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回 紫发御郎
果然，脚上伤口还未及包扎，那股腥味又紧随而来了。
萧妩歌抬头望着云廷，一脸无助。
“我背你！快，上来！”云廷急中生智。
萧妩歌顺意跳到云廷身上，云廷扭头冲她埋汰：“你可真沉啊！”
“小恩公，你还背过别的女孩子啊？”
“很不幸，你是第一个。”
萧妩歌笑盈盈地将双手搭在云廷两肩，俯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一番。
云廷自小不近女色，今日与女子有了贴面之亲，自然脸一红，脚没站稳，一个踉跄翻到后面溪坑里去了。二人浑身湿透，面面相觑。
溪水轻拂着云廷的下肢，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回过头，只见萧妩歌青丝髧髧，垂肩而泻，即使有那半脸的鳞斑也难掩她的娇媚。
在这个冷月无声的夜里，云廷第一次有了擂战鼓般的心跳。若非躲避水母丽朵的追踪，说不定自己早就与这位妩歌姑娘告别了。她们水族鳞介之间的争斗本与自己无关，可不知为何，只觉全身血脉偾张，看来不帮她做一番了断是不行了。
思索至此，云廷本能地抽出震云剑，剑锋夺鞘而出之声悦耳如瑟。
萧妩歌见状，不慌不忙地从水里站起身来，心想这下可找对了帮手。
却见水母丽朵抓着鸭灵兽从夜幕里跃了出来，卷曲的头发全部变成了黏稠的触角，在风中不失优雅地舞动着。
“真恶心！”萧妩歌显然蔑视水母丽朵在她面前示威的架势，心想若不是自己对水的纵御力偏弱，琶音一出绝对能制住她。
云廷则在暗暗思量如何才能将丫丫从水母丽朵手中毫发无损地解救出来。
“臭小子，你的这个朋友差点要了老娘的命，你说……老娘是不是该把它煮来吃了解恨！”水母丽朵在空中舞动着她的“战利品”，笑容妖异至极。
云廷见丫丫身上的光亮渐渐黯淡，心中又急又恼。转眼又想，此时唯有冷静方能作出最有力的反击。因此，操起“独门诡辩术”，淡淡说道：“水母姐姐，你这般刁难妩歌姑娘，无非是想让她离开水族。现在她已经决意跟我走了，天色已晚，不如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哼！你们真当我是聋子吗？方才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想混进寒凌冰阙！”水母丽朵反驳道。
云廷这才明白原来正是自己先前与萧妩歌的对话惹来了这场麻烦，不过这水母妖莫不是有双顺风耳吧。
“你所见到的水母丽朵其实是由三千六百只水母凝聚而生的妖物，我们的谈话被任何一只潜伏的水母听到都会进入母体的耳朵里。”萧妩歌像是猜透了云廷所思，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云廷刚刚若有所获，却被萧妩歌一簪子抵住喉咙。
萧妩歌佯嗔道：“原来你真想进寒凌冰阙！说，有什么阴谋！”
云廷被萧妩歌突如其来的倒戈怔住，不过，他接收到萧妩歌一个不明显的小眼神，像是在暗示着借此降低水母丽朵的戒备心。
“我……我是找，噢，对了，我要找你们少帅。”云廷说得吞吞吐吐，毫无自信。
水母丽朵幽幽开口：“少帅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快说！你到底有何企图？”
萧妩歌接着道：“我虽被贬出了水族，但也决不会让外族去侵扰少帅的安危！”
云廷哂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虽皆为女子，外柔内刚，忠心为主，佩服佩服！不错，我正是来寻找红蜡珊瑚的！”
“又是个不怕死的！”水母丽朵将攥着鸭灵兽的手松了松，顺便调整了一下腰肢扭动的方向，“萧妩歌，你告诉那小子，让他死了这条心，珠母是绝不为臭男人开启珍珑门的！”
珠母？！
云廷心想，眼前这个水母已经难对付得紧了，她口中的珠母不晓得又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只听萧妩歌说道：“珠母是千年玭珠的母体，她的名字叫贝傩。我在水族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冰阙传言她是一个奇丑的老妪。”
“哎，其实她以前也是个绝色美人，后来因为开罪了修罗女帝，被扔到修罗渡里喂大王八！”水母丽朵回忆着往事，既像是在感慨女帝的无情，又似在怜惜贝傩的遭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竟泄露了这么多细节给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子，连忙将话锋一转，“小子，我是绝不会让你进入冰阙的，至于红蜡珊瑚么，天底下有多少能人勇士想得到它，可他们无一不暴毙在珠母贝傩的眼前了。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你连你的朋友都救不了，还想得到红蜡珊瑚，真是可笑！”
水母丽朵话音甫落，一道银光掠过，一阵花香弥漫在水气中，紫发银袍之人闪电般落在她跟前。
随着丫丫一声舒缓而虚弱的叫声，云廷大呼一声“苏澄？”，却见月光之下那人清俊的侧脸。
水母丽朵对来人的阻挠始料不及，连忙双手交错，在胸前凝出一个更为巨大的水球。
萧妩歌见状抡起琵琶，云廷会意将震云剑置于弦上。霎时，震云剑如满弓之箭一般被弹射出去，剑气纠缠着琶音势不可挡直逼水母丽朵。
来人飒爽地掀起银色长袍，袍下无数紫色的花钉如针林密雨般向水母丽朵袭去。
“三御郎，我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
随着水母丽朵一声呜咽，这场噩梦才得以平息。
云廷与萧妩歌二人皆松了一口气。木叶汀三御郎苏澄仗义相救，想必此处是他的辖境。
溪水潺湲，月光倒映在水面之上，泫然清华。
石滩边，苏澄抱着奄奄一息的鸭灵兽，毕恭毕敬地对云廷道：“公子莫怪，帝姬的灵兽被人盗了，属下要带它回绿厦复命。”
原来他是奔着鸭灵兽来的！云廷恍然大悟：“三御郎，没能照顾好丫丫，流觞已经十分内疚。只是……如若没有灵兽的帮助，唯恐不能对抗珠母，还望三御郎成全。”不过，苏澄为何要自称“属下”呢？
“珠母贝傩法力深不可测，奉劝公子一句：‘知难而退’。”
“不！不论有多艰难，我都要试一试！”云廷说罢，忙伸手去解系在腰上的羽觞。
苏澄见状，脸上泛起一团疑云。
云廷上前道：“鸭灵兽被水母丽朵劫持多时，灵力已经干涸。倘若以这溪水注入羽觞，送其服下，或许可以令其复原。”
云廷话音甫落，苏澄一脸惊讶：“敢问公子，你这羽觞……从何而来？”接着便欲上前瞧个究竟。
云廷展眉道：“是在我家中莲池里拾得的，这酒器随了我已有四五个年头了。除了沐浴我从不离身的。对了，我曾将鸭灵兽饲于莲池之中，其间我独酌之余也曾与池中月影举樽而饮。莲池生觞，灵兽喜水。他们或许深有渊源。三御郎意下如何？”
云廷与苏澄正说得饶有兴致，只听到萧妩歌在一旁大声嚷道：“我戳烂你个骚蹄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姐妹面前耀武扬威！”
定睛望去，萧妩歌竟然蹲在昏厥的水母丽朵身旁用琵琶簪往她脸上不停地狠刺。
那水母丽朵先前只是被苏澄以紫花钉刺到全身，麻痹了过去。虽说她是咎由自取，萧妩歌居然落井下石对同门下如此毒手。
云廷望了望苏澄，苏澄无奈地摇头道：“女人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动物。”
萧妩歌毁了水母丽朵的容貌解了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云廷，义正辞严道：“若不是她在少帅身边进谗，我岂会落得孤身一人。如今我流离失所，又该何去何从……我对少帅忠诚之心可昭日月，可他为何只听信水母妖的一面之辞就……我恨不得……”
云廷被萧妩歌一席话怔得片语不发，只用一双茶色眸子紧紧注视眼前这个遭遇不幸却又让人不敢靠近的女子。
细想莲山姑娘之袅娜、仙子姐姐之姽婳，又或者缇然芳主之撩人心魄，她们心灵纯良美好。可是萧妩歌，她此刻简直像极了一曲幽怨的琵琶，如泣如诉。那寒凌冰阙底下的北宫少帅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教这些鳞介女流相互妒忌成恨。
云廷觉得再也无法将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与苏澄道：“三御郎，快试试我的法子救丫丫吧。”说罢欠身取了半盏溪水，递予苏澄。
苏澄正将信将疑地将羽觞递到丫丫口边，却被萧妩歌一计喝住。
“快住手……”
云廷心想萧妩歌又在合计些什么，却见她一把从苏澄手里夺过羽觞，接着竟将那支带着白色液体的琵琶簪浸入杯身，搅拌一番。
“你……”云廷被萧妩歌此举惊得咋舌，那白色液体不会是水母的血吧。
苏澄像是看明白了：“此举乃以毒攻毒，想不到姑娘竟通医理？”
“略知一二。”萧妩歌回首付之一笑，又以簪尖引水母血水送丫丫服下，那小兽竟渐渐眨巴着开眼了。
苏澄明朗地笑开去：“原打算回去领罪的，这下甚好啊。”
云廷也立即卸下褡裢展开披在鸭灵兽身上：“月冷风凉，可别再受冻了。”
三人相视而笑，此时夜已三更。
如果此时他们把目光转向水岸的另一头，一定会看到一张愀然的脸。
月落参横，旭日曈昽。就这样过了一夜。
苏澄抱着鸭灵兽睡在树上，醒来发现云廷和萧妩歌一人靠着树干一人枕着褡裢睡得正香。想起昨夜二人为入冰阙之事大吵了一架。
萧妩歌心想自己既已被逐出水族，回去自是不可能的了。可云廷又再三恳求自己为他引路，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出于感恩也该助他。思来想去，好不为难。
“妩歌姑娘，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此别过吧。”云廷已经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几乎丧失了耐心。此次独闯水族领域，他早就做好了遇上困难的准备。方才从水母丽朵口中得知红蜡珊瑚的下落，也并非毫无所获。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同那珠母过招，不破珍珑局绝不罢休。当下只是因为不知对方虚实，所以尚有些担忧罢了。
萧妩歌一听云廷要走，连忙阻止道：“你可别想扔下我，人是你救的，我的命就是你的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了！”萧妩歌咧嘴笑了。这句话虽然听上去有戏谑之意，也实为她的肺腑之言。眼前这名男子一身正气，日后说不定大有一番作为。若是跟了他，说不准还能比在水族更加风光呢……
况且，他长得真是好看。萧妩歌想到这里，双颊居然开始微微发热。
云廷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萧妩歌这女子心术不正，况且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揭开谜底，关于身世，关于蝶离。想到这里，云廷恨不能一剑劈开一条水路，窜入这冰冷刺骨的水中。想起那日在离水湖，仙子姐姐她们不都是一头扎入湖底的么，或许要进入冰阙还真是没什么法门的。
萧妩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别傻了，要是这样就进得了冰阙，我们水族鳞介不是早被人捕获干净了！”
“你们水族？！你不早被你家少帅踢出门了么？”云廷不忘讥笑她一番，谁教她故意为难自己。
“你……”萧妩歌一时接不上话，眉头一皱，金莲一跺。
苏澄见此也忍俊不禁了。
云廷正欲亮出震云剑击水泄愤，萧妩歌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改变了主意：“喂，小恩公，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云廷一听大喜，来回来去，萧妩歌终于应允了。不过还真怕她说出什么瘆人的条件，眼下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只要我能做到，不逆天覆地，姑娘就请说吧。”
萧妩歌狡黠地笑道：“见到少帅之后，你一定要说我是你尚未过门的妻子，而且……”见云廷一脸疑惑，萧妩歌俯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要你当着他的面亲吻我。”
……
萧妩歌抬头望着云廷，一脸无助。
“我背你！快，上来！”云廷急中生智。
萧妩歌顺意跳到云廷身上，云廷扭头冲她埋汰：“你可真沉啊！”
“小恩公，你还背过别的女孩子啊？”
“很不幸，你是第一个。”
萧妩歌笑盈盈地将双手搭在云廷两肩，俯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一番。
云廷自小不近女色，今日与女子有了贴面之亲，自然脸一红，脚没站稳，一个踉跄翻到后面溪坑里去了。二人浑身湿透，面面相觑。
溪水轻拂着云廷的下肢，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回过头，只见萧妩歌青丝髧髧，垂肩而泻，即使有那半脸的鳞斑也难掩她的娇媚。
在这个冷月无声的夜里，云廷第一次有了擂战鼓般的心跳。若非躲避水母丽朵的追踪，说不定自己早就与这位妩歌姑娘告别了。她们水族鳞介之间的争斗本与自己无关，可不知为何，只觉全身血脉偾张，看来不帮她做一番了断是不行了。
思索至此，云廷本能地抽出震云剑，剑锋夺鞘而出之声悦耳如瑟。
萧妩歌见状，不慌不忙地从水里站起身来，心想这下可找对了帮手。
却见水母丽朵抓着鸭灵兽从夜幕里跃了出来，卷曲的头发全部变成了黏稠的触角，在风中不失优雅地舞动着。
“真恶心！”萧妩歌显然蔑视水母丽朵在她面前示威的架势，心想若不是自己对水的纵御力偏弱，琶音一出绝对能制住她。
云廷则在暗暗思量如何才能将丫丫从水母丽朵手中毫发无损地解救出来。
“臭小子，你的这个朋友差点要了老娘的命，你说……老娘是不是该把它煮来吃了解恨！”水母丽朵在空中舞动着她的“战利品”，笑容妖异至极。
云廷见丫丫身上的光亮渐渐黯淡，心中又急又恼。转眼又想，此时唯有冷静方能作出最有力的反击。因此，操起“独门诡辩术”，淡淡说道：“水母姐姐，你这般刁难妩歌姑娘，无非是想让她离开水族。现在她已经决意跟我走了，天色已晚，不如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哼！你们真当我是聋子吗？方才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想混进寒凌冰阙！”水母丽朵反驳道。
云廷这才明白原来正是自己先前与萧妩歌的对话惹来了这场麻烦，不过这水母妖莫不是有双顺风耳吧。
“你所见到的水母丽朵其实是由三千六百只水母凝聚而生的妖物，我们的谈话被任何一只潜伏的水母听到都会进入母体的耳朵里。”萧妩歌像是猜透了云廷所思，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云廷刚刚若有所获，却被萧妩歌一簪子抵住喉咙。
萧妩歌佯嗔道：“原来你真想进寒凌冰阙！说，有什么阴谋！”
云廷被萧妩歌突如其来的倒戈怔住，不过，他接收到萧妩歌一个不明显的小眼神，像是在暗示着借此降低水母丽朵的戒备心。
“我……我是找，噢，对了，我要找你们少帅。”云廷说得吞吞吐吐，毫无自信。
水母丽朵幽幽开口：“少帅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快说！你到底有何企图？”
萧妩歌接着道：“我虽被贬出了水族，但也决不会让外族去侵扰少帅的安危！”
云廷哂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虽皆为女子，外柔内刚，忠心为主，佩服佩服！不错，我正是来寻找红蜡珊瑚的！”
“又是个不怕死的！”水母丽朵将攥着鸭灵兽的手松了松，顺便调整了一下腰肢扭动的方向，“萧妩歌，你告诉那小子，让他死了这条心，珠母是绝不为臭男人开启珍珑门的！”
珠母？！
云廷心想，眼前这个水母已经难对付得紧了，她口中的珠母不晓得又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只听萧妩歌说道：“珠母是千年玭珠的母体，她的名字叫贝傩。我在水族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冰阙传言她是一个奇丑的老妪。”
“哎，其实她以前也是个绝色美人，后来因为开罪了修罗女帝，被扔到修罗渡里喂大王八！”水母丽朵回忆着往事，既像是在感慨女帝的无情，又似在怜惜贝傩的遭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竟泄露了这么多细节给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子，连忙将话锋一转，“小子，我是绝不会让你进入冰阙的，至于红蜡珊瑚么，天底下有多少能人勇士想得到它，可他们无一不暴毙在珠母贝傩的眼前了。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你连你的朋友都救不了，还想得到红蜡珊瑚，真是可笑！”
水母丽朵话音甫落，一道银光掠过，一阵花香弥漫在水气中，紫发银袍之人闪电般落在她跟前。
随着丫丫一声舒缓而虚弱的叫声，云廷大呼一声“苏澄？”，却见月光之下那人清俊的侧脸。
水母丽朵对来人的阻挠始料不及，连忙双手交错，在胸前凝出一个更为巨大的水球。
萧妩歌见状抡起琵琶，云廷会意将震云剑置于弦上。霎时，震云剑如满弓之箭一般被弹射出去，剑气纠缠着琶音势不可挡直逼水母丽朵。
来人飒爽地掀起银色长袍，袍下无数紫色的花钉如针林密雨般向水母丽朵袭去。
“三御郎，我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
随着水母丽朵一声呜咽，这场噩梦才得以平息。
云廷与萧妩歌二人皆松了一口气。木叶汀三御郎苏澄仗义相救，想必此处是他的辖境。
溪水潺湲，月光倒映在水面之上，泫然清华。
石滩边，苏澄抱着奄奄一息的鸭灵兽，毕恭毕敬地对云廷道：“公子莫怪，帝姬的灵兽被人盗了，属下要带它回绿厦复命。”
原来他是奔着鸭灵兽来的！云廷恍然大悟：“三御郎，没能照顾好丫丫，流觞已经十分内疚。只是……如若没有灵兽的帮助，唯恐不能对抗珠母，还望三御郎成全。”不过，苏澄为何要自称“属下”呢？
“珠母贝傩法力深不可测，奉劝公子一句：‘知难而退’。”
“不！不论有多艰难，我都要试一试！”云廷说罢，忙伸手去解系在腰上的羽觞。
苏澄见状，脸上泛起一团疑云。
云廷上前道：“鸭灵兽被水母丽朵劫持多时，灵力已经干涸。倘若以这溪水注入羽觞，送其服下，或许可以令其复原。”
云廷话音甫落，苏澄一脸惊讶：“敢问公子，你这羽觞……从何而来？”接着便欲上前瞧个究竟。
云廷展眉道：“是在我家中莲池里拾得的，这酒器随了我已有四五个年头了。除了沐浴我从不离身的。对了，我曾将鸭灵兽饲于莲池之中，其间我独酌之余也曾与池中月影举樽而饮。莲池生觞，灵兽喜水。他们或许深有渊源。三御郎意下如何？”
云廷与苏澄正说得饶有兴致，只听到萧妩歌在一旁大声嚷道：“我戳烂你个骚蹄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姐妹面前耀武扬威！”
定睛望去，萧妩歌竟然蹲在昏厥的水母丽朵身旁用琵琶簪往她脸上不停地狠刺。
那水母丽朵先前只是被苏澄以紫花钉刺到全身，麻痹了过去。虽说她是咎由自取，萧妩歌居然落井下石对同门下如此毒手。
云廷望了望苏澄，苏澄无奈地摇头道：“女人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动物。”
萧妩歌毁了水母丽朵的容貌解了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云廷，义正辞严道：“若不是她在少帅身边进谗，我岂会落得孤身一人。如今我流离失所，又该何去何从……我对少帅忠诚之心可昭日月，可他为何只听信水母妖的一面之辞就……我恨不得……”
云廷被萧妩歌一席话怔得片语不发，只用一双茶色眸子紧紧注视眼前这个遭遇不幸却又让人不敢靠近的女子。
细想莲山姑娘之袅娜、仙子姐姐之姽婳，又或者缇然芳主之撩人心魄，她们心灵纯良美好。可是萧妩歌，她此刻简直像极了一曲幽怨的琵琶，如泣如诉。那寒凌冰阙底下的北宫少帅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教这些鳞介女流相互妒忌成恨。
云廷觉得再也无法将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与苏澄道：“三御郎，快试试我的法子救丫丫吧。”说罢欠身取了半盏溪水，递予苏澄。
苏澄正将信将疑地将羽觞递到丫丫口边，却被萧妩歌一计喝住。
“快住手……”
云廷心想萧妩歌又在合计些什么，却见她一把从苏澄手里夺过羽觞，接着竟将那支带着白色液体的琵琶簪浸入杯身，搅拌一番。
“你……”云廷被萧妩歌此举惊得咋舌，那白色液体不会是水母的血吧。
苏澄像是看明白了：“此举乃以毒攻毒，想不到姑娘竟通医理？”
“略知一二。”萧妩歌回首付之一笑，又以簪尖引水母血水送丫丫服下，那小兽竟渐渐眨巴着开眼了。
苏澄明朗地笑开去：“原打算回去领罪的，这下甚好啊。”
云廷也立即卸下褡裢展开披在鸭灵兽身上：“月冷风凉，可别再受冻了。”
三人相视而笑，此时夜已三更。
如果此时他们把目光转向水岸的另一头，一定会看到一张愀然的脸。
月落参横，旭日曈昽。就这样过了一夜。
苏澄抱着鸭灵兽睡在树上，醒来发现云廷和萧妩歌一人靠着树干一人枕着褡裢睡得正香。想起昨夜二人为入冰阙之事大吵了一架。
萧妩歌心想自己既已被逐出水族，回去自是不可能的了。可云廷又再三恳求自己为他引路，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出于感恩也该助他。思来想去，好不为难。
“妩歌姑娘，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此别过吧。”云廷已经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几乎丧失了耐心。此次独闯水族领域，他早就做好了遇上困难的准备。方才从水母丽朵口中得知红蜡珊瑚的下落，也并非毫无所获。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同那珠母过招，不破珍珑局绝不罢休。当下只是因为不知对方虚实，所以尚有些担忧罢了。
萧妩歌一听云廷要走，连忙阻止道：“你可别想扔下我，人是你救的，我的命就是你的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了！”萧妩歌咧嘴笑了。这句话虽然听上去有戏谑之意，也实为她的肺腑之言。眼前这名男子一身正气，日后说不定大有一番作为。若是跟了他，说不准还能比在水族更加风光呢……
况且，他长得真是好看。萧妩歌想到这里，双颊居然开始微微发热。
云廷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萧妩歌这女子心术不正，况且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揭开谜底，关于身世，关于蝶离。想到这里，云廷恨不能一剑劈开一条水路，窜入这冰冷刺骨的水中。想起那日在离水湖，仙子姐姐她们不都是一头扎入湖底的么，或许要进入冰阙还真是没什么法门的。
萧妩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别傻了，要是这样就进得了冰阙，我们水族鳞介不是早被人捕获干净了！”
“你们水族？！你不早被你家少帅踢出门了么？”云廷不忘讥笑她一番，谁教她故意为难自己。
“你……”萧妩歌一时接不上话，眉头一皱，金莲一跺。
苏澄见此也忍俊不禁了。
云廷正欲亮出震云剑击水泄愤，萧妩歌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改变了主意：“喂，小恩公，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云廷一听大喜，来回来去，萧妩歌终于应允了。不过还真怕她说出什么瘆人的条件，眼下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只要我能做到，不逆天覆地，姑娘就请说吧。”
萧妩歌狡黠地笑道：“见到少帅之后，你一定要说我是你尚未过门的妻子，而且……”见云廷一脸疑惑，萧妩歌俯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要你当着他的面亲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