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孟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摇人。

    毕竟,敖海若可不是真的孤家寡人。她自身实力强大的同时,也有一众强大而忠诚的下属;更别提此时正是青年大会召开之时,其他各宗门的高层也在北海,就算不提敖海若和他们天魔之战的交情,就说秘境里兜着一众宗门后辈,怎么也得鼎力相助一下子。

    然而,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沙长老冷笑一声:“放弃吧。选择这个时候动手,老朽等人也不是傻瓜。”

    乍一看,他们这个时候动手,好像很傻缺——青年大会举办期间,敖海若的人族盟友不知凡几,他们这时造她的反,别说敖海若自己,简直是要惹天下人共怒,堪称找死!

    但实则,对于这些北海叛党而言,这实在是千载难逢、再好不过一个机会了!因为——

    此时要是不动手,平日里他们根本不可能干过敖海若!

    能稳坐一千多年北海妖王的位置,敖海若可不是简单人物。沙长老等人其实筹谋已久,却迟迟等不到机会,唯独这一次!这一次——因着举办青年大会,敖海若终于出现了疏漏。

    她的得力下属们,要么被派遣去处理北海其他事宜,要么去招待来宾、负责青年大会的安全——作为主办方,青年大会当然是不容有失,再小心谨慎也值得。如此一来,龙宫的守备力量自然薄弱了;再想方设法调离一些难缠人物,如今的龙宫城,除了小虾米两三只,真正能对沙长老产生威胁的敖海若一派干将,竟一个也没有。

    当然,这也得多亏敖孟章的“鼎力相助”,有他给沙刁二人撑腰,他们举事可是轻松了不少。再加之前因着强行收服秘境,敖海若本就有暗伤在身;又要为了美色强开秘境,前所未有的虚弱,又中了他们准备已久的奇毒……

    沙长老虽然因敖孟章刚才一通臭骂脸上很挂不住,但还是相当志得意满:

    飞龙骑脸,这怎么输?

    敖海若若有所思:“我虽知北海未必安定……也没想过你们真会这时候动手。魏序可是还在岸上呢,你们就不怕他杀过来?”

    沙长老面皮一抽。魏序之名,现在修仙界可能很少有人知道了,但越是沙长老这种年纪大的,才越知晓他的厉害;反倒秦令雪这种,沙长老还未必晓得——海底很多老一辈妖族就是这样,寿命太悠久,对外界的消息很迟钝。

    但沙长老倒也不虚:“如今龙宫屏障升起,莫说是魏序,就是魏序他师父来了,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这结界!哼,如今的龙宫城,可没有能帮得上你的人了,劝你还是识趣一点,给自己留个体面。”

    敖孟章头脑风暴了半天,憋出一句:“按你说的结界开到那种程度……就算有灵脉支撑,也开不了太久的!况且……龙宫城断联,外界很快就会发现了,到时候你跑都跑不掉,这是自讨苦吃!”

    “太子殿下这就有所不知了,”范湃笑眯眯道:“只要大家都识趣,这场【拨乱返正】会结束得很快。届时尘埃落定,外界又能说些什么呢?”

    沙长老瞥他一眼,范湃就闭嘴了,低眉顺眼的模样。敖海若也长出一口气:“孟章。他说得对,这是北海妖族内部的事,只要结束得够快,就连我的下属也没法说什么。”

    毕竟,妖族最是弱肉强食,一个落败的王……“各宗门盟友倒是可能看在后辈的面子上出手,但我不可能拿秘境后生做挡箭牌,反倒是因此被束缚住了。”

    沙长老敢这时出手,可不是智障了,不把修仙界众势力看在眼里;而是他笃定,即使面临绝境,敖海若也不可能拿那些宗门后辈的性命当赌注,这是原则性问题,在用“人质”威胁到沙长老之前,她会先为北海惹来大祸端。

    所以事实上,这的确是一次深思熟虑后的谋逆。敖海若和沙长老都十分明白,这次争斗无关其他任何人,是北海妖族内部事宜,若非秘境中的“人质”,就算不开结界,也没什么其他势力会来贸然掺和的。

    ——譬如一国内乱,外国势力明目张胆地插手,可是很忌讳的。

    敖海若理顺了思路,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所以,假使我退位,你沙长老要当这北海新王吗?”

    “不敢,不敢。”沙长老却是摇摇头:“这北海新王,自然是孟章殿下。”

    敖孟章:“?”

    他“花容失色”:“姐!姐我真没想着造你的反啊?!你相信我啊,姐!!”

    敖海若古怪地看他一眼:“……我相信你。”

    敖孟章热泪盈眶。

    “毕竟你没那个脑子。”

    敖孟章垮下了脸。

    他也不敢反驳。毕竟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和他显然有很大关系,垂头丧气不敢说话了。敖海若也不管他:“扶持我这傻弟弟当新王,你们摄政是吧?哈,也挺敢想,不过也是,北海妖王历任都是龙族,谅你们也没胆子自己上。”

    她嗤笑道:“我真是想不到啊。天魔之战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当缩头乌龟,不过看在你们也算在守卫北海的份儿上,我就没说什么。可惜啊这有些妖,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我全盛时期,面对我是一声也不敢吭,面对那些天魔,也夹着尾巴逃跑,如今倒是支棱起来了,威风凛凛的,哎呀,人族有句老话说,【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我瞧你话里话外瞧不起人族,还当君有何高见,原还不如那相鼠,真如孟章所说——”

    “狗彘鼠虫之辈,何不溺以自照也!”

    沙长老:“……”

    敖孟章:“……”

    有、有点儿高兴,毕竟难得母老虎赞同他的话;但是感觉好像被一起莫名讽刺了,这是为什么呢?

    敖孟章挠了挠头,感觉要长脑子了。沙长老被姐弟俩轮番骂一通,感觉怪没脸的,沉着面色:

    “你是自己认输退位,还是非要我动手不可?!”

    他拄着手杖,俨然是有动手的架势,已不打算再多话了。敖海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敖孟章却大踏出一步,挡在了敖海若前面。

    “要伤害我姐,”他毅然道:“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他背对着敖海若,自然看不到女人些微怔然的眼神。沙长老冷哼一声,压根不把他放眼里:“化形期小龙也敢大言不惭,老朽给你面子,是看在青龙血脉份上,让开!”

    “不。”

    敖孟章知道,自己真的很弱。他也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真的很笨。但是……

    但是,笨也好,弱也好,至少他知道,他该做什么。

    至少他知道,谁是真的对他好。无论平时他再怎么在心底骂那家伙“母老虎”,跟她耍脾气,整天整天的不着家……

    但她是他的姐姐。

    唯一的,即使没有血脉联系,却仍不可或缺的——

    家人。

    “今天,我敖孟章就在这里放话——”

    赤色的竖瞳亮起微芒,少年化作一条小小青龙,身量作为龙族而言并不够庞大,却仍将姐姐牢牢护在了身后。

    恶狠狠道:“不是要扶持我当新王吗?来啊!有胆子就杀了我——”

    “但在我死去之前,你们别想伤她一根头发!!!”

    ——————

    “嘭。”

    许疏影模仿了一个烟花炸开的声音:“好戏开场。”

    余桃仍被她挟持着,却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处境,而是在看到升起的琉璃天幕后,意识到的确有大事发生了。她面色唰地白下来,咬牙质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为谁做事?!龙神她怎么了?!”

    “三个问题,怎么都没想到你自己?”

    许疏影颇为苦恼地歪了歪头:“好吧。不过我也很久——很久没这么跟人说过话了。你也很有——很有意思,在此之前,还没谁看穿过我的不对呢,原谅你了。”

    她想了想:“不对。以你的脑子,可注意不到这些。嗯……是谁跟你说的?那人真马虎,他没有想到你会遇到危险吗?”

    “就像这样——哗。”

    冰冷利器在喉边轻轻一划,传来很轻微的刺痛。余桃整个人都像被冻僵了一样,几乎以为她已经下手了;但过了两秒,身后传来动听的笑声。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余桃可感觉不到有意思。她吓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感觉身后这个人如此陌生,看来之前的清冷模样都只是伪装,而许疏影本人——也许也不叫这个名字——却实实在在,是个疯子!

    那非正常的气质,疯到几乎让人觉得在发癫了!余桃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疯子,可只要想到敖海若,她就鼓起勇气。

    要……要想办法自救才行!这里太偏僻了,而且好像发生了大事,不会有人来救她的……要自救!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余桃一咬牙,刚想猛踩一下许疏影试图挣脱,却忽听破空之声呼啸而过。喉间冰冷已消失,耳旁听到少女隐约的痛呼,余桃来不及想太多,忙逃离许疏影,待躲到来人身边,才看清他是谁。

    郑白。

    往日总是笑嘻嘻阴阳怪气她的艳丽少年,此时绷着一张脸,手持一张弓弩,直指许疏影。见余桃跑过来,他也只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看来我们的头名小姐还没有被吓傻。”

    “你这家伙——好吧,现在没工夫跟你计较。”

    余桃嘟囔两句,紧张地看向许疏影。少女似乎被洞穿了手腕,此时正捂着自己的手呼痛。但怪的是,被她捂住的手腕,并未流血。

    她抬起头,有点哀怨的:“下手太重了。我们可是一起选美的同期啊。”

    郑白嗤之以鼻:“同期——的对手?手下败将,不必多说。不论你是谁,有何目的,到此为止吧。”

    “是吗?是呢……确实,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做什么了。”

    许疏影叹息着:“不过还算看了场好戏,值回票价咯。算啦,我身单力薄的,也是时候好好歇歇了,再留下去,搞不好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冲二人挥了挥手,居然真的没打算计较,反倒是笑了笑:“小朋友们,有缘再见。嗯,也或许,永不再见……”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都烟尘一样消散在了水中,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郑白仍举起弩箭警戒了一会儿,才些微松口气:“……应该走了。”

    余桃还是白着一张脸:“她就那么消失……你刚看到了吗?她手腕上的洞——真的就是黑黑一个洞,她真的是人吗?!”

    “谁知道她是什么鬼东西??”

    郑白啧了一声,抬手敲她一下:“胆大太过了!要不是我偶然看见你鬼鬼祟祟……你今天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懂吗?!”

    “那我怎么知道她真的有问题嘛!”

    余桃也很委屈。但很快她就想起什么:“啊,龙神!还有——”

    她拉着郑白跑了过去,在印象里的位置一通翻找,也没找到许疏影到底埋了或取走了什么。郑白陪她翻了一会儿,得知前因后果后叹了口气:

    “也许她早就察觉你在跟踪,故意做样子骗你呢。”

    余桃沮丧极了,不得不承认,她这次做的的确冒失:“对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龙神怎么样了?我看到结界……”

    “出大乱子了。突然涌进来好些士兵,一下就把龙宫给控制住了。”郑白虽然只是晚来一些,但已经看到不少东西:“我看我们就先躲在这儿等风头过去……喂!你干嘛?!你疯了?喂!!”

    余桃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眼看是要往敖海若宫殿去。郑白在她身后,追了两步就停下来,眸中神色挣扎不定,最终一咬牙,也追了上去。

    “算了,富贵险中求……喂!傻子!等等我!”

    ——————

    殿中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沙长老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迟则生变,他真的不想给敖海若任何机会。

    但他也真的很不解:敖孟章为何如此不识时务?明明他平日里也憎恶敖海若,他还以为他们能站在一边……

    但敖孟章居然连一点迟疑也没有,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保护他平日里最憎恶的姐姐……

    啧。孵蛋的恩情,就这么大么?

    愚不可及!

    一阵心烦,沙长老决定如敖孟章所愿,先把他废掉再说。反正他们所需的只是一个傀儡妖王,留口气就行,而这对他这个大乘期妖族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只需弹弹手指——

    说不定,他们这位可怜的太子,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孱弱,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呢?

    毕竟当初他犯下过错,被敖海若揪住暴打的时候,那远传四海的惨叫……非常的深入人心。

    但在那磅礴灵力汇聚的攻击压下之时,敖孟章仍未退缩一步。

    “……够了。”

    一声女人的叹息。敖海若站起身来,抬起一只手。只是一只手,就将那攻击泯灭于无形。

    她轻轻拍了一下护着自己的、傻弟弟的脊背:“你已经做得足够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不可能!?”

    见她从王座上走下,沙长老瞳孔地震,失声道:“你不可能没被毒素影响……这毒明明对大乘期和敖孟章都有用!!”

    敖孟章:“?”

    敖海若面色冷了三分:“你拿我弟弟试药?”

    她自敖孟章身侧绕过,长长的金色裙摆在水波中摇曳,动人而气势磅礴。沙长老忍不住退了半步——

    在北海,看见敖海若就犯怵的可不止一个敖孟章。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毒没有用……你也该顾及秘境才对啊?!”

    “君岂非聪明绝顶,不若自己猜猜看?”

    沙长老面皮抖了抖。他绝不愚笨,也因此,很快就想到一个令他不想相信的可能性……

    “你……你……莫非,从始至终,这只是为我们设下的一个局吗?!”

    从因瑶池秘境而受暗伤,到筹备青年大会而分散力量,再到因“美色所惑”强行打开秘境,以及今日的假装中毒……

    沙长老不得不承认一件悲哀的事:

    他们自以为能成事,在敖海若眼中,却很可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敖海若轻笑起来。

    “和巨鲸相比起来,藤壶是如此微小,但就是这样小小的藤壶,积少成多,也能将巨鲸吞噬殆尽,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

    “虎鲸不怕藤壶,但想要保护其他鲸鱼却是一件难事。不过没关系,它可以游得慢一些,给这些贪婪的藤壶一些渺小的希望……”

    她伸出手来,轻轻一握:“……这些平时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藤壶,自己就会蹦出来,你说,有趣不有趣?”

    她虽这么说着,却在话语出口时,便化作了龙形,准备好战斗的同时,将小青龙护在了身后。巨鲸不会小看藤壶,敖海若也从未小看叛党,别看一直嚷嚷的只一个沙长老,他身后之人,除了范湃几个,其实没有一个修为低于渡劫期的。

    作为逼宫叛党,在下毒的情况下依旧如此谨慎,也实在很让敖海若惊讶。这些人绝非好对付的蠢货,而敖海若自己,其实也不过是渡劫期……

    先下手为强!

    话音才落,敖海若便率先祭出一方大印。这大印初时不过掌心大小,飞出后便很快便化作一方巨印;仿佛黑色玉石的质地,刻有腾龙与海浪的花纹,底部纂刻着海族古文书成的【四海龙王】四个大字,正是历任北海妖王才有资格执掌、自上古传承而来的【龙王印】!

    有号令四海之能,更有一印镇四海之威,哪怕肉眼可见些许残损,并非全盛状态,却也是绝对的开门放大招!沙长老面色骤变,却反而下定决心,与同伴使了个眼色,俱化作原型,悍然出手!

    莫说此时已是退无可退,他们同行一位大乘中期、两位大乘前期、三位渡劫,就算硬碰硬,也不怕擒不下她!

    灵力剧烈碰撞,席卷整座龙宫。寝宫虽宽敞,足够敖海若龙形休憩,此刻也容不下足足七位大能的激战。因而初步碰撞后,战斗便很快转移至殿外。数个庞然大物在海中瞬间缠斗起来,若非龙宫城阵法已尽数开启,且龙王印便有镇海之能,单是战斗余波引起的灾难便足以令这方海域化作死寂之地。

    而在惊讶过后,原本想上前帮忙的敖孟章,在几人战出殿外的同时就被敖海若一尾巴抽了回去,顺便开启了殿内阵法,被保护起来。此时清醒过来,也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就是去送菜,只能化回人形,紧张地关注着外面的战斗。

    余桃与郑白二人赶到时,也差点被余波扫到,被注意到的敖孟章一道灵力扯进殿内护住。余桃却来不及关注太多,只十分担心:“龙神……”

    “能赢的,肯定能赢的!”

    她话没说完,敖孟章就拔高了声音,神情很有点复杂:“她早有准备,不会有问题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头还是很紧张。毕竟他家母老虎就一个人,对面足足有七个!龙王印都祭出来了,可见敖海若有多认真——她坐拥无数法宝,却最自信自己的肉身,寻常是不会动用任何法器的。

    但此时除了龙王印,敖孟章见金光闪烁间,不少见过没见过的法宝俱被祭出,可见敖海若之全力以赴。而似乎印证了敖孟章的猜测,即使只能观及一星半点,他隐约觉得,敖海若正慢慢落入下风……

    “可恶!”

    此时就是憎恨,为何自己这样弱,居然一点忙也帮不上?敖孟章实力低,但眼界并不低,依稀能够判断,其实敖海若主场作战、早有准备,本就有很大优势,可无论是秘境还是龙宫城,都极大的牵扯了她的精力。

    叛党可以不在乎对龙宫城的破坏,敖海若却不能不在乎,这想必令她颇有些绊手绊脚。以及——虽然以敖孟章的实力,难以判断对手的具体修为,但肯定不弱,否则绝不会战成这个局面!

    “姐……”

    如此喃喃,敖孟章感到迷茫。他能做什么呢?夸下海口要保护她,最终却还是变成被保护的那一个……

    “哼。”

    忽有一道男声响起,听上去带一点冷冰冰的不爽,却也有着沉稳与傲然:“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敖海若今天不会出事,因为——”

    他自殿后走出,垂下的手五指张开,海水凝做一把冰剑,在被握于手中的同时,冰晶与衣摆处的红梅交相辉映,骤生凛冽之美。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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