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瑶瑟复鸣
「第十八回·瑶瑟复鸣」
是时，夜空中一个白衣男子破月而出——皑似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衣带如浪起伏，鬒发随波飘泻。
双手似在星点间穿梭，旋律空灵婉转。
筝音？不像。琴声？不对。
云廷透过朦胧的醉眼翘盼他的面容——温润如玉，仿如神祇。
心中一惊，原来是他！顺口接道：“新胐竟萧萧。何处引箜篌……”
白衣翩翩，音律柔滑。
此时，宴席间众人皆纷纷停箸欣赏起了白衣男子的绝美仙乐，他们甚至暗暗赞叹夙雷宫果真人才辈出，竟能安排这样精彩的节目助兴。
“好个‘何处引箜篌’，廷儿真是掌握了‘即景联句’的真谛。怪不得人说外甥三分像娘舅的。”井上善人略带奉承地对许鸿鹄道。
许鸿鹄笑而不语，心里却不由地担忧起白衣男子是如何突破三班禁卫的防护不请自来。
“云哥哥，次郎也有了。‘谁家闻啼鸟’！”六七岁光景的井上次郎跑到云廷身边，跳着叫嚷起来。
云廷转过头付之灿如夏花的微笑。
这个小孩，似乎他也懂得了联句的玩法呢。
井上夏美挥着手，表情不怒而威：“次郎乖，回来坐，不许胡闹……”
白衣翩翩，音韵起伏。
许绿芽双颊酡红，两眼放光，这个素来不分“宫商角徵羽”的音痴居然也能听得如痴如醉。井上冬香醉眼惺忪，嚷着是天帝下临凡间。
又高又壮的崔淏摸了摸崔泷的头，大声笑道：“哈哈哈哈。老弟啊，你看那人，可比你小子俊多了……”
崔泷一把夺过他哥哥的酒碗：“哥你就别取笑我了，今早我见到宇轩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绝代风华，方才与云廷哥即景联句更觉自己才疏学浅、班门弄斧。已经颇受打击了……”他仰头尽了那碗酒，又指了指上空弹奏仙乐的白衣男子，“一闻此曲，可叹‘天外有天’，我崔泷早已渺小如蝼蚁一般了。”
“蝼蚁，哈哈！我要踩扁你！”许绿芽如同一头大象似的冲了过去，崔泷提身一躲，她扑了个空，撞到了崔淏身上。
酒水飞溅！
只见崔淏一翻右掌，顺势将那尚未落地的酒水在空中凝成一把冰剑。
滴水销魂剑！原来根本不是用剑，而是一种将液体瞬间凝结成冰刃的黑色法术。
云廷碰巧用眼睛的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寒气倒抽！
一曲奏罢，白衣男子降到地上，指间在空气中一挥，乐音戛然而止。
他上前道：“羽族子翾，恭贺少城主云廷兄成人吉祥！”
“子翾兄，我就知道是你！”云廷喜出望外，“快来，请上座。”
顾浪指着子翾激动地问：“云弟，莫非这位就是助你取得孔雀羽冠救我性命的子翾尊者？”
“不错，你是该好好谢他。”云廷与子翾相视而笑。
“应该应该。子翾尊者，救命之恩，顾浪感激不尽。大恩大德不知何以为报，从今往后，听候差遣。”
“是呀是呀，你救了我哥哥的命，也就是我的恩人了。恩公在上，小婵敬恩公一杯。”
子翾笑道：“我从不和姑娘家喝酒的！心领了。”说完又往素菜桌那处看了几眼。
云廷见到梦婵嘟着小嘴的样子，忍俊不禁。
“这是送给你的。”子翾说完，从他袖中轻轻捧出一个毛茸茸发光的小家伙，“来，快跟少主打个招呼！”
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那团毛物，只见它渐渐舒展开身躯，竟是一只小鸭，通体亮黄，甚是可爱。
那小灵兽嘴里发出“丫丫”的怪叫，逗得众人笑声不断。
子翾道：“它叫鸭灵兽，能够自由出入水、木两族。”
“哇，好可爱哦！”云廷茶色的双眸里居然流露出父爱的光辉，仿佛这鸭灵兽就是他的儿子。
呃，它究竟是不是个“儿子”还有待考证。
子翾笑道：“它会带着你见到心爱之人。”
随着梦婵和顾浪的起哄声、绿芽不屑的哼气声、崔泷和井上次郎羡慕中伴随着好奇的眼神，云廷接过那小毛球，它又开始“丫丫、丫丫”地叫了。
云廷决定往后就叫它“丫丫”，或许它叫的正是自己呢。
就在这时，云廷听到了熟悉却又似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声音。
是一声清冽的鸣叫！
宇轩来到子翾面前云廷的身旁，“弟弟，次郎说的没错。瑶瑟鸟飞进夙雷宫了！”
“瑶瑟鸟？！”
“嗯。还记得小时候，你曾问我瑶瑟鸟是什么样的，他如今就在你的面前。”
瑶瑟复鸣时，再叙梓上缘。
云廷这才想起那日在花羽甸作别子翾，他曾说过这句话。
难道说，子翾就是传说中的瑶瑟鸟！？
忆起从前和宇轩偷偷溜出宫，爬到大梓树上听鸟声的日子。云廷满心惊讶——哥哥是如何知道的呢？
……
“哥，子翾兄，为何我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很多……”云廷回过神，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现在只能听见哥哥和子翾的声音。
宇轩猛然一惊——子翾一定是使用了羽族幻术“流光冻”！
“因为我们在结界里啊。小傻蛋……”子翾用食指点点了云廷脑门，前次见他他还几乎是个孩子，想不到短短时日就出落得这般英伟了。即便如此，那张倔强却又俊俏的面容令人心生欢喜，打从心里想要保护他。
小傻蛋！……好像的确是挺傻的，有种活得稀里糊涂的感觉。
云廷往结界外望去：舅舅、胖芽、顾浪哥、小婵、崔家兄弟、井上伯父一家、百里婶子、谷田住持、莫焉师太他们似乎全部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譬如梦婵的右手还停留在她哥哥的左耳之上，微微用力拉扯。顾浪眼中流露出羞愧和宠溺，许是联句的时候接错了韵，被妹妹施以“小惩大诫”。
又如百里婶子，她眼神中始终凝固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晚宴开始后似乎一直没有听到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还有坐在娘亲腿上咬着手指的井上次郎、捂着嘴笑的井上冬香、被胖芽欺负的崔泷、与许鸿鹄敬酒的崔淏和笑容安详的谷田。
再如执笔记录联句的莫焉师太身旁的美貌姑子……
云廷一怔，那不是……
“原来，子翾你观礼是假，来看茕予是真哦！”
“我打听到茕予许身白梨庵，又得知她随师父到了这里，所以……算是见她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那…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她？”
“这一次，我要去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离开之前，我要做三件事。第一件，我已经做了，第二件……二位少主，请看……”子翾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托在手心。
云廷、宇轩二人定睛一看：是一颗碧色的珠子，不是山林之翠，而是泛着天空的青蓝。
“这是？！”
“此物乃‘如日中天’镇天之星‘碧空子’。‘新源星’身上也有这样一颗珠子，不过它叫‘苍木种’。”
“你是说我身上也有这样的珠子？”云廷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鼻子，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错。五行之中，木性条达曲直，能生发。故而今日你借‘苍木种’之力欣荣花木。但是你的灵力却因此大受耗损，木性主肝，而你又极爱饮酒……”
这你都知道！云廷心里暗暗叫道。
“你一定还想问，如日中天是什么地方？”
“你会读心术！？”
“你的心思太容易被别人看穿了。如日中天就是碧落，就是苍穹！”子翾肃容道，“言归正传……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出几年，便有性命之忧。”
云廷还没等子翾说完便脱口而出：“那我还有几年啊？”显然一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样子，惹得子翾一脸赪怒。
“若不是婉落告诉我，说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早知你这种态度我就任你自生自灭了。”
“云廷还不懂事，尊者切勿怪罪，还望指点迷津……”宇轩陪着礼，关心地问。
“我就觉得哥哥比弟弟像样得多了……”子翾刚准备说下去，却忽然停住，话锋一转，“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水能生木。‘新源星’需亲身前往北茫冰疆，进入寒凌冰阙，破解水珍珑，寻到‘红蜡珊瑚’方才有解。”
“红蜡珊瑚？那是什么？”
“夜半醒来红蜡短，一枝寒泪作珊瑚。你去了便知！”
“所以你送我鸭灵兽，是让它做我的向导？”
“没错。怕你迷路啊……况且你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新生？”
“不错。‘命运之轮’已经开启，请耐心等待……”
子翾话音甫落，幻术所隔离出来的三人结界便开始松动。
“那第三件事呢？”云廷知道，一旦结界破裂，子翾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
“你小子桃花很旺啊，小心被女人骗哦……哈哈哈！！！”子翾笑着摸了摸云廷的腰，惹得他一阵哆嗦。
这什么跟什么……
又是一记清冽的鸟哢声。
云廷、宇轩二人耳边再度传来觥筹交错声，白衣翩翩的子翾似一缕轻烟消失在了月光下。除了他俩，在场的其他人似乎都忘记方才有个白衣男子来过这里。
宇轩知道，这种可以过滤记忆的幻术被叫做“浪淘沙”。
云廷刚缓过神，只听井上次郎喊道：“云哥哥，次郎还要玩联句！咻！一飞冲上天……”
“再笑……扔下桥！”崔泷显然醉了。此时他正被许绿芽追到了石桥边上，手里还抓着她的头花。见众人都在笑他俩，真正撒起酒疯来。
“这个才是今晚的绝对！”崔淏竖起巨擘，试图为弟弟挽回点颜面。
“哈哈哈哈……”众人再度乐得前俯后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极乐之后必有落寞降临。
晚宴散席之后，云廷回到流觞小筑，已近子时。
对月独酌，莲池里的倒影是一张恍惚的面容。鸭灵兽在池间游洄，宛如一盏荧然水上的明灯。
以前他总是在想，等到自己成人了，母亲便会准许他自由出宫。可当这一天真的到了，他竟有些不知所措。除了为父王雪恨，让母亲早日享福，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未来是何模样？
强者有强者的凌驾，弱者有弱者的挣扎。神有神的筹码，人有人的活法。
人这一生，其实从出生的那刻起，便是一步步走向死亡。思绪及此，心头不免泛起一道莫名之伤。
流觞者，留伤也。
骤然忆起子翾临别时之言——“命运之轮”已经开启，请耐心等待……
晚上他在自己腰间那一探，似乎是在……
是时，夜空中一个白衣男子破月而出——皑似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衣带如浪起伏，鬒发随波飘泻。
双手似在星点间穿梭，旋律空灵婉转。
筝音？不像。琴声？不对。
云廷透过朦胧的醉眼翘盼他的面容——温润如玉，仿如神祇。
心中一惊，原来是他！顺口接道：“新胐竟萧萧。何处引箜篌……”
白衣翩翩，音律柔滑。
此时，宴席间众人皆纷纷停箸欣赏起了白衣男子的绝美仙乐，他们甚至暗暗赞叹夙雷宫果真人才辈出，竟能安排这样精彩的节目助兴。
“好个‘何处引箜篌’，廷儿真是掌握了‘即景联句’的真谛。怪不得人说外甥三分像娘舅的。”井上善人略带奉承地对许鸿鹄道。
许鸿鹄笑而不语，心里却不由地担忧起白衣男子是如何突破三班禁卫的防护不请自来。
“云哥哥，次郎也有了。‘谁家闻啼鸟’！”六七岁光景的井上次郎跑到云廷身边，跳着叫嚷起来。
云廷转过头付之灿如夏花的微笑。
这个小孩，似乎他也懂得了联句的玩法呢。
井上夏美挥着手，表情不怒而威：“次郎乖，回来坐，不许胡闹……”
白衣翩翩，音韵起伏。
许绿芽双颊酡红，两眼放光，这个素来不分“宫商角徵羽”的音痴居然也能听得如痴如醉。井上冬香醉眼惺忪，嚷着是天帝下临凡间。
又高又壮的崔淏摸了摸崔泷的头，大声笑道：“哈哈哈哈。老弟啊，你看那人，可比你小子俊多了……”
崔泷一把夺过他哥哥的酒碗：“哥你就别取笑我了，今早我见到宇轩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绝代风华，方才与云廷哥即景联句更觉自己才疏学浅、班门弄斧。已经颇受打击了……”他仰头尽了那碗酒，又指了指上空弹奏仙乐的白衣男子，“一闻此曲，可叹‘天外有天’，我崔泷早已渺小如蝼蚁一般了。”
“蝼蚁，哈哈！我要踩扁你！”许绿芽如同一头大象似的冲了过去，崔泷提身一躲，她扑了个空，撞到了崔淏身上。
酒水飞溅！
只见崔淏一翻右掌，顺势将那尚未落地的酒水在空中凝成一把冰剑。
滴水销魂剑！原来根本不是用剑，而是一种将液体瞬间凝结成冰刃的黑色法术。
云廷碰巧用眼睛的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寒气倒抽！
一曲奏罢，白衣男子降到地上，指间在空气中一挥，乐音戛然而止。
他上前道：“羽族子翾，恭贺少城主云廷兄成人吉祥！”
“子翾兄，我就知道是你！”云廷喜出望外，“快来，请上座。”
顾浪指着子翾激动地问：“云弟，莫非这位就是助你取得孔雀羽冠救我性命的子翾尊者？”
“不错，你是该好好谢他。”云廷与子翾相视而笑。
“应该应该。子翾尊者，救命之恩，顾浪感激不尽。大恩大德不知何以为报，从今往后，听候差遣。”
“是呀是呀，你救了我哥哥的命，也就是我的恩人了。恩公在上，小婵敬恩公一杯。”
子翾笑道：“我从不和姑娘家喝酒的！心领了。”说完又往素菜桌那处看了几眼。
云廷见到梦婵嘟着小嘴的样子，忍俊不禁。
“这是送给你的。”子翾说完，从他袖中轻轻捧出一个毛茸茸发光的小家伙，“来，快跟少主打个招呼！”
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那团毛物，只见它渐渐舒展开身躯，竟是一只小鸭，通体亮黄，甚是可爱。
那小灵兽嘴里发出“丫丫”的怪叫，逗得众人笑声不断。
子翾道：“它叫鸭灵兽，能够自由出入水、木两族。”
“哇，好可爱哦！”云廷茶色的双眸里居然流露出父爱的光辉，仿佛这鸭灵兽就是他的儿子。
呃，它究竟是不是个“儿子”还有待考证。
子翾笑道：“它会带着你见到心爱之人。”
随着梦婵和顾浪的起哄声、绿芽不屑的哼气声、崔泷和井上次郎羡慕中伴随着好奇的眼神，云廷接过那小毛球，它又开始“丫丫、丫丫”地叫了。
云廷决定往后就叫它“丫丫”，或许它叫的正是自己呢。
就在这时，云廷听到了熟悉却又似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声音。
是一声清冽的鸣叫！
宇轩来到子翾面前云廷的身旁，“弟弟，次郎说的没错。瑶瑟鸟飞进夙雷宫了！”
“瑶瑟鸟？！”
“嗯。还记得小时候，你曾问我瑶瑟鸟是什么样的，他如今就在你的面前。”
瑶瑟复鸣时，再叙梓上缘。
云廷这才想起那日在花羽甸作别子翾，他曾说过这句话。
难道说，子翾就是传说中的瑶瑟鸟！？
忆起从前和宇轩偷偷溜出宫，爬到大梓树上听鸟声的日子。云廷满心惊讶——哥哥是如何知道的呢？
……
“哥，子翾兄，为何我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很多……”云廷回过神，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现在只能听见哥哥和子翾的声音。
宇轩猛然一惊——子翾一定是使用了羽族幻术“流光冻”！
“因为我们在结界里啊。小傻蛋……”子翾用食指点点了云廷脑门，前次见他他还几乎是个孩子，想不到短短时日就出落得这般英伟了。即便如此，那张倔强却又俊俏的面容令人心生欢喜，打从心里想要保护他。
小傻蛋！……好像的确是挺傻的，有种活得稀里糊涂的感觉。
云廷往结界外望去：舅舅、胖芽、顾浪哥、小婵、崔家兄弟、井上伯父一家、百里婶子、谷田住持、莫焉师太他们似乎全部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譬如梦婵的右手还停留在她哥哥的左耳之上，微微用力拉扯。顾浪眼中流露出羞愧和宠溺，许是联句的时候接错了韵，被妹妹施以“小惩大诫”。
又如百里婶子，她眼神中始终凝固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晚宴开始后似乎一直没有听到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还有坐在娘亲腿上咬着手指的井上次郎、捂着嘴笑的井上冬香、被胖芽欺负的崔泷、与许鸿鹄敬酒的崔淏和笑容安详的谷田。
再如执笔记录联句的莫焉师太身旁的美貌姑子……
云廷一怔，那不是……
“原来，子翾你观礼是假，来看茕予是真哦！”
“我打听到茕予许身白梨庵，又得知她随师父到了这里，所以……算是见她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那…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她？”
“这一次，我要去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离开之前，我要做三件事。第一件，我已经做了，第二件……二位少主，请看……”子翾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托在手心。
云廷、宇轩二人定睛一看：是一颗碧色的珠子，不是山林之翠，而是泛着天空的青蓝。
“这是？！”
“此物乃‘如日中天’镇天之星‘碧空子’。‘新源星’身上也有这样一颗珠子，不过它叫‘苍木种’。”
“你是说我身上也有这样的珠子？”云廷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鼻子，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错。五行之中，木性条达曲直，能生发。故而今日你借‘苍木种’之力欣荣花木。但是你的灵力却因此大受耗损，木性主肝，而你又极爱饮酒……”
这你都知道！云廷心里暗暗叫道。
“你一定还想问，如日中天是什么地方？”
“你会读心术！？”
“你的心思太容易被别人看穿了。如日中天就是碧落，就是苍穹！”子翾肃容道，“言归正传……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出几年，便有性命之忧。”
云廷还没等子翾说完便脱口而出：“那我还有几年啊？”显然一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样子，惹得子翾一脸赪怒。
“若不是婉落告诉我，说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早知你这种态度我就任你自生自灭了。”
“云廷还不懂事，尊者切勿怪罪，还望指点迷津……”宇轩陪着礼，关心地问。
“我就觉得哥哥比弟弟像样得多了……”子翾刚准备说下去，却忽然停住，话锋一转，“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水能生木。‘新源星’需亲身前往北茫冰疆，进入寒凌冰阙，破解水珍珑，寻到‘红蜡珊瑚’方才有解。”
“红蜡珊瑚？那是什么？”
“夜半醒来红蜡短，一枝寒泪作珊瑚。你去了便知！”
“所以你送我鸭灵兽，是让它做我的向导？”
“没错。怕你迷路啊……况且你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新生？”
“不错。‘命运之轮’已经开启，请耐心等待……”
子翾话音甫落，幻术所隔离出来的三人结界便开始松动。
“那第三件事呢？”云廷知道，一旦结界破裂，子翾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
“你小子桃花很旺啊，小心被女人骗哦……哈哈哈！！！”子翾笑着摸了摸云廷的腰，惹得他一阵哆嗦。
这什么跟什么……
又是一记清冽的鸟哢声。
云廷、宇轩二人耳边再度传来觥筹交错声，白衣翩翩的子翾似一缕轻烟消失在了月光下。除了他俩，在场的其他人似乎都忘记方才有个白衣男子来过这里。
宇轩知道，这种可以过滤记忆的幻术被叫做“浪淘沙”。
云廷刚缓过神，只听井上次郎喊道：“云哥哥，次郎还要玩联句！咻！一飞冲上天……”
“再笑……扔下桥！”崔泷显然醉了。此时他正被许绿芽追到了石桥边上，手里还抓着她的头花。见众人都在笑他俩，真正撒起酒疯来。
“这个才是今晚的绝对！”崔淏竖起巨擘，试图为弟弟挽回点颜面。
“哈哈哈哈……”众人再度乐得前俯后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极乐之后必有落寞降临。
晚宴散席之后，云廷回到流觞小筑，已近子时。
对月独酌，莲池里的倒影是一张恍惚的面容。鸭灵兽在池间游洄，宛如一盏荧然水上的明灯。
以前他总是在想，等到自己成人了，母亲便会准许他自由出宫。可当这一天真的到了，他竟有些不知所措。除了为父王雪恨，让母亲早日享福，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未来是何模样？
强者有强者的凌驾，弱者有弱者的挣扎。神有神的筹码，人有人的活法。
人这一生，其实从出生的那刻起，便是一步步走向死亡。思绪及此，心头不免泛起一道莫名之伤。
流觞者，留伤也。
骤然忆起子翾临别时之言——“命运之轮”已经开启，请耐心等待……
晚上他在自己腰间那一探，似乎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