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

    男人把女孩放到自己身边,吩咐司机开车。随后双眼假寐,不再多言。

    冰糯心里有些忐忑。

    他,是生气了吗?

    可是为什么?

    …

    看向男人,单薄的白衬衫贴着男人的背脊,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青筋暴起,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冰糯知道,那是男人生气的征兆。

    他性情不像小时候的那样温和,甚至有些冷淡,对周围的事没有太大的关心。除了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事,才会这样,例如这次。

    女孩眼神一闪,自己,对他来说也是重要的事么?

    …

    想到刚刚男人在迎风堂的那一面,女孩想,她好像根本就不了解男人,至少他真正的那一面,她不了解。

    车里无言,有道毁天灭地的强烈气势在极力压抑着,被一次又一次地拉回囚笼,困住男人心里的那头野兽。

    _

    栖苑

    女孩一路被男人抱回了家。

    沙发上,两人互相注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似乎是再也受不了这种气氛,冰糯率先开口“哥哥。”

    男人不语,一双黑色的眸定定看着女孩,还是女孩熟悉的那片星河,只是里面多了几分冷意。

    心下无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孩再次开口“哥哥,你生气了么?”

    “嗯。”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磨过沙砾一样,男人的声线不同往常一样清澈好听。

    “为什么?”冰糯似乎是不理解,内心砰砰直跳,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内心深处渴望男人说出的那个答案。

    男人自嘲一笑,淡淡嘲讽“糯糯不知道么?”

    “不知道。”冰糯原本垂下的眼,再次看向男人,眼里尽是倔强。

    “要哥哥亲口告诉糯糯。”

    “因为哥哥喜欢糯糯。”男人来到冰糯身旁,想要贴着女孩的额头。

    冰糯侧身一躲,眼神带着丝丝凉意“是吗,可是糯糯记得五年前是哥哥先提的分手的。”

    见男人再度沉默,冰糯内心有些失望,但也意料之中。

    不是吗?

    五年以来,他有多少时间,多少机会可以解释的?

    打电话也好,发短信也好。

    就算在国外有怎样?

    好,就算是在国外不方便,那回国后呢?

    前前后后那么多次不解释,反而在这和自己打哑谜?!

    女孩的眼里腾升起怒火,那生动鲜活的表情,看得男人有些怔愣。

    “哥哥不必解释了,糯糯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但有一件事,哥哥必须解释。”冰糯紧盯男人的脸,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当年的火灾真相。”女孩一字一顿地说道,眼里一片坚定。

    _

    冰园

    女孩整个人泡在浴缸里,腾升的热气,遮盖住冰糯红肿的眼。

    淡淡的梨花香充斥在她鼻尖,若在平时,女孩一定会舒服得笑出声。但这次,女孩怎么样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哥哥不说,那糯糯还是会去找温严,就是哥哥今天在迎风堂里见到的那个男孩子。”

    等待几分钟后,男人依旧不语,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冰糯深感无力,无奈之下只能搬出杀手锏_温严。

    她知道,男人不想要自己和温严见面,准确来说,是任何男性。

    这一点,在五年前交往时自己就若有若无地体会到了。

    但那又如何,自己是人,不是物。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东西不能如愿以偿,自己也没有任何义务照顾他任何情绪,答应他任何要求。

    无视男人最后在自己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女孩头也不回,径直走到家里。

    那句话是什么?

    “如果糯糯再和他见面,那哥哥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什么了。”男人随意转动钢笔,漫不经心地开口,眼角处的泪痣鲜红得吓人。

    最后,关于火灾,男人没有开口。

    呵。

    能做什么

    大不了鱼死网破

    还能怎样?

    女孩收回思绪,从浴缸出来,小脸上一片冷凝,眼角处的泪痣,同样鲜红得吓人。

    拉了拉睡衣,女孩漂亮的锁骨被遮住,头发上的水珠划过锁骨,留下一道水痕。

    冰糯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果不其然,上面是温严的来信。

    “姐姐,你没事吧?”

    “刚刚那男人是姐姐的谁呢?”

    “姐姐,那男人看起来很凶,一点儿也不怜惜姐姐。”

    “姐姐,火灾的事情,等下次找个时间我再详细告诉你。”

    ……

    无视少年话语中晦暗的挑拨离间,冰糯捡了几句重点的回了过去。

    “没事。”

    “前男友。”

    “好。”

    随后又发了一句“今天的事,抱歉。”

    很快,对方发来“没事姐姐,不关姐姐的事。”

    “谢谢姐姐关系,严严很开心。”

    …

    冰糯倒扣手机,将自己重重摔在被窝里,阖上眼,掩去那一片疲倦的神色。

    夜里,繁星点点,凉风吹过。

    如果冰糯抬起头仔细感受,她会发现,这是她最喜欢的温度,也是初见男人时干净清澈的温度。

    这边

    房间里裹挟着厚重的压抑和强烈的压迫感。

    男人面色冷峻,眼里是化不开的寒冰,在冬天雪地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呵。

    温暖?

    早没了。

    自己本就是一个生性冰冷的人。

    人人都认为自己是温润如玉,长身修竹的君子,而自己则不然。

    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内心里的那头野兽,会肆意冲撞神明的领地,嘶哑凄厉的喊声,透着男人无尽的疯意。

    他在每个角落都做好了伪装,用阴暗的锤子打出君子的白墙,用温和的面容遮掩住内心肮脏的鲜血。

    他是神明,主宰一切,领导一切,唯独在少女那失了心,摔了跤。

    但他毫无怨言,那是他黑暗世界里跑进来的一寸光,是野兽唯一的稳定剂,是神明唯一的供奉,是他灵魂深处唯一存在的少女。

    只有糯糯,才会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声干净平安,好人善行。

    把女孩送到别人手里,死都别想。

    黑夜里,男人脸上温和全无,全是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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