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家里,孟晚又失眠了,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毫无睡意,打开手机也没什么想玩的,于是就在房间里转。不知道转了多久,仍旧一点睡意都没有。

    孟晚放轻脚步打开门出去,在二楼尽头有一个露天的大阳台,孟晚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看着远处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开灯,今晚也没有月亮,只有别墅下面的路灯照明,因而有些暗,孟晚直觉有人靠近,她心一惊,转头看过去,是陆倾辰。

    看到陆倾辰,孟晚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陆倾辰与孟晚隔着一个小矮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问:“睡不着吗?”

    孟晚“嗯”了一声。

    陆倾辰于是开始跟她聊天,“你留的那些钱我看到了。”

    孟晚不知道陆倾辰为什么提起这件事,是想还回来吗?

    他说:“我收下了。”

    孟晚跟他道谢。

    陆倾辰说:“听说你爸妈离婚了?”

    “嗯,”孟晚又说,“是我让我爸跟我妈离婚的。”

    陆倾辰自顾自的猜测:“是不是跟你初中住校有关。”

    孟晚:“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分开了就好。”

    他们都处在暗黑的环境中,只能听见彼此隐约的呼吸声,太安静了,整个夜都沉寂下来。

    陆倾辰忽然起身,按亮了阳台的一盏壁灯,他走到阳台的栏杆旁边,站得直,话语温和,叫了一声孟晚,说:“有考虑过和我在一起吗?”

    孟晚隐约觉得她幻听了,所以没动,也没什么反应,直到陆倾辰没得到孟晚的回应转过身来,眼眸沉沉看着孟晚。

    她想,像陆倾辰这样的人,不论家世,就凭长相,估计也能赚的满盆金钵。他的五官看起来干净流畅,眼皮很窄,狭长有褶皱,眸子很黑,薄唇,下颌锋利,单看长相有些冷。

    想起陆倾辰刚才的话,孟晚有些想笑,怎么,两个冰棍困在一起冻人吗?

    陆倾辰看着孟晚,试图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孟晚很平静。

    她的眼珠有些浅,被光一照,依旧毫无波澜,就算是刚认识,孟晚敷衍人那会儿,都比现在的孟晚要好上很多。

    有些问句是应该有答案的,不然和没答案给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于是孟晚很平静地说:“没有。”

    陆倾辰问:“原因?”

    孟晚又想笑了,但是不太礼貌,所以她站起身,走到陆倾辰身边,说:“陆总,我反正也睡不着了,我看你也没有很想睡的意思,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孟晚看着远处,说:“我十二岁生日,学校因为一些原因三点多就放学了,我开心极了,在路上我就想着要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想着我妈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我爸工作忙,但是他一定会在我生日的一天陪我许愿吹蜡烛的。就这样幻想着,回到家,换鞋的时候我就发现鞋柜上多了一双男士皮鞋,我以为是我爸提早下班回来了,我还感慨,那天真是什么好事都被我碰到了,结果进了客厅就看到一个男人把我妈按在我们平常吃饭那张餐桌上,两人浑身裸体,喘息声、水声、激情的□□,我当时就冲出去吐了。就这样,他们都没有发现,可能是太专注了。”

    “还有好几次,我爸出差,我就听到我爸妈卧室里传来和之前我看到的听到的同样的声音。所以我自那个生日之后,再也没有回家吃过一顿饭,他们也不管,初中我有条件选择住校了,我爸会按时给我打生活费,我就很愧疚,到底要不要跟爸爸说,我不担心他们会分开,我只担心我爸会伤心。”

    “长大之后我就发现他们成年人都很虚伪,明明都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我妈也不提离婚,好像很享受这种出轨的感觉。而我,就是那个受煎熬的人。她会换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一个男人就是我发小的爸爸,有天居然还和我发小的妈妈一起去逛街,她是怎么好意思的,我不理解。”

    “他们对待感情一如既往地敷衍,在我身上也没有付出过多大的期望,他们没有真正教会我什么,所以我懒散,我不合群,我也不会喜欢一个人。”

    “渐渐地,我就不与家里人联系了,只是会跟他们报平安,那个时候我想着,只要他们能过下去,我无所谓。因为怀着对我爸的愧疚,我活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就在前一段时间,我爸告诉我,他其实都知道,不离婚是因为我,他想让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看,多有意思。我为了一个完整的婚姻把秘密吞了那么长时间,而我爸,为了我,选择隐忍,他早就发现了,所以一直没完没了的忙工作,一直出差,就是不想回那个不像家的家。因为我自觉对我我爸的愧疚,上大学之后我就很少与他联系了,上次他见到我的时候说,都很久没见了,觉得我长大了。”

    “我爸和我妈结婚是一场意外,他们更多的是随大流,在亲戚的催促之下就这样交付了一生。那天我问我爸,我说你伤心吗?他说好像也没有,本来就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硬凑在一起,所以变心是很正常的。之前我以为我的这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是由家庭原因所导致的,但现在看起来,我可能继承了我爸的一部分基因。”

    她说了这么多,绕回原话题,“陆总,现在你明白了吗?”

    陆倾辰问:“你不相信我,觉得我们没感情基础,所以在一起之后我会出轨,是这个意思吗?”

    孟晚微微一笑,说:“不,出轨的那个人是我的可能性大一点,不过不重要,我只是给你举一个例子。”

    又说:“陆总,你看我们两个,浑身上下能找出比较般配的点吗?你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这样的小孩比较好玩,所以想玩玩而已,但是抱歉,我不奉陪。”

    “再者,就算没有我爸妈这件事,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原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说完孟晚就要走,被陆倾辰拉住,“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

    孟晚很疑惑地看向他,“有什么是值得我相信的?”

    “是我做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

    孟晚沉默半响,说:“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大的。”

    陆倾辰简直被气笑了,再追问下去,他觉得,他能少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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