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天风云变幻,朝局动荡,止国上下都传遍了宁通县与陇乡的事迹,还有那位被圣上亲自指派到宁通县处理事宜的少将军——莫予风。

    皇宫那边依旧是一茬又一茬上奏的官员,只不过比起之前的暴躁与不耐,皇帝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这十几天里他听了无数的辩解与控诉,最终也只做出了把莫予风派到宁通县这一个决定。

    所有宁通县与陇乡的官员都被关押在大牢里,那两位王爷也只是被关在皇宫内,只有丞相府与太尉府的门禁稍微松了个口。

    这样的冷处理可让不少人松了口气,也让不少人提心吊胆,加快了送礼与求情的步伐。

    外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而此时在陇乡一个小小的宅院里,有个人却过着安逸踏实的生活。

    已至正午,暮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从小木床上坐了起来,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的天色,她有些懊恼,不过还是坐了一会儿,突然把目光看向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午饭。

    她眼睛一亮,披了件外套匆匆忙忙地滚下了床,漱口水后擦了擦脸,凑到桌子旁边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暮云姑娘,您醒了啊?是不是我们俩吵到您了?”

    门边的女人听到这样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凑了进来,扯着笑不好意思地看向暮云。

    听见女人的声音,暮云连忙摆了摆手,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没有没有,是我睡太迟了......我的问题,在别人家做客还睡到这么迟,是我太失礼了。您现在还给我送饭,是我应该感谢您才是。”

    “没有没有,暮云姑娘是救了我们一家的,不不,救了我们全村的恩人。我们二麻说了,没有您我们恐怕现在还在受那群人的监视呢!您不用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说罢女人往外面看了看,赶紧冲着刚进门的儿子招着手,“二麻,暮云姑娘醒了,你还不快点进来问好?”

    这几天总是要经历一场这样的对话,二麻也有些不耐,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了过来,不理解为什么暮云都已经说了不要介意,母亲还是坚持这样对待暮云。

    “不用不用。”暮云摆着手,试图让尴尬的气氛缓解一些,“你们都还没吃吧?一起吃吗?这菜一看就好吃,您花了不少心思吧?让您费心了。”

    “我吃我吃,今天午饭还没吃饱呢,姐姐我和你一起吃!”

    二麻就等着暮云这句话呢,他兴奋地举起了手,当着母亲的面就要往里冲。

    李芳丽责怪地想要拽住儿子,还没说上两句就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冲到了桌子跟前拿起刚刚过来时偷摸拿的筷子就开始品尝这份午饭,让李芳丽气得脸都红了。

    这可是周围这几户人家商量好了凑够官府新发的粮食给暮云做的午饭,怎么老是让这小子占便宜,真是不像话。

    见李芳丽脸色不对劲,暮云拍了拍正在一脸享受了好几天美味的二麻示意他收敛一些,转头跟着李芳丽走到了房门外。

    这已经是陇乡比较体面的一户人家了。不过倒也不是因为二麻家中比较宽裕,而是因为这里本来住着十几户人口,因为都被那几人盯上灭了口,所以才留下他们母子二人在这个稍微有些宽敞的院子里住着。

    “暮云姑娘,都是我家那个臭小子,本来就是说了不让……”见李芳丽的声音越来越大,暮云担心让屋内的二麻听见,连忙示意她小声一下,李芳丽见状连忙压低了声音,“我都和他说好了的,就是嘴馋就是嘴馋!姑娘您不必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

    暮云拦下了李芳丽的动作,笑眯眯地又把她带远了些:“不用这样的,他也是饿坏了,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吃,我上次还看见他偷偷带吃的回去给那几个孩子了。孩子们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吃得也不多,与其浪费不如让他们多吃一点,您说是不是。”

    “哎呀话是这么说,但是您毕竟是……”

    “芳丽姐,您忘记了?那个丞相的女儿早就因为意外死在了宁通县,现在您面前的就只是身份不明的暮云而已,我们都是一样的。”

    看着李芳丽欲言又止的表情,暮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劝道:“我早就说过了,这件事我只是在旁边推动而已,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了。这几日在这边的开销我会想办法还给您,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即使是住了这么几天,不管暮云怎么解释与讲道理,这几户人家还是对暮云这么的小心翼翼,无微不至,这并不是暮云的初衷,这样过度的关心与不平等的关系也只能让暮云在这里越待越难受。

    李芳丽闻言大惊失色,她激动地抓着暮云的袖子,想了想又赶紧松开,小心翼翼地看着暮云:“姑娘,是我们哪里做不好了吗?暮云姑娘,是您不用这么跟我们客气,您可是宛城里出来的小姐,是我们怠慢了你才是。您要是住着不习惯就和我们说,我们这几户人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

    “芳丽姐,芳丽姐。”暮云有些好笑地抓着李芳丽的手,想要制止她有些不理智的话,“芳丽姐,哪里的话。您还不知道吧,我虽然表面上是官家小姐,但是我从小是在农庄长大的,这样的生活我再适应不过了,怎么会不习惯。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们能把我当做普通的客人,普通的乡民来看待……虽然我也知道短时间不可能了,但至少不要再给我安排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就按照你们平常的样子就行。”

    “圣上开恩,给大家伙发了这么多好粮食,但是也得省着点用,别因为我一个外人断了你们几天的口粮。芳丽姐,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等我找到了住处就会离开,下次见面说不定还要麻烦你们呢。这几日打扰你们,真是对不住了。”

    短时间内也说不清什么道理,但暮云还是有些不忍心让李芳丽这份好意落空,委婉地同她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暮云姑娘……唉,这我们也不怎么招待客人,对不住姑娘了。”李芳丽固执地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皱着眉想了半天,“姑娘找不到也没事,就在这里住下。姑娘放心,下次我们绝对不会再做这么丰盛了。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同我们说,千万不要客气。”

    每次都这么说,可还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啊……甚至连饭菜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暮云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扯出一个笑容便找借口来到陇乡外面,看着这片茂盛的青色出神。

    算着日子,调令下来之后莫予风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现在皇帝对那帮人的态度不明朗,应该是不想处理的意思。两个王爷也不好动手,毕竟皇室已经没几个能撑得起来的皇子了,现在又在打仗,应该很快就会轻易被揭过去。

    莫予风来到宁通县与陇乡,表面上是帮圣上肃清这些官员,其实就是拿来安抚民心,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实权,反而对莫予风来说是弊大于利。

    这期间要拔起多少盘根在此地的势力,又要得罪多少人,说不好还会发现不少秘密,恐怕皇帝对此是一清二楚。

    处理的好那就找个机会送回宛城,少一件烦心事。处理的不好就把人罚下,拿这个人做幌子安抚那些势力,再替上全新的人选。

    置身于这场风波的中心对于莫予风不利,但对于他们的行动可是大大有利。

    只要莫予风能撑到他们把这里的势力都带走,后面再想办法瞒过朝廷。这次之后衡王定然会加快登基的步伐,知道等到段时间,一切就都能见分晓了。

    暮云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许多。

    死遁之后,果然没什么人在意她的死亡,连尸首也是莫予风为了圆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江琛初倒是装模作样地在众人面前掉了几滴眼泪,暮府那边确实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要是真的闹大了她或许才应该担心。

    想着想着,暮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她清楚地直到这样的情感并不属于现在的她自己,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灵魂。

    “你早就看明白了吧,放下吧,都过去了。”

    暮云也不管那人能不能听见,轻声地回答着心中那份情感,站在原地等到那份感觉彻底消散之后便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在陇乡闲逛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有不少认出了她的人冲这个气度不凡的姑娘打着招呼。多亏了那几个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不管暮云如何否认,她们都坚定地认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暮云的到来,冲着暮云抒发着过分的感激与热情。

    “暮云姐姐,姐姐!”

    福蛋兴高采烈地从远处跑了过来,他老远就望见了在这边转悠的暮云,一边招手一边蹦蹦跳跳地蹿到了暮云跟前。

    钱一成为了避风头撤走那帮守卫,跑到外面避难之后,他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起来。再加上暮云想办法帮陈守田去药店抓了药,陈守田的病情也在好转,他现在每天都笑嘻嘻的,凹陷的脸颊也变得鼓了些。

    “姐姐,我阿哥说让我带你过去,有事想要问问你。你现在忙不忙啊?”

    福蛋拽着暮云的袖子,笑嘻嘻地问道。

    暮云揉了揉福蛋有些凌乱的头发:“你看我忙不忙啊?好了,带我去吧,别让你哥哥在家等急了。”

    福蛋嘿嘿一笑,兴奋地走在前面给暮云带着路,神采飞扬的,和之前那个哭哭啼啼的男孩截然不同。

    福蛋家离这里不远,暮云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破旧的小木屋。之前那个破旧的木门已经被修好,房顶上的坑洞也都被补上,陈守田躺在福蛋刚收拾好的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安心。

    暮云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瞥见了角落那个熟悉的面孔。她愣了愣,带着福蛋停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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