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5/21
发布于晋江文学城
——
七月接近尾声，蝉鸣连天，暑热四溢。
熬过了近三个小时的沉闷行程，终于抵达目的地风荷镇。孟绮挎着单肩包推开车门，倾泻而下的白亮日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赶忙抬手遮挡。
她张开手指，从指缝间看出去，面前这座小院的外墙上挂着块蓝色的牌子，显示它是洋槐路31号。
“囡囡，是这儿吧？”孟家文的声音从车子另一侧传来。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对高温更加难以忍受，边擦汗边嘀咕着低骂了句，绕到她身边确认地点：“就这么个破地方，你妈也真是——”
孟绮打断他的话：“爸，先帮我把行李拿出来可以吗，谢谢。”
她冷淡的态度令孟家文颇觉好笑，抬手就来摸她脑袋：“什么口气跟你爹说话？我是跟你妈闹不和，又不是跟你闹不和。你别老听她天天乱嚼舌根子，再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女儿，对不对？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
孟绮侧身躲过那只伸来的手，懒得再搭腔，站在轿车的阴影里低头观察脚边爬过的蚂蚁，等他啰唆完。
在这档口，一对男女肩并肩从街道拐弯处出现，直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都很年轻，女孩子留着头俏皮的短发，模样活泼；男孩瘦高，头发染成张扬的酒红色，肤色干净，五官英俊得出奇，垂落身侧的右手指缝间夹着根烟。
他们走到院门口，孟绮发觉自己在被偷看，抬头回望过去。
偷看她的女孩扑哧笑了，说了声“被发现啦”，随后扭头对男孩做了一串手势，后者这才懒洋洋瞥过来，恰好跟孟绮对视。那双黑眼睛深不见底。
目光相接两三秒，各自错开。
男孩简单利落地比划了几下，是在回应同伴。见状那女孩笑得更夸张，捂着肚子跑进院内，男孩缓缓跟着。
这是手语，孟绮大致看得懂他们的意思。
女孩是在说：你看这个妹妹，脸红红的好可爱，像桃子似的，我想咬一口。
男孩回她：变态吧你。
“不说了。走，囡囡，先送你进去。”孟家文终于唠叨完了，打开车后盖拖出行李箱，还要去拿旁边的旅行袋时，孟绮先于他把那个装满衣物的大袋子抱在了怀里：“我自己来。”
孟家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父女二人走进院子，迎面而来的是一丛栽在院墙边的石榴树，茂密枝叶和火焰般的花朵之间坠着几颗青中泛红的果实，不到成熟期，还只有鸡蛋大小。
阳光经树荫过滤，在青石板地面投落一片片细碎光斑，影影绰绰，随风微微摇晃。孟绮站在树荫下喘了口气，同时也看清了院内全景。
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栋两层的旧式自建居民楼。右侧那栋的阳台上挂着夏季衣物和腊肉，向阳的墙角边还摆了几盆花，有很浓重的生活气息；而左侧这栋则冷冷清清，窗台落满灰尘，门前倒是清扫得很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
孟绮走向左侧的房子。
她体力很差，抱着重物走了这一小段路就累得满脸是汗，靠在墙边尽力调整着呼吸，等孟家文开门。
“嗬，灰还挺大。”孟家文拿出钥匙开了门。将行李箱放进玄关的瞬间，浓重的灰尘气扑簌着升腾起来，害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孟绮跟进屋子环顾一圈，两室一厅的格局，基本的家电和生活用品都齐全，只是太久没人居住，亟待清扫。
“好了爸，你该回去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秦阿姨她们该等急了。”孟绮从包里拿出几张湿巾在茶几上擦干净一角，放下旅行袋，便准备开始收拾屋子。
“这怎么行？这么脏的地方能住人？你妈也真是不靠谱！”孟家文咳得面红耳赤，刚缓过来便脸色一沉，拿出手机要打给妻子——或者说是“预备前妻”，声讨她不负责任的行为。
孟绮阻止了他：“是我自己要过来住的。”
说完，她抿住嘴唇静静地看着父亲，脸颊上还有汗水不断淌下，清透明媚的杏眼里满是倔犟。
孟家文拿她没办法，心里泛起几丝内疚，改了个主意：“那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家政服务，找个钟点工过来帮你把房子收拾干净。哪能让你自己动手。”
“真的不用了。”
孟绮话音未落，孟家文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响起来。他看眼屏幕，烦躁地啧了声，直接挂断：“催催催，催命么！”
“爸，你回去吧，跟秦阿姨吵起来就不好了。”孟绮从他身边拖走行李箱：“我自己可以的。”
“那。”见她几番坚持，孟家文的态度也开始动摇：“那爸爸就先走了，你要是在这住得不合适想回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孟绮点了点头。
孟家文又叹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个红包，和大门钥匙一起轻轻放到茶几上：“这里有五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要就行。”
说着，他眼里闪过不忍：“确实是我和你妈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孟绮转身背对他，声音略显沉闷：“你快走，我还要收拾卫生。”
“囡囡，你，你年纪还小，照顾好自己就行。大人的事不要想太多，跟你没关系，知道吗？”孟家文拖沓地叮嘱着。
孟绮嗯了一声。
“那就这样，你好好吃饭，别在外面乱跑。爸爸先走了。”
两分钟后，孟家文的脚步声迟疑地挪向屋外，又逐渐远离。
确认他离开看不到了，孟绮才抬起右手，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她独自转过身来，眼角湿红。
*
房子虽有两层，但第二层仅是用于堆放杂物的阁楼，空间很逼仄，推开侧门，出去就是天台。
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一天中最为酷热难挨的时刻。
孟绮擦净阁楼的地板，脱下凉鞋，赤脚踏上天台，踩在滚烫的水泥地面上，迎着汹涌的热风扬起手臂。她今天穿了条淡绿色连衣裙，裙摆和白色内衬被风吹得上下翻飞，荡漾如波浪，透着光，隐约映出窈窕的身姿。
遥遥望去，她的身影像一只即将奋不顾身扑进太阳的蝴蝶，纤弱却又无比坚韧。
躲在十几米外天台背阴处的那双黑眼睛玩味地眯了起来，默不作声地旁观着孟绮的放空时刻。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将它按在地上碾灭，回到了阁楼里。
打扫屋子花费了整个下午，直到暮色四合，孟绮才把每个角落都清理妥当，带来的行李也全部安置好。她累得一动不想动，倒在冰凉的木地板上盯着吸顶灯发呆，胸口急促起伏着，浑身是汗。
歇了半个钟头，孟绮攒下几分力气，爬起来找出衣服洗了个澡。
晚饭她实在没力气做，吹干头发，窝在沙发里用手机找附近的餐馆。
风荷镇算是清市下属的一个边缘区域，位置偏僻，常住居民不多，外卖之类的新兴业务也没发展起来。滑了好一会儿屏幕，孟绮才找到家提供外送的湘菜馆，距离洋槐路也就六七百米远。
她纠结了一会儿是点外卖还是直接去店里吃，最终被懒惰战胜，直接打电话过去，简单点了一菜一汤。
等待的时间里，孟绮百无聊赖地看了两集肥皂剧。
门铃突然被按响，她起身跑去开，匆忙中甩掉了一只拖鞋，开门时光着右脚，形容有些狼狈。
门口站着个瘦高的少年，酒红发色，下午刚见过面。不过，现在距离近了，孟绮才真正看清楚他脸上那些吸引人的细节。
瞳色偏暗，眼睛形状很漂亮，双眼皮褶痕深深，眼尾微垂着，有些puppy eyes的味道，睫毛也长。
还有右侧耳朵，戴着两枚设计简洁的银质耳钉。
孟绮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轻声说：“谢谢。”
少年并无反应，单手插兜，转过身沉默地走了，很拽。
伸手拉上门板时，孟绮倏然想起下午初见的场景，那个女孩对他做了手语。
也许他听不见？
她没犹豫，快步追上去拦在少年面前，举起两只手，边回忆边笨拙地做着动作。
谢谢你。孟绮用他的语言重复了一遍。
少年脚步停顿，发现孟绮会手语，脸上不由露出讶异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因此多停留半秒，简略地抬手回了句“客气”，就越过她继续朝自家房子走去。
回到客厅里，孟绮打开外卖塑料袋拿出自己点的菜，最底下送了份米饭，饭盒上粘着张手写便签条，字迹俊逸：
“店里新到东北五常大米，欢迎您来店品尝哦！如意餐馆未来掌柜留”
孟绮晚餐习惯吃得很少，看着面前满当当的一盒米饭不免为难。想了想，她把米饭放进冰箱冷藏，明早正好做炒饭。
吃完饭看看时间还早，孟绮走进书房，戴上耳机播放白噪音，写了两个半小时的作业。
书房的窗口正对院子。写到一半，孟绮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些嬉笑声。她用手里的签字笔挑开窗帘，朝外望了望，看见白天遇到的女孩挽着个中年妇人的手，说笑着朝外走。
看样子，她们应该是母女。而且是关系很亲密，亲密到让人羡慕的那种母女。
孟绮默默放下窗帘。
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妈妈的号码，想要打过去，却又迟迟没动作。
犹豫间，屏幕突然跳到来电显示，顶端的备注信息正是她的母亲苏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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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接近尾声，蝉鸣连天，暑热四溢。
熬过了近三个小时的沉闷行程，终于抵达目的地风荷镇。孟绮挎着单肩包推开车门，倾泻而下的白亮日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赶忙抬手遮挡。
她张开手指，从指缝间看出去，面前这座小院的外墙上挂着块蓝色的牌子，显示它是洋槐路31号。
“囡囡，是这儿吧？”孟家文的声音从车子另一侧传来。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对高温更加难以忍受，边擦汗边嘀咕着低骂了句，绕到她身边确认地点：“就这么个破地方，你妈也真是——”
孟绮打断他的话：“爸，先帮我把行李拿出来可以吗，谢谢。”
她冷淡的态度令孟家文颇觉好笑，抬手就来摸她脑袋：“什么口气跟你爹说话？我是跟你妈闹不和，又不是跟你闹不和。你别老听她天天乱嚼舌根子，再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女儿，对不对？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
孟绮侧身躲过那只伸来的手，懒得再搭腔，站在轿车的阴影里低头观察脚边爬过的蚂蚁，等他啰唆完。
在这档口，一对男女肩并肩从街道拐弯处出现，直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都很年轻，女孩子留着头俏皮的短发，模样活泼；男孩瘦高，头发染成张扬的酒红色，肤色干净，五官英俊得出奇，垂落身侧的右手指缝间夹着根烟。
他们走到院门口，孟绮发觉自己在被偷看，抬头回望过去。
偷看她的女孩扑哧笑了，说了声“被发现啦”，随后扭头对男孩做了一串手势，后者这才懒洋洋瞥过来，恰好跟孟绮对视。那双黑眼睛深不见底。
目光相接两三秒，各自错开。
男孩简单利落地比划了几下，是在回应同伴。见状那女孩笑得更夸张，捂着肚子跑进院内，男孩缓缓跟着。
这是手语，孟绮大致看得懂他们的意思。
女孩是在说：你看这个妹妹，脸红红的好可爱，像桃子似的，我想咬一口。
男孩回她：变态吧你。
“不说了。走，囡囡，先送你进去。”孟家文终于唠叨完了，打开车后盖拖出行李箱，还要去拿旁边的旅行袋时，孟绮先于他把那个装满衣物的大袋子抱在了怀里：“我自己来。”
孟家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父女二人走进院子，迎面而来的是一丛栽在院墙边的石榴树，茂密枝叶和火焰般的花朵之间坠着几颗青中泛红的果实，不到成熟期，还只有鸡蛋大小。
阳光经树荫过滤，在青石板地面投落一片片细碎光斑，影影绰绰，随风微微摇晃。孟绮站在树荫下喘了口气，同时也看清了院内全景。
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栋两层的旧式自建居民楼。右侧那栋的阳台上挂着夏季衣物和腊肉，向阳的墙角边还摆了几盆花，有很浓重的生活气息；而左侧这栋则冷冷清清，窗台落满灰尘，门前倒是清扫得很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
孟绮走向左侧的房子。
她体力很差，抱着重物走了这一小段路就累得满脸是汗，靠在墙边尽力调整着呼吸，等孟家文开门。
“嗬，灰还挺大。”孟家文拿出钥匙开了门。将行李箱放进玄关的瞬间，浓重的灰尘气扑簌着升腾起来，害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孟绮跟进屋子环顾一圈，两室一厅的格局，基本的家电和生活用品都齐全，只是太久没人居住，亟待清扫。
“好了爸，你该回去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秦阿姨她们该等急了。”孟绮从包里拿出几张湿巾在茶几上擦干净一角，放下旅行袋，便准备开始收拾屋子。
“这怎么行？这么脏的地方能住人？你妈也真是不靠谱！”孟家文咳得面红耳赤，刚缓过来便脸色一沉，拿出手机要打给妻子——或者说是“预备前妻”，声讨她不负责任的行为。
孟绮阻止了他：“是我自己要过来住的。”
说完，她抿住嘴唇静静地看着父亲，脸颊上还有汗水不断淌下，清透明媚的杏眼里满是倔犟。
孟家文拿她没办法，心里泛起几丝内疚，改了个主意：“那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家政服务，找个钟点工过来帮你把房子收拾干净。哪能让你自己动手。”
“真的不用了。”
孟绮话音未落，孟家文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响起来。他看眼屏幕，烦躁地啧了声，直接挂断：“催催催，催命么！”
“爸，你回去吧，跟秦阿姨吵起来就不好了。”孟绮从他身边拖走行李箱：“我自己可以的。”
“那。”见她几番坚持，孟家文的态度也开始动摇：“那爸爸就先走了，你要是在这住得不合适想回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孟绮点了点头。
孟家文又叹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个红包，和大门钥匙一起轻轻放到茶几上：“这里有五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要就行。”
说着，他眼里闪过不忍：“确实是我和你妈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孟绮转身背对他，声音略显沉闷：“你快走，我还要收拾卫生。”
“囡囡，你，你年纪还小，照顾好自己就行。大人的事不要想太多，跟你没关系，知道吗？”孟家文拖沓地叮嘱着。
孟绮嗯了一声。
“那就这样，你好好吃饭，别在外面乱跑。爸爸先走了。”
两分钟后，孟家文的脚步声迟疑地挪向屋外，又逐渐远离。
确认他离开看不到了，孟绮才抬起右手，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她独自转过身来，眼角湿红。
*
房子虽有两层，但第二层仅是用于堆放杂物的阁楼，空间很逼仄，推开侧门，出去就是天台。
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一天中最为酷热难挨的时刻。
孟绮擦净阁楼的地板，脱下凉鞋，赤脚踏上天台，踩在滚烫的水泥地面上，迎着汹涌的热风扬起手臂。她今天穿了条淡绿色连衣裙，裙摆和白色内衬被风吹得上下翻飞，荡漾如波浪，透着光，隐约映出窈窕的身姿。
遥遥望去，她的身影像一只即将奋不顾身扑进太阳的蝴蝶，纤弱却又无比坚韧。
躲在十几米外天台背阴处的那双黑眼睛玩味地眯了起来，默不作声地旁观着孟绮的放空时刻。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将它按在地上碾灭，回到了阁楼里。
打扫屋子花费了整个下午，直到暮色四合，孟绮才把每个角落都清理妥当，带来的行李也全部安置好。她累得一动不想动，倒在冰凉的木地板上盯着吸顶灯发呆，胸口急促起伏着，浑身是汗。
歇了半个钟头，孟绮攒下几分力气，爬起来找出衣服洗了个澡。
晚饭她实在没力气做，吹干头发，窝在沙发里用手机找附近的餐馆。
风荷镇算是清市下属的一个边缘区域，位置偏僻，常住居民不多，外卖之类的新兴业务也没发展起来。滑了好一会儿屏幕，孟绮才找到家提供外送的湘菜馆，距离洋槐路也就六七百米远。
她纠结了一会儿是点外卖还是直接去店里吃，最终被懒惰战胜，直接打电话过去，简单点了一菜一汤。
等待的时间里，孟绮百无聊赖地看了两集肥皂剧。
门铃突然被按响，她起身跑去开，匆忙中甩掉了一只拖鞋，开门时光着右脚，形容有些狼狈。
门口站着个瘦高的少年，酒红发色，下午刚见过面。不过，现在距离近了，孟绮才真正看清楚他脸上那些吸引人的细节。
瞳色偏暗，眼睛形状很漂亮，双眼皮褶痕深深，眼尾微垂着，有些puppy eyes的味道，睫毛也长。
还有右侧耳朵，戴着两枚设计简洁的银质耳钉。
孟绮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轻声说：“谢谢。”
少年并无反应，单手插兜，转过身沉默地走了，很拽。
伸手拉上门板时，孟绮倏然想起下午初见的场景，那个女孩对他做了手语。
也许他听不见？
她没犹豫，快步追上去拦在少年面前，举起两只手，边回忆边笨拙地做着动作。
谢谢你。孟绮用他的语言重复了一遍。
少年脚步停顿，发现孟绮会手语，脸上不由露出讶异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因此多停留半秒，简略地抬手回了句“客气”，就越过她继续朝自家房子走去。
回到客厅里，孟绮打开外卖塑料袋拿出自己点的菜，最底下送了份米饭，饭盒上粘着张手写便签条，字迹俊逸：
“店里新到东北五常大米，欢迎您来店品尝哦！如意餐馆未来掌柜留”
孟绮晚餐习惯吃得很少，看着面前满当当的一盒米饭不免为难。想了想，她把米饭放进冰箱冷藏，明早正好做炒饭。
吃完饭看看时间还早，孟绮走进书房，戴上耳机播放白噪音，写了两个半小时的作业。
书房的窗口正对院子。写到一半，孟绮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些嬉笑声。她用手里的签字笔挑开窗帘，朝外望了望，看见白天遇到的女孩挽着个中年妇人的手，说笑着朝外走。
看样子，她们应该是母女。而且是关系很亲密，亲密到让人羡慕的那种母女。
孟绮默默放下窗帘。
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妈妈的号码，想要打过去，却又迟迟没动作。
犹豫间，屏幕突然跳到来电显示，顶端的备注信息正是她的母亲苏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