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吕肖毅如约而至,在昨天分手的这个转角口等江曜。

    他本来想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江曜家,但他从没去过他家。虽说他也许知道他家在哪,但毕竟从来没去过。

    而且,他俩昨天才认识,而且也只是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就跑人家里去了,怎么想都不妥。

    吕肖毅还是想尽量保持一下风度,只是他不知道江曜什么时候会出门,所以早早地就来到了这里。

    他双手插兜,站在比较阴影的地方。虽然才大清早,但太阳都快升到正空,阳光辣辣地照在身上,吕肖毅额头后背都晒出一层薄薄的汗。

    等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点累,就蹲了下来。

    偶尔有风,吹得动绿叶,扬起发丝,从衣襟钻入,唯独吹不散热暑。

    吕肖毅头盯着地面走神,地上有掉落的树叶,灰尘,裂缝,和缝隙里长出来的小草。

    吕肖毅想起自己学过的关于小草的诗,这时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后,不禁感叹小草的生命之坚强。

    杂七杂八地想事情,腿都蹲麻了,他懒得站起来了。

    他感觉有一滴汗顺着自己的额头,脸颊滑下来,他等了一会儿,这滴汗掉了下来。没有给地面留下什么记忆。

    吕肖毅终于有点爆发的意味了。

    操了,江曜怎么还不来?逗我玩呢?!

    他猛的站起身,可腿早就麻了,所以站起来时一阵酸爽,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吕肖毅?”

    吕肖毅思想迅速回笼集中,转头。

    “你怎么才来啊!”

    他先是抱怨了一句,然后便要向江曜走去。脚底一软,又是一阵酸爽。

    江曜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手伸出想扶他一下,又一下子顿住,收了回来。

    吕肖毅自然又看到了他伸回去的手,他心里闪过一丝失落。说不明白的情绪,他用笑容掩饰,主动向前搂住江曜。

    “没事!来了就好,我也没等多久。”

    江曜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但见吕肖毅似乎也没有太怪他,身体僵硬着,手也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吕肖毅只是像对好兄弟一样拥抱了他一下,随即立马松开。不等江曜开口,他便自己聊起今天相见的目的。

    “走啊,去你家。”

    江曜又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昨天是因为不好拒绝,所以随口答应。他本以为吕肖毅今天可能会忘。再追溯很远,他自己都时常在大人口中听到吕肖毅的名字,吕肖毅怎么能不认识他。

    他家里又穷又破,一般人见家门都不想踏进去。他害怕害怕吕肖毅脸上露出的嫌弃的表情。

    他不想往坏处想,万一,吕肖毅是想特意去他家,嘲笑他的家境,或者有别的企图。

    昨天回家的路上,帮妈妈做饭干活,晚上睡觉时,及今天一早起床,准备泡茶的花,在等妈妈出门。

    江曜的家在小巷最深处,因此到那里要走过一片林荫。路上阳光晒干路中央,行人无一踩着树影。那时,就连包子铺的叫卖声,小孩举着雪糕却又不畏惧阳光的样子,都是记忆最奢望的梦。

    江曜低着头走在道路前方,吕肖毅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

    他快步上前走到了江曜身边,两人年龄差不多,江曜却比吕肖毅矮了半个多脑袋。再加上头低着,更是只到吕肖毅的肩膀那。

    吕肖毅扒了一下他脑袋:“站直了走路。”

    江曜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听话地点点头,但头仍然微垂下。

    吕肖毅只好垂下眉眼看他:“江曜。”

    就这样一声呼唤,江曜的大脑直接愣了一下。

    “啊...”

    “怎么看你有点不高兴呢?是不是不欢迎我。”

    他早就注意到了,江曜从来这里找到他时,眼神就很奇怪。游移不定的样子,也很躲闪。

    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嘛!

    江曜连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欢迎的!”

    就是单方面怕你嫌弃我。

    吕肖毅想,那是因为什么别的事?

    他信了江曜三分,主动跟江曜找话题。

    “你家里有人在吗?”

    可不就是等妈妈出门了才来找你的嘛,不然才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只有妈妈在家,不过她出门了。”

    “那只有我们两个人!”吕肖毅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脸突然就凑到江曜的眼前了,把江曜吓了一跳。

    他耳朵通红。

    大抵是夏天过于炎热了,少年脸上的红晕淡淡蔓延耳根,眼里是呆愣羞涩的错愕。

    吕肖毅挨近了江曜,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这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是肉眼看着江曜的形象,身上的衣服十分简朴,说白了就是寒酸又土气。衣领衣袖都有脱线。幸好衣服洗的十分干净,看着也还算整洁顺眼。

    以前有很多人,看他一眼就能知道他是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吕肖毅也能看出来,可他不像很多人那样嫌弃。

    他也没有觉得跟他走在一起丢人什么的。

    也有可能是从小养尊处优,骨子里多少有点天生的傲气和自豪。所以他小弟遍地都是。

    但这些小弟中,无不是虚伪的谄媚讨好。

    就算有跟他一样的公子哥,也都是跟他差不多,或比他还叛逆不羁,骄傲自大的人。

    他表面上和他们混的很好,其实心里对这群人满满的厌恶烦躁。

    他不喜欢这群人。也不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

    他向来喜欢性格温和的人。那种温温软软,很安静,还有点可爱的人。

    以前他对这种人的类型的定义就是比较内向文静的女孩。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孩。

    对于江曜这种软柿子,他就有一种想欺负他使唤他的感觉。

    因此,就算他早就注意到他,到现在的相处,却是他早就期待了好久的真正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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