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羞双手掩耳,再听下去,搞不好要以卵击石了,这妖怪明摆着是在恶心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前世造了太多的孽,今世招这样的冤。

    她穿着那件糯黄色宫裙,裙摆是渐变的翠绿,头发简单的挽起,不施粉黛,黛眉微暼,眼睛好似空山新雨后的寂林,总是那般离人千里之外。

    现在已是傍晚,霞云追着夕阳,落在山的另一边,月亮尖尖的角戳破了天的幕布,显露出它的身影,西林鸟飞到了东边,喂饱巢穴中的幼儿。

    奎木狼心中受不了此时的寂静,就好像,又剩下了他一个那般空落落。天庭也总是这般安静,却让人安心,时间在那里好似被冻结了,每天没什么新意,但是很安稳。

    他是在王母上次举行蟠桃宴的时候遇见百花的,算算已经有五百年了。当然,他们都没有资格参加,是在墜仙池边看见的她,她很漂亮,于是他便向她搭话。

    和美人聊一聊无伤大雅,只要不产生别的感情。那时的明月和星辰可以作证,他真的没有半分想唐突美人的意思,只是想有个人说说话。毕竟神仙们往往都是待在一个地方,轻易不离去的,相隔的地方还远,想找个人说话都很困难。

    他和百花那天聊的很相投,一见如故,之后百花还主动找了他,让他发觉原来不止自己喜欢去别人家,和百花的感情更好了。

    他时不时的也会带酒去她那边,还要介绍她和他的兄弟们认识,可惜她拒绝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百年,很快,百花突然说想和他成为情人,他没有拒绝。

    一是他舍不得和她的情谊;二是他也很孤单,想有个人作伴。其实即使成了情人他们的相处模式基本上也没有变化,就让他有时就会怀疑情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吗?就偷偷的央兄弟去人间的时候捎带话本,翻看学习理解。

    嗯,虽说他喜欢到朋友家中做客,但他几乎是不下凡的,因为天庭严抓严打神仙思凡现象,他不喜欢麻烦,也就不怎么去人间……

    看着百花羞好像睡着了,奎木狼停住了自己发散的思绪,很无奈,他去点了助眠的香。

    太阳东升,朝霞环绕着送它出门,月亮隐没了身影,躲在幕布之后。

    当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卧室的房间里时,奎木狼停住了摇扇的手,此时百花羞还在床上睡着,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扑闪的蝴蝶羽翼,眼睛默默的睁开了,眼波流转,似有万千星辰在她眼里转瞬即逝。

    “呦,醒了。”奎木狼粗糙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将空气里的微尘都搅动了。

    百花羞看向声音的来源,真丑,一大早的就没了兴致,身体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脑子也不像昨日那般迷糊,此时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奎木狼。

    “切。”奎木狼自觉无趣的发出了感叹。

    “之前洞里的妖怪你都不管的吗?”百花羞突然开口问道,奎木狼自从与她来了这里,就未见他回去过。

    “夫人是在关心我吗?”奎木狼停顿了一下看向她,发现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没了兴趣挑逗她,就慢吞吞的回答说:“我是妖怪大王,不是像人类往往世代承袭的职业,谁厉害谁就能当大王。我在这座山,就代表这个山是我的,不听话就不用说话了。”

    百花羞好似不信,追问道:“瞧你说的,好似有个山就有妖怪,这世上妖怪这么多吗?”

    “这世上有名有姓的妖怪倒是没多少了,但侥幸成了精怪的小妖却是不少,可是也没什么用。”奎木狼本来已经说完了,但看百花羞很好奇的样子又继续说了下去:“这妖怪啊,最重要的就是背景,也就是跟脚,当然实力也是其中一部分,没背景没实力的小妖,连个凡人有时也打不过。”

    “那你呢?又是什么背景。”百花羞趁机问了上去。

    “我在这人间是个小山大王,被附近村民唤做黄袍怪,在天上不过是十万天兵天将的一员,没甚姓名,封为奎木狼。”奎木狼很平淡的对她说,他的一生都很平平无奇。

    百花羞有些疑问:“这附近还有村民?天庭所收之人都是如你这般吗?”

    “你问了我两个问题,倒让我怎么回答。”奎木狼搀她下来,给她披上外衣,请她坐下,倒了杯水,想了想说:“村民是有,但在方圆百里之外,你又在琢磨什么?天庭招收之人,我又如何清楚,况我这般又是哪般,你我之前不过是领了职称,各司其职而已。”

    “那你回答我,这里的妖怪可是开过杀孽吃过人?”百花羞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说了出来。

    奎木狼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问道:“吃人就是开造杀孽吗?”

    他察觉水温降下来后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了百花羞,百花羞心里不舒服,不依不饶道:“怎么不算,杀害有灵无罪的生灵,如何算不上。”

    “有灵之物是个什么标准?小到花草虫鱼,大到树木牲畜,天与地之间的一切皆是有灵。有灵尚且不好分辨,更何谈有罪无罪?夫人偏向此世的身份,倒是生了执念。”奎木狼反驳她这样说。

    “那你可告诉我,有没有杀过人?”百花羞执意问道。

    奎木狼扶着额头,觉得她是有意为难自己。

    “有。”他回答,距他踏入修道那么多年,他有杀过人、杀过妖、杀过鬼,奎木狼,不是财星福星,而是杀星、煞星。

    绺髭须一尺长,练就三花不老方,蓬莱海岛无心恋,斩将封为奎木狼。

    百花羞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问道:“现在还杀吗?”

    “现在还杀你又能将我如何呢?”奎木狼问她。

    百花羞回答说:“劝你不杀,你能听吗?”

    “你轻飘飘一句话,我就不杀了,凭什么?”奎木狼抿了一口水,继续问道。

    “你杀人是为了什么?你所杀之人可是妨了你的道路,无冤无仇的,你杀了他,酿了悲剧,又是为何?”百花羞劝他,也是劝自己,终有一死,她想做些什么,不让自己来到世上,仿佛什么也无法改变,生命好像也低贱下来……

    “你如今倒是生出了菩萨心肠,和我聊,改变我,来衬托你的善行。”奎木狼嘲笑她说道,从前的百花仙子,向来不关心他人生死,冷心无情,和他一般自私。

    百花羞不知是羞红还是恼红了脸,最后也只是丢下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

    奎木狼拉住她走开的身影,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他凝视着她那双剪影般的眸子。

    百花羞这个时候没有推拒他,也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一个小小的影子,扭曲的身影,陌生并且疲惫。

    他们都没有说话,可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累了,时不时会眨啊眨。

    “你刚才生气了?你不想我杀人,那就不了,不要每天和个木头一样,我答应你了,笑一下可以吗?”奎木狼主动开口说道,他举手揉了揉百花羞的脑袋。

    百花羞勉强扯了个笑容,眨眨眼,没有说话。

    “好了,要吃饭吗?我去准备,虽说你现在不吃饭能抗很久,但对身体消耗比较大哦。”奎木狼抱着百花羞站了起来,轻轻将她放在座椅上,让百花羞松了口气。

    “你去吧,我喜欢偏辣点的菜,再煮点清淡的粥。”百花羞恢复了面色,嘱咐他说道。

    “好的,夫人,那我这就去了?”奎木狼看着她说,依依不舍,他能看出来他的夫人现在对他的态度比平时好很多。

    “嗯。”百花羞回答。

    “我去啦。”奎木狼说。

    “嗯。”

    “我真的要去啦。”奎木狼迈着小碎步慢慢的挪动。

    “你赶紧去吧。”百花羞无奈的看着他催他走。

    “真的真的走了哦。”

    在百花羞没发脾气前奎木狼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门后,百花羞真是那口气堵在胸口,颇是难受,导致在吃饭的时候都没给奎木狼好脸色看。

    吃饭洗澡看了会儿风景又到了傍晚,吃了晚饭。

    秋风瑟瑟,落叶萧萧,明月皎皎,碗子山大王,不知羞臊。

    “夫人,不如将我那床被子带到你那屋里吧。”奎木狼嘿嘿笑着提着建议。

    百花羞白了他一眼,说他想的美。

    “不如夫人长的美。”他不轻不痒回道,将百花羞想怼他的话噎住了。

    “何况,过了秋,不就冬天了吗?这天渐渐冷了下来,我为夫人暖被窝。”奎木狼笑嘻嘻的对她说。

    “不必劳烦你,我是吃了毒药的人,活到那时候都不一定,何必谈那么早的事情。”百花羞拒绝他说道。

    “既然夫人是个菩萨心肠,那何不成全为夫,成亲将近一月有余,还未尝与夫人共衾眠。”奎木狼没脸没皮的对她说,很坚定的样子。

    百花羞垂垂眸,侧坐在灯旁,为她更增了一份朦胧美,然后她轻轻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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