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手机来电音响起,这样的情形不知已经出现过几次,平心而论着时间算不上打扰,可对于几乎一夜未睡,在天擦亮时才躺下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早了。

    响过几声后不见有人搭理,琴酒戳了戳赖在自己身上装聋的某人:“手机。”

    “我没有这样扰人清梦的手机。”安朵丝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头顶的头发也炸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往琴酒身上埋得更深。

    “……快点。”

    安朵丝一面嘟囔着谁那么执着,一面趴在琴酒身上努力伸长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动作间不知擦到了什么地方,琴酒眉头一跳,在安朵丝的惊讶间按着她的背把她压回了怀里。

    “我拿。”话音未落,琴酒就已经把手机丢到安朵丝怀里了,连来电显示也没来的急看上一眼。

    安朵丝愣了一秒,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眉梢微扬打趣道:“刚醒火气就这么旺。”

    手虚虚搭在琴酒胸口,安朵丝扫了一眼屏幕就接通了电话,虽是大概能猜到对面的目的,安朵丝依旧是维持一贯的装傻:“喂,柯南,怎么了?”

    被安朵丝明显还带着睡意微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柯南习惯性的好奇:“你还没起?”

    “收起你的好奇心,我是个财富自由的成年人,想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起,在圈子里我已经算是勤奋的那个了。”安朵丝的掌下是柔软而紧致的肌肤,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画着圈,“更何况,我离开的时候都几点啦?”

    “好吧。”提到这个柯南就难免想起从蛛丝马迹中就能看出来的,安朵丝令人一言难尽的混乱私生活,那个世界无论是对七岁的柯南还是十七岁的工藤新一都是应该远离的领域。

    柯南努力忽视安朵丝的前半段话,只用享受无需努力的日子,即使是他也偶尔会有些羡慕。

    “我倒是要问你一个小孩子,那么晚了怎么在那里啊?”

    “我是去叫毛利叔叔回家的!”柯南解释。

    “然后把自己也丢了?”

    “说到这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柯南心中难免郁闷,明明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怎么每次都要先被安朵丝扯到别的话题上。

    “知道什么呀?”

    “凶手是秘书,他是故意往你那个……同伴身上泼酒的,为的是不让他进厕所拿到下了毒的擦手纸。”柯南耐心说着酒吧案件的真相。

    “是吗?我不知道诶,误打误撞而已。”安朵丝依旧装傻,“我又没去卫生间看过。”

    “警察在你提供的衣料上发现了凶手不小心沾上去的氰.化物。”

    再一再二再三就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了,柯南可不认为这一件件案子,安朵丝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虽然也有几分自己输了的不甘心,但是柯南更多的则是想不懂。

    优秀的侦探能力又不是什么缺点,更何况安朵丝本就性情张扬,一个会骄傲的宣布“自己就是最好的”的人,为什么要百般的遮掩,还是用那么拙劣的谎言。

    “那他还真是命大。”作乱的手被捏住,指腹更是被警告似的掐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月牙形红印。

    安朵丝朝琴酒露出一个浅笑,终于把手规矩的收了回来,上半身也从他身上挪开,躺倒了他边上,但仍旧亲亲密密的贴在一起,正好能让琴酒听清楚通话内容。

    “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又不是检测仪,只是觉得酒渍是可以证明时间线的证物而已,就算我没主动交出来,目暮警官他们也会提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合理,可柯南就是觉得不太对,当时事发突然没有多想,现在回忆起来,安朵丝好像是在有意遮掩和她同行的那个男人。

    以前碰到案件,安朵丝几乎每次都是一副置之度,对警察爱搭不理的样子,上次帝丹高中演出,死者就在她隔座,她都没留下多看一眼。

    爱尔兰那件事,她更是直接让律师全程出面,自己躲在后面。

    她这种性格的人,居然会在酒吧里那么配合警方的行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人。

    柯南试探着开口:“高木警官想跟你要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可能需要录个口供补一些手续。”

    “知道了,我让律师去。”

    纵然知道柯南在好奇什么,安朵丝也不可能给他解答的,她这总不能告诉柯南,是莫兰跟她说的秘书是故意的吧,而她相信他的判断,是因为他是莫里亚蒂的左膀右臂莫兰上校——那不得把小侦探吓坏。

    柯南震惊:“这种事你让律师去?”

    先不说律师很辛苦,让律师做真的符合程序吗?

    他早就听高木警官抱怨过爱尔兰那件事,上面有人直接发话了,毕竟再怎么样安朵丝也是杀了人,哪怕当时是正当防卫,这件事其实也应该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可她就当没事一样过了,最后甚至连警视厅都没去。

    柯南无奈,她用特权用的这么顺手真的好吗?

    “这种小事难道还需要亲自去吗?”安朵丝理直气壮,她确实习惯于让律师和秘书出面,再加上当时在现场本来就已经做过口供了,剩下的流程本身也没那么重要。

    至于是否符合程序——看看日本警方平日里的办案流程吧,他们哪有规矩了?

    让侦探和无关人士随便进出案发现场,没有证据都敢随便指认凶手……

    如果不是因为警察们的这种行事作风,她倒也不会这么随意。

    而且,在组织知道她这层身份的成员眼中,她这派做法倒是更为合理的。

    会关注这点的除开乌丸莲耶,和不知道清不清楚西格森这个身份的朗姆,也就剩下琴酒、贝尔摩德,以及……波本。

    说起波本,安朵丝倒也不是怕他,不过她确实有在刻意避开他和那群FBI。

    表面看来,至少在朴素的善恶正义阵营里他们是同属一边,但安朵丝心里很清楚,他们,或者说她和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相同。

    她也很清楚波本的身份,没心思也没必要和他玩猜一猜的游戏。

    更何况波本是个聪明人,不管是作为情报专家还是卧底,他都很优秀了,安朵丝可不希望因为在他面前晃悠太多而暴露。

    也因此,自从得知了波本跑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当服务员之后,她就很少往那边跑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而让波本对毛利小五郎而产生了怀疑,她都不打算把自己送到波本面前。

    “还有别的事吗?”安朵丝把头靠在琴酒肩上蹭了蹭,“没有我就继续补觉了。”

    “等等!”话到嘴边柯南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直接说他觉得那个男人很奇怪,安朵丝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吗?

    明显不行啊,她要是真的想说就不会绕这么大弯子了,而且就算那人奇怪,又不是嫌疑人也和组织没关系,他这么追问不太礼貌,安朵丝也没有义务解答他的疑问。

    所以那人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感觉到异常的——

    黑暗中,带着笑意却不见隔阂的“前男友”,和安朵丝眼中一晃而过的诧异。

    还有紧扣在安朵丝肩上的那只手。

    对了,那只手!

    他只有右手上戴着礼仪白手套,用这种手套当做配饰本身就不太常见,更不用说只带一只,是想隐藏什么吗?

    “安朵丝姐姐,他右手为什么戴着手套呀?”想了想,是很难旁敲侧击的问题,倒不如直接问出来。

    电话那头的寂静让柯南一阵心慌:“安朵丝?”

    从没见过她完全冷脸的样子,就连被枪指着她都能笑出来,甚至开个玩笑。

    自紧密相贴的躯体上传来的心跳声都快了几分。

    她不高兴了,琴酒很清楚的意识到这点。

    虽然和柯南一样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归根到底也不是他做错了什么,琴酒却还是在内心的驱使下,轻吻了一下她蹙起的眉心,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一点。

    安朵丝的表情突然一泄,眼中的冷意化开。

    “你真该庆幸此刻不在我面前。”

    柯南疑惑:“哈?”

    “他的右手是假肢,因为一场……意外。”

    莫兰的右手是因为被昔日的战友出卖而失去的,这段心结虽然已经解开,莫兰也报了仇,可这段往事安朵丝他们不会提起,即使莫兰本人并不在乎。

    “抱、抱歉,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安朵丝打断道,“所以我不想冲你发火,也不想承担教育孩子的任务,可你有好奇心我理解,你们这群侦探都是这样,但是你该学着克制它,你为好奇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吗?”

    想到琴酒的那一棍和现在自己的处境,柯南无言以对。

    “追求正义、追求真相固然是好事,可真相和正义有时候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它也会伤害到很多人。”安朵丝叹了口气,“难得糊涂呀,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

    安朵丝清楚,柯南大概会有很多话可以反驳,只是当下他不好说出来而已。

    她也并不想谈论尊重啊、边界啊,这种问题,她也没什么资格谈。

    她更想借此敲打柯南的是组织的事,如果不是当着琴酒的面,安朵丝会说的更直白一点。

    在一开始柯南想要变回原来的工藤新一,而现在随着他对组织的了解加深,他还想要覆灭组织,想要知道组织所隐瞒的真相。

    最后一点,她就能告诉柯南,可内容恐怕却是他很难接受的。

    就像游戏一样,打出HE结局就已经很美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追求TE呢。

    不光是柯南,还有组织里的那群卧底,他们最好就是只听从命令,做自己职责内的事,可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被选上的人们,优秀、聪明,同样也不可控。

    安朵丝会被理想主义者触动,同时她也见证过他们血淋淋的样子,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但也尊重他们的选择,同时也期待着他们的未来。

    看着安朵丝挂断通话,琴酒慢悠悠的开口:“你最后那段话,仿佛意有所指啊。”

    “有吗?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觉得呢,你想知道什么真相呢,Gin?”

    “你和BOSS的交易。”出乎安朵丝意料的,琴酒问了出来,虽然话音未落他就隐隐有些后悔,他不该打听那位先生的事。

    “我真的很高兴。”安朵丝的眼睛亮晶晶的,“其实不是不能说,不过现在不能说。”

    琴酒不满,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在生气什么:“那你就别说了。”

    安朵丝连忙扒在作势要下床的琴酒身上:“嘶——,伤口疼。”

    “自己受着。”琴酒嘴上说着,却又低下头耐心检查她的伤口。

    “很快就会告诉你的,我保证。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秘密诶。”安朵丝熟练顺毛,把人扑倒,“再陪我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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