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窈进了卫生间补妆,听到有人在隔间里呕吐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了两张纸准备递过去。

    恰巧里面的人开门出来。

    陆窈看着穿黑色礼服的人,心想这个地方还真是小。

    原本看着有些狼狈的徐晨曦挺直了腰板,扯过纸巾,不自然地道了声谢。

    徐晨曦走到镜子前,涂上了口红,仿佛这样才能给她自信。

    “你不用可怜我。”

    陆窈正欲离开,闻言转头看她,镜子里的徐晨曦已经是烈焰红唇,刚刚的狼狈已不复存在。

    徐晨曦透过镜子和陆窈对视,她不悦地盯着对方不解的眼神,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让她嫉妒。

    “不经意”把特调鸡尾酒放在她面前,也会有人替她倒白开水。

    “你不过是运气比我好一点而已。”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这么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陆窈轻轻松松就能拥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没有可怜你的想法,可怜你不如可怜那些山区里的女孩子,”陆窈真的很奇怪,今晚一个个的人看起来都很正常,说出的话都莫名其妙。

    徐晨曦猛地转身,眼神里充满愤恨:“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幅假清高的样子,好像你勾勾手指头所有人都会把东西放到你面前。”

    她一步步逼近,停在陆窈面前。

    因为高跟鞋高了几厘米,她看起来居高临下的。

    陆窈不知她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懒得和她多做纠缠。

    走到门口,身后的人音量突然提高,“你这么快就忘记姜满了?”

    陆窈背影僵住,她一手用力地扣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捏到她发疼,转身,“你想说什么?”

    徐晨曦目的达到,不欲再多说,拿起化妆包,斗志昂扬的准备离开。

    陆窈脸色有些苍白,连忙上前挡住质问她,有些急切,“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晨曦看着她激动的语气,心中闪过一丝窃喜。

    原来陆窈也有这么失控的时候,那个名字,还真是好用呢。

    徐晨曦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语气平静,“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窈知道再拦住她也问不出任何,目送她离开,身体抑制不住有些发抖。

    今夜有些冷。

    她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再回到聚光灯下,慢慢走到宴会厅附近,陆窈随意找了个角落待着,等时间到了陈念来接她。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周鹤声在她身旁坐下,脸上是他惯常温柔的笑容。

    他的粉丝说他温润如玉,陆窈觉得形容现在的他确实很准确。

    周鹤声在她旁边坐下,“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喝的是他们这儿的特调酒精饮料,度数还挺高,现在没事了吧?”

    陆窈避开他关心的目光:“没事了,谢谢周前辈。”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过于冷淡,补充道:“前辈回去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把地址和鞋码发给我。”

    他们那天加了微信之后除了自动打招呼的消息,似乎再没有多余的交流。

    周鹤声没当回事,但还是笑了笑:“好呀,那我先走了,周六再见。”

    他们周六有什么一定会碰面的理由吗?陆窈心里纳闷,嘴上还是回了声再见。

    周鹤声见她表情可爱,站起来忍不住伸手碰了下她头顶的发。

    陆窈压根没反应过来,周鹤声已经走了,她也没有计较,只觉得是不小心碰到的而已,接着拧开瓶盖,喝被周鹤声打断没喝上的水。

    徐晨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附近,“我说你怎么推开江总,原来是又傍上了新晋影帝啊。”

    徐晨曦还目睹了她和江澈说话么?陆窈不理会她话中的挖苦,虽然这会儿头很痛,但比刚刚清醒不少。

    “你知道她的事,你想要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个她是谁,她们两都心知肚明。

    “我想要什么?”徐晨曦笑得明媚,轻飘飘的说出话,“我想要你身败名裂,退出娱乐圈。”

    陆窈甚至没有犹豫,“你告诉我,我考虑退出娱乐圈。”

    徐晨曦面露讶色,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看见你这样,我突然觉得挺好玩的。陆窈,我们玩一场游戏怎么样?你赢了,我就都告诉你。”

    陆窈面无波澜,“什么游戏?”

    “最近有个音乐比赛的节目,我觉得挺有趣,想试试,你要不要一起?”

    徐晨曦说的这个节目,陆窈也听说过,已经预热很久了的音乐综艺。

    拟邀嘉宾都很大牌,陆窈也在名单列,只不过陈念并没有想让她去参加的意思。

    陆窈还真挺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我会去的,不过你得先拿出点诚意,怎么证明你知道那件事的原委?”

    “今晚,我会发给你,”徐晨曦颇具诡异的笑容,让陆窈后背感受到一股寒意。

    知道了或许会后悔,但不知道一定会后悔。

    晚宴终于结束,不见陈念,是米米来接她,陆窈在化妆间随意换了件吊带长裙,脚下的黑色高跟鞋也懒得换,她只想快点回家躺着。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也掩盖不住浓密的乌云。

    看来今夜有一场暴雨。

    米米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念姐家里小孩子突然发高烧,她先生在外地出差,她没办法必须先回去送小朋友去医院。”

    陈念家的女儿陆窈见过不少次,每次都会甜甜地叫她漂亮姐姐。

    被陈念纠正辈分,说要叫阿姨,但她还是偷偷叫她漂亮姐姐,笑起来还有两个小虎牙。

    想到这里,陆窈心情好了点,面露笑容,“小米,念姐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小孩可能会不太方便,我这里就不用你管了,你打车去帮帮她,加班费算我头上。”

    米米腼腆地笑笑,陆窈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点,“本来我也打算接你回家之后再去一趟的,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打车。”

    陈念虽然为人处事方式很冷酷,但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身边的人都很尊敬和喜欢她。

    陆窈拍拍她的肩膀:“一会儿可能有雨,你到那儿先买两把伞,免得不好回家。”

    正好保姆车开到了他们面前,陆窈打开车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米米点头如捣蒜。

    陆窈摸到了她的手机,私人微信没有几条消息,只有庄檀发的一连串:

    [宝贝,我临时被叫回去加班]

    [今晚不能陪你了]

    [/大哭]

    [独守空房不要太想我]

    陆窈也回了个大哭的表情,但表示自己会坚强。

    天空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陆窈透过车窗,才发现今天回家的路经过了星大东门。

    “星城大学”四个大字挂在墙上历经风霜,见证着这个学校的辉煌,也无声无息的见证了许多人的青春。

    路上车水马龙,陆窈缓缓睡着了。

    一个多小时后,突然一道惊雷炸响,她从睡梦中吓醒,意识回笼,拢了拢裹在身上的毯子。

    外面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向车窗,难怪还没到家。

    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接着又一个雷“嘭”的一声,仿佛就炸在她头顶。

    星城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雨刮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出。

    陆窈疲惫了按了两下眉心,借着微茫的光线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收到小米报平安的消息,她才安心地回了个好。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消息,她反而松了口气。

    透过雨帘,“南都嘉苑”四个字的霓虹灯牌在大雨中依然闪烁着,和陆窈的呼吸节奏一致。

    突然一道闪电冒着黄蓝光,正好劈在灯牌上,陆窈仿佛都能听到电线的呲呲声,灯光闪了两下,最终偃旗息鼓。

    车辆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似乎嘭的一声,什么东西砸落的感觉。陆窈没在意,毕竟黑夜确实会放大人的感官,大概是车轮胎不小心压到被人随意丢弃的物品。

    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和司机道了一声辛苦,握着手机就下车了。

    陆窈往电梯口走,却在一米远处堪堪停住。

    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不是刚刚才见过的江澈是谁?

    前两次是偶遇,这次在自家楼下就不会再是巧合。

    陆窈叹了口气,认命般往前两步,才闻到空气中的烟味,江澈一手提着一个纸盒子,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已经燃尽。

    陆窈不想理他,直接绕过人按电梯。

    即将擦肩而过的一瞬,男人腾出手拉住她。

    力道不重,但令她无法挣脱。

    陆窈抬头,撞入他漆黑的眸里,手腕处传递滚烫的温度。

    “你喝醉了,”蓦然开口,她的声音有些低哑。

    江澈声音更低,他只嗯了声,像在压抑什么。

    他把手中纸盒递给陆窈,依旧没说话。

    熟悉的logo印在纸盒上,陆窈许久不吃“楠记”蛋糕,现在已经换成这样的包装了啊。

    她没有接过来,反而皱起脸,语气不善:“江澈,你什么意思?”

    江澈装没听懂,看着她笑:“看不出来?给你送吃的。”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陆窈是真的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进来的?难道你也住这?”除了业主登记进门禁系统的车,其他的外来车都得通报人工才能进。

    江澈很从容:“朋友住这儿。”

    陆窈一点儿不信,思及进门听到的声音,瞪大眼睛:“……你车不会刮了吧。”

    江澈趁空档握住她的手,把袋子塞她手里,“拿着,手酸了,”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走了,”就真的迈开腿往外走了。

    陆窈犹豫了十几秒,还是追了上去。

    江澈走的很快,她又穿的细高跟,看着地面生怕崴了脚。

    直到撞上一堵人肉墙。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愉悦,和记忆中顽劣的笑容重合。

    陆窈被撞的眼眶发酸,后退一步,额头离开江澈手心。

    没忘记自己追上来的目的,但此刻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和引擎盖变形的黑色车子,都已经回答了她想问的问题。

    她忽然窜起一股无名火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是酒驾,情节严重要坐牢的!”

    江澈看着她愠怒的神色,明白她是误会成了自己开车来的,也不解释,淡淡道:“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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