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女子显然没料到她这番动作,她听到行千鹭的话一直担心她自刎,所以在行千鹭动作的就瞬间,她并没有攻击行千鹭,反而下意识地把剑往后撤了撤,她也清楚地知道一旦行千鹭死了她们将毫无胜算。

    而这,却给了行千鹭杀她的机会。

    灰衣女子捂住脖子,瞪大了震惊的双眸,双唇嗫嚅地吐出几个字:“针……有毒……”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青衣女子一惊,想重新派人挟持行千鹭,而暗处的羽林军也打算趁机出手救下行千鹭。

    行千鹭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刚刚虽然灰衣女子将剑移开了,但她自己动作太快了,剑还是伤到了她,行千鹭莞尔一笑道:“我不会成为罪人。”说罢,将手中的银针狠狠插进自己的脖子,她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脖子上缕缕血迹流出,银针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双眼。

    白逸徵是最先反应过来,他怒吼道:“不!”声音震惊且悲痛,随后不带一丝犹豫地向行千鹭奔来。

    赵岚湘却在此时出现在他身后,直接打晕了他交给黎阳,而后下令道:“将叛军活捉!”

    一时间刀剑声不绝如耳,就连连锦身边看守的男子也加入了战局。

    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行千鹭悄悄睁开了双眸,眼前是一阵一阵地发黑,半边身子都麻痹了,果然,虽然不至于立马死去,但终归不可能毫无影响,行千鹭咬咬牙,用力将手在灰衣女子掉落的剑上又划了一道,疼痛使她的大脑顺间清醒了些,她抓紧时间默默地往连锦的方向移动。甘木啊,你可是神树,可要撑住啊。

    终于,行千鹭挪到了连锦的身边,撑起身子将她翻过来,只见连锦双眸紧闭,满面血迹,行千鹭伸出去的手抖动了一下,放到连锦的鼻子下面,在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她支撑不住倒在连锦身上,视线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行千鹭失去意识前只有一个念头,岚湘,可要快点发现我啊,不然我真的要死在这了。

    昏暗的天,阴雨连绵,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白逸徵淋着雨,大步狂奔在逼仄的小巷里,步履杂乱无章。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有心里有个念头一直在催促着自己,快点,再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呼吸急促,身形也开始酿跄,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大脑开始昏沉。

    突然眼前不远处的地上好像多了道身影,她的身下鲜血顺着雨水蔓延,白逸徵呼吸一窒,猛地瞪大双眼,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但却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自胸口传来,好似灵魂在哀鸣嘶吼。

    白逸徵茫然地将手抚上胸口,大脑中一片空白。

    是谁啊?那是谁啊?怎么看不清?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救我,让我不要这么痛了……

    妻主,对了,我的妻主呢?我的妻主呢?!我的妻主去哪了?妻主救救我,我好痛啊……求求你……

    白逸徵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青筋凸起,心脏一阵接一阵地收缩,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过了半晌,才听到周围有人焦急地呼唤着自己:“陛下……”

    他胡乱地抓住身边的人,嘶哑地开口:“妻主呢?”声音悲切惶恐又带着祈求。

    那人安抚道:“陛下放心,安定王没有生命危险。”

    白逸徵懵了一下,下意识地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陛下安心,安定王吉人天相,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仍在昏睡。”

    白逸徵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而后慢慢冷静下来,强忍着激动问道:“真的?那妻主现在在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见到妻主。

    太医回道:“安定王在偏殿,但是……”

    太医话还没说完,白逸徵就连滚带爬地翻身下床,半点仪态不顾,一路冲进了偏殿。

    赵岚湘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着衣衫不整形容狼狈的白逸徵讶异了一下,随后连忙把衣服披在白逸徵的身上:“陛下……”

    白逸徵却是不管不顾朝着床边走去,打断她道:“妻主如何?”却在床边看到了正替行千鹭把脉的司颜,立马噤声,生怕打扰到她。

    床上的行千鹭双眸紧闭,面容苍白,颈间与手掌处被纱布缠绕,呼吸微弱,但确实还是活生生的,白逸徵松了口气。

    良久,司颜将行千鹭的手腕放回被中,随后起身面向白逸徵:“臣参见陛下。”

    白逸徵急切地问道:“妻主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终归体内有余毒,需要清除干净,人才能醒来。”司颜回道。

    “那就好,大概需要多久?”

    “明天这个时间,安定王就能醒了。”

    白逸徵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转而疑惑道:“朕明明看到妻主将银针刺入体内,为何……”想到当时的场景,白逸徵心中还是一紧。

    此时一道清冷声音响起:“堂堂神树甘木,又怎会惧一区区毒树的汁液?”

    白逸徵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青衣女子被五花大绑,见他忘来,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虽面容普通,但气度非凡,隐隐有些行千鹭的影子。

    白逸徵皱眉:“这是何人?”

    赵岚湘回道:“回陛下,此人当时突然出现在院中,说安定王以神木为躯,不会被毒死,让我们不要把人装棺材里,臣这才注意到安定王确实没死,但因事态紧急,只能把此人一同抓回来,此事还需要陛下定夺。”

    那女子虽身形狼狈,却神情自若:“草民谢晴,家中长辈曾经温养过安定王的魂魄,所以草民斗胆有事请陛下帮忙。”

    白逸徵和赵岚湘一下就想到了当时那位告诉白逸徵复活之术的老妇人,两人一惊,对视一眼,白逸徵开口道:“如今妻主未醒,朕也没什么心情,谢姑娘不妨等上一天?”

    谢晴点点头道:“草民谢过陛下。”

    第二日,白逸徵在司颜、赵岚湘和谢晴的三重保证下,仍不放心行千鹭,想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即使抱着她看了一晚上,确定妻主还活着,但是当时的情景太令白逸徵害怕了,他依然是不敢离开半步。

    最后,还是赵岚湘一句:“千鹭平常一向以天下为重,若是陛下再不去上朝,耽搁了什么大事,千鹭醒来后怕是会愧疚。”白逸徵才迫不得以去上朝了。

    整个早朝白逸徵心神不宁,正巧下朝的时候,宫人来报安定王醒了,白逸徵步履匆匆地赶回寝宫,就见到司颜把一碗药端给了行千鹭,行千鹭接过来安静地喝完,神情清冷自若,听到声响向他望来,眸中幽深宁静。

    白逸徵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但焦急的心情占了上风,他没想那么多,快步上前道:“妻主你终于醒了?感觉身体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行千鹭看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悠悠:“没想到一觉醒来,你都成皇帝了,恭喜,达成夙愿。”

    白逸徵一懵,不知行千鹭为何说出这话,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帝了吗?

    随即,白逸徵猛然想起一种可能,整个人仿佛被重击了一般,脸色大变,半晌说不出来话,妻主这是……恢复记忆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他都做好妻主一辈子想不起来的准备了,为何此时妻主突然恢复记忆了?

    白逸徵控制不住地想到妻主从来都不喜进宫,那如今,她会不会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想到妻主可能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白逸徵心中一疼,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妻主离开,至少不能让妻主一个人离开,但是他如今身份不同以往,不再是能说走就走了,他要拖住妻主一段时间。

    行千鹭环顾四周:“连锦呢?”

    司颜回道:“连锦姑娘受了些皮外伤,正养着呢。”

    行千鹭点了点头,看向依然没回过神来的白逸徵,开口想要说话,白逸徵见状连忙惊慌地打断了她:“妻主身体还虚弱,还是再在宫中观察一阵比较好,不宜奔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连锦,连锦现在有伤在身,应该好好休养。”

    行千鹭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白逸徵一眼,开口道:“我并不在意在哪。”

    白逸徵悄悄松了口气,就听行千鹭语气平静地接着说道:“并且这宫中还有我的夫君,我也只能呆在宫里。”

    白逸徵猛地抬起头,就见行千鹭打量着他,眼中皆是兴味,聪慧如她,自然已经察觉白逸徵的打算。

    旁边的司颜看着两人的氛围,悄悄地退下,还带走了所有的宫人。

    白逸徵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依然是妻主的夫君吗?”

    行千鹭轻轻一笑:“自然,”随即意味深长地道,“怎么,夫君不愿吗?”

    白逸徵连忙反驳:“怎会,我求之不得。”随即,他的声音低落下去:“我以为妻主不愿当我的妻主。”

    行千鹭眉眼含笑望着他,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地道:“君王的妻主,有史以来头一份,与有荣焉,岂会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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