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3日。

    真的好傻呀,还没下课就想给她过生日,

    以往每一次听雨,都能和自己和解,但想起辛夏为他撑伞就很难过。祁枫,我会记住你的,用我高中三年换你破碎,一时也行。

    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望着街道旁飘落而下的落叶。

    耳畔突然传来轻柔呼唤,“阿梨,辉哥叫你。”

    啊?——

    张辉是五班数学老师,常年端着保温杯,带着副眼镜,人显得很精明。

    盛烟回过神,迅速站起。

    少女眨动着纤长如蝶翼般的羽睫,朱唇微张,“答案是√2-1。”

    张辉满意地点了头,又提醒:“在我的课上不允许走神。”

    盛烟笑盈盈地回应。

    同桌兼闺蜜姜唯可又戳了戳她晶莹的手臂,“你怎么知道的?”

    盛烟:“这是第一次月考原题,我们做过的。”姜唯可微张着嘴,表示不可思议。

    “话说,你似乎很着急回家?”

    “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我妈妈生日,每年这天她都会提前下班接我一起庆生,我不想让她久等。”盛烟盯着时钟,作势冲出教室门 。

    铃声一响,她便直奔校门。在梧桐树下等着。

    一条宽阔的大街上,车辆匆忙。

    盛烟手持黄色的雨伞,瞥见黑色车辆里女人的笑容,一丝凉意轻轻在心头荡漾而过。

    女人艳丽的面容暴露在街道上,泥泞的雨天,为神情淡漠的少年撑伞。

    伞下露出的侧脸线条,轮廓精雕细刻,身姿挺拔瘦削,宽松短袖更突显出他的不羁,他手里转着佛珠。淋湿的前额碎发透着俊秀。

    银色的帘幕中,除了雨声,似乎只剩下了清冽的男声,“您生日,我不适合去吧。”

    辛夏嘴角微颤,神色难堪,“小祁,跟你爸在一起这么久了,阿姨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自己的孩子吗?

    那自己是什么。累赘还是没人要的废物。

    条条雨丝,无人能阻挡它们任性的脚步。就像命运,那时的自己很幸福。

    父亲是工程师,出事的那天,同事一直劝酒,盛儒因为照顾面子,喝了很多酒,意识不清醒下完成项目,意外从高处坠落,伤到了头部。那天也下着雨,盛烟喜欢下雨天时闷在屋子里睡大觉。醒来被告知父亲患上精神疾病。后来,父亲发疯似的在街上游走。逢人便问是否是凶手。

    母亲也逐渐不管家事,注重保养打扮。用着名牌香水,在乌水巷的议论下,盛烟才意识到母亲出轨了。

    起初,盛烟是痛恨母亲的,这两年稳重一点,觉得在当时的家庭情况下,也是可以理解的,辛夏还年轻,她应该再寻他路,不应该深陷泥潭。

    她告诉盛烟,祁叔叔对自己很好,她对不住她,但她从不后悔。

    每次聊近况,辛夏总刻意避开盛儒,他的名字似乎已成为她人生的污点。

    盛烟那天说,“你要记住,父亲从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对不住我们。”

    薄情的女人最好命,她肯抛弃一切去寻求荣华富贵,当然,也包括悲哀的过去。

    盛儒此刻在哪里,盛烟不知道,可能又睡在哪条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有家,更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想放弃,如果找不到,那就算了。但想到那些年父亲陪她走过的童年,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放弃。

    她要赚钱,走出乌水巷,寻找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医治好父亲。

    她记得童年时期,父亲总带着一家人去看梨花,他告诉她,“你出生在五月,那时梨花盛开,所以小名叫阿梨。”

    很长一段时间,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一声“阿梨”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呼唤。

    原来情深缘浅,“梨花”的梨象征着家庭的分崩离析。

    盛烟扔掉了伞,跑向雨里。如果心情是天气,就让她永远困在雨天里。滚滚而过的惊雷,思绪如无数黑色的云团在狂野地四处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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