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奏响深渊之歌
满月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墙上的挂钟一个月前就没了电，定格在一点零三分。少女借着月光寻找手腕上还算完好的一处，用美工刀狠狠地划下去。
手起刀落，血淅淅沥沥地涌出。
鲜血大片大片落在她的白裙上，像一簇簇绽放的玫瑰。
少女无法感受疼痛般面无表情地给新的伤口止血，然后找到一卷新的纱布缠在伤处遮掩伤疤。沾染血的衣服，她自然是不愿意去洗的，换上新的，把旧的扔了就是了。
收拾好一切，推开房门走出去，她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客厅的灯亮着，空坐在沙发上看书，见荧出来，把书放到一旁。
“荧，把刀给我。”空伸出手。
“嗯？什么刀？哥哥你说什么？”荧摊摊手，面不改色地撒谎。
“手给我看看。”
“嗯哼？”荧抬起右手。
“不是这只。”
荧偏过头，转移视线，不情愿地抬起左手。上面的伤疤不论新旧一览无余。
“你到底为—”空紧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荧却抓起包转身推门离去。
伴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客厅又回归寂静。
迟来的亲情和关心，她不需要。
在荧的眼里，空是一个冷漠，不负责，甚至不配被她称为「哥哥」的哥哥。
两人皆是十五岁，都还在上学的年纪。可从荧记事起，空就经常不在家，一个月最多回来两三次。荧小时候不懂事，喜欢缠着哥哥。空的回答永远是他在忙。被拒绝久了，本就不爱过度交流的荧也识趣地不再打扰过他。
某个下午，空难得在家。荧在他的书桌上意外看到了一张任务清单，空发现她在偷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此空的房间不论是否有人，永远都是上锁的。
荧知道空要去做一些工作来换取摩拉养活他们两个，可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他们丝线般连接的亲情真正断开是在荧升上初中那周末的夜晚，也是那时她遭受了校园霸凌。
不知是哪个女同学刚入学便得知了消息，叫上一群没有神之眼的同伙，引导她们将自己无法获得神之眼的理由归罪于荧，视她为异类。
一次大课间，她们把荧围堵在厕所。
她们说她是个怪物，都是因为她，她们才无法获得神之眼；她们用最恶劣的词汇诋毁她，给她造谣；带头的那个手里拿着厕所角落里的扫把指着她的胸口，狠狠地威胁她。
荧本不想搭理她们，对方却变本加厉，开始殴打她。她对元素力还不熟练，怕搞出动静太大引起注意会麻烦哥哥来处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无表情看着身上的淤青及伤口增加，又在深夜自行用草元素治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周末，她回到家，抱着无人接听的预测给哥哥拨出一通电话。
“荧？”竟难得地接通了。
“哥哥你晚上能回来一趟吗？有些重要的事想当面和你说。”
空答应了。
可荧等了整夜，直到黎明破晓，鸟鸣响起，也不见空的踪影。
"是啊，他又失约了。"荧想道，"真可笑啊，呵。"
至此，荧不再对空有所挂念。
荧不愿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走过人行道的下一个拐角，她已经可以在不远处看到学校大门了。离天亮还早，她习惯在这个时间点来学校，因为不想跟凌晨回家的空有过多纠缠，虽然空不常回家就是了。
她走进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在落地窗前的吧台落座，那里刚好能看见学校。她本是想趴着睡一会儿，却发现有一个人靠在街对面的墙下坐着，一时产生了好奇心，走了出去想仔细看看。
借着老旧路灯发黄的灯光可以看见，那是个身着白色长衣的少年，头上披着一层薄薄的紫纱，像一个做工精致、被遗弃在路边的娃娃。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发现他是睡着了。
"穿着像是稻妻人，怎么会在街边…难道说…"这样想着，荧揭开他颈后的紫纱，发现那片光洁的后颈上刻着青蓝色的编号：0103
荧一下就明白了：这是由稻妻神明研发的新技术仿生人，均由编号代称，体内器官根据价位完善程度不一；无需进食、排泄，靠专属的“血液”供给维生，更先进的甚至只要定时休眠即可生活。
显然，在荧面前的0103可能就是陷入了休眠。
就在荧犹豫要不要离开时，0103苏醒了。
“你…可以带我走吗？”他抬头看着荧，祈求着说道。
荧正想开口拒绝，她也没有精力照顾一个仿生人。几声雷从不远处响起，被乌云遮得密不透风的天落下细密的雨水，看样子有下暴雨的趋势。
荧依稀记得天气预报有说过雷暴雨天气预警什么的，她没当回事，包里也没带伞。新换的裙子已被浸湿，雷声越来越近，她只好拉起0103跑回便利店。
“喝点什么？你们仿生人可以自行将食物转换电能的吧。”荧扭头问坐在旁边的0103。
0103点头，又摇头。
荧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什么意思？”
半晌，0103才开口解释：“你说的对。但是我没有钱…”
“我有。你直接说要什么。”荧有些无语。不过0103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空每个月至少转50万摩拉到她卡上，最多的时候高达几百万，她不经常买奢侈品，导致卡里堆积了巨额生活费，压根花不完。
0103想了想:“还是不用了吧。”
“那好吧，我去买杯奶茶。”
五分钟后，荧发现0103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奶茶，忍不住给他递了过去：“你要喝吗？”
0103接过奶茶，轻抿一口，又还回去：“有点…太甜了。”
"不喜欢甜食吗…"荧暗暗思索着，又去买了咖啡，这回他似乎能接受。
雨不见停，荧干坐着也无聊，便趴在桌边睡去。
荧是被太阳的照射唤醒的，她朦胧地睁开眼起身。天上的云已散开，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吧台桌上，轻飘飘的细小灰尘在空中飞舞。她准备离开便利店，裙角却被拉住。
她摇头，眼神像是在说：这样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她挣脱了0103的手，裙摆因动作扬起。
0103看着荧的背影，也跟了出去，往反方向离去。
至冬
宫殿的窗外正刮着暴风雪，密集的雪花随凛冽北风无声地砸下，遮挡了远处繁华的至冬城。
墙上高挂的水晶壁灯散发幽蓝微光，女皇陛下坐在王座上，双腿交叠，发尾的淡蓝光芒似要和宫殿融为一体，又有些像雪地里飞扑闪烁的冰萤，但比起冰萤这种烦人的生物，女皇配上这般光芒才是倾国倾城。
女皇左手握着权杖，右手把玩着提瓦特名匠仿照神之星做的一套棋具，虽不及神之心那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但精致的工艺和上等的材质还是值得人欣赏的。
宫殿尽头的大门被一位金发少年推开。
空走到王座前站定，汇报了任务完成情况：“北境边缘入侵的魔物已清理完毕。”
“很好。这段时间你可以暂时休息，任务报酬会打到你卡上。”女皇见空打算开启传送门离开，也不再多说什么。
话音刚落，空就跨去了传送门另一端，留下传送门关闭后的深渊气息。
女皇陛下早在空十岁的时候就发出了合作邀请。空和荧体质一样，可随意操控各类元素。
那时，深渊内部因不明原因开始暗斗，划分出“白渊”和“暗渊”两个部落，暗渊有很强的攻击欲望，与白渊多次战争；还在至冬北境的地下深处建立基地，企图攻下至冬乃至七国。十一执行官被分别派遣去取得神之心和在前线与暗渊作战两个任务。
女皇通过渠道得知了空的天赋，他无需神之眼和邪眼的特殊性，以及身上的深渊体质被女皇看中。
荧和空当时还处于非常缺钱的状态，空每天一放学就会去打工，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女皇给出的大量酬金让空不得不答应，空在前往至冬工作后更是很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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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今年初三，所念的学校并不算好。临近中考，班上只有寥寥数人复习。偏偏那几个成绩垫底的爱找事。
带头霸凌荧的人叫陈美，脸上画着浓妆，自以为妖娆地穿着短裙和白丝。她走到荧桌前，将荧桌上的书全部掀翻在地。
“陈美你到底想干什么？”荧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她每天看着这贱女人发疯已经够烦的了。由于陈美的原因，荧在学校的人缘可以说是极差，且不提同学，老师们虽然都不明说，多少还是有偏见的。
“你就不能别来学校碍我们的眼吗？”陈美作势又要打她，荧不耐烦地用手召出元素力，汇集成一根绳子死死缠住陈美的脖子，不论陈美如何挣扎都没有松开的迹象。直到陈美两眼一翻要晕死过去，荧才松手。
“咳、咳咳…”陈美猛地跌坐在地，大口呼吸着氧气。缓过来后又不见悔改地威胁道：“你敢掐我？我告诉你，我爸可是认识愚人众的，小心你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荧双手抱胸，不屑地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滚，别再烦我。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事后班主任给了荧处分，并让她写一篇2000字的反思。
荧一笔未动，这种颠倒黑白的事她见得多了，她才懒得理。反正月考的满分成绩摆在那里。
她休息日回到家后，空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荧，有些事——”空先一步开口。
“不听。”荧转身走向卧室，不愿多说。
“这是女皇的命令。”
“至冬女皇？你一直在那边工作吗？”荧调动自己从小敏锐的思维推测道。
“不错。??”当双方同时完全理解一件事，就好交流多了。空简洁明了地给荧讲述了执行官的事以及女皇的需求，“月底就要中考，这个月你先休学去至冬面试，之后保送提瓦特高中。
“……随便你们，我会去的。”荧答应了，表情有些释然，“具体哪天？”
“由你决定。”
荧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明天陪我去解决一个人，然后就能走了。”她这人，向来有仇必报。
回去睡觉时，因为荧没有看钟的习惯，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墙上的钟已经开始转动，数字亮着青蓝色的光。
一早两人就去了学校，荧跟空提起自己被霸凌的事。
“你不回来的原因我就不追究了，但我必须好好收拾她。”一想到陈美，荧就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
空没来得及告诉荧，那晚他被暗渊追杀，差点丧命。
二人兵分两路，荧先趁陈美独自一人时设法绑住了她，然后拖她去了学校里很偏僻的半废弃储物间，反手带上锁。
“你要做什么？我爸是认识愚人众的，你想死吗？”被荧一脚踹在地的陈美气愤地失态大吼道，可她指着荧那发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恐惧。
“这份"毕业礼物"，你难道不想要吗？”荧漫不经心地玩弄手中元素力，看都不看陈美一眼，细小风刃割破了陈美腿上的白丝，“我允许你叫人，但这不会改变结局。”
陈美听后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不久后愚人众士兵破门而入。
“哥，帮个忙。”荧对于打架并不积极，她用岩元素凝结成剑，侧头朝无人注意的角落唤道。
“知道了。”储物间的货架后方传来回应，早已埋伏于此的空从阴影中走出。
仅仅愚人众士兵还无法对兄妹二人造成威胁，三两下便结束了战斗。来的几波人都受了程度不一的伤，昏迷在地。陈美的父亲姗姗来迟，见到现状吓得腿软说不出话。
“给她退学吧，中考也别让她去了，这种人上了高中也是祸害。”荧看着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陈美，嫌弃地后退一小步。
空应声点头：“可以，我会做好后续工作。”他倚着货架，双手抱胸，目光打量着陈美和陈父，思考着什么。
“你们还想做什么就放马过来，我不怕你们，反正我爸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此刻的陈美丝毫不忘面子，对着两人放下狠话，仍然相信父亲会挺身而出，一副被惯坏的千金样子。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还对不起你啊？”荧听后轻笑一声，随手拎来一把椅子，用风元素吹去上面厚厚一层灰，而后坐下，双腿交叠，一只手撑着头，手肘搭在膝上。
陈父看他们这作势，预感不妙，手指着两人大吼起来，颇像陈美生气的神态：“我警告你们，不许再对我女儿动手动脚！她还小呢，她还有前途，你们要是还敢做什么，我就去找执行官手底下的人来了！”
荧实在听不下去这些鬼话，猛地站起身，朝陈父走去，一步一句话，步步紧逼，鞋跟落在地板的轻响回荡在储物间内：“可我跟她一样大，是她自毁前程霸凌我在先还请不要颠倒黑白，你最好去问问她揍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我已经忍受三年了，是时候清算了吧？”她语速很快，异常冷静。荧眼神锐利地扫过狼狈的二人，已经想到了解决方式。
“虽然我讨厌血，但看来不得不这么做了。”荧走向陈美，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她瞳孔猛缩。
荧捏住陈美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这双眼睛，每次注视我时下流的目光，可真令人作呕。”荧借助元素力挖出陈美的左眼，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个稀烂。
“还有这双手。你清楚自己用它干过什么龌龊事吗？”荧砍下陈美两根手指，血已经蔓延到陈父脚下，陈美捂着手在地上痛苦挣扎，生不如死。
“还没完呢，我不会让你死的。”荧在陈美身体各处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位从小被宠着的大小姐可没有受过这种折磨，只能哀嚎。
荧要让这些伤刻进陈美心里，让她明白这就是报应。
“还有你，最好赶紧带她去医院治治，我还不希望她这么早死。”荧轻蔑地给陈父一句“忠告”
“收工。”荧给空使了个眼神，空先行用传送门离开，荧随后跟上。
陈父急忙去扶陈美，心里恨透了两人。
事情解决后，荧和空收拾好行李去了飞机场，准备启程至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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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至冬的飞机上一下来，寒风就让荧打了个寒颤，赶忙把外套披上。至冬人人人都认识愚人众的制服样式，敬而远之，荧和空在忙碌的人群中就格外显眼。
“跟我来。”空带荧走出机场，外面雪还不算大，微小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两人头顶。不远处有一道像城墙似的淡蓝色透明屏障。
“跨入屏障，就是至冬境内了。目前，普通人进出需管理员认证许可，”空示意荧看向屏障另一端的检口，那里已经排起长队。随后，他一只脚踏入屏障，“不过，执行官是不受限制的。”
荧跟着一起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至冬境内好像更冷了。
“为什么要设置屏障？”荧想更多地了解至冬的情况。
“由于暗渊带来的危机，女皇出此下策，若暗渊在至冬境内开始进攻，可以防止魔物扩散；反之，暗渊在至冬外大规模出现，屏障就起了保护作用。这座机场就是至冬与外界的唯一联系。”空解释完后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荧，“先去至冬官，女皇已经在等了。”
宫殿门前，两人传送过来。
“不要做出太越界的举动。”空向荧交代注意事项，荧点头表示她都明白，独自走了进去，来到王座前。
有几位执行官到场，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荧，那些目光让荧觉得浑身不舒服，里面包括但不限于：好奇、探究、审视的情绪。
就在昨天，女皇召集了未被派遣任务的执行官开会。论题是：荧和空是否处于同一席。历史上没有出现过一席两位执行官的情况，考虑到还未知荧的实力，这场会议讨论的愈发激烈。
“我认为不妥。十多岁小毛孩还想要个好席位？我看干脆就给她排十三席算了。”有持反对意见的。
“年龄也不是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可以让她成为十二席，但最好对外隐藏她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有支持的。
“有道理，但她的实力也不弱，不如在十二席殉职后安排她继位怎么样？”
???
最终，女皇综合所有人的意见，做出决断：首先安排荧成为暗面的十二席，在后续任务中辨别具体实力，若情况可观，在当前十二席殉职后进行适当升职。
——
“抬头。”女皇头顶皇冠反射出星星般光芒，她命令道，“你认为，你有实力胜任执行官这个职位吗？”这是面试的正常话术。
“我虽然不知道成为执行官的能力标准有多大，但既然女皇陛下您选中了我，我就会尽最大能力去认真对待执行官的工作。”荧想了想，给出中肯的回答。
“那么这一个月你需要向我证明，你有足以与空并肩的实力。”
“我不是他的影子，做不到和他一模一样。但我不会比他差。”
女皇微微点头：“你的第一个任务，去至冬西北方剿杀魔神「佩洛亚」的残渣。”
新人第一次任务就遇上魔神，可见女皇对于荧的期望值有多高。
“是。”荧右手放在胸前，向女皇欠身行礼，转身走出宫殿。
门外，空看见荧出来，准备带她走：“女皇之前给我分配了在至冬的住所，可以住那。”
两人去了离至冬城不远的郊外，那是一栋很大的现代别墅，一共三层，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至冬特产的花朵，荧叫不出名字。
“一进门，灯自动亮起。屋里开了暖气，荧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的黑色紧身包臀毛衣。
客厅有推拉门通向院子，荧余光瞥见院子里有一抹紫色的身影闪过。
“我能随便逛逛吗？”荧问道。
“当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整理资料了。”空上楼去了，荧点头以示回应，随后去了院子。
不出所料，0103就在院子靠墙的地方站着。他换了身稻妻风格的紫色衣服，带了顶斗笠，阴影挡住了他的脸。
“散兵？你为什么会在这？”荧认了出来，这是空在飞机上给她介绍的执行官之一：「散兵」
“路过。”散兵随便找了个借口。大概没有人会路过到别人家院子。
荧走上前去，掀起他的斗笠，认出他的另一个身份：那个仿生人。荧对于这个可爱的、口是心非的家伙还是很有好感的。
“上次说让我别走，怎么这次亲自找上来了？”荧打趣道。
“哈？”散兵耳尖发红，努力装出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样子。
“好了不逗你了，我先进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见。”一晃神，荧已经侧身准备回屋了，门关上前还给了散兵一个温柔的笑。
“切。”散兵转身离开，却怎么也赶不走脑海里荧的笑容。
——
询问空卧室的位置后，荧就走向了二楼最大的一间房。
卧室很温馨，布局也是按照荧的审美来做的。
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就放松下来，疲倦一股脑地涌上，荧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人偶害羞的样子…可爱……”想起散兵脸红的样子，荧不禁呢喃道。
恍然间，荧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但她并没有醒来。然后像落在水中一样，不断下沉。
荧反应过来这是梦。
从跟空决裂的那天起，荧就没再做过梦了。她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想使自己忘记空。至于是忘记空这个人，还是忘记与空的感情，荧也说不定。
梦没有逻辑和规律。荧听见门铃的声音响起，空过去开门，但门外的人早已举起枪，门一开就毙了他。
荧站在一旁，旁观了空变成尸体的全过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哭泣，是否应该有情绪波动。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但梦为她拟现时，她又被这一幕哑得说不出来话。
开枪的人，荧总觉得好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玻璃破碎的声音，荧眼前的画面如镜子般碎裂，她又跌入一次轮回。
像是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重新播放视频，荧再一次无力地看着空被害，想迈出一步又被禁锢，动弹不了身体。
一阵琴声没由来得传来，断断续续地不成调子，忽高忽低，还夹杂着女声的低语。这个场景突兀地插入，只闪过一瞬，随后消失。
荧没空思考弹琴的人是谁，一切倒转。
三次了，荧终于能自由活动身体，她抢在空前面开了门，手里凭空出现一把手枪，子弹击中门外的人。荧看清了他的脸：是散兵。
结束了吗？没有。荧在内心自问自答。
荧转身，散兵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曾三度遭到背叛…”散兵开口说话了，眼睛空洞地注视着荧。
“其一为神，我的创造者，我的母亲。?”
“其二为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其三为同类，我的家人，羽翼尚未丰满的鸟雀。?”
荧听着散兵的每一句话，在他紫色的双眸里看见了那些过去的场景。
人偶因种种原因被抛弃，神明以“愧”之名对他不管不顾。
踏鞴砂的村子，最后的悲剧。
得了绝症的孩子，在他出门时悄然离去。
被烧毁的房子，和他最后走上的路。
回过神，散兵正拿着一把刀，刀尖对着荧的心口，随时准备刺进去。
荧不合时宜地想道，她刚遇见散兵的时候，他大概刚被抛弃。就像是一张白纸，无法抵挡被染黑的命运。
“而你，使我一时为情所困——”
荧没等散兵把话说完就主动凑了上去，刀穿透了她的身体。荧感觉温热的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涌出来，浓重的血腥味一如既往地令人厌烦。
荧不顾散兵惊慌的神情，握着他的手拔出刀，然后抱住了他。力气不大，很轻松就能挣开，但散兵没有这么做。
“这是个梦…对吧？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心脏被刺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荧说话已经有点使不上劲了，“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抱歉啦。”
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意识贴上散兵的唇，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她没法再睁开眼睛了，最后她说了什么，大概只有散兵知道吧。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化作尘埃，被无形的风吹散。
梦醒了，荧长舒一口气。
至冬的天要八点才全亮，窗外仍一片漆黑。
同样惊醒的散兵满脸通红，手抚上唇，好像梦里少女留下的温度还残存着。
———
另一半，陈美就没这么好受了。
她在去医院的路上被人迷晕拐去了贫民区的小巷，身上的伤口只做了简单包扎。几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围住了她。
“你，你们要做什么？别过来！”陈美用尽全力挣脱也无济于事。衣物被一件件脱下，泪水和液体混淆，心里说不出的绝望和恐惧化作了尖叫和挣扎，却被别有用心地理解成欲迎还拒。
贫民区的环境很糟，街上随处可见老鼠蟑螂乱窜，路边堆积成山的垃圾散发阵阵腐烂的臭味。正如生活在此苟延残喘的人们的内心一样肮脏，他们只在意下一顿能不能吃饱，对巷子里的一切视若无睹。
———
至冬的上午，雪刚停一小会儿，天上的云掀开一角，让阳光洒在雪地上。
荧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去完成女皇给的任务。空则同行负责记录监督。
魔神佩洛亚的定位坐标上方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山脚下坐着一个落单的雷萤术士，她一见到有人来，赶忙迎了上去。
“你们是执行官吗？救救我，我被困在这里好几天了，往哪走都会绕回来，物资也——”雷萤术士她激动地说着。
荧打断她：“愚人众先遣队都是以小组为单位出征的，你为什么一个人？而且是在这种地方。”
“啊，我是C队4608小组的薛子莹，我们的营地帐篷搭在附近的山洞里，前几天山底传来一声巨响，然后组里其他人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消失，剩我一个逃了出来。现在火水也见底了，你们就帮帮我吧。”
荧无法立刻查找证据辨别雷萤术士话里的真实性，但直觉告诉她，这绝对和佩洛亚有关系：“去山里的路在哪？带我们去。”
空低头看着洁白的雪地不知沉思着什么，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远了。
其实，现在先遣队中并没有C队。三年前，至冬被暗渊魔物大规模入侵，空负责前线作战，率领的就是C队。战斗中，空杀死了所有魔物，包括策划这次入侵的暗渊使徒。但同时C队也无人生还，战后女皇也没再提过重组C队。
所以，这个叫薛子莹的人，不是冒充就是地脉紊乱重现的幻灵，空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碍于荧的任务观察者这个身份，空无法立即告诉荧真相。他刚想跟上去，刚才还在的一条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荧跟着薛子莹一直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变成了空。
「是幻境。」兄妹二人同时想到。
“空”开口：“你真的好讨厌，别再跟着我了。”
“哈？”荧只觉得这幻境离谱，想走到前面去，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她。
“空”还在继续说，它的声音不像是从荧面前的人发出来的，更像是直接在荧脑子里播放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离我远点呢？”
“小时候我借着女皇和任务的借口躲着你，你为什么非要凑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女皇让我把你带去至冬，我压根不会回来，我连看都不想再看你一眼。”
这东西的演技是真的差劲，荧觉得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它能一直说下去。
“闭嘴。”荧出声试图阻止。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它继续喋喋不休。
荧真的是受够了，一本正经打一架不行，非得精神污染她：“你有毛病吧？演的也太假了。”
眼前的空转过身，荧没有犹豫，用火刃捅穿了它。
它突然变成薛子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但你无法否认，你恨他，却杀不死他。你就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吗？来吧，加入暗渊，你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然后杀死他，或者被他杀死。”
荧从它的话里体会到一种感觉，那是天堂敞开的大门，踏进门里却发现门后是更深的地狱。
荧很冷静，毫无波澜：“你管的太多了点，还是赶紧去死吧，大脑不清醒的家伙。”
“看来，要使用暴力手段了呢。”佩洛亚闪现在荧面前，它的本体是一团粘液，看着就很恶心。
荧痛快地和佩洛亚打了一架，取得了胜利。幻境因为没有能量支撑消失。
荧和空都回到了雪山前，地上躺着佩洛亚的尸体。荧又用元素力捅了它几下，确保它已经死透了。
一旁一直低头沉默的空忽然抬起头来，他原本与荧一样的金色瞳孔被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黑侵占。他，或者说“祂”，用深渊的魔刃刺穿了荧的腹部。
"好痛……"这是荧的第一想法。这比她任何一次自残都要痛。
血从伤口的位置里不断涌出，无法停止。浓重的血腥味让荧觉得头晕，当然那也可能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与梦境不同，这一次，荧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不知道具体捅在什么地方，深渊的力量加剧了疼痛。血缓缓从嘴角渗出，她捂住伤口，无力地看着空，用尽力气使自己的身体不倒在雪地上。
事情发生的一瞬是那么快。
快到让荧没时间反应并躲开。
这一瞬间又是那么慢。
慢到足以让荧想很多，很多事情。
「哥哥又骗了我一次啊，意料之中呢。他的话就不可信，我应该再谨慎一点的吧………」
血液在流失，温度在消逝。
「被耍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恨你。”荧努力挤出最后一句话，头越来越晕，她还是失去了意识。
———
荧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意识空间，她听到一个空灵的女声在歌唱。她向四周望去，想寻找声音的源头。面前，一道光“啪”的一声打在一个在弹钢琴的女孩身上。荧觉得这琴声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她在梦里听见的。女孩穿着纯白的长裙，光着脚，吟唱的旋律配上琴声竟成了一道旋律。
她歌声中并不是提瓦特通用语，更像是一种古语。
但荧奇迹般地听懂了。
女孩的意思是：欢迎你正式踏入深渊。
荧醒了，她没有死。睁开眼后，各种疑问冲击着她的大脑。
空为什么攻击她？那个唱歌的人是谁？??
这是散兵的临时住所，他走入房间：“醒了就赶紧起来吧。”
看现状，荧明白是散兵救了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愈合，身体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谢了。”她起身下床。
“不过是看你倒在路边影响环境罢了，不用谢我。”散兵偏过头，“再说了，你要是真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是是是。”知道散兵性格的荧不想与他争论到底，“空呢？”
“不知道。他的事还有待追查。”
———
之后，荧去查阅了古籍，发现了关于那女孩的信息，却只有一句简单的介绍。
「【艾尔薇】与深渊同时诞生，会用百灵鸟般的歌声迎接每个即将加入深渊的人。
没有其他的多余详解，这使荧很头疼。
荧不再纠结于如何找到空，先去向女皇汇报了任务情况，好在女皇没有追究，正式录取了她，并让她在往后进行学业的同时从事情报方面的工作。
荧即将登上回程的飞机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来送行的散兵说道：“这次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她还记得散兵最初的心愿。
对方摇摇头，荧没有纠缠，转身登机。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荧看着窗外难得一见的蔚蓝。
她还是依旧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满月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墙上的挂钟一个月前就没了电，定格在一点零三分。少女借着月光寻找手腕上还算完好的一处，用美工刀狠狠地划下去。
手起刀落，血淅淅沥沥地涌出。
鲜血大片大片落在她的白裙上，像一簇簇绽放的玫瑰。
少女无法感受疼痛般面无表情地给新的伤口止血，然后找到一卷新的纱布缠在伤处遮掩伤疤。沾染血的衣服，她自然是不愿意去洗的，换上新的，把旧的扔了就是了。
收拾好一切，推开房门走出去，她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客厅的灯亮着，空坐在沙发上看书，见荧出来，把书放到一旁。
“荧，把刀给我。”空伸出手。
“嗯？什么刀？哥哥你说什么？”荧摊摊手，面不改色地撒谎。
“手给我看看。”
“嗯哼？”荧抬起右手。
“不是这只。”
荧偏过头，转移视线，不情愿地抬起左手。上面的伤疤不论新旧一览无余。
“你到底为—”空紧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荧却抓起包转身推门离去。
伴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客厅又回归寂静。
迟来的亲情和关心，她不需要。
在荧的眼里，空是一个冷漠，不负责，甚至不配被她称为「哥哥」的哥哥。
两人皆是十五岁，都还在上学的年纪。可从荧记事起，空就经常不在家，一个月最多回来两三次。荧小时候不懂事，喜欢缠着哥哥。空的回答永远是他在忙。被拒绝久了，本就不爱过度交流的荧也识趣地不再打扰过他。
某个下午，空难得在家。荧在他的书桌上意外看到了一张任务清单，空发现她在偷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此空的房间不论是否有人，永远都是上锁的。
荧知道空要去做一些工作来换取摩拉养活他们两个，可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他们丝线般连接的亲情真正断开是在荧升上初中那周末的夜晚，也是那时她遭受了校园霸凌。
不知是哪个女同学刚入学便得知了消息，叫上一群没有神之眼的同伙，引导她们将自己无法获得神之眼的理由归罪于荧，视她为异类。
一次大课间，她们把荧围堵在厕所。
她们说她是个怪物，都是因为她，她们才无法获得神之眼；她们用最恶劣的词汇诋毁她，给她造谣；带头的那个手里拿着厕所角落里的扫把指着她的胸口，狠狠地威胁她。
荧本不想搭理她们，对方却变本加厉，开始殴打她。她对元素力还不熟练，怕搞出动静太大引起注意会麻烦哥哥来处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无表情看着身上的淤青及伤口增加，又在深夜自行用草元素治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周末，她回到家，抱着无人接听的预测给哥哥拨出一通电话。
“荧？”竟难得地接通了。
“哥哥你晚上能回来一趟吗？有些重要的事想当面和你说。”
空答应了。
可荧等了整夜，直到黎明破晓，鸟鸣响起，也不见空的踪影。
"是啊，他又失约了。"荧想道，"真可笑啊，呵。"
至此，荧不再对空有所挂念。
荧不愿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走过人行道的下一个拐角，她已经可以在不远处看到学校大门了。离天亮还早，她习惯在这个时间点来学校，因为不想跟凌晨回家的空有过多纠缠，虽然空不常回家就是了。
她走进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在落地窗前的吧台落座，那里刚好能看见学校。她本是想趴着睡一会儿，却发现有一个人靠在街对面的墙下坐着，一时产生了好奇心，走了出去想仔细看看。
借着老旧路灯发黄的灯光可以看见，那是个身着白色长衣的少年，头上披着一层薄薄的紫纱，像一个做工精致、被遗弃在路边的娃娃。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发现他是睡着了。
"穿着像是稻妻人，怎么会在街边…难道说…"这样想着，荧揭开他颈后的紫纱，发现那片光洁的后颈上刻着青蓝色的编号：0103
荧一下就明白了：这是由稻妻神明研发的新技术仿生人，均由编号代称，体内器官根据价位完善程度不一；无需进食、排泄，靠专属的“血液”供给维生，更先进的甚至只要定时休眠即可生活。
显然，在荧面前的0103可能就是陷入了休眠。
就在荧犹豫要不要离开时，0103苏醒了。
“你…可以带我走吗？”他抬头看着荧，祈求着说道。
荧正想开口拒绝，她也没有精力照顾一个仿生人。几声雷从不远处响起，被乌云遮得密不透风的天落下细密的雨水，看样子有下暴雨的趋势。
荧依稀记得天气预报有说过雷暴雨天气预警什么的，她没当回事，包里也没带伞。新换的裙子已被浸湿，雷声越来越近，她只好拉起0103跑回便利店。
“喝点什么？你们仿生人可以自行将食物转换电能的吧。”荧扭头问坐在旁边的0103。
0103点头，又摇头。
荧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什么意思？”
半晌，0103才开口解释：“你说的对。但是我没有钱…”
“我有。你直接说要什么。”荧有些无语。不过0103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空每个月至少转50万摩拉到她卡上，最多的时候高达几百万，她不经常买奢侈品，导致卡里堆积了巨额生活费，压根花不完。
0103想了想:“还是不用了吧。”
“那好吧，我去买杯奶茶。”
五分钟后，荧发现0103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奶茶，忍不住给他递了过去：“你要喝吗？”
0103接过奶茶，轻抿一口，又还回去：“有点…太甜了。”
"不喜欢甜食吗…"荧暗暗思索着，又去买了咖啡，这回他似乎能接受。
雨不见停，荧干坐着也无聊，便趴在桌边睡去。
荧是被太阳的照射唤醒的，她朦胧地睁开眼起身。天上的云已散开，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吧台桌上，轻飘飘的细小灰尘在空中飞舞。她准备离开便利店，裙角却被拉住。
她摇头，眼神像是在说：这样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她挣脱了0103的手，裙摆因动作扬起。
0103看着荧的背影，也跟了出去，往反方向离去。
至冬
宫殿的窗外正刮着暴风雪，密集的雪花随凛冽北风无声地砸下，遮挡了远处繁华的至冬城。
墙上高挂的水晶壁灯散发幽蓝微光，女皇陛下坐在王座上，双腿交叠，发尾的淡蓝光芒似要和宫殿融为一体，又有些像雪地里飞扑闪烁的冰萤，但比起冰萤这种烦人的生物，女皇配上这般光芒才是倾国倾城。
女皇左手握着权杖，右手把玩着提瓦特名匠仿照神之星做的一套棋具，虽不及神之心那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但精致的工艺和上等的材质还是值得人欣赏的。
宫殿尽头的大门被一位金发少年推开。
空走到王座前站定，汇报了任务完成情况：“北境边缘入侵的魔物已清理完毕。”
“很好。这段时间你可以暂时休息，任务报酬会打到你卡上。”女皇见空打算开启传送门离开，也不再多说什么。
话音刚落，空就跨去了传送门另一端，留下传送门关闭后的深渊气息。
女皇陛下早在空十岁的时候就发出了合作邀请。空和荧体质一样，可随意操控各类元素。
那时，深渊内部因不明原因开始暗斗，划分出“白渊”和“暗渊”两个部落，暗渊有很强的攻击欲望，与白渊多次战争；还在至冬北境的地下深处建立基地，企图攻下至冬乃至七国。十一执行官被分别派遣去取得神之心和在前线与暗渊作战两个任务。
女皇通过渠道得知了空的天赋，他无需神之眼和邪眼的特殊性，以及身上的深渊体质被女皇看中。
荧和空当时还处于非常缺钱的状态，空每天一放学就会去打工，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女皇给出的大量酬金让空不得不答应，空在前往至冬工作后更是很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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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今年初三，所念的学校并不算好。临近中考，班上只有寥寥数人复习。偏偏那几个成绩垫底的爱找事。
带头霸凌荧的人叫陈美，脸上画着浓妆，自以为妖娆地穿着短裙和白丝。她走到荧桌前，将荧桌上的书全部掀翻在地。
“陈美你到底想干什么？”荧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她每天看着这贱女人发疯已经够烦的了。由于陈美的原因，荧在学校的人缘可以说是极差，且不提同学，老师们虽然都不明说，多少还是有偏见的。
“你就不能别来学校碍我们的眼吗？”陈美作势又要打她，荧不耐烦地用手召出元素力，汇集成一根绳子死死缠住陈美的脖子，不论陈美如何挣扎都没有松开的迹象。直到陈美两眼一翻要晕死过去，荧才松手。
“咳、咳咳…”陈美猛地跌坐在地，大口呼吸着氧气。缓过来后又不见悔改地威胁道：“你敢掐我？我告诉你，我爸可是认识愚人众的，小心你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荧双手抱胸，不屑地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滚，别再烦我。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事后班主任给了荧处分，并让她写一篇2000字的反思。
荧一笔未动，这种颠倒黑白的事她见得多了，她才懒得理。反正月考的满分成绩摆在那里。
她休息日回到家后，空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荧，有些事——”空先一步开口。
“不听。”荧转身走向卧室，不愿多说。
“这是女皇的命令。”
“至冬女皇？你一直在那边工作吗？”荧调动自己从小敏锐的思维推测道。
“不错。??”当双方同时完全理解一件事，就好交流多了。空简洁明了地给荧讲述了执行官的事以及女皇的需求，“月底就要中考，这个月你先休学去至冬面试，之后保送提瓦特高中。
“……随便你们，我会去的。”荧答应了，表情有些释然，“具体哪天？”
“由你决定。”
荧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明天陪我去解决一个人，然后就能走了。”她这人，向来有仇必报。
回去睡觉时，因为荧没有看钟的习惯，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墙上的钟已经开始转动，数字亮着青蓝色的光。
一早两人就去了学校，荧跟空提起自己被霸凌的事。
“你不回来的原因我就不追究了，但我必须好好收拾她。”一想到陈美，荧就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
空没来得及告诉荧，那晚他被暗渊追杀，差点丧命。
二人兵分两路，荧先趁陈美独自一人时设法绑住了她，然后拖她去了学校里很偏僻的半废弃储物间，反手带上锁。
“你要做什么？我爸是认识愚人众的，你想死吗？”被荧一脚踹在地的陈美气愤地失态大吼道，可她指着荧那发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恐惧。
“这份"毕业礼物"，你难道不想要吗？”荧漫不经心地玩弄手中元素力，看都不看陈美一眼，细小风刃割破了陈美腿上的白丝，“我允许你叫人，但这不会改变结局。”
陈美听后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不久后愚人众士兵破门而入。
“哥，帮个忙。”荧对于打架并不积极，她用岩元素凝结成剑，侧头朝无人注意的角落唤道。
“知道了。”储物间的货架后方传来回应，早已埋伏于此的空从阴影中走出。
仅仅愚人众士兵还无法对兄妹二人造成威胁，三两下便结束了战斗。来的几波人都受了程度不一的伤，昏迷在地。陈美的父亲姗姗来迟，见到现状吓得腿软说不出话。
“给她退学吧，中考也别让她去了，这种人上了高中也是祸害。”荧看着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陈美，嫌弃地后退一小步。
空应声点头：“可以，我会做好后续工作。”他倚着货架，双手抱胸，目光打量着陈美和陈父，思考着什么。
“你们还想做什么就放马过来，我不怕你们，反正我爸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此刻的陈美丝毫不忘面子，对着两人放下狠话，仍然相信父亲会挺身而出，一副被惯坏的千金样子。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还对不起你啊？”荧听后轻笑一声，随手拎来一把椅子，用风元素吹去上面厚厚一层灰，而后坐下，双腿交叠，一只手撑着头，手肘搭在膝上。
陈父看他们这作势，预感不妙，手指着两人大吼起来，颇像陈美生气的神态：“我警告你们，不许再对我女儿动手动脚！她还小呢，她还有前途，你们要是还敢做什么，我就去找执行官手底下的人来了！”
荧实在听不下去这些鬼话，猛地站起身，朝陈父走去，一步一句话，步步紧逼，鞋跟落在地板的轻响回荡在储物间内：“可我跟她一样大，是她自毁前程霸凌我在先还请不要颠倒黑白，你最好去问问她揍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我已经忍受三年了，是时候清算了吧？”她语速很快，异常冷静。荧眼神锐利地扫过狼狈的二人，已经想到了解决方式。
“虽然我讨厌血，但看来不得不这么做了。”荧走向陈美，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她瞳孔猛缩。
荧捏住陈美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这双眼睛，每次注视我时下流的目光，可真令人作呕。”荧借助元素力挖出陈美的左眼，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个稀烂。
“还有这双手。你清楚自己用它干过什么龌龊事吗？”荧砍下陈美两根手指，血已经蔓延到陈父脚下，陈美捂着手在地上痛苦挣扎，生不如死。
“还没完呢，我不会让你死的。”荧在陈美身体各处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位从小被宠着的大小姐可没有受过这种折磨，只能哀嚎。
荧要让这些伤刻进陈美心里，让她明白这就是报应。
“还有你，最好赶紧带她去医院治治，我还不希望她这么早死。”荧轻蔑地给陈父一句“忠告”
“收工。”荧给空使了个眼神，空先行用传送门离开，荧随后跟上。
陈父急忙去扶陈美，心里恨透了两人。
事情解决后，荧和空收拾好行李去了飞机场，准备启程至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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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至冬的飞机上一下来，寒风就让荧打了个寒颤，赶忙把外套披上。至冬人人人都认识愚人众的制服样式，敬而远之，荧和空在忙碌的人群中就格外显眼。
“跟我来。”空带荧走出机场，外面雪还不算大，微小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两人头顶。不远处有一道像城墙似的淡蓝色透明屏障。
“跨入屏障，就是至冬境内了。目前，普通人进出需管理员认证许可，”空示意荧看向屏障另一端的检口，那里已经排起长队。随后，他一只脚踏入屏障，“不过，执行官是不受限制的。”
荧跟着一起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至冬境内好像更冷了。
“为什么要设置屏障？”荧想更多地了解至冬的情况。
“由于暗渊带来的危机，女皇出此下策，若暗渊在至冬境内开始进攻，可以防止魔物扩散；反之，暗渊在至冬外大规模出现，屏障就起了保护作用。这座机场就是至冬与外界的唯一联系。”空解释完后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荧，“先去至冬官，女皇已经在等了。”
宫殿门前，两人传送过来。
“不要做出太越界的举动。”空向荧交代注意事项，荧点头表示她都明白，独自走了进去，来到王座前。
有几位执行官到场，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荧，那些目光让荧觉得浑身不舒服，里面包括但不限于：好奇、探究、审视的情绪。
就在昨天，女皇召集了未被派遣任务的执行官开会。论题是：荧和空是否处于同一席。历史上没有出现过一席两位执行官的情况，考虑到还未知荧的实力，这场会议讨论的愈发激烈。
“我认为不妥。十多岁小毛孩还想要个好席位？我看干脆就给她排十三席算了。”有持反对意见的。
“年龄也不是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可以让她成为十二席，但最好对外隐藏她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有支持的。
“有道理，但她的实力也不弱，不如在十二席殉职后安排她继位怎么样？”
???
最终，女皇综合所有人的意见，做出决断：首先安排荧成为暗面的十二席，在后续任务中辨别具体实力，若情况可观，在当前十二席殉职后进行适当升职。
——
“抬头。”女皇头顶皇冠反射出星星般光芒，她命令道，“你认为，你有实力胜任执行官这个职位吗？”这是面试的正常话术。
“我虽然不知道成为执行官的能力标准有多大，但既然女皇陛下您选中了我，我就会尽最大能力去认真对待执行官的工作。”荧想了想，给出中肯的回答。
“那么这一个月你需要向我证明，你有足以与空并肩的实力。”
“我不是他的影子，做不到和他一模一样。但我不会比他差。”
女皇微微点头：“你的第一个任务，去至冬西北方剿杀魔神「佩洛亚」的残渣。”
新人第一次任务就遇上魔神，可见女皇对于荧的期望值有多高。
“是。”荧右手放在胸前，向女皇欠身行礼，转身走出宫殿。
门外，空看见荧出来，准备带她走：“女皇之前给我分配了在至冬的住所，可以住那。”
两人去了离至冬城不远的郊外，那是一栋很大的现代别墅，一共三层，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至冬特产的花朵，荧叫不出名字。
“一进门，灯自动亮起。屋里开了暖气，荧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的黑色紧身包臀毛衣。
客厅有推拉门通向院子，荧余光瞥见院子里有一抹紫色的身影闪过。
“我能随便逛逛吗？”荧问道。
“当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整理资料了。”空上楼去了，荧点头以示回应，随后去了院子。
不出所料，0103就在院子靠墙的地方站着。他换了身稻妻风格的紫色衣服，带了顶斗笠，阴影挡住了他的脸。
“散兵？你为什么会在这？”荧认了出来，这是空在飞机上给她介绍的执行官之一：「散兵」
“路过。”散兵随便找了个借口。大概没有人会路过到别人家院子。
荧走上前去，掀起他的斗笠，认出他的另一个身份：那个仿生人。荧对于这个可爱的、口是心非的家伙还是很有好感的。
“上次说让我别走，怎么这次亲自找上来了？”荧打趣道。
“哈？”散兵耳尖发红，努力装出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样子。
“好了不逗你了，我先进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见。”一晃神，荧已经侧身准备回屋了，门关上前还给了散兵一个温柔的笑。
“切。”散兵转身离开，却怎么也赶不走脑海里荧的笑容。
——
询问空卧室的位置后，荧就走向了二楼最大的一间房。
卧室很温馨，布局也是按照荧的审美来做的。
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就放松下来，疲倦一股脑地涌上，荧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人偶害羞的样子…可爱……”想起散兵脸红的样子，荧不禁呢喃道。
恍然间，荧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但她并没有醒来。然后像落在水中一样，不断下沉。
荧反应过来这是梦。
从跟空决裂的那天起，荧就没再做过梦了。她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想使自己忘记空。至于是忘记空这个人，还是忘记与空的感情，荧也说不定。
梦没有逻辑和规律。荧听见门铃的声音响起，空过去开门，但门外的人早已举起枪，门一开就毙了他。
荧站在一旁，旁观了空变成尸体的全过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哭泣，是否应该有情绪波动。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但梦为她拟现时，她又被这一幕哑得说不出来话。
开枪的人，荧总觉得好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玻璃破碎的声音，荧眼前的画面如镜子般碎裂，她又跌入一次轮回。
像是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重新播放视频，荧再一次无力地看着空被害，想迈出一步又被禁锢，动弹不了身体。
一阵琴声没由来得传来，断断续续地不成调子，忽高忽低，还夹杂着女声的低语。这个场景突兀地插入，只闪过一瞬，随后消失。
荧没空思考弹琴的人是谁，一切倒转。
三次了，荧终于能自由活动身体，她抢在空前面开了门，手里凭空出现一把手枪，子弹击中门外的人。荧看清了他的脸：是散兵。
结束了吗？没有。荧在内心自问自答。
荧转身，散兵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曾三度遭到背叛…”散兵开口说话了，眼睛空洞地注视着荧。
“其一为神，我的创造者，我的母亲。?”
“其二为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其三为同类，我的家人，羽翼尚未丰满的鸟雀。?”
荧听着散兵的每一句话，在他紫色的双眸里看见了那些过去的场景。
人偶因种种原因被抛弃，神明以“愧”之名对他不管不顾。
踏鞴砂的村子，最后的悲剧。
得了绝症的孩子，在他出门时悄然离去。
被烧毁的房子，和他最后走上的路。
回过神，散兵正拿着一把刀，刀尖对着荧的心口，随时准备刺进去。
荧不合时宜地想道，她刚遇见散兵的时候，他大概刚被抛弃。就像是一张白纸，无法抵挡被染黑的命运。
“而你，使我一时为情所困——”
荧没等散兵把话说完就主动凑了上去，刀穿透了她的身体。荧感觉温热的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涌出来，浓重的血腥味一如既往地令人厌烦。
荧不顾散兵惊慌的神情，握着他的手拔出刀，然后抱住了他。力气不大，很轻松就能挣开，但散兵没有这么做。
“这是个梦…对吧？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心脏被刺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荧说话已经有点使不上劲了，“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抱歉啦。”
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意识贴上散兵的唇，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她没法再睁开眼睛了，最后她说了什么，大概只有散兵知道吧。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化作尘埃，被无形的风吹散。
梦醒了，荧长舒一口气。
至冬的天要八点才全亮，窗外仍一片漆黑。
同样惊醒的散兵满脸通红，手抚上唇，好像梦里少女留下的温度还残存着。
———
另一半，陈美就没这么好受了。
她在去医院的路上被人迷晕拐去了贫民区的小巷，身上的伤口只做了简单包扎。几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围住了她。
“你，你们要做什么？别过来！”陈美用尽全力挣脱也无济于事。衣物被一件件脱下，泪水和液体混淆，心里说不出的绝望和恐惧化作了尖叫和挣扎，却被别有用心地理解成欲迎还拒。
贫民区的环境很糟，街上随处可见老鼠蟑螂乱窜，路边堆积成山的垃圾散发阵阵腐烂的臭味。正如生活在此苟延残喘的人们的内心一样肮脏，他们只在意下一顿能不能吃饱，对巷子里的一切视若无睹。
———
至冬的上午，雪刚停一小会儿，天上的云掀开一角，让阳光洒在雪地上。
荧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去完成女皇给的任务。空则同行负责记录监督。
魔神佩洛亚的定位坐标上方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山脚下坐着一个落单的雷萤术士，她一见到有人来，赶忙迎了上去。
“你们是执行官吗？救救我，我被困在这里好几天了，往哪走都会绕回来，物资也——”雷萤术士她激动地说着。
荧打断她：“愚人众先遣队都是以小组为单位出征的，你为什么一个人？而且是在这种地方。”
“啊，我是C队4608小组的薛子莹，我们的营地帐篷搭在附近的山洞里，前几天山底传来一声巨响，然后组里其他人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消失，剩我一个逃了出来。现在火水也见底了，你们就帮帮我吧。”
荧无法立刻查找证据辨别雷萤术士话里的真实性，但直觉告诉她，这绝对和佩洛亚有关系：“去山里的路在哪？带我们去。”
空低头看着洁白的雪地不知沉思着什么，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远了。
其实，现在先遣队中并没有C队。三年前，至冬被暗渊魔物大规模入侵，空负责前线作战，率领的就是C队。战斗中，空杀死了所有魔物，包括策划这次入侵的暗渊使徒。但同时C队也无人生还，战后女皇也没再提过重组C队。
所以，这个叫薛子莹的人，不是冒充就是地脉紊乱重现的幻灵，空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碍于荧的任务观察者这个身份，空无法立即告诉荧真相。他刚想跟上去，刚才还在的一条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荧跟着薛子莹一直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变成了空。
「是幻境。」兄妹二人同时想到。
“空”开口：“你真的好讨厌，别再跟着我了。”
“哈？”荧只觉得这幻境离谱，想走到前面去，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她。
“空”还在继续说，它的声音不像是从荧面前的人发出来的，更像是直接在荧脑子里播放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离我远点呢？”
“小时候我借着女皇和任务的借口躲着你，你为什么非要凑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女皇让我把你带去至冬，我压根不会回来，我连看都不想再看你一眼。”
这东西的演技是真的差劲，荧觉得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它能一直说下去。
“闭嘴。”荧出声试图阻止。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它继续喋喋不休。
荧真的是受够了，一本正经打一架不行，非得精神污染她：“你有毛病吧？演的也太假了。”
眼前的空转过身，荧没有犹豫，用火刃捅穿了它。
它突然变成薛子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但你无法否认，你恨他，却杀不死他。你就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吗？来吧，加入暗渊，你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然后杀死他，或者被他杀死。”
荧从它的话里体会到一种感觉，那是天堂敞开的大门，踏进门里却发现门后是更深的地狱。
荧很冷静，毫无波澜：“你管的太多了点，还是赶紧去死吧，大脑不清醒的家伙。”
“看来，要使用暴力手段了呢。”佩洛亚闪现在荧面前，它的本体是一团粘液，看着就很恶心。
荧痛快地和佩洛亚打了一架，取得了胜利。幻境因为没有能量支撑消失。
荧和空都回到了雪山前，地上躺着佩洛亚的尸体。荧又用元素力捅了它几下，确保它已经死透了。
一旁一直低头沉默的空忽然抬起头来，他原本与荧一样的金色瞳孔被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黑侵占。他，或者说“祂”，用深渊的魔刃刺穿了荧的腹部。
"好痛……"这是荧的第一想法。这比她任何一次自残都要痛。
血从伤口的位置里不断涌出，无法停止。浓重的血腥味让荧觉得头晕，当然那也可能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与梦境不同，这一次，荧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不知道具体捅在什么地方，深渊的力量加剧了疼痛。血缓缓从嘴角渗出，她捂住伤口，无力地看着空，用尽力气使自己的身体不倒在雪地上。
事情发生的一瞬是那么快。
快到让荧没时间反应并躲开。
这一瞬间又是那么慢。
慢到足以让荧想很多，很多事情。
「哥哥又骗了我一次啊，意料之中呢。他的话就不可信，我应该再谨慎一点的吧………」
血液在流失，温度在消逝。
「被耍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恨你。”荧努力挤出最后一句话，头越来越晕，她还是失去了意识。
———
荧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意识空间，她听到一个空灵的女声在歌唱。她向四周望去，想寻找声音的源头。面前，一道光“啪”的一声打在一个在弹钢琴的女孩身上。荧觉得这琴声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她在梦里听见的。女孩穿着纯白的长裙，光着脚，吟唱的旋律配上琴声竟成了一道旋律。
她歌声中并不是提瓦特通用语，更像是一种古语。
但荧奇迹般地听懂了。
女孩的意思是：欢迎你正式踏入深渊。
荧醒了，她没有死。睁开眼后，各种疑问冲击着她的大脑。
空为什么攻击她？那个唱歌的人是谁？??
这是散兵的临时住所，他走入房间：“醒了就赶紧起来吧。”
看现状，荧明白是散兵救了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愈合，身体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谢了。”她起身下床。
“不过是看你倒在路边影响环境罢了，不用谢我。”散兵偏过头，“再说了，你要是真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是是是。”知道散兵性格的荧不想与他争论到底，“空呢？”
“不知道。他的事还有待追查。”
———
之后，荧去查阅了古籍，发现了关于那女孩的信息，却只有一句简单的介绍。
「【艾尔薇】与深渊同时诞生，会用百灵鸟般的歌声迎接每个即将加入深渊的人。
没有其他的多余详解，这使荧很头疼。
荧不再纠结于如何找到空，先去向女皇汇报了任务情况，好在女皇没有追究，正式录取了她，并让她在往后进行学业的同时从事情报方面的工作。
荧即将登上回程的飞机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来送行的散兵说道：“这次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她还记得散兵最初的心愿。
对方摇摇头，荧没有纠缠，转身登机。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荧看着窗外难得一见的蔚蓝。
她还是依旧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