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若为青帝
「第十六回·若为青帝」
青空如洗。
一阵风起，飞花似蝶舞。
千叶缇然见云廷发愣，敛衽而起：“少城主，在想什么？”
云廷回过神，整了整心绪：“芳主有所不知，我幼时的记忆里落满桃花……当时我与哥哥被母亲禁足出宫，那片桃林是我们偷跑出宫最先映入眼帘的景致。我始终无法忘记在洄龙河边的大梓树上，我们听着瑶瑟鸟的歌声——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芳主，如今花、羽两族遭受危难，倘若我是司春的清华帝君，定当竭尽所能，让‘雀啼永久、花开不败’！只可惜，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一人……”
“据清华帝君的《绿厦法典》所记载：日出扶桑，入于咸池。阳春三月，桃花开放，故名‘桃花春’，桃花春以卯木为真桃，辛卯则为死桃……少城主，你命犯‘偏印’劫，若不及时去印，唯恐日后酿成祸患。”
“去印？”
“此‘印’乃印中至尊。”
云廷一听此言，心里忽然明朗了一半。芳主口中“去印”一事莫非与母亲要自己入宫盗玺一事有所关联。
正欲追问下去，许夫人便差来铃欢传他去前殿了。
云廷回到宁宾堂，堂内早已座无虚席。
东面是白梨庵的比丘尼莫焉一行人和来自城北彤云寺带着十二个小沙弥的老住持谷田，西面则是母亲在青冥城的乡里数十人。
在母亲的介绍下，云廷一一见过众宾客——
谷田住持当年负责看守父王棺椁，而莫焉师太所在的白梨庵则是姑姑韩千映出家修行的地方。还有来自青冥城的嫠妇百里春江、“滴水销魂剑”崔淏、崔泷兄弟以及“扶桑手”井上伯父一家。
从云廷这个角度望去，许绿芽正追着身着一色服的崔泷又打又闹，想必那崔泷随后必将遭遇比自己小时候更加惨烈的悲剧，毕竟绿芽的体型在与日俱增，那她的“攻击力”应该也……百里婶子双手叉腰在那对着井上伯父的小儿子不知说些什么，一副吃小孩的魔母模样。井上伯父满脸横肉，仿佛眼睛一眨便能杀死一头牛。
云廷一阵哆嗦，这都是些什么人哪，转眼一想母亲的出身，这些人不会都是用毒高手吧！
呃……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
一回头，是宇轩的笑脸——风华绝代。
“弟弟，一切准备妥当。舅舅在明煌殿等你。”
未时，冠礼开始。
宁宾堂那头一片静寂，所有人皆摒声纳气。就连先前像个圆球一般滚来滚去的许绿芽都停止了滚动。她想到父亲再三提醒自己，成人仪式是神圣且不可侵犯的，要是不听话瞎捣蛋，他必是饶不了自己的。再说，趁着大伙儿都在观礼，就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许绿芽一面暗暗觉得自己着实冰雪聪明，一面美美地将三个大馍馍一齐塞进了嘴巴。
仪式首项是“换身”。
礼坛上，云廷躺在通透的琉璃船里，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百花席。
花香袭人，或浓烈或清雅。云廷只觉昏昏欲睡，仿佛坐上一叶小舟，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之上。
许鸿鹄举起他的灵器天芒杖，口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咒语。
霎时，风起云涌。
苍溟被暮霞浸染，自天边到明煌殿前依次排开霓虹的绛紫、靛蓝、碧青、翠绿、明黄、彤橙、赤红七色。
转瞬间，天色轮转，竟变得一片墨黑。
整个夙雷宫似被黑幕笼罩。许鸿鹄举起法杖往森森黑幕中一刺，苍穹之中似有密密的电流布满云间。
虺虺数声巨响，惊雷击破乌云，电光流窜，仿若几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天际。
许鸿鹄停止念咒，举重若轻地将手中的法杖抛至半空。玉石法杖上顿时缠满若隐若现的电流，或绿或紫，泛着幽幽色彩。
“廷儿，快闭眼！”他示意道。
云廷闻声立即闭上双目，小舟似乎遇上了骤雨狂风，樯倾楫摧。
霍然，满目璘玢，一股强大的能量如电流一般通过自己的身体——仿佛骨骼正在延长、肌肉开始膨胀，一腔热血都涌将上来……
那是一股震天撼地的力量！
天上的乌云散了，斜阳正要落山。
云廷坐起身来，望着一旁镜中的自己。听说，此物便是花族至尊移花鉴。
他望着镜中自己渴望已久的样子——同哥哥一样英俊，同样犀利如剑的眉毛飞入鬓角。
千叶缇然见状不顾阻拦跑上礼坛，脸上的神情无不流露出她的惊讶。思索了片刻，她扣起右手的无名指，将指环上的红玉晶石对准云廷胸口。
云廷认出这枚指环是茕予托子翾交给芳主之物——想来她如今已是花、羽两族的首领了。
红玉晶石释放的光芒进入云廷的体内……而此时千叶缇然的指间竟然窜出无数花藤，连绵不断、一直延生。
接着，花藤上陆陆续续开出花来，色彩纷呈……
她抬起头，望着太阳落下的地方，竭力呼喊：“让世间遍布这美丽的精灵吧。芙洛拉，茱迪丝帕沃，依玛亚奇斯卡迪纳！”
“舅舅，芳主在说什么？”
“这是花族独有的语言，可以会意花鸟！”
“芳主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许鸿鹄未及开口，许如跑上来凑到云廷耳边：“少主，芳主是说，‘花之神，赐予我无限的力量吧！花飞雀翥！’”
花飞雀翥……
许如话音甫落，夕阳那头，成千上万的飞鸟越过暮霭，穿过红透的晚霞，颉颃而至。为首的是紫色凤凰——鸑鷟，接着是蓝孔雀、金鹏、黄鹓、青鸾、碧鸢、苍鹰、朱鹮、白鹤、子规、戴胜、伯劳、喜鹊、鹡鸰、鸲鹆、鹪鹩、鸧鹒……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千叶缇然背后渐渐生出一对强劲的雪白翅膀，“哗哗”扑扇几下——百鸟顿时齐刷刷地冲向九霄，撒下同样多的花朵。
殿外观礼的宾客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事实上，最吃惊的是千叶缇然自己。她杏眸幂历，嘴角微扬，晚风似乎特意吹开了覆在她脸上的薄纱，倾国倾城……
此时，众花司皆陆陆续续簇拥到芳主身旁。
纪纱总是抢在前面：“芳主，花族牺牲同胞的亡灵是否得以重生？”
“芳主你看，羽族的‘蓝孔雀’复活了！”说话的是海棠花司怜衣。
“对，那是蓝孔雀！！”纪纱和杏花司凝烟异口同声惊叫。
“怜衣，它的羽毛和你的‘蓝愁’一样美呢。”凝烟略带妒忌地抚摸着怜衣身上的海蓝色绸缎。
怜衣眼中滑过一丝得意。
“洛魁姐，你再也不会变丑了……”纪纱冲到洛神花司的面前。
众姐妹皆凫趋雀跃。
……
千叶缇然热泪盈眶，转向云廷：“少城主，缇然替所有花族同胞感激你！是你拯救了花族！新源星，对！你就是茕予所说的‘新源星’！”
青空如洗。
一阵风起，飞花似蝶舞。
千叶缇然见云廷发愣，敛衽而起：“少城主，在想什么？”
云廷回过神，整了整心绪：“芳主有所不知，我幼时的记忆里落满桃花……当时我与哥哥被母亲禁足出宫，那片桃林是我们偷跑出宫最先映入眼帘的景致。我始终无法忘记在洄龙河边的大梓树上，我们听着瑶瑟鸟的歌声——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芳主，如今花、羽两族遭受危难，倘若我是司春的清华帝君，定当竭尽所能，让‘雀啼永久、花开不败’！只可惜，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一人……”
“据清华帝君的《绿厦法典》所记载：日出扶桑，入于咸池。阳春三月，桃花开放，故名‘桃花春’，桃花春以卯木为真桃，辛卯则为死桃……少城主，你命犯‘偏印’劫，若不及时去印，唯恐日后酿成祸患。”
“去印？”
“此‘印’乃印中至尊。”
云廷一听此言，心里忽然明朗了一半。芳主口中“去印”一事莫非与母亲要自己入宫盗玺一事有所关联。
正欲追问下去，许夫人便差来铃欢传他去前殿了。
云廷回到宁宾堂，堂内早已座无虚席。
东面是白梨庵的比丘尼莫焉一行人和来自城北彤云寺带着十二个小沙弥的老住持谷田，西面则是母亲在青冥城的乡里数十人。
在母亲的介绍下，云廷一一见过众宾客——
谷田住持当年负责看守父王棺椁，而莫焉师太所在的白梨庵则是姑姑韩千映出家修行的地方。还有来自青冥城的嫠妇百里春江、“滴水销魂剑”崔淏、崔泷兄弟以及“扶桑手”井上伯父一家。
从云廷这个角度望去，许绿芽正追着身着一色服的崔泷又打又闹，想必那崔泷随后必将遭遇比自己小时候更加惨烈的悲剧，毕竟绿芽的体型在与日俱增，那她的“攻击力”应该也……百里婶子双手叉腰在那对着井上伯父的小儿子不知说些什么，一副吃小孩的魔母模样。井上伯父满脸横肉，仿佛眼睛一眨便能杀死一头牛。
云廷一阵哆嗦，这都是些什么人哪，转眼一想母亲的出身，这些人不会都是用毒高手吧！
呃……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
一回头，是宇轩的笑脸——风华绝代。
“弟弟，一切准备妥当。舅舅在明煌殿等你。”
未时，冠礼开始。
宁宾堂那头一片静寂，所有人皆摒声纳气。就连先前像个圆球一般滚来滚去的许绿芽都停止了滚动。她想到父亲再三提醒自己，成人仪式是神圣且不可侵犯的，要是不听话瞎捣蛋，他必是饶不了自己的。再说，趁着大伙儿都在观礼，就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许绿芽一面暗暗觉得自己着实冰雪聪明，一面美美地将三个大馍馍一齐塞进了嘴巴。
仪式首项是“换身”。
礼坛上，云廷躺在通透的琉璃船里，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百花席。
花香袭人，或浓烈或清雅。云廷只觉昏昏欲睡，仿佛坐上一叶小舟，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之上。
许鸿鹄举起他的灵器天芒杖，口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咒语。
霎时，风起云涌。
苍溟被暮霞浸染，自天边到明煌殿前依次排开霓虹的绛紫、靛蓝、碧青、翠绿、明黄、彤橙、赤红七色。
转瞬间，天色轮转，竟变得一片墨黑。
整个夙雷宫似被黑幕笼罩。许鸿鹄举起法杖往森森黑幕中一刺，苍穹之中似有密密的电流布满云间。
虺虺数声巨响，惊雷击破乌云，电光流窜，仿若几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天际。
许鸿鹄停止念咒，举重若轻地将手中的法杖抛至半空。玉石法杖上顿时缠满若隐若现的电流，或绿或紫，泛着幽幽色彩。
“廷儿，快闭眼！”他示意道。
云廷闻声立即闭上双目，小舟似乎遇上了骤雨狂风，樯倾楫摧。
霍然，满目璘玢，一股强大的能量如电流一般通过自己的身体——仿佛骨骼正在延长、肌肉开始膨胀，一腔热血都涌将上来……
那是一股震天撼地的力量！
天上的乌云散了，斜阳正要落山。
云廷坐起身来，望着一旁镜中的自己。听说，此物便是花族至尊移花鉴。
他望着镜中自己渴望已久的样子——同哥哥一样英俊，同样犀利如剑的眉毛飞入鬓角。
千叶缇然见状不顾阻拦跑上礼坛，脸上的神情无不流露出她的惊讶。思索了片刻，她扣起右手的无名指，将指环上的红玉晶石对准云廷胸口。
云廷认出这枚指环是茕予托子翾交给芳主之物——想来她如今已是花、羽两族的首领了。
红玉晶石释放的光芒进入云廷的体内……而此时千叶缇然的指间竟然窜出无数花藤，连绵不断、一直延生。
接着，花藤上陆陆续续开出花来，色彩纷呈……
她抬起头，望着太阳落下的地方，竭力呼喊：“让世间遍布这美丽的精灵吧。芙洛拉，茱迪丝帕沃，依玛亚奇斯卡迪纳！”
“舅舅，芳主在说什么？”
“这是花族独有的语言，可以会意花鸟！”
“芳主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许鸿鹄未及开口，许如跑上来凑到云廷耳边：“少主，芳主是说，‘花之神，赐予我无限的力量吧！花飞雀翥！’”
花飞雀翥……
许如话音甫落，夕阳那头，成千上万的飞鸟越过暮霭，穿过红透的晚霞，颉颃而至。为首的是紫色凤凰——鸑鷟，接着是蓝孔雀、金鹏、黄鹓、青鸾、碧鸢、苍鹰、朱鹮、白鹤、子规、戴胜、伯劳、喜鹊、鹡鸰、鸲鹆、鹪鹩、鸧鹒……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千叶缇然背后渐渐生出一对强劲的雪白翅膀，“哗哗”扑扇几下——百鸟顿时齐刷刷地冲向九霄，撒下同样多的花朵。
殿外观礼的宾客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事实上，最吃惊的是千叶缇然自己。她杏眸幂历，嘴角微扬，晚风似乎特意吹开了覆在她脸上的薄纱，倾国倾城……
此时，众花司皆陆陆续续簇拥到芳主身旁。
纪纱总是抢在前面：“芳主，花族牺牲同胞的亡灵是否得以重生？”
“芳主你看，羽族的‘蓝孔雀’复活了！”说话的是海棠花司怜衣。
“对，那是蓝孔雀！！”纪纱和杏花司凝烟异口同声惊叫。
“怜衣，它的羽毛和你的‘蓝愁’一样美呢。”凝烟略带妒忌地抚摸着怜衣身上的海蓝色绸缎。
怜衣眼中滑过一丝得意。
“洛魁姐，你再也不会变丑了……”纪纱冲到洛神花司的面前。
众姐妹皆凫趋雀跃。
……
千叶缇然热泪盈眶，转向云廷：“少城主，缇然替所有花族同胞感激你！是你拯救了花族！新源星，对！你就是茕予所说的‘新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