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边的凄月微亮,幽夜寒星微惘,月幽凉,星稀茫。

    一袭白衣的小姑娘侧卧在山崖,手中拿一酒葫芦。

    举杯,咽下,脸上泛起红晕,已然醉了。

    “朝朝。”寒煜不知何时来到,在她身后轻唤。

    “嗯?谁家的小公子,长的好生俊俏,来,和我一起喝,一醉解千愁!”慕朝朝的眼神迷离,举起葫芦,就递向寒煜。

    “朝朝,你醉了。”

    寒煜接过葫芦,放在一旁。

    “不,我没醉,我……”

    慕朝朝含糊说着。

    “胡闹。”

    “朝朝,回去。”

    寒煜再次出声,自己静坐到半夜,竟看见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坐在山崖,瞬移上来,就看见她醉成这样。

    “朝、朝,已经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慕朝朝幽幽的说。

    “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

    小姑娘眼中泛着泪花。

    “小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小傻瓜的故事,陪陪我吧。”

    寒煜没有离开,他竟也坐下,听她讲。

    “好久好久之前呢,北凉有个小公主,她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

    “在十岁之前,确实是这样,她有爱他的父皇,母妃,皇祖母,还有皇兄皇姊。”

    “父皇很忙,整日都要批奏折,但有时会陪她玩捉迷藏,她就躲在父皇的龙椅下,父皇每次都会说,父皇真的找不到,朝朝赢了。那个小傻瓜就会冒出来,找父皇要赏赐。”

    “母妃是江南人,有一副好嗓子,她喜欢听母妃唱歌,但母妃总是用江南嗓音,咿咿呀呀的,她听不懂,但就是喜欢。”

    “皇祖母会给她讲自己幼时的故事,教她翻花绳,给她民间玩具,皇祖母经常说,如果我的朝朝不是生在帝王家,该多好。那个小傻瓜听不懂,她不知为何皇祖母想让她当平民。”

    “她只有一个皇姊,她不喜欢叫皇姊,只喜欢叫五姐姐,五姐姐会做好多好多糕点,荷花酥,桂花糕,甚至连豌豆黄都会做。”

    “皇兄中,除了三哥哥,其他人都上过战场,骁勇善战。”

    “三哥哥患有腿疾,站不起来,就陪小傻瓜念书,习字。”

    “但有一天,这一切,都没了,都没了……”

    “那天,她看见硝烟四起,母妃给她换了平民的衣裳,把她藏在一个柜子里。”

    “告诉她,柜子后有密道,可以逃出皇宫,朝朝,快走,别回来!”

    “母妃刚刚关上柜门,一群人闯了进来,他们一刀捅死了母妃。”

    “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很腥,又黏又热,她吓坏了,急忙用手捂住嘴巴,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群人出去了,母妃努力偏过头,看向她,母妃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嘴型告诉她。”

    “朝朝,活下去,快走,母妃累了,母妃想睡觉,别怕。”

    “不过须臾,母妃就没了动静。”

    “整个大殿,充斥着血腥味。”

    “那一晚皇城,满山满地都是血!血流成河。”

    “她钻出地道,出了皇宫。”

    “三日后,她在城墙上看见了父皇,皇兄,他们都被吊着,死了,全死了。”

    “片刻后,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牵着五姐姐走了出来,爱漂亮的五姐姐的头发很乱,衣服也破了,那双手血肉模糊,指甲全被拔掉了。”

    “那个小傻瓜听见有人问刀疤男,那个老太婆呢?”

    “刀疤男啐了一口,早死了,老鬼一个,不中用。”

    “她又要哭了,他们说的那个人,是皇祖母吗?”

    “刀疤男把五姐姐拉上城墙,指着城墙下的百姓,问道,你的那个七妹妹呢?昂!”

    “五姐姐没有理他,五姐姐好像看见了那个小傻瓜,对着城墙下喊,小七!不管你在哪!记住,将来的某一天,如果你变厉害了!一定要替五姐姐,皇兄们,皇祖母,和父皇母妃灭了东梁!如果想我们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

    “随即,五姐姐拔下头上的银簪,插入胸口,自杀了。”

    “从那日起,她再没有一个亲人。”

    “在她也快死去时,元镇来了,收了他为徒,那个小傻瓜以为得到了救赎,却没想到又跌入了深渊。”

    “元镇收他为徒,只是因她的血可救人,提升修为,利用她罢了。”

    “终于,她离出师门,又拜了一人为师,她不知道,后面等待她的是什么。”

    “是地狱,还是救赎。”

    “那个小傻瓜,就是我。”

    “今日就是那亡国之日”

    “我,想家了”

    慕朝朝说完眼中满是泪水,她不想回忆,但也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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