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搭讪游戏
翻过年，大二下学期开始，王若愚俨然成了数学学院的风云人物，连着两个学期拿了满绩，论文更是一篇接一篇的发表，据说学院都定了，她大三就可以直博。
“你这两个学期已经把学分都修够了，上次比赛的成绩也可以抵了你大三的专业课，接下来的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吗，听说你妈妈想让你去常青藤交流一年，你想去吗？”王教授问。
王若愚摇摇头，“国外的生活我不习惯，而且我觉得在哪里做研究都一样。”
王教授很赞同，“我也不希望你去国外，说实话现在的基础学科研究，国内也不比国外差，而且我也见过太多学生出去了就不回来，你是个好苗子，还是放在眼皮底下老师们才心安。高教授跟我提过好多次了，希望你能去他的实验室待两个学期，你有兴趣吗？”
“高教授的研究方向是应用数学，我不是很感兴趣。”
王教授推推眼镜，王若愚哪里都好，就是太清心寡欲了一点，对什么好像都没有兴趣，“你不是才发表了一篇应用数学方向的论文吗，高教授可是赞不绝口，怎么就没兴趣了。”
因为上辈子能研究的她都研究够了。
“就是因为涉猎了所以兴趣不大，我想试一试跨学科结合，比如物理方面。”
“那你是说你的研究生方向想选物理？”
王若愚垂眸，“其实我也没想好。”
-------------------------------------
她走在校园里，看着抱着书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迷惘又一次涌上心头，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只有她，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没兴趣。
围棋社的几个老师已经来游说过她好几次了，她还是没松口去打职业赛，倒也不是不喜欢围棋，只是对于结果她心里有数。
可能是因为不会输所以不想赢吧。
这些幽微的复杂的心事，她无人可说，也只有夜深了偶尔回到那个粉色小宇宙时和小艾聊一聊，但是小艾毕竟是个人工智能，还是一个揣摩她心意的人工智能，如果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小艾又怎么会明白。
“王若愚，”有人叫住她，是李一鸣和一个她没有印象的女生。
李一鸣兴奋地跑上前，“今天不是没课吗，你怎么也在学校，是要去实验室吗？”
“不是，刚刚王教授找我有点事，已经谈完了，正准备离开。”
“哦，是这样啊，”原本还想着同去实验室的话，可以一起走，可是现在似乎没有了继续说话的理由。
“对了，最近你那篇应用数学方面的论文我看了，写的真好，没想到你这方面都研究地这么透彻，不像我，只会做题。”他挠了挠头。
“那你……也加油。”
“……”
认识久了，李一鸣也熟悉了王若愚的性子，她噎起人来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
一旁的女生默不作声打量了王若愚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咦，学姐，你是不是演过一部电影啊？”
王若愚一怔。
“就是这个，”女生打开手机，“《海风吹来你的声音》今天就要上映了，就是没什么宣传，排片也不多，我还是在秦歌淮的微博里看到的海报呢。”
“这个女配角是你吧？我看着好像啊。”
“你认错了吧？”李一鸣也探头过去，“咦，好像真的是。”
的确是她，她都快忘了她还拍过这样一部电影。陈达的电影处女作，是一部文艺片，本来题材就比较一般，听说男女主演演技拉跨，扮演成年男主的演员本人还出了一点违法乱纪的事，导致上映遥遥无期，当初秦歌淮还和她抱怨过，没想到真有上映这一天。
上辈子拍完电影她就没有关注了，这辈子和秦歌淮分手后她也不关心。
“哦，我哥的一个朋友拍的，我当时就去凑个热闹，没什么戏份。”
“你还会凑这种热闹？”李一鸣有些惊讶。
那个学妹显然更兴奋一些，“学姐你的气质也太适合拍电影了，不考虑进军娱乐圈吗，这可比咱们专业有意思多了。”
这话李一鸣听了不高兴，“拍什么电影，这种娱乐大众的事情说白了不就是个戏子吗，哪里能比得上科学家，你要是有这种想法，还是趁早转专业吧。”
学妹本来是对大神学长有点小心思的，现在当着学姐的面这样被他训斥，难免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行业不分高低贵贱，存在即合理，什么都要分个三六九等的话，那人类又算是什么高贵的生物。”王若愚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留下李一鸣有些莫名其妙，“她这是什么意思？”
学妹一脸迷妹样，“我也听不懂，但我觉得学姐好酷啊，对了，学长刚才问你那个题我好像会了，我先走了，再见。”
王若愚掏出手机，点开她许久未看的微博，她的微博名称叫“秦歌淮的圈外女友”，这还是当初加入后援会时随便取的。
她的特别关注里只有一个人。
秦歌淮最近的一条微博的确是宣传《海风》，九宫格都是剧照，中间那张正是戏里跳舞的她。
配文是：那年夏天，海风吹来你的声音，成为我脑海里最绚烂的回忆。
王若愚停住脚步，心脏有一种钝钝的痛意。
她打开购票系统，这个电影的排片的确少的可怜，今天只剩城西的电影院还有一场。
王若愚算算时间，买了票，打车往电影院去。
好好的天气，忽然下起了暴雨，快到电影院的十字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本来就是晚高峰，这下更堵了……小姑娘，你赶时间吗？”
王若愚愣了一下，“不赶时间。”
“那行，那咱们就慢点开。”
“等等，师傅，麻烦你前面靠边吧。”王若愚扫码付了车钱，打开伞往电影院疾步走去。
她裹紧身上的风衣，也不知道自己是赶什么时间。
到的时候，电影刚开场两分钟，她脱下外套，抖了抖衣服上的水。
电影院很黑，她打开手机灯找自己的位置，其实随便坐也行，反正整个电影院就没几个人。
“七排六座，”佝着身子走到五座时，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在别人身上。
“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人往后收腿，让她过去。
王若愚刚落座，身旁的那个男生递来一张纸巾，“那个，你衣服好像湿了，擦一擦吧。”
“谢谢，我有。”王若愚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纸巾。
男生收回手。
电影正演到功成名就的成年男主到母校演讲，路上碰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引发他的回忆。
回忆里就是余姚和周然的故事了。
从相遇到相知，若有似乎的暧昧和悸动一直是这个故事的旋律，还萦绕着淡淡的哀伤。
周然出国那天，余姚在大雨里的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张辰曦认真注视着周然最后的镜头，其实光看海报他就确定了，这个女孩就是fish，只是还想看看电影里的她。
fish已经很久没上游戏了，张辰曦也不知道怎么能联系她，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联系她，说起来他们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顶多算一起打过游戏的网友，见面了，他又能和人家说什么，说“嗨，我就是打游戏的时候总是拖你后腿的那个菜鸟，你还记得吗，能不能交个朋友？”
唉，还是算了吧。
身旁忽然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张辰曦一愣，是方才踩到他脚的那个浑身淋湿的女孩。
讲道理，虽然这段戏还不错，但是也没到能虐哭观众的地步吧。
他转过头去，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或许引起了她的什么共鸣吧。
电影结束，张辰曦扭了扭脖子，这电影后半部分实在太无聊了，全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油腻幻想。
灯光亮起，他站起身，余光瞟到一眼身旁的女生，不禁愣在原地。
王若愚拿起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等一等，”张辰曦赶紧追上前，“那个美女，你或许对我没有印象了，但是我们之前见过……”
“对不起，我不会加你微信的。”王若愚驾轻就熟地说。
“不是，我们真的认识，我们还打过游戏，你的网名是叫fish对吧？我是那个……”
王若愚停下脚步，她现在没有什么兴趣敷衍这些搭讪的人，“你无不无聊，打过游戏又怎么样，我就要搭理你吗，你的人生为什么这么贫瘠？你就没有一点正常的追求吗？”
“不是，我不是……”张辰曦不知从何解释。
“见到一个好看一点的女生就想认识，难道你搭讪我不是因为这张脸吗？”
张辰曦哑口无言，他的确不能违心说他想认识她和这张脸毫无关系。
“有些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自己的领域做出建树了，而有些人只会在电影院里搞一些无聊的搭讪游戏。”
王若愚丢下这句嘲讽快步离开，张辰曦愣在原地。
“你这两个学期已经把学分都修够了，上次比赛的成绩也可以抵了你大三的专业课，接下来的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吗，听说你妈妈想让你去常青藤交流一年，你想去吗？”王教授问。
王若愚摇摇头，“国外的生活我不习惯，而且我觉得在哪里做研究都一样。”
王教授很赞同，“我也不希望你去国外，说实话现在的基础学科研究，国内也不比国外差，而且我也见过太多学生出去了就不回来，你是个好苗子，还是放在眼皮底下老师们才心安。高教授跟我提过好多次了，希望你能去他的实验室待两个学期，你有兴趣吗？”
“高教授的研究方向是应用数学，我不是很感兴趣。”
王教授推推眼镜，王若愚哪里都好，就是太清心寡欲了一点，对什么好像都没有兴趣，“你不是才发表了一篇应用数学方向的论文吗，高教授可是赞不绝口，怎么就没兴趣了。”
因为上辈子能研究的她都研究够了。
“就是因为涉猎了所以兴趣不大，我想试一试跨学科结合，比如物理方面。”
“那你是说你的研究生方向想选物理？”
王若愚垂眸，“其实我也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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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在校园里，看着抱着书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迷惘又一次涌上心头，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只有她，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没兴趣。
围棋社的几个老师已经来游说过她好几次了，她还是没松口去打职业赛，倒也不是不喜欢围棋，只是对于结果她心里有数。
可能是因为不会输所以不想赢吧。
这些幽微的复杂的心事，她无人可说，也只有夜深了偶尔回到那个粉色小宇宙时和小艾聊一聊，但是小艾毕竟是个人工智能，还是一个揣摩她心意的人工智能，如果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小艾又怎么会明白。
“王若愚，”有人叫住她，是李一鸣和一个她没有印象的女生。
李一鸣兴奋地跑上前，“今天不是没课吗，你怎么也在学校，是要去实验室吗？”
“不是，刚刚王教授找我有点事，已经谈完了，正准备离开。”
“哦，是这样啊，”原本还想着同去实验室的话，可以一起走，可是现在似乎没有了继续说话的理由。
“对了，最近你那篇应用数学方面的论文我看了，写的真好，没想到你这方面都研究地这么透彻，不像我，只会做题。”他挠了挠头。
“那你……也加油。”
“……”
认识久了，李一鸣也熟悉了王若愚的性子，她噎起人来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
一旁的女生默不作声打量了王若愚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咦，学姐，你是不是演过一部电影啊？”
王若愚一怔。
“就是这个，”女生打开手机，“《海风吹来你的声音》今天就要上映了，就是没什么宣传，排片也不多，我还是在秦歌淮的微博里看到的海报呢。”
“这个女配角是你吧？我看着好像啊。”
“你认错了吧？”李一鸣也探头过去，“咦，好像真的是。”
的确是她，她都快忘了她还拍过这样一部电影。陈达的电影处女作，是一部文艺片，本来题材就比较一般，听说男女主演演技拉跨，扮演成年男主的演员本人还出了一点违法乱纪的事，导致上映遥遥无期，当初秦歌淮还和她抱怨过，没想到真有上映这一天。
上辈子拍完电影她就没有关注了，这辈子和秦歌淮分手后她也不关心。
“哦，我哥的一个朋友拍的，我当时就去凑个热闹，没什么戏份。”
“你还会凑这种热闹？”李一鸣有些惊讶。
那个学妹显然更兴奋一些，“学姐你的气质也太适合拍电影了，不考虑进军娱乐圈吗，这可比咱们专业有意思多了。”
这话李一鸣听了不高兴，“拍什么电影，这种娱乐大众的事情说白了不就是个戏子吗，哪里能比得上科学家，你要是有这种想法，还是趁早转专业吧。”
学妹本来是对大神学长有点小心思的，现在当着学姐的面这样被他训斥，难免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行业不分高低贵贱，存在即合理，什么都要分个三六九等的话，那人类又算是什么高贵的生物。”王若愚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留下李一鸣有些莫名其妙，“她这是什么意思？”
学妹一脸迷妹样，“我也听不懂，但我觉得学姐好酷啊，对了，学长刚才问你那个题我好像会了，我先走了，再见。”
王若愚掏出手机，点开她许久未看的微博，她的微博名称叫“秦歌淮的圈外女友”，这还是当初加入后援会时随便取的。
她的特别关注里只有一个人。
秦歌淮最近的一条微博的确是宣传《海风》，九宫格都是剧照，中间那张正是戏里跳舞的她。
配文是：那年夏天，海风吹来你的声音，成为我脑海里最绚烂的回忆。
王若愚停住脚步，心脏有一种钝钝的痛意。
她打开购票系统，这个电影的排片的确少的可怜，今天只剩城西的电影院还有一场。
王若愚算算时间，买了票，打车往电影院去。
好好的天气，忽然下起了暴雨，快到电影院的十字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本来就是晚高峰，这下更堵了……小姑娘，你赶时间吗？”
王若愚愣了一下，“不赶时间。”
“那行，那咱们就慢点开。”
“等等，师傅，麻烦你前面靠边吧。”王若愚扫码付了车钱，打开伞往电影院疾步走去。
她裹紧身上的风衣，也不知道自己是赶什么时间。
到的时候，电影刚开场两分钟，她脱下外套，抖了抖衣服上的水。
电影院很黑，她打开手机灯找自己的位置，其实随便坐也行，反正整个电影院就没几个人。
“七排六座，”佝着身子走到五座时，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在别人身上。
“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人往后收腿，让她过去。
王若愚刚落座，身旁的那个男生递来一张纸巾，“那个，你衣服好像湿了，擦一擦吧。”
“谢谢，我有。”王若愚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纸巾。
男生收回手。
电影正演到功成名就的成年男主到母校演讲，路上碰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引发他的回忆。
回忆里就是余姚和周然的故事了。
从相遇到相知，若有似乎的暧昧和悸动一直是这个故事的旋律，还萦绕着淡淡的哀伤。
周然出国那天，余姚在大雨里的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张辰曦认真注视着周然最后的镜头，其实光看海报他就确定了，这个女孩就是fish，只是还想看看电影里的她。
fish已经很久没上游戏了，张辰曦也不知道怎么能联系她，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联系她，说起来他们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顶多算一起打过游戏的网友，见面了，他又能和人家说什么，说“嗨，我就是打游戏的时候总是拖你后腿的那个菜鸟，你还记得吗，能不能交个朋友？”
唉，还是算了吧。
身旁忽然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张辰曦一愣，是方才踩到他脚的那个浑身淋湿的女孩。
讲道理，虽然这段戏还不错，但是也没到能虐哭观众的地步吧。
他转过头去，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或许引起了她的什么共鸣吧。
电影结束，张辰曦扭了扭脖子，这电影后半部分实在太无聊了，全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油腻幻想。
灯光亮起，他站起身，余光瞟到一眼身旁的女生，不禁愣在原地。
王若愚拿起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等一等，”张辰曦赶紧追上前，“那个美女，你或许对我没有印象了，但是我们之前见过……”
“对不起，我不会加你微信的。”王若愚驾轻就熟地说。
“不是，我们真的认识，我们还打过游戏，你的网名是叫fish对吧？我是那个……”
王若愚停下脚步，她现在没有什么兴趣敷衍这些搭讪的人，“你无不无聊，打过游戏又怎么样，我就要搭理你吗，你的人生为什么这么贫瘠？你就没有一点正常的追求吗？”
“不是，我不是……”张辰曦不知从何解释。
“见到一个好看一点的女生就想认识，难道你搭讪我不是因为这张脸吗？”
张辰曦哑口无言，他的确不能违心说他想认识她和这张脸毫无关系。
“有些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自己的领域做出建树了，而有些人只会在电影院里搞一些无聊的搭讪游戏。”
王若愚丢下这句嘲讽快步离开，张辰曦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