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相似的场面，孟晚站在原地，看着街道另一边的孟维，仿佛所有的场景都对上了，只是现在好像和以前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晚自觉，一点都没有长进。
绿灯亮了，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孟维面前，叫了一声：“爸。”
孟维笑了笑，说：“怎么瘦了？”
孟晚想尽力维持一个比较欢乐的场景，于是她也笑：“你的错觉，前天称了一下，我还胖了几斤呢。”
“好好好，胖了就好啊。”孟维感叹。
孟晚带孟维去了一家烤肉店，是之前孟晚一直就想去但没机会去的。
孟晚扫码点单，孟维就在一旁看着，随意地说：“南城待着觉得还行吗？”
孟晚一愣，抬头说：“放心吧爸，真的挺好的，就小姨家那个儿子，蓝哲羽，他也帮了我很多。”
孟维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一个人，我一直担心你过得不好。”
点完单孟晚放下手机，她和虞见悠她们不一样，吃饭不玩手机，不管是和长辈还是和朋友，在任何吃饭的场合，孟晚都会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服务员端来了花胶锅底和两份蘸料盘，孟晚道了一声谢，问道：“爸你工作忙吗？”
孟维说：“不太忙，现在也轮不到我们忙的时候了，你记得你谢叔叔吧，他在清河郊区那边买了一个酒庄，我们没事就在那里下棋钓鱼，过得可舒坦了。”
孟晚喝了一口清水，毫不留情地拆穿：“是喝酒吧，我看见你说酒庄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把那酒还是少喝点，万一高血压就不好了。”
孟维一笑，“听你的。”
服务员把菜品全端上来，之后站在旁边帮客人烤肉，孟晚和孟维闲聊，他们不会聊家里的亲戚，从历史政治这些很枯燥的点出发，然后延伸到人生理想未来发展，依旧能聊很长时间。
孟晚记得之前就是这样的，她每每做题做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给她爸发表情包，只要孟维有时间就会给孟晚回一个电话，然后他们聊很久很久，直到孟晚的焦躁烦恼统统放下，然后被孟维赶去睡觉。
不知道说到哪里，话题结束，孟维看着眼前的女儿，突然说：“你看你爸爸是不是老了，我总觉得你长大了。”
孟晚微愣，“我本来就长大了，今年我已经二十二了，年过完就要长二十三了，还不算长大吗？”
孟维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长大，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也不回家，我工作的时候你就在学校，回家了也看不到你，电话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软件，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了更多的心事，也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渐渐地，我就发现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孟晚放下筷子，看了看旁边的服务员，服务员将一块烤好的肉夹到烤盘里，然后很知趣地走了。
她盯着桌子空白处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一直不敢联系你。”
“为什么，是爸爸做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孟晚摇头，“是我，我念的书越多，明白的道理也就越多，我因为私心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所以不敢和你说话，我怕你失望，对我失望。”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读过这么多书，再过一个月马上就要去念研究生了，可是我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所以我想着，一个人也挺好的，我离开清河来到这里，不仅是因为南城这座城市，离得远远的，你们就好好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孟维问：“是因为你妈吗？”
孟晚猛地抬头，下意识问道：“你知道？”
孟维点点头，看着孟晚如此震惊严肃的脸，忽而笑了，“小晚，你还没成家所以不太明白，其实睡在你床边的人有什么变化你一清二楚。这么些年，我工作是真的忙，所以我理解你妈，但是不接受，出差回来之后我睡的也是客房，那个时候你已经住校了，所以你一直没有发现。”
“是我不好，”孟维说，“我没有早点告诉你。之前一直以为你住校是因为喜欢和同学一起住，不喜欢家里有人管着你的感觉，直到你初中毕业，你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甚至还跟我去西北住了那么长时间，我当时还以为你黏我，现在想来，恐怕你是在家里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很排斥，我应该给你在清河买一套房子的，居然让你大过年的跑出去连家都不能回，你在家的时候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谁都进不去。还把桌子杂碎自己又重新买了一个，这些我都知道。”
“那个时候我想你可能是谈恋爱或者叛逆了，但我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没管。但是高中毕业上大学了，你的这种情况越发严重，我发现你不爱说话不爱玩，变得沉默寂静，极少数的情况待在家里，一句话也不说，还特别排斥和你妈待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可能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在想，你可能是不想我和你妈离婚，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是这样的，就一直这样下去，维持短暂的平静也并无不可。但是你还是不开心，甚至为了逃避，不远万里来到南城，小晚，爸爸是真的很担心你。”
孟晚点点头，不小心把蓄的眼泪掉下来，眼前瞬间一片模糊，“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去哪，我都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孟维说：“我知道，你每次都会发，所以也间接知道，你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但是，爸爸最终想要的，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你在爸爸这里，永远都有撒娇的权利。”
孟晚哭着说：“好。”
“现在我知道你的最终想法，你是担心我会失望，所以一直不告诉我，然后让愧疚悔恨缠满自身，一边犹豫一边又想着，现在爸爸过得挺好的，还是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了，所以离我越来越远，是这样吗？”孟维问。
孟晚沉默着没说话。
孟维深吸一口气，说：“小晚，爸爸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后悔的了，我现在只希望你过得好，我知道你一向懂事，这个懂事理解考虑我的感受，你从初中就开始了，是我的原因，让你背负了这么多东西。所以我现在打算放手了，你想让爸爸离婚吗？”
孟晚点点头，说：“想。”
孟维笑了笑，很洒脱：“那就离。”
看到孟晚有些担忧的神色，孟维说：“小晚，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你妈在一起就是一场意外，当时我们都参加了亲戚的一个宴会，不知道怎么的喝多了就在一起了，亲戚们都很满意这门亲事，一个劲儿的撮合，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我们领了结婚证办了酒席。”
“刚开始的几年还好，婚后第一年你妈就生了你哥，过了两年又生了你，有了孩子有了家，婚姻就不像原本那么纯粹了，更何况还是我们这种没什么感情基础的。我们理念不合经常吵架，我担心影响你们，就申请公司将我调离，于是工作就变得忙起来，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人，你妈这样做也是正常人的反应。”
“你说我失望吧其实也就那样，伤心吧或许有一点，但是我一想起你经历了什么，就有点生气，对你妈不在乎你这种行为的生气。现在好了，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我就好办多了，这种挂名婚姻我也不是很想要，所以就分开吧，本来也是分开的，只需要换个离婚证就好了，家里那套房子我留给你妈，我们之后再买，好吧？”
孟晚眨眨眼，微微笑了下，说“好。”
之后孟维又与孟晚商量，“你爷爷这几年身体也不太行，估计就是这一段时间了，我这次来不仅是出差路过看你的，我想着就留在这里，在南城买一套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孟晚担忧：“爷爷身体不好了吗？”
“老人都是那样，去医院检查也说没什么事，但是他自己能感觉到了。不过没什么大的病痛，应该不会受太大折磨。”
孟晚又想起在南城买房子的事，温声说道：“爸，我只要你过得好，别的我都不在乎，现在你离婚了，我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不要为了我待在南城。不然这里的一切你都要重新开始，你的人际关系什么的都在清河那边，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不想你这样，你留在清河，过年过节我都会回去的。”
孟维打趣，“这次肯回去了？”
孟晚：“我保证，我肯定会回去的。”
孟晚自觉，一点都没有长进。
绿灯亮了，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孟维面前，叫了一声：“爸。”
孟维笑了笑，说：“怎么瘦了？”
孟晚想尽力维持一个比较欢乐的场景，于是她也笑：“你的错觉，前天称了一下，我还胖了几斤呢。”
“好好好，胖了就好啊。”孟维感叹。
孟晚带孟维去了一家烤肉店，是之前孟晚一直就想去但没机会去的。
孟晚扫码点单，孟维就在一旁看着，随意地说：“南城待着觉得还行吗？”
孟晚一愣，抬头说：“放心吧爸，真的挺好的，就小姨家那个儿子，蓝哲羽，他也帮了我很多。”
孟维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一个人，我一直担心你过得不好。”
点完单孟晚放下手机，她和虞见悠她们不一样，吃饭不玩手机，不管是和长辈还是和朋友，在任何吃饭的场合，孟晚都会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服务员端来了花胶锅底和两份蘸料盘，孟晚道了一声谢，问道：“爸你工作忙吗？”
孟维说：“不太忙，现在也轮不到我们忙的时候了，你记得你谢叔叔吧，他在清河郊区那边买了一个酒庄，我们没事就在那里下棋钓鱼，过得可舒坦了。”
孟晚喝了一口清水，毫不留情地拆穿：“是喝酒吧，我看见你说酒庄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把那酒还是少喝点，万一高血压就不好了。”
孟维一笑，“听你的。”
服务员把菜品全端上来，之后站在旁边帮客人烤肉，孟晚和孟维闲聊，他们不会聊家里的亲戚，从历史政治这些很枯燥的点出发，然后延伸到人生理想未来发展，依旧能聊很长时间。
孟晚记得之前就是这样的，她每每做题做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给她爸发表情包，只要孟维有时间就会给孟晚回一个电话，然后他们聊很久很久，直到孟晚的焦躁烦恼统统放下，然后被孟维赶去睡觉。
不知道说到哪里，话题结束，孟维看着眼前的女儿，突然说：“你看你爸爸是不是老了，我总觉得你长大了。”
孟晚微愣，“我本来就长大了，今年我已经二十二了，年过完就要长二十三了，还不算长大吗？”
孟维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长大，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也不回家，我工作的时候你就在学校，回家了也看不到你，电话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软件，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了更多的心事，也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渐渐地，我就发现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孟晚放下筷子，看了看旁边的服务员，服务员将一块烤好的肉夹到烤盘里，然后很知趣地走了。
她盯着桌子空白处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一直不敢联系你。”
“为什么，是爸爸做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孟晚摇头，“是我，我念的书越多，明白的道理也就越多，我因为私心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所以不敢和你说话，我怕你失望，对我失望。”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读过这么多书，再过一个月马上就要去念研究生了，可是我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所以我想着，一个人也挺好的，我离开清河来到这里，不仅是因为南城这座城市，离得远远的，你们就好好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孟维问：“是因为你妈吗？”
孟晚猛地抬头，下意识问道：“你知道？”
孟维点点头，看着孟晚如此震惊严肃的脸，忽而笑了，“小晚，你还没成家所以不太明白，其实睡在你床边的人有什么变化你一清二楚。这么些年，我工作是真的忙，所以我理解你妈，但是不接受，出差回来之后我睡的也是客房，那个时候你已经住校了，所以你一直没有发现。”
“是我不好，”孟维说，“我没有早点告诉你。之前一直以为你住校是因为喜欢和同学一起住，不喜欢家里有人管着你的感觉，直到你初中毕业，你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甚至还跟我去西北住了那么长时间，我当时还以为你黏我，现在想来，恐怕你是在家里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很排斥，我应该给你在清河买一套房子的，居然让你大过年的跑出去连家都不能回，你在家的时候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谁都进不去。还把桌子杂碎自己又重新买了一个，这些我都知道。”
“那个时候我想你可能是谈恋爱或者叛逆了，但我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没管。但是高中毕业上大学了，你的这种情况越发严重，我发现你不爱说话不爱玩，变得沉默寂静，极少数的情况待在家里，一句话也不说，还特别排斥和你妈待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可能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在想，你可能是不想我和你妈离婚，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是这样的，就一直这样下去，维持短暂的平静也并无不可。但是你还是不开心，甚至为了逃避，不远万里来到南城，小晚，爸爸是真的很担心你。”
孟晚点点头，不小心把蓄的眼泪掉下来，眼前瞬间一片模糊，“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去哪，我都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孟维说：“我知道，你每次都会发，所以也间接知道，你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但是，爸爸最终想要的，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你在爸爸这里，永远都有撒娇的权利。”
孟晚哭着说：“好。”
“现在我知道你的最终想法，你是担心我会失望，所以一直不告诉我，然后让愧疚悔恨缠满自身，一边犹豫一边又想着，现在爸爸过得挺好的，还是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了，所以离我越来越远，是这样吗？”孟维问。
孟晚沉默着没说话。
孟维深吸一口气，说：“小晚，爸爸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后悔的了，我现在只希望你过得好，我知道你一向懂事，这个懂事理解考虑我的感受，你从初中就开始了，是我的原因，让你背负了这么多东西。所以我现在打算放手了，你想让爸爸离婚吗？”
孟晚点点头，说：“想。”
孟维笑了笑，很洒脱：“那就离。”
看到孟晚有些担忧的神色，孟维说：“小晚，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你妈在一起就是一场意外，当时我们都参加了亲戚的一个宴会，不知道怎么的喝多了就在一起了，亲戚们都很满意这门亲事，一个劲儿的撮合，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我们领了结婚证办了酒席。”
“刚开始的几年还好，婚后第一年你妈就生了你哥，过了两年又生了你，有了孩子有了家，婚姻就不像原本那么纯粹了，更何况还是我们这种没什么感情基础的。我们理念不合经常吵架，我担心影响你们，就申请公司将我调离，于是工作就变得忙起来，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人，你妈这样做也是正常人的反应。”
“你说我失望吧其实也就那样，伤心吧或许有一点，但是我一想起你经历了什么，就有点生气，对你妈不在乎你这种行为的生气。现在好了，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我就好办多了，这种挂名婚姻我也不是很想要，所以就分开吧，本来也是分开的，只需要换个离婚证就好了，家里那套房子我留给你妈，我们之后再买，好吧？”
孟晚眨眨眼，微微笑了下，说“好。”
之后孟维又与孟晚商量，“你爷爷这几年身体也不太行，估计就是这一段时间了，我这次来不仅是出差路过看你的，我想着就留在这里，在南城买一套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孟晚担忧：“爷爷身体不好了吗？”
“老人都是那样，去医院检查也说没什么事，但是他自己能感觉到了。不过没什么大的病痛，应该不会受太大折磨。”
孟晚又想起在南城买房子的事，温声说道：“爸，我只要你过得好，别的我都不在乎，现在你离婚了，我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不要为了我待在南城。不然这里的一切你都要重新开始，你的人际关系什么的都在清河那边，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不想你这样，你留在清河，过年过节我都会回去的。”
孟维打趣，“这次肯回去了？”
孟晚：“我保证，我肯定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