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哪门子的人?

    晋维栋面色紧绷,眉头紧促,难得有烦心的时候。

    不同于晋维栋,俞氏的心情就好多了,今日她的孩子都到齐了,各个坐在座下,许久都没有这般团圆过了。

    瞧着夫君面色不对,俞氏侧身询问:“敢问夫君,来的是哪位?”她这边也好早做准备。

    晋维栋脑仁生疼,这便是问题关键:“我也不知。收到文书,可文书上对方的官职姓名一无所有,只告知明日有京官要来。”

    确实棘手。

    上级传信只说要派人,却不说请派什么人。若是言明官职姓名,便能提前准备,摸清对方的喜好,里子搞好,面子上也就能混过去,不论对方是什么来意,总归还能讲个情面。

    可什么都不告知,猜不透对方的来意才是最吓人的。

    这些事同晋妧没什么关系,也轮不到她操心。端坐在座椅上,思索今晚要吃些什么。

    为商的二子晋知淳道:“那还和以往一样,安排在上好酒楼,多备些银钱,好生招待,再寻些瘦马相伴。”

    话还没说完,便被晋维栋拦下了,一脸无奈看着自己的嫡子:“这些手段在宣州用可以,可那人是从京都来的,什么新鲜玩意没见过,若真用这一套,人家指不定就把贿/赂/淫/奢/的帽子,扣你爹我头上了。”

    晋知淳是晋维栋和俞氏的嫡子,原本是规划了仕途,奈何庶长子晋知珩抢先一步,参加科举一朝拿下榜首,仕途顺畅,给晋维栋长了不少脸面。

    有了这样一位兄长,便是晋知淳将书读烂,也超越不了兄长的光辉,故而在俞家舅父的劝慰下,从了商。

    晋家和俞家托底,晋知淳的商路也还算可以。未曾经历过什么风雨,考虑问题不免简单,有时也显得大脑空空。

    思虑过后,晋知喆拱手说道:“依儿子所见,不妨就留在我们府中,同吃同住,好生招待着,已尽地主之谊,不会显得我们谄媚,也能暗中查明,此人来的目的是何。”

    晋维栋垂眸,晋知喆所言的确在理。

    “就按知喆说来的办吧”晋维栋开口道,侧身同身旁的俞氏交谈:“还劳夫人多费心,瞧瞧将他们安排在哪里?”

    俞氏坐直身子,认真思索:“咱们府上有是有空闲的,安排人将清胜堂洒扫一番,那处靠着池塘安静的很,鲜少有人去,离女眷的住所也远,正合适。”

    虽不知他们有多少人,清胜堂那处够住了,加之那块修缮的还算适中,不会太奢靡也没有太简陋。

    晋维栋点头,对俞氏的安排较为满意。

    事情都有条不紊的处理,待到众人散去时,晋维栋只留下了晋乔棠。

    趁着众人离去,人影攒动时,晋妧大着胆子往后瞧。

    只见三姐面色惨白,如同秋日树枝上的残叶一般瑟瑟发抖,怯生生地望向高座的晋维栋。

    晋维栋面色不佳,身侧坐着的俞氏本想说些什么,但人还没走完,不敢开口。

    晋妧匆匆收回视线,快步走出屋。

    她虽没亲耳听到,也大致猜出父亲要说些什么,大抵都是些责骂的话语吧。三姐夫离世,晋家同定国侯府的关联便薄弱了。

    按照晋维栋原定的计划,晋乔棠笼络定国侯府,晋望伊和晋妧便可以用于笼络其他世家。定国侯府的爵位还没落在三姐夫头上,他便死了,晋乔棠也没个一子半女。

    迫于形式,晋家只能再用一个女儿。如此一来,偏离了原本的计划,更浪费了一个人。

    想到此处,晋妧心口便堵得慌,在父亲眼中,不论嫡庶,女儿家并不是人,只是资源罢了。

    这种情绪一直笼罩着晋妧,直到晚上。

    热气腾腾充斥在屋中。

    晋妧红着脸扶着木桶边,小喘着气,满头青丝用木簪随意拢起,但还是有些碎发,沾水后黏在脸颊和肩头。

    宝灵则拿着瓢,伸手试了试水温,时不时往桶里填热水。

    “这些是府上的老妈妈传的偏方,用艾草泡浴,能驱寒祛湿气。”

    晋妧依靠在木桶旁,洁白的手臂上沾着几片艾叶,顺手将它取下,端详着指尖的艾叶,不禁发出疑问:“真的有用吗?”

    宝灵从托盘上拿起帕子,仔细沾了水,小心在晋妧身上擦拭:“试一试嘛,万一有用呢,反正艾叶也不值什么钱。”

    现在的她们,简直穷的叮当响,除去每日喝药的必要开支,其余的一切都是能省则省。

    晋妧抿了抿唇,日子可不能这么过下去,未免太拮据了,她要寻点银子。

    宝灵专心手上动作,她家小姐身娇肉贵,皮肉更是细嫩,手劲若是稍微大些,便是一片红痕,看着都疼。擦拭完双臂,棉帕拂上肩头。

    “小姐可真是天仙来的,身上还有着相认的印记呢?”宝灵眉眼弯弯,开口打趣道。

    晋妧一愣,歪头看向宝灵所指的地方,羊脂般细腻的肩头上,一抹微红格外明显,那抹红盘踞在肩头,形似莲花。

    升起的水汽,让晋妧的脸更加红上几分,朱唇微抿,若有所思道:“这一处是自小就有的,年岁渐长它也跟着长,所幸也没有太大。”

    宝灵不仅咋舌,长的好看的人,就连胎记也都长的好看。

    忽然想到什么,晋妧随手拿起一旁的巾帕,挡住前面的春光,在木桶内缓慢转身,将光洁的后背留给了宝灵。

    晋妧柔声道:“从前你说我背上也有朵莲,你细瞧瞧,还在不在。”

    确实有这件事,本身就有胎记,当时两人都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晋妧忽然想起,才开口询问。

    宝灵如实查看,少女肌肤如脂,光洁滑嫩,盈盈一握的细腰中央,有两个对称的腰窝,腰窝正中央窝着一朵莲状胎记。

    这朵莲不比肩头那朵,颜色更深,艳红浓郁,绽放在少女的细腰上,显得糜艳。

    视线停留的越久,宝灵越挪不开眼,脸不争气的红了。

    还是晋妧的询问,将她拉了出来。“在不在呀?”少女侧过身,低声询问。

    “在的,好像还大了,颜色更红了。”宝灵老实回答。

    晋妧转过身,调整了下姿势,一时间有些困惑,为何会变红呢?

    想不通,晋妧也懒得想了,不影响自己生活就行,瘫在木桶里,温热的水漫过脖颈处,晋妧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小姐”宝灵一脸严肃:“您那个日子是不是快要到了?”

    晋妧浑身一僵,前段时间病着,最近烦心事也多,她都快将这件事给忘了,可随手掐算一下时间,三个月一次,的确是快到了。

    晋妧她有病,这病太诡异,她查阅了宣州城内所有的医书,没有任何病症能对的上。

    她就盼着能早点治好这病,靠兄长也行,靠自己更好。

    晋妧蹙眉,面上愁云密布,上次犯病的时候还在深秋,多裹几层棉絮也就熬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虽是初春,但倒春寒也让人遭不住。

    深吸一口气,晋妧委屈巴拉说道:“只能动私房钱了。”

    宝灵低下头颅,点了点头,每次这病来,不光折磨人更折磨荷包,眼下不仅要买药,还要买些好炭,小姐才能少遭些罪。

    晋妧依靠在木桶上,仰天长叹气:“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

    想到要动所剩不多的私房钱,晋妧度过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夜晚。梦里都是想着如何挣钱,一枚钱怎么掰成两半花。

    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拿起桌案上的牛乳糕,晋妧便出了门。

    前段时间生病,若不是靠六哥和冯姨娘接济炭火,她的病怕是要再拖些时日才能好。

    六哥是亲哥哥可以往后放一放。冯姨娘那边可不行。

    冯姨娘因为身份特殊,住的也偏僻,反倒方便了晋妧,就走两步的功夫。

    还没等晋妧走到院子里,便听到孩童啼哭的声音,声音之尖锐,只冲人天灵盖。

    手提着食盒,晋妧短暂停顿下,随即加快了脚步。

    站在院子门外,只见院子正中央的梨树下,爬着一个小孩子,他哭的撕心裂肺,腰上还别着一根粗绳,粗绳的另一端绑在粗大的梨树上。

    这是养狗呢?

章节目录

绿茶娇包掉马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椽初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椽初安并收藏绿茶娇包掉马记最新章节