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卢修斯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毕竟谁能拒绝柯克兰呢——准确的说，是谁敢呢？
他甚至有个大逆不道的猜测，认为就算黑魔王亲自站在这里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总之最后纳西莎还是过来了。
伴随着家养小精灵的一声爆鸣，她出现在了卢修斯的面前，没和自己丈夫有什么眼神交流，一到场就转身看向了柯克兰。
纳西莎·马尔福显然还在为刚才那场的对峙担心，如今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半响还是忍不住开口：“您……还好吗？”
这种问法在礼仪上已经足够得体和克制。但经历了今天的一切之后，卢修斯对柯克兰的一切都有些过度紧张。
当他正准备开口打断妻子冒昧的质询，柯克兰却先一步接过了话。
“还好，至少没死。”
她轻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又顿了顿，继而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很遗憾吧，马尔福庄园又多了一张嘴要喂了。”
柯克兰竟然会开玩笑？！
卢修斯·马尔福愣在原地，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句话确实出自她的口中，甚至还对纳西莎附赠了一个浅浅的挑眉。
当他还在为柯克兰截然不同的这一面而始料不及的时候，下一刻，卢修斯却更加震惊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噗嗤。”
他看见纳西莎轻轻的笑了。
她似乎在一瞬间想要扼制如此不体面的反应，却又被柯克兰的目光挑动，最后还是捂着嘴笑出了声：“哈哈，实际上我非常欢迎您这样的客人，柯克兰女士。”
站在她们身后的卢修斯又一次哑口无言。
纳西莎笑了——这个事实在这一刻击穿了他。
实话实说，他甚至已经忘了多久没听到她笑了。
似乎就是在这场婚姻的细水长流中，他们先是不吵架了，然后她也不再笑了，最后不知怎么的，他们甚至都不再怎么说话了。
但是现在，一切像是都回来了。
她脸上的生机和笑容、那种温柔又带着暖意的目光。他注意到纳西莎似乎还喷了香水，是水仙花的味道，当年他们结婚典礼上处处都是这个香气。
可现在自己的妻子正在看着柯克兰，柯克兰也正在看着她。
只剩下卢修斯。他看看每个人，没有人看他。
这种感觉非同寻常的奇怪，卢修斯·马尔福不愿意去深想。也许只是女性友人之间的亲近感。他这么告诉自己。
另一方面，如果纳西莎能这样和柯克兰搞好关系，对于马尔福家族乃至整个食死徒也是好的。
所以他感觉自己应该离开了，把时间留给女士们。
“那么恕我失礼，我要先去为晚宴做准备了。”卢修斯开始说话。
但两位女士似乎还停留在上一个玩笑之中，所以他的语气又一次带上了那种不容拒绝。
“纳西莎。”
这声低沉的轻唤之后，柯克兰注意到纳西莎·马尔福脸上的笑容飞速收敛了。
她如今向他转过身去，似乎只是在等待自己丈夫的下一句话。但柯克兰意识到她有什么变了，就像是从壳子里跳脱出来了一瞬，却很快就被抓了回去。
“带柯克兰女士去逛逛，这是主人给我们的命令。”
卢修斯·马尔福用一种亲密的语气对自己的妻子说。但两人凝视彼此的时候都面无表情，使得这声嘱咐看起来更像是警告。
然后纳西莎安静的点了点头。
在这对夫妻都沉默下来的时候，柯克兰听到了窗外簌簌的雪声。
五点的天空是灰蓝色的，马尔福庄园放眼望去是一片刺目的白，那些曾经的生机如今都被积雪一层层的彻底掩埋。
她重新转过来。
卢修斯·马尔福已经走了，而纳西莎·马尔福则依旧背对着她。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身形瘦削且骨架极细，柯克兰甚至疑心她现在出门都会被这场暴风雪给刮倒。
但她最后还是回过头来了，视线微垂，脸上带着那种挑不出错的笑容：“柯克兰女士，接下来您是想参观庄园还是先安顿下来？”
柯克兰注视着她垂眼的姿态，一瞬间疑心她是否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但这是没有理由的。她耸了耸肩，答非所问：
“所以正如我说的一样，卢修斯·马尔福果然是个无聊的家伙。”
俏皮话说完了。她好整以暇的等着纳西莎露出那种眼含笑意的表情。
然后在对方安静点头而一言不发的时候，柯克兰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
她在逃避自己。可是为什么？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席卷着漫天的雪花撞击着窗户。纳西莎·马尔福低着头，用轻飘飘的声音转移了话题：
“晚宴开始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房间已经为您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她安静的等待了一会柯克兰的回答，然后在一片沉默中继续说道，
“或者您要是愿意再逛一会，马尔福家族最古老的这栋宅邸应该能满足您的需求，我可以带着您从左手边这个房间开始。”
理所当然，柯克兰还是没有开口。
她一直在等着纳西莎主动看向自己。
只要能看到她的表情，她就会立刻意识到这样的她并不是她期待的。
柯克兰不需要另一个马尔福，她需要的是纳西莎。
但是没有。现在面前的女人已经无言的沉默下来，但依然没有抬头。
所以柯克兰最后还是开口了：
“带我逛逛吧，纳西莎。”
她当面喊她的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如同一个暖洋洋的引诱。
纳西莎·马尔福的身体轻微的触动了一下，柯克兰甚至注意到她垂下的睫毛在颤抖。
但是依旧，她没有抬头。
“好，柯克兰女士，您请。”最后她温顺的说。
柯克兰顿了顿，终于转身迈开步子。
在那一刻，纳西莎·马尔福听到柯克兰轻轻叹了口气。
*
这场参观没有持续多久，在走进第二个房间的时候柯克兰就提出了要去休息。
她其实不累，这是当然的。但她也不想再和另一个马尔福再继续客套下去了——至少今天不想。
实际上纳西莎·马尔福的突变并没有让柯克兰厌恶或者生气，反而加剧了她对这对夫妻的好奇。他们唯一的那次沟通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没注意到的事情，毋庸置疑。
柯克兰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流动，她之前以为是卢修斯单方面对纳西莎的束缚，但直觉又告诉她并非这么简单。
一对贵族夫妇，氛围却和其他家庭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引她来此的源头——凶名远扬整个魔法界，却偏偏不愿直面自己名字的黑魔王。
有趣，这些都真是有趣极了。
西维亚·柯克兰独自躺在客房的床上放声大笑，她的眉眼舒展着，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愉悦。
其实有一点汤姆·里德尔没有说错，她确实不是被利益驱动的。
西维亚·柯克兰，一个众所周知缺乏耐心的人。唯一愿意花费心思的地方，除了武器和魔法，就只有人心。
如果说黑魔王是在操纵人心，那么她就是品尝。
悦动的、苦涩的、强颜欢笑的、踌躇满志的……人心是一摊污泥，她就非愿意亲自下去走一遭，也并非为了从里面挖掘宝石，只是单纯觉得有趣。
于是她迈开大步深入，去接触，去探寻，去共鸣，去亲吻，如同最体贴的朋友和爱人。
但等她看烦了，走开了，污泥是为此而沸腾或者冷却，她就再也不在乎了。
所以从某些方面，西维亚·柯克兰是一个比黑魔王还恶劣的人。
但好消息是这里还很有趣。她愿意多停留一会。
“她愿意多停留一会。”
汤姆·里德尔低沉的说着，一边手上把玩着什么——并非他的戒指。
这个危险的黑巫师正坐在食死徒专属议事厅唯一一把扶手椅上，黑色的长袍顺着滑落地面。
他的对面站着卢修斯·马尔福，如今深深地弯腰：“恭喜主人。”
年轻的马尔福家主如往常一样谨慎而恭敬，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汤姆·里德尔的视线随意扫过，也如往常一样没有停留。
但他却忘记了，这一天早已非同往常。
在黑魔王错过的阴影里，卢修斯·马尔福的嘴角因为紧张而抽搐了一下，一丝如释重负划过眼底。
还好。他正松了口气，然后在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又是一惊。
还好？为什么要说还好？仅仅是因为她对食死徒的事业有利？不，他清楚这一瞬的庆幸里还带上了自己的私心。
但卢修斯还来不及深究，黑魔王的声音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西维亚·柯克兰……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如此问道。
他的声音似乎一如既往的阴沉和冷淡，在议事厅里回荡着，但上扬的尾音却泄露了那一丝罕见的疑惑。
可惜卢修斯·马尔福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错过了他主人难得的情绪流露。
柯克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轻轻咀嚼着这些字眼。这是个好问题。
冷漠的、不耐烦的、胆大包天的、没什么好脸色的。但这些又不全是她，因为他明明见过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样子，风趣的、有兴致的、慢条斯理的、满是调侃般笑意的。
不仅仅是在他妻子那里，她也曾经用这种目光注视过他。
在暴风雪之中，她灰绿色的眼睛探寻着他的表情，但他仓皇的躲开了，没意识到那是她对他仅有一次的兴趣。
所以柯克兰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卢修斯·马尔福轻吸了口气，议事厅没有点燃壁炉，冷空气呛进口腔，他哑着嗓子补完了后半句，
“危险，她让我感到危险。”
他说完了，伴随着长长的死寂，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对着主人夸赞另一个外来者。
曾经有一个食死徒用“危险”评价过凤凰社的穆迪，换来了三个此生难忘的钻心剜骨。
卢修斯·马尔福在一瞬间寒毛耸立，他不敢抬头，恐惧的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然后在簌簌的雪中，他听到了黑魔王的声音：
“好了，你出去吧。”
仅此而已？卢修斯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差异，但他什么也没说，把头埋的更深：“好的，主人。”
在黑魔王的沉默中，他躬身退去，直到走出屋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回了下头。
他的主人坐在扶手椅上，面色冷凝而红光闪烁。
那双苍白的骨节摩挲着什么。卢修斯眯眼，才看出那是一颗黑色的巫师棋。
他甚至有个大逆不道的猜测，认为就算黑魔王亲自站在这里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总之最后纳西莎还是过来了。
伴随着家养小精灵的一声爆鸣，她出现在了卢修斯的面前，没和自己丈夫有什么眼神交流，一到场就转身看向了柯克兰。
纳西莎·马尔福显然还在为刚才那场的对峙担心，如今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半响还是忍不住开口：“您……还好吗？”
这种问法在礼仪上已经足够得体和克制。但经历了今天的一切之后，卢修斯对柯克兰的一切都有些过度紧张。
当他正准备开口打断妻子冒昧的质询，柯克兰却先一步接过了话。
“还好，至少没死。”
她轻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又顿了顿，继而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很遗憾吧，马尔福庄园又多了一张嘴要喂了。”
柯克兰竟然会开玩笑？！
卢修斯·马尔福愣在原地，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句话确实出自她的口中，甚至还对纳西莎附赠了一个浅浅的挑眉。
当他还在为柯克兰截然不同的这一面而始料不及的时候，下一刻，卢修斯却更加震惊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噗嗤。”
他看见纳西莎轻轻的笑了。
她似乎在一瞬间想要扼制如此不体面的反应，却又被柯克兰的目光挑动，最后还是捂着嘴笑出了声：“哈哈，实际上我非常欢迎您这样的客人，柯克兰女士。”
站在她们身后的卢修斯又一次哑口无言。
纳西莎笑了——这个事实在这一刻击穿了他。
实话实说，他甚至已经忘了多久没听到她笑了。
似乎就是在这场婚姻的细水长流中，他们先是不吵架了，然后她也不再笑了，最后不知怎么的，他们甚至都不再怎么说话了。
但是现在，一切像是都回来了。
她脸上的生机和笑容、那种温柔又带着暖意的目光。他注意到纳西莎似乎还喷了香水，是水仙花的味道，当年他们结婚典礼上处处都是这个香气。
可现在自己的妻子正在看着柯克兰，柯克兰也正在看着她。
只剩下卢修斯。他看看每个人，没有人看他。
这种感觉非同寻常的奇怪，卢修斯·马尔福不愿意去深想。也许只是女性友人之间的亲近感。他这么告诉自己。
另一方面，如果纳西莎能这样和柯克兰搞好关系，对于马尔福家族乃至整个食死徒也是好的。
所以他感觉自己应该离开了，把时间留给女士们。
“那么恕我失礼，我要先去为晚宴做准备了。”卢修斯开始说话。
但两位女士似乎还停留在上一个玩笑之中，所以他的语气又一次带上了那种不容拒绝。
“纳西莎。”
这声低沉的轻唤之后，柯克兰注意到纳西莎·马尔福脸上的笑容飞速收敛了。
她如今向他转过身去，似乎只是在等待自己丈夫的下一句话。但柯克兰意识到她有什么变了，就像是从壳子里跳脱出来了一瞬，却很快就被抓了回去。
“带柯克兰女士去逛逛，这是主人给我们的命令。”
卢修斯·马尔福用一种亲密的语气对自己的妻子说。但两人凝视彼此的时候都面无表情，使得这声嘱咐看起来更像是警告。
然后纳西莎安静的点了点头。
在这对夫妻都沉默下来的时候，柯克兰听到了窗外簌簌的雪声。
五点的天空是灰蓝色的，马尔福庄园放眼望去是一片刺目的白，那些曾经的生机如今都被积雪一层层的彻底掩埋。
她重新转过来。
卢修斯·马尔福已经走了，而纳西莎·马尔福则依旧背对着她。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身形瘦削且骨架极细，柯克兰甚至疑心她现在出门都会被这场暴风雪给刮倒。
但她最后还是回过头来了，视线微垂，脸上带着那种挑不出错的笑容：“柯克兰女士，接下来您是想参观庄园还是先安顿下来？”
柯克兰注视着她垂眼的姿态，一瞬间疑心她是否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但这是没有理由的。她耸了耸肩，答非所问：
“所以正如我说的一样，卢修斯·马尔福果然是个无聊的家伙。”
俏皮话说完了。她好整以暇的等着纳西莎露出那种眼含笑意的表情。
然后在对方安静点头而一言不发的时候，柯克兰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
她在逃避自己。可是为什么？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席卷着漫天的雪花撞击着窗户。纳西莎·马尔福低着头，用轻飘飘的声音转移了话题：
“晚宴开始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房间已经为您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她安静的等待了一会柯克兰的回答，然后在一片沉默中继续说道，
“或者您要是愿意再逛一会，马尔福家族最古老的这栋宅邸应该能满足您的需求，我可以带着您从左手边这个房间开始。”
理所当然，柯克兰还是没有开口。
她一直在等着纳西莎主动看向自己。
只要能看到她的表情，她就会立刻意识到这样的她并不是她期待的。
柯克兰不需要另一个马尔福，她需要的是纳西莎。
但是没有。现在面前的女人已经无言的沉默下来，但依然没有抬头。
所以柯克兰最后还是开口了：
“带我逛逛吧，纳西莎。”
她当面喊她的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如同一个暖洋洋的引诱。
纳西莎·马尔福的身体轻微的触动了一下，柯克兰甚至注意到她垂下的睫毛在颤抖。
但是依旧，她没有抬头。
“好，柯克兰女士，您请。”最后她温顺的说。
柯克兰顿了顿，终于转身迈开步子。
在那一刻，纳西莎·马尔福听到柯克兰轻轻叹了口气。
*
这场参观没有持续多久，在走进第二个房间的时候柯克兰就提出了要去休息。
她其实不累，这是当然的。但她也不想再和另一个马尔福再继续客套下去了——至少今天不想。
实际上纳西莎·马尔福的突变并没有让柯克兰厌恶或者生气，反而加剧了她对这对夫妻的好奇。他们唯一的那次沟通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没注意到的事情，毋庸置疑。
柯克兰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流动，她之前以为是卢修斯单方面对纳西莎的束缚，但直觉又告诉她并非这么简单。
一对贵族夫妇，氛围却和其他家庭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引她来此的源头——凶名远扬整个魔法界，却偏偏不愿直面自己名字的黑魔王。
有趣，这些都真是有趣极了。
西维亚·柯克兰独自躺在客房的床上放声大笑，她的眉眼舒展着，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愉悦。
其实有一点汤姆·里德尔没有说错，她确实不是被利益驱动的。
西维亚·柯克兰，一个众所周知缺乏耐心的人。唯一愿意花费心思的地方，除了武器和魔法，就只有人心。
如果说黑魔王是在操纵人心，那么她就是品尝。
悦动的、苦涩的、强颜欢笑的、踌躇满志的……人心是一摊污泥，她就非愿意亲自下去走一遭，也并非为了从里面挖掘宝石，只是单纯觉得有趣。
于是她迈开大步深入，去接触，去探寻，去共鸣，去亲吻，如同最体贴的朋友和爱人。
但等她看烦了，走开了，污泥是为此而沸腾或者冷却，她就再也不在乎了。
所以从某些方面，西维亚·柯克兰是一个比黑魔王还恶劣的人。
但好消息是这里还很有趣。她愿意多停留一会。
“她愿意多停留一会。”
汤姆·里德尔低沉的说着，一边手上把玩着什么——并非他的戒指。
这个危险的黑巫师正坐在食死徒专属议事厅唯一一把扶手椅上，黑色的长袍顺着滑落地面。
他的对面站着卢修斯·马尔福，如今深深地弯腰：“恭喜主人。”
年轻的马尔福家主如往常一样谨慎而恭敬，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汤姆·里德尔的视线随意扫过，也如往常一样没有停留。
但他却忘记了，这一天早已非同往常。
在黑魔王错过的阴影里，卢修斯·马尔福的嘴角因为紧张而抽搐了一下，一丝如释重负划过眼底。
还好。他正松了口气，然后在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又是一惊。
还好？为什么要说还好？仅仅是因为她对食死徒的事业有利？不，他清楚这一瞬的庆幸里还带上了自己的私心。
但卢修斯还来不及深究，黑魔王的声音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西维亚·柯克兰……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如此问道。
他的声音似乎一如既往的阴沉和冷淡，在议事厅里回荡着，但上扬的尾音却泄露了那一丝罕见的疑惑。
可惜卢修斯·马尔福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错过了他主人难得的情绪流露。
柯克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轻轻咀嚼着这些字眼。这是个好问题。
冷漠的、不耐烦的、胆大包天的、没什么好脸色的。但这些又不全是她，因为他明明见过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样子，风趣的、有兴致的、慢条斯理的、满是调侃般笑意的。
不仅仅是在他妻子那里，她也曾经用这种目光注视过他。
在暴风雪之中，她灰绿色的眼睛探寻着他的表情，但他仓皇的躲开了，没意识到那是她对他仅有一次的兴趣。
所以柯克兰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卢修斯·马尔福轻吸了口气，议事厅没有点燃壁炉，冷空气呛进口腔，他哑着嗓子补完了后半句，
“危险，她让我感到危险。”
他说完了，伴随着长长的死寂，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对着主人夸赞另一个外来者。
曾经有一个食死徒用“危险”评价过凤凰社的穆迪，换来了三个此生难忘的钻心剜骨。
卢修斯·马尔福在一瞬间寒毛耸立，他不敢抬头，恐惧的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然后在簌簌的雪中，他听到了黑魔王的声音：
“好了，你出去吧。”
仅此而已？卢修斯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差异，但他什么也没说，把头埋的更深：“好的，主人。”
在黑魔王的沉默中，他躬身退去，直到走出屋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回了下头。
他的主人坐在扶手椅上，面色冷凝而红光闪烁。
那双苍白的骨节摩挲着什么。卢修斯眯眼，才看出那是一颗黑色的巫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