重返南国。

    彼时蒙耶凭借血腥的手段在南国已经统治了小半年。充当她情人的崖山首领蠢蠢欲动,一直想要夺权。两人不由生了嫌隙。

    国内对蒙耶和外来的崖山族积怨已久,不时爆发小型的冲突。图佳塞趁机带人回来,将蒙耶和崖山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举国合力,将入侵者赶了出去。

    在这之后,图佳塞请长老会重启了选举仪式。她在所有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正式加冕为女王。蒙耶因为用暴力破坏了正式的选举仪式,被长老会从女王名单中除名。在图佳塞的努力下,国内基本上已经安定下来。

    当初流亡的族人也陆续被找了回来,但卯月的族人死伤最为惨重,逃亡出去的祭司塔人员十不存一。幸存者说她们遭到了叛军的追杀,弥渡的侍卫带着年幼的弥雅杀出重围,和她们走散了。

    图佳塞得知后立即给诺温族去信,打听弥雅的下落。但老酋长说族中并无此人。她又极力向北方草原部落交好,但那里氏族众多,分布也极其分散,找起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个别萨满回信说会在氏族中打听,但一时并没有消息。

    一个侍卫和一个幼童,仅凭彼此想要到达安全之地可不容易。那段时间的南国附近到处流窜着危险暴戾的贼人。她们很有可能在路途中遭遇了不测,抛尸荒野,又或者被崖山的人掳走了。

    想到这,图佳塞不由攥紧了拳头。

    不管怎样,她都要找到侍卫和弥雅的消息,这样才能告慰弥渡的魂灵。

    若是在北方部落,她就一个氏族一个氏族地找过去。若是在崖山部落,她就一个洞穴一个洞穴地打过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女王殿下,礼部的女官递来折子,说是北方部族的女儿节在即,按照传统来说南国应该派使臣前去相贺。但因动乱耽搁了两年,不知今年您准备派谁前去,贺礼几何?”

    御前女官从袖口拿出折子,轻轻放到了桌案上。

    和北方部族相似,南国和诺温族也有“女儿节”,但各自举行的日子不大相同。北方部族是在夏秋交接之际,南国是在春暖花开之时,而诺温族则是在冰雪满地的时节。若在和平安定的时期,三族都会相互派使臣送上贺礼。

    今年是动乱后的首次官方走动,更应该比往常正式些。

    “贺礼比从前多三成。至于人选……水琳现在就在草市,最为合适。我现在就写下诏书,你带上一幅弥雅的画像,一并让驿站快马加鞭送到水琳的手上。”

    图佳塞将诏书一气呵成,最后盖上代代相传的南国玉玺。御前女官弓腰接过诏书,疾步离开。

    图佳塞拿起那个羊毛毡娃娃,走到偏殿,将其摆在了矮柜上。矮柜后的墙上挂的正是弥渡生前的画像。图佳塞抬头望向挚友那温润的脸,不自觉地喃喃起来。

    “弥渡,再等一下……”

    -

    “这东西长得像蒜,居然最后结出这么别致的果子来,真稀奇。”

    乔里潘星蹲在桦皮盆旁,撑着脸,看米芽摆弄那奇怪的植物。

    “这不是蒜啦,它叫潮汐草,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鼎鼎有用的好东西!”

    米芽换了一盆清水,将九颗庞大的球根放进去。水面刚好漫过潮汐草的根部,但上面长出的枯绿色茎杆却是干爽的。

    之前就是有一株的茎杆歪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第二天就烂了。米芽充分吸取了教训,每次换水都很注意水位。除此之外,她还会把红柳条架在桦皮盆上,摆出九宫格固定住,以防植株被风吹得整个歪斜到了水里。

    米芽熟练地挖了一满勺的糖,撒进了水里,用指头轻轻地搅和了一下。

    乔里潘星看了只觉得肉疼了一下。她们吃的糖都是去草市用皮毛交换来的,平日里都由阿木们保管着。要是敢浪费糖,肯定会被长辈们狠狠教训一顿,更别提拿来养草了。

    话说回来,米芽养潮汐草已经接近半个月了。原本白白胖胖的球根破开绿色的茎杆来,茎杆逐渐往上爬,有她半臂长的时候顶端就开始开出白色的肉质花朵。花开三天就枯萎了,而原来的位置就结出了几颗灰色的果实。果实逐渐膨胀,表皮变硬,上面黑色的竖条纹路逐步变宽,直至崩裂开来,露出里面一丝丝白色的绒絮来。

    米芽喜滋滋地问系统潮汐草是不是已经成熟到可以摘取了,结果系统又坑了她5贡献点,用来解锁“潮汐草专业养护与利用宝典”。

    米芽怨念地被迫兑换了宝典。不过兑换来的道具确实不一样,比起简单的介绍,宝典里的详细手法和实践方案明显给米芽的月事带改良计划带来了极大的助力。

    宝典有言:

    “……潮汐草顶端的果实裂成八瓣时即成熟可摘取,注意不要伤及茎杆顶端,否则会影响后续结果。只要温度适宜,水中营养充分,潮汐草从春末到初冬时节均可不停结果。每年需要将干枯的茎杆减除,将球根分成瓣状埋入干燥的土中越冬。来年温暖的时候,可将其泡入水中进行唤醒。也可将果实中的黑色籽粒收集起来,泡发至其鼓胀成瓣状再控制水位,待其发芽。”

    “潮汐草的成熟果实在经过采摘后,需要充分晒干才能长期保存和进行后续的加工。果实内部的绒絮是优良的强吸水材料,在经过磨碎洗浆后能得到洁净的绒粒。绒粒可以直接充当填充物,也可以用来纺线织布。用绒粒织成的布兼具强吸水性与韧性。干燥的绒粒是最好的燃烧物,可以通过火烧的方式进行销毁。湿润的绒粒制品不可火烧,只能埋入土中,一个月后会自动分解殆尽,不会对土壤和地下水造成污染……”

    米芽摘下了最先成熟的几个果实,取下里面的籽粒泡在水里,将果实摆在太阳下面曝晒,等到干透了再拨出绒絮收进专门做的布口袋里。至于干燥的果实外壳也没浪费,通通拿去喂火。每次丢进去,火舌都会快活地陡然窜高一截,发出哔嘣的烤焦声音。

    剩下的九株潮汐草在米芽的精心养护下不停地结果。米芽摘取了好几轮,总算攒满了两大袋的绒絮。

    米芽将它们通通用大刀轧碎了,又浸泡搓洗了好一番。她忙得满头大汗直不起腰,终于得到了细腻的绒粒。半桶的绒粒晒干后膨胀得几乎要溢出来。米芽捧了一小半绒粒出来,收在干净的布兜里。而剩下的绒粒,她则带去了苏台家。

    米芽这两年只跟穆喜学了刺绣,至于纺线和织布也只是偶然瞧见过,不曾动手实践。

    她们日常生活中用到的布料大多来自于族中的纺织者,又或是草市上的南国摊贩。南国气候适宜,桑蚕丝织很是发达,普通的麻布细布也量大质优。北方部族和诺森族对此有很大的依赖性。

    附近只有苏台家有纺车和织布机。苏台会纺线和织粗布,她的所有孩子都继承了她的手艺,就连人小鬼大的乔里潘星说起织布来也是头头是道。不过在织布前,她们得先纺线。

    苏台家的纺车线轴上还有几圈之前纺好羊毛线,被苏台先取了下来。苏台抱起一团绒絮,捻出一截线来挂上纺针。她的脚极富韵律地踩着踏板,脚边的飞轮快速转动起来。神奇的是,一团绒絮听话地经过她手的捻动,还有纺车的拉扯,被纺成了均匀的丝线。

    苏台坐累了,就换成她的大女儿来。两个人接替着帮米芽将绒絮全部纺成了线,就去干其他活了。

    米芽端来一满盆自己做的红豆饼,当作给苏台她们的谢礼。她跟乔里潘星一起,在苏台家中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乔里潘星的阿哈刚刚回来,他先两三口吃完一大块饼,擦干净手之后,就接过了线团,开始将丝线一根根穿过筘齿。这是个漫长而细致的活,而且极其费眼睛。因为苏台的眼睛一年不如一年了,这活现在都是年轻的后辈在干。

    他屏气凝神,眼中只有一根根的丝线。米芽她们干活时也只敢轻手轻脚的,怕打扰到他穿线。

    待到晚饭时,他终于将丝线穿完了。

    苏台家刚宰了一只羊,大锅里炖着鲜美的羊杂汤,嫣红的血豆腐在面上飘着,被鼓起的气泡顶起来,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声。

    耶勒一家都被邀请来吃饭。

    米芽看着丰盛的晚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怎么看纺线织布都是相当费神的活,她本来就觉得一盆红豆饼不够人情,这下又得蹭人家一顿好的。除了这个,她这段时间忙于折腾月事带改良计划,家里的活还丢了不少给阿木耶和伏尔勘。

    米芽捧着热乎乎的羊杂汤,在心里默默地反省自己。

    “我刚就想问来着,米芽你纺这个布也是要干什么啊?”

    乔里潘星的阿哈喝了一口羊杂汤,问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啊,如果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就顺嘴问一句。”

    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虽然米芽现在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小毡房,但她白天基本上都在大毡房里待着。穆喜阿木耶和伏尔勘天天看着她倒腾潮汐草,自然是知道她想干什么的。至于苏台母女,米芽之前也告诉过她们。而乔里潘星的阿哈之前基本上在外放牧,没什么单独说话的时机,也没人觉得这个事情需要单独向他告知,所以他一直不大明白也情有可原。

    米芽放下碗,指了指角落的织布机,上面平行的缕缕丝线被屋里的火光染成了橘色。

    “我偶然发现这个材料吸水性很强,就想用它来改良月事带。以后说不定就不用草木灰了,会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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