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嫦默默携着景生后退，防备地打量着来人，心里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呢？
面前之人着一身清翠的绿衣，踩着一双利落的黑靴，淡绿色眼瞳里盛着几分张扬的矜贵，扬眉看着白曦道：“我要是除了这只厉鬼，不知白掌柜能给我些什么好处？”
白曦淡淡道：“你想要些什么好处？”
绿衣道：“三万两，不多不少。”
华嫦吃惊地看向她，三万两！你不是来抓鬼的，而是来抢钱的吧！一只小小的厉鬼而已，值得了这么多钱？！您是什么千金之躯，出场一次要得着这么贵啊？！
白曦也笑了：“姑娘这话说得恐怕太狂妄了些，在我看来，这只鬼还比不上我院子里的海棠。”
华嫦看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朵海棠花，被他接下来的话逗笑了，他说：“姑娘若是真能替我驱鬼救人，我可以考虑把这朵晚夜玉衡当做谢礼赠给你。”
绿衣盯着他，淡绿色的瞳孔渐渐变深了许多，走到白曦面前，抬手取走了那朵绯红的花，她道：“海棠我要，三万两我也要。”
接着，她摘下一枚花瓣，夹在指尖轻轻一捻，那花瓣瞬间便化作万千道绿光，争前恐后地扑向身后的恶鬼，光刺传入体内，恶鬼身上的符咒应声落地，刹那间扬起一片灰尘，尘埃落尽之后，景生爷爷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他身上还伏着一只幽幽黑影，厉鬼被绿光穿针引线般的缠绕起来，向着白曦发出一声声嘶吼，声音无比凄厉。
华嫦望着那团黑雾，手指悄悄握成了拳头。
完蛋了，就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半个月前她俩才见过！
“青——青......”
恶鬼在绿光的束缚下发出凶恶的咆哮，似乎在对着绿衣示威，又似乎在一遍遍喊叫着一个名字，他的身边也突然卷起滚滚气浪，尖爪握着那些绿光试图将其取下来，脚下也蹒跚着往白曦而去。
这是被彻底激怒了。
“有点意思。”绿衣眼睛微微眯起，周身也散发出浓烈的妖气，只不过那些妖气的形状和气流走向十分模糊，一般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模样。
厉鬼化形，层层邪浪翻涌而出，一时间狂风大作，卷起无数细碎的石子，白曦伸手替华嫦挡下，“白姑娘别怕，有我在。”
华嫦眨了眨眼，正好也不想让这女人看见自己的样子，愣愣地点了下头。这个距离很近，景生被包围在两人中间，根本看不到人。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现在的脸和半个月前那个乞丐也不一样，好像就算看见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绿衣抬手，手心一道青芒乍现，妖气如闪电一般兵分四路向厉鬼袭去，地上飘荡着海棠的绿叶和花瓣，她步伐轻盈地踩了上去。
一道暗焰自身前穿过，她轻轻抚了一下耳上的翠色宝石，指间便多了几条细丝，透亮而轻薄，大手一挥，那些丝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刺入厉鬼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带着邪气的一掌打向她，绿衣被这祟气逼得往后滑出两步。
“啧。”
华嫦听见她发出一声不耐的咂舌，心里不由得疑道：这只厉鬼竟然这么大能耐？连这只“绿脸婆”如此高强的灵力也对付不来？
一抬头，望见白曦笑眯眯的脸，她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白曦道：“因为开心啊。”
华嫦觉得很无语，这家伙是有多缺心眼啊？你这院子都快要被吹跑了，居然还笑得出来？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正想着，一道祟气从头顶上飞来，白曦立即按住她的头送到了自己怀里，两人逃过一劫，华嫦靠在他的胸口上，忽然听见一阵有力的心跳，正在一下一下的，鲜活的跳动着。
白曦松手，华嫦也飞快起身，白曦轻咳一下道：“咳，姑娘别生气，是为了躲那道祟气。”
华嫦点头：“我知道。”遂转身看向绿衣和厉鬼之间的战斗。只有心跳微微快了许多。
他是人。他有心跳，是个活人。
虽然不太能接受这一事实，可刚才的心跳不是假的，他不是厉鬼，也不是妖精，那么......
绿衣和厉鬼打得越来越激烈，她的手上已经化出一把剑来，华嫦不禁蹙起了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按理来说，不到必要的情况是用不上剑的，至少对她而言，只要是能轻松解决的恶鬼，从来不用出剑。
这说明这只厉鬼的能力在她之上。
那么这只厉鬼......极具有成为鬼王的潜力！
不算她大放厥词，在鬼界待了这么多年，她帮着瞿桑攻下第十七层的每一场战斗中，都和几只这样的厉鬼交过手，这些厉鬼虽然能力远不及鬼王，但都具有相当厉害的天赋，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邪气。
形同人有三六九等，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天赋异禀，鬼也一样，只不过他们是一死便有的天赋，算得上是天生的鬼界主导者。
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鬼王们最忌惮的对手！
绿衣也没想到这只厉鬼会突然发狂，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很快便看破了她的进攻，且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感觉身后有个影子在跟着自己，不管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每一步都是约束。
不等了！
华嫦和绿衣同时有了这样的想法，厉鬼变身是非常快的，你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要是他怨气再多上几分，形势就完全不利了。
华嫦忍痛划破自己的手掌，一丝鲜血顺着手指滑下，瞬间吸引了厉鬼的目光，噬了血，他本就是躁动不已，眼下又失控，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张着大口就要往华嫦过来。
华嫦则静静等待着他，只要一滴血落到他嘴里，就能把人放倒，到时候就好办多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那厉鬼好像不是这么做的，他只短暂地往她这边兴奋了一下，接着便冲到绿衣面前挨打去了，跟发了疯一样四处乱咬，风停了，绿衣手里的剑刺入他腹中，厉鬼终于停息下来。
不知为何，拳头一握，伤口一隐，华嫦下意识便去看白曦，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开心”模样。
绿衣将长剑收回来，白曦马上开口：“姑娘好生厉害，我这整个院子的海棠都要赠给你了。”
绿衣轻轻一笑，手一挥，那些绿光便化成几条隐形的绳子缠在厉鬼身上，看似无形，实则有形。
华嫦赶紧上前把景生爷爷拖了出来，绿衣则靠近白曦道：“白掌柜，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不止能抓鬼，还能抓更厉害的。”然后她笑望着白曦的俊脸，低声说了一句话。
白曦轻哂：“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抓他？”
绿衣耸了下肩道：“只要你答应和我交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抓给你。”
白曦听后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为难道：“这个......怕是不妥，我夫人不太喜欢我乱交朋友。”
“夫人？”绿衣似乎没能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华嫦正在查看景生爷爷的伤势，厉鬼上身，煞气不小，若是常人恐怕早就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衰竭而死，但这老爷子是只妖怪，所幸撑得住这只厉鬼在他身上胡作非为，除了心口处流出一点血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华嫦在他胸口处抹了抹，这血还不是他的。
华嫦正要用妖力清理掉手上的血迹，一张白帕子又伸过来了，轻轻替她擦掉那些血渍，那张白皙的俊脸出现在面前：“夫人，没事吧？”
恰好景生也走了过来，华嫦愣了愣后告诉他：“你爷爷没事，就是魂魄有些不安定，回去多吃几副安魂药就行。”
景生眼底又泛起泪来，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一一拜谢：“谢谢白掌柜、白夫人......还有这位姐姐，救了我爷爷！三位大恩，景生来日必报！”
华嫦惊异地看着他，又对视上白曦的眼睛，他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眉毛，不过须臾，华嫦便站好了队，与他一同起身，望向那抹绿影行了个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搭救，我在这里替郎君谢过姑娘了。不知姑娘可还想要什么报酬？”
白曦垂眼看她，唇角微微一翘，华嫦将手里的白绢默默攥紧。想打人。
绿衣冷漠地盯着两人看了半晌，最后拱手一礼：“在下季云，来自瀛川银钜山，今日是奉我家掌柜的意思过来拜访悬医阁的，却没想到刚好遇上这一出闹剧，希望白夫人能给个面子，与我鸳鸯楼认识认识。”
华嫦苦笑，你这不是闹剧，是试探。试探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是灵力低微好拿捏的料子。
等等，鸳鸯楼？就是那个距离这里三十几里远，还开在峰顶的高级客栈？你是从这么远的地方跑过来拜访人的？
骗谁呐！
白曦却没有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模样，笑看华嫦问：“夫人，要认识一下吗？”
华嫦被这张多情的笑脸无声地呛了一下，绿衣则兴致勃勃地等着她作答，在不知道对方实力之前她也不便使用禁制，便道：“若是对医馆有益处，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认识吧认识吧，反正是敌是友，是仇是缘都找不到我这张脸上来，横竖我这张脸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夫人放心，鸳鸯楼一定会是个不错的邻居。”绿衣当即爽快利落地递上一则请帖过来，“一周后我鸳鸯楼会在济众峰举行开业酒宴，到时候还希望二位能赏脸光顾一二，我家掌柜也会再来拜访二位。”
还来？
华嫦愣愣接过请帖，笑答：“一定。”打开一看，果然写着鸳鸯楼要来这里开店的字样，请帖不重，却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华嫦抬头，都不用远远一看，一栋巍峨气派的建筑正正矗立在峰顶，耀眼得可怕。
华嫦哭笑不得，怎么昨天还没看见这儿立着一栋客栈呢，你是直接连夜搬了一栋过来吧？
绿衣看向白曦：“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只是希望白掌柜能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这花我便收下了，至于这厉鬼......”
白曦道：“这只鬼就不劳你费心了。还请替我转告你家掌柜，开业之日，我和夫人定会亲自到场，希望他多备些好酒好菜。”
绿衣颔首：“那是自然。”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华嫦最后一眼停留在她的那颗翡翠色耳坠上，是一个绿悠悠的倒三角，十分玲珑精致。
就是她！绿脸婆羌蘅！她怎么来济众峰了？！
心头惊疑万千，华嫦强压着震惊抬头：“这个厉鬼，你要怎么处置？”
白曦看着馆内道：“莫医师，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也辞退了。”
馆里这才走出来一个穿黑灰色布衣的人，满面愁容，摸着胸口哆哆嗦嗦地道：“掌、掌柜，我可不是他对手啊。”他现在看着这只鬼都还发抖呢。
白曦疑道：“你以前不是抓过鬼吗？”
老医师道：“这这......老头我也没抓过这么厉害的啊。得亏周围除了您之外都不是凡人，不然咱们医馆可要关门大吉咯。”
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厉鬼掏心的样子，以后怕是没几个人愿意过来看病了。
白曦这才皱了皱眉：“如此一来，可能要请许先生过来处理了。”
华嫦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非常想要跳出来道一句：这里就有个能抓鬼的！把他交给我就行！但忍了忍，终究没说什么。问道：“这许先生是......”
白曦道：“哦，他是济众峰有名的驱魔师，曾经也在我这里小住过一些时日，只不过......”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恶鬼突然挣脱了绳子向着白曦袭来，华嫦眼疾手快地上前护住他，一手掐住了厉鬼的脖子。
白曦惊恐回头：“白姑娘你......”
这该死的本能反应作祟，华嫦牵强一笑，对他道：“掌柜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个修道之人，对付几只恶鬼，不算什么难事。”
白曦则慢慢说出剩下的几个字：“抱我了。”
“......”
怎么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呢？
面前之人着一身清翠的绿衣，踩着一双利落的黑靴，淡绿色眼瞳里盛着几分张扬的矜贵，扬眉看着白曦道：“我要是除了这只厉鬼，不知白掌柜能给我些什么好处？”
白曦淡淡道：“你想要些什么好处？”
绿衣道：“三万两，不多不少。”
华嫦吃惊地看向她，三万两！你不是来抓鬼的，而是来抢钱的吧！一只小小的厉鬼而已，值得了这么多钱？！您是什么千金之躯，出场一次要得着这么贵啊？！
白曦也笑了：“姑娘这话说得恐怕太狂妄了些，在我看来，这只鬼还比不上我院子里的海棠。”
华嫦看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朵海棠花，被他接下来的话逗笑了，他说：“姑娘若是真能替我驱鬼救人，我可以考虑把这朵晚夜玉衡当做谢礼赠给你。”
绿衣盯着他，淡绿色的瞳孔渐渐变深了许多，走到白曦面前，抬手取走了那朵绯红的花，她道：“海棠我要，三万两我也要。”
接着，她摘下一枚花瓣，夹在指尖轻轻一捻，那花瓣瞬间便化作万千道绿光，争前恐后地扑向身后的恶鬼，光刺传入体内，恶鬼身上的符咒应声落地，刹那间扬起一片灰尘，尘埃落尽之后，景生爷爷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他身上还伏着一只幽幽黑影，厉鬼被绿光穿针引线般的缠绕起来，向着白曦发出一声声嘶吼，声音无比凄厉。
华嫦望着那团黑雾，手指悄悄握成了拳头。
完蛋了，就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半个月前她俩才见过！
“青——青......”
恶鬼在绿光的束缚下发出凶恶的咆哮，似乎在对着绿衣示威，又似乎在一遍遍喊叫着一个名字，他的身边也突然卷起滚滚气浪，尖爪握着那些绿光试图将其取下来，脚下也蹒跚着往白曦而去。
这是被彻底激怒了。
“有点意思。”绿衣眼睛微微眯起，周身也散发出浓烈的妖气，只不过那些妖气的形状和气流走向十分模糊，一般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模样。
厉鬼化形，层层邪浪翻涌而出，一时间狂风大作，卷起无数细碎的石子，白曦伸手替华嫦挡下，“白姑娘别怕，有我在。”
华嫦眨了眨眼，正好也不想让这女人看见自己的样子，愣愣地点了下头。这个距离很近，景生被包围在两人中间，根本看不到人。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现在的脸和半个月前那个乞丐也不一样，好像就算看见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绿衣抬手，手心一道青芒乍现，妖气如闪电一般兵分四路向厉鬼袭去，地上飘荡着海棠的绿叶和花瓣，她步伐轻盈地踩了上去。
一道暗焰自身前穿过，她轻轻抚了一下耳上的翠色宝石，指间便多了几条细丝，透亮而轻薄，大手一挥，那些丝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刺入厉鬼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带着邪气的一掌打向她，绿衣被这祟气逼得往后滑出两步。
“啧。”
华嫦听见她发出一声不耐的咂舌，心里不由得疑道：这只厉鬼竟然这么大能耐？连这只“绿脸婆”如此高强的灵力也对付不来？
一抬头，望见白曦笑眯眯的脸，她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白曦道：“因为开心啊。”
华嫦觉得很无语，这家伙是有多缺心眼啊？你这院子都快要被吹跑了，居然还笑得出来？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正想着，一道祟气从头顶上飞来，白曦立即按住她的头送到了自己怀里，两人逃过一劫，华嫦靠在他的胸口上，忽然听见一阵有力的心跳，正在一下一下的，鲜活的跳动着。
白曦松手，华嫦也飞快起身，白曦轻咳一下道：“咳，姑娘别生气，是为了躲那道祟气。”
华嫦点头：“我知道。”遂转身看向绿衣和厉鬼之间的战斗。只有心跳微微快了许多。
他是人。他有心跳，是个活人。
虽然不太能接受这一事实，可刚才的心跳不是假的，他不是厉鬼，也不是妖精，那么......
绿衣和厉鬼打得越来越激烈，她的手上已经化出一把剑来，华嫦不禁蹙起了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按理来说，不到必要的情况是用不上剑的，至少对她而言，只要是能轻松解决的恶鬼，从来不用出剑。
这说明这只厉鬼的能力在她之上。
那么这只厉鬼......极具有成为鬼王的潜力！
不算她大放厥词，在鬼界待了这么多年，她帮着瞿桑攻下第十七层的每一场战斗中，都和几只这样的厉鬼交过手，这些厉鬼虽然能力远不及鬼王，但都具有相当厉害的天赋，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邪气。
形同人有三六九等，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天赋异禀，鬼也一样，只不过他们是一死便有的天赋，算得上是天生的鬼界主导者。
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鬼王们最忌惮的对手！
绿衣也没想到这只厉鬼会突然发狂，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很快便看破了她的进攻，且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感觉身后有个影子在跟着自己，不管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每一步都是约束。
不等了！
华嫦和绿衣同时有了这样的想法，厉鬼变身是非常快的，你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要是他怨气再多上几分，形势就完全不利了。
华嫦忍痛划破自己的手掌，一丝鲜血顺着手指滑下，瞬间吸引了厉鬼的目光，噬了血，他本就是躁动不已，眼下又失控，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张着大口就要往华嫦过来。
华嫦则静静等待着他，只要一滴血落到他嘴里，就能把人放倒，到时候就好办多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那厉鬼好像不是这么做的，他只短暂地往她这边兴奋了一下，接着便冲到绿衣面前挨打去了，跟发了疯一样四处乱咬，风停了，绿衣手里的剑刺入他腹中，厉鬼终于停息下来。
不知为何，拳头一握，伤口一隐，华嫦下意识便去看白曦，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开心”模样。
绿衣将长剑收回来，白曦马上开口：“姑娘好生厉害，我这整个院子的海棠都要赠给你了。”
绿衣轻轻一笑，手一挥，那些绿光便化成几条隐形的绳子缠在厉鬼身上，看似无形，实则有形。
华嫦赶紧上前把景生爷爷拖了出来，绿衣则靠近白曦道：“白掌柜，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不止能抓鬼，还能抓更厉害的。”然后她笑望着白曦的俊脸，低声说了一句话。
白曦轻哂：“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抓他？”
绿衣耸了下肩道：“只要你答应和我交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抓给你。”
白曦听后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为难道：“这个......怕是不妥，我夫人不太喜欢我乱交朋友。”
“夫人？”绿衣似乎没能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华嫦正在查看景生爷爷的伤势，厉鬼上身，煞气不小，若是常人恐怕早就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衰竭而死，但这老爷子是只妖怪，所幸撑得住这只厉鬼在他身上胡作非为，除了心口处流出一点血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华嫦在他胸口处抹了抹，这血还不是他的。
华嫦正要用妖力清理掉手上的血迹，一张白帕子又伸过来了，轻轻替她擦掉那些血渍，那张白皙的俊脸出现在面前：“夫人，没事吧？”
恰好景生也走了过来，华嫦愣了愣后告诉他：“你爷爷没事，就是魂魄有些不安定，回去多吃几副安魂药就行。”
景生眼底又泛起泪来，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一一拜谢：“谢谢白掌柜、白夫人......还有这位姐姐，救了我爷爷！三位大恩，景生来日必报！”
华嫦惊异地看着他，又对视上白曦的眼睛，他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眉毛，不过须臾，华嫦便站好了队，与他一同起身，望向那抹绿影行了个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搭救，我在这里替郎君谢过姑娘了。不知姑娘可还想要什么报酬？”
白曦垂眼看她，唇角微微一翘，华嫦将手里的白绢默默攥紧。想打人。
绿衣冷漠地盯着两人看了半晌，最后拱手一礼：“在下季云，来自瀛川银钜山，今日是奉我家掌柜的意思过来拜访悬医阁的，却没想到刚好遇上这一出闹剧，希望白夫人能给个面子，与我鸳鸯楼认识认识。”
华嫦苦笑，你这不是闹剧，是试探。试探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是灵力低微好拿捏的料子。
等等，鸳鸯楼？就是那个距离这里三十几里远，还开在峰顶的高级客栈？你是从这么远的地方跑过来拜访人的？
骗谁呐！
白曦却没有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模样，笑看华嫦问：“夫人，要认识一下吗？”
华嫦被这张多情的笑脸无声地呛了一下，绿衣则兴致勃勃地等着她作答，在不知道对方实力之前她也不便使用禁制，便道：“若是对医馆有益处，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认识吧认识吧，反正是敌是友，是仇是缘都找不到我这张脸上来，横竖我这张脸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夫人放心，鸳鸯楼一定会是个不错的邻居。”绿衣当即爽快利落地递上一则请帖过来，“一周后我鸳鸯楼会在济众峰举行开业酒宴，到时候还希望二位能赏脸光顾一二，我家掌柜也会再来拜访二位。”
还来？
华嫦愣愣接过请帖，笑答：“一定。”打开一看，果然写着鸳鸯楼要来这里开店的字样，请帖不重，却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华嫦抬头，都不用远远一看，一栋巍峨气派的建筑正正矗立在峰顶，耀眼得可怕。
华嫦哭笑不得，怎么昨天还没看见这儿立着一栋客栈呢，你是直接连夜搬了一栋过来吧？
绿衣看向白曦：“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只是希望白掌柜能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这花我便收下了，至于这厉鬼......”
白曦道：“这只鬼就不劳你费心了。还请替我转告你家掌柜，开业之日，我和夫人定会亲自到场，希望他多备些好酒好菜。”
绿衣颔首：“那是自然。”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华嫦最后一眼停留在她的那颗翡翠色耳坠上，是一个绿悠悠的倒三角，十分玲珑精致。
就是她！绿脸婆羌蘅！她怎么来济众峰了？！
心头惊疑万千，华嫦强压着震惊抬头：“这个厉鬼，你要怎么处置？”
白曦看着馆内道：“莫医师，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也辞退了。”
馆里这才走出来一个穿黑灰色布衣的人，满面愁容，摸着胸口哆哆嗦嗦地道：“掌、掌柜，我可不是他对手啊。”他现在看着这只鬼都还发抖呢。
白曦疑道：“你以前不是抓过鬼吗？”
老医师道：“这这......老头我也没抓过这么厉害的啊。得亏周围除了您之外都不是凡人，不然咱们医馆可要关门大吉咯。”
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厉鬼掏心的样子，以后怕是没几个人愿意过来看病了。
白曦这才皱了皱眉：“如此一来，可能要请许先生过来处理了。”
华嫦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非常想要跳出来道一句：这里就有个能抓鬼的！把他交给我就行！但忍了忍，终究没说什么。问道：“这许先生是......”
白曦道：“哦，他是济众峰有名的驱魔师，曾经也在我这里小住过一些时日，只不过......”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恶鬼突然挣脱了绳子向着白曦袭来，华嫦眼疾手快地上前护住他，一手掐住了厉鬼的脖子。
白曦惊恐回头：“白姑娘你......”
这该死的本能反应作祟，华嫦牵强一笑，对他道：“掌柜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个修道之人，对付几只恶鬼，不算什么难事。”
白曦则慢慢说出剩下的几个字：“抱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