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凌晨五六点，天还是灰蒙蒙。江曜觉得身上发冷，条件反射地往身旁身体里拱。
没碰到那人，还以为是出了幻觉，伸手去摸，身边一片空，连余温都没有。
江曜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些，直接睁眼醒了。打开床头的小台灯，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周围，没人。往身上套了一件棉衣，走出去，厕所、厨房、屋前窄小的院子，以及长得有点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江曜跑回屋，用座机拨打吕肖毅的电话，可对面传来的却是冰凉的女声。
关机。
江曜把电话放回原处，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事实上，这个预告，早就存在于他的心中，在母亲找到自己时愈发地强烈。
加上这几天吕肖毅对他异常的亲热黏人，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他，你们将要分开。
可他还是不相信。回到床边，他茫然地看着窗外黑蓝色的天空，樟树细长的枝干时而敲响着窗，风呼呼地吹着，叶子慢悠悠地不停摇曳。
江曜神情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房间里唯一的一点光，照得他豆大的泪珠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然后没落。
末日啊。
末日来了。江曜心想。
吕肖毅，他走了。
晨光透过混浊的玻璃镜片，洒在江曜身上，母亲轻轻叩门，将江曜的思绪拉回。
“阿曜，起床吃早饭吧。”
江曜不应，母亲就在外面等。他自然是听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硬是理解不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恍惚。自己坐了多久，天都亮了。
然后想起吕肖毅。天亮了，没有发生末日，只是那人却越走越远。
等江曜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情——吕肖毅走了。
他什么都没留下，好像从前的一起悲苦、磨难和快乐，都只是一场梦，其实他们都不曾相遇。
他麻木地穿好身上衣物，打开门，母亲就蹲在门边。看见他出来，憔悴的脸上又瞬间有了笑容。
“你起来啦？吃东西去吧。”她站起身，腿因为蹲太久，有点麻，让她轻微地踉跄了一下。江曜注意到了，但没有说什么。
“阿曜，妈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屋里也没什么菜了，就去外面买了点馄饨。趁热吃，不然快凉了。”
江曜在桌子边坐下，打开面前的塑料包装，吃了起来。
母亲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那小子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他不辞而别。她本来害怕江曜醒来后会情绪崩溃，难受大哭，没想到竟如此平静，稍稍放了点心。
待江曜快吃完时，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声音轻柔：“阿曜，我买了明早七点的机票，今天你先休息，下午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走。”
江曜的手顿住，艰难地把嘴里的混沌咽下，看着碗里的汤底，上面浮着一层油，还有细细的葱花。半响，他才张口，只是声音十分嘶哑：“走？去哪？”
“去英国啊，你不是一直想读音乐学院吗？以前家里没钱，读不了。后来...又发生了变故...但妈妈现在有钱了，妈妈带你去读书!”
江曜脑子嗡嗡的，什么去英国，读什么音乐学院？我的梦想...对，这是我的梦想啊，但那是以前的事了。他现在只想和吕肖毅幸福平安地度过一生，这就是他的梦想，平凡简单的梦想...
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在他怀有一颗炽热的音乐梦时，不放在心上！离开他！抛弃他！在他的梦想简单到只剩下一个吕肖毅时，她又夺走了他的爱人!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不想让他好过!为什么总要去捣乱他的生活!亲手毁掉他的梦想!他的一切!为什么！！！
江曜身体微微颤抖，忍耐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他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连和她呼吸着同一处的氧气都让他觉得恶心。他猛地掀开桌上的一切，冲进房间，反锁房门，扑到在床上。
对!床上!床上，还有吕肖毅的味道。他像一条濒死的鱼，汲取水分一样，努力把头埋在枕头里，被单上汲取他留下的最后一点味道。他感觉他快死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在昏暗小巷里生活的日子，黑暗，痛苦和窒息。
他快死了，周围没有氧气，他的心脏快跳不动了，血液停止流动。
他快死了，门外的女人疯狂敲门，哭喊着，他什么也听不见，周围的氧气越来越少。
他快死了，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把土塞进他的鼻子里。他想哭，忍着不发出声音。
去死吧！
……
要是这样死了就好了。
……
江曜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床上，母亲就坐在床边，见他睁眼，满脸担忧地问：“阿曜，你醒啦？”
江曜没有力气动，眯着眼看面前的人，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天黑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也快要走了。
江曜心里想着。
“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你待会去看看，别落了什么东西。然后去吃点东西吧，我给你买了粥，你都发烧了...”
江曜身上无力，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出去。”
母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了嘴，给他掖了掖被子，出门把门关上，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看了。
不用看了。除了吕肖毅，他什么也没有落下。
……
没碰到那人，还以为是出了幻觉，伸手去摸，身边一片空，连余温都没有。
江曜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些，直接睁眼醒了。打开床头的小台灯，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周围，没人。往身上套了一件棉衣，走出去，厕所、厨房、屋前窄小的院子，以及长得有点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江曜跑回屋，用座机拨打吕肖毅的电话，可对面传来的却是冰凉的女声。
关机。
江曜把电话放回原处，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事实上，这个预告，早就存在于他的心中，在母亲找到自己时愈发地强烈。
加上这几天吕肖毅对他异常的亲热黏人，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他，你们将要分开。
可他还是不相信。回到床边，他茫然地看着窗外黑蓝色的天空，樟树细长的枝干时而敲响着窗，风呼呼地吹着，叶子慢悠悠地不停摇曳。
江曜神情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房间里唯一的一点光，照得他豆大的泪珠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然后没落。
末日啊。
末日来了。江曜心想。
吕肖毅，他走了。
晨光透过混浊的玻璃镜片，洒在江曜身上，母亲轻轻叩门，将江曜的思绪拉回。
“阿曜，起床吃早饭吧。”
江曜不应，母亲就在外面等。他自然是听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硬是理解不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恍惚。自己坐了多久，天都亮了。
然后想起吕肖毅。天亮了，没有发生末日，只是那人却越走越远。
等江曜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情——吕肖毅走了。
他什么都没留下，好像从前的一起悲苦、磨难和快乐，都只是一场梦，其实他们都不曾相遇。
他麻木地穿好身上衣物，打开门，母亲就蹲在门边。看见他出来，憔悴的脸上又瞬间有了笑容。
“你起来啦？吃东西去吧。”她站起身，腿因为蹲太久，有点麻，让她轻微地踉跄了一下。江曜注意到了，但没有说什么。
“阿曜，妈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屋里也没什么菜了，就去外面买了点馄饨。趁热吃，不然快凉了。”
江曜在桌子边坐下，打开面前的塑料包装，吃了起来。
母亲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那小子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他不辞而别。她本来害怕江曜醒来后会情绪崩溃，难受大哭，没想到竟如此平静，稍稍放了点心。
待江曜快吃完时，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声音轻柔：“阿曜，我买了明早七点的机票，今天你先休息，下午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走。”
江曜的手顿住，艰难地把嘴里的混沌咽下，看着碗里的汤底，上面浮着一层油，还有细细的葱花。半响，他才张口，只是声音十分嘶哑：“走？去哪？”
“去英国啊，你不是一直想读音乐学院吗？以前家里没钱，读不了。后来...又发生了变故...但妈妈现在有钱了，妈妈带你去读书!”
江曜脑子嗡嗡的，什么去英国，读什么音乐学院？我的梦想...对，这是我的梦想啊，但那是以前的事了。他现在只想和吕肖毅幸福平安地度过一生，这就是他的梦想，平凡简单的梦想...
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在他怀有一颗炽热的音乐梦时，不放在心上！离开他！抛弃他！在他的梦想简单到只剩下一个吕肖毅时，她又夺走了他的爱人!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不想让他好过!为什么总要去捣乱他的生活!亲手毁掉他的梦想!他的一切!为什么！！！
江曜身体微微颤抖，忍耐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他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连和她呼吸着同一处的氧气都让他觉得恶心。他猛地掀开桌上的一切，冲进房间，反锁房门，扑到在床上。
对!床上!床上，还有吕肖毅的味道。他像一条濒死的鱼，汲取水分一样，努力把头埋在枕头里，被单上汲取他留下的最后一点味道。他感觉他快死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在昏暗小巷里生活的日子，黑暗，痛苦和窒息。
他快死了，周围没有氧气，他的心脏快跳不动了，血液停止流动。
他快死了，门外的女人疯狂敲门，哭喊着，他什么也听不见，周围的氧气越来越少。
他快死了，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把土塞进他的鼻子里。他想哭，忍着不发出声音。
去死吧！
……
要是这样死了就好了。
……
江曜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床上，母亲就坐在床边，见他睁眼，满脸担忧地问：“阿曜，你醒啦？”
江曜没有力气动，眯着眼看面前的人，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天黑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也快要走了。
江曜心里想着。
“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你待会去看看，别落了什么东西。然后去吃点东西吧，我给你买了粥，你都发烧了...”
江曜身上无力，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出去。”
母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了嘴，给他掖了掖被子，出门把门关上，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看了。
不用看了。除了吕肖毅，他什么也没有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